第39章 竹葉青酒

審訊室中, 黑發少女安安靜靜地坐在專門用來固定危險分子的座椅上,雙手被手铐铐住,而盲杖早就被收繳, 本就膚色蒼白、身材瘦削的少女在這種情景下,顯得越發無害起來。

她甚至還只是一個本應該正在上學的孩子。

“她還是什麽都不說麽?”

一個長官模樣的人, 站在可以單向透視的牆後看着她, 問道。

“是的……她只提了要喝熱水的要求,并且沒有任何異常舉動, 表現得很平靜。”

“……”

很快, 有一個長相溫和的女性公安警察進入審訊室, 為她帶了一杯水。黑發少女乖巧地道了謝,握着水杯慢慢喝起水來,仿佛半點都不擔心這些獵犬一樣瘋狂的公安給她下什麽東西。

“能和姐姐聊聊天嗎?”女警見她表現得很配合, 試探性地問。

黑發少女偏了偏頭。

在從那個企業家北島森的別墅到這個審訊室的路上,她都像一個瓷娃娃一樣安靜而乖巧,仿佛不是被秘密警察逮捕的犯罪分子, 而只是一個有些內向怕生的普通女孩。

——然而這一次,她殷紅的雙唇扯出帶着惡意的弧度, 卻用孩童一般天真的嗓音, 仿佛有些困惑地說:“嗯?難道零沒有告訴你們,不要輕易和我交談嗎?”

“你們明明忌憚得……連我眼睛上的紗布也沒有去掉啊, 不是嗎?”

她歪着頭,被束縛在座椅上,雙手被冰冷堅硬的手铐铐在一起,裸露出的一小節手腕輕易地磨出了紅痕, 再沒有人比她表現得更加柔軟無害了。

然而任誰坐在她的対面,都不會在此時降低対她的警惕之心。

明明少女的眼睛上蒙着一層完全不透光的紗布, 按理說她應該看不到任何東西才対,更不應該有「視線」的存在——可進入這間屋子的人卻顯然能夠感受到,那仿佛無處不在的目光,帶着和乖巧模樣主人完全不符的冰冷,高高在上地審視每一個人。

——竹葉青,又名望月弦(真實性未知),年齡未知,黑衣組織核心代號成員,疑似擁有特殊能力。體力和腦力嚴重失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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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動腦子竹葉青就知道,外面看着她的那群公安正在翻動着她的有關情報。

那裏面記載了什麽竹葉青都有數,而她暫時不想讓対方知道的,比如眼睛下方的鱗片和豎瞳,則需要公安們不去動她的紗布。

她表現得越是不在意,他們的忌憚就會越深。

說起來,這一切還要感謝親愛的波本和萊伊。如果不是波本在第一次來到她安全屋的時候,就非常有先見之明地藏了好幾個監聽器,不是萊伊藝高人膽大,直接取下她的紗布,中了毒還能保持清醒地和她聊天——她想要給公安們傳遞“竹葉青的眼睛和話語可能有催眠能力,她的皮膚帶有毒素,接觸務必小心”的提醒,可能還真要傷些腦筋。

現在的效果不就很好嗎?

在被轉移到總部之前,這些公安警察并不敢対能力詭異不明的自己做些什麽。

畢竟沒有到達總部就不是真正的安全,黑衣組織的人随時都可能來把人救走,在這個時候,穩妥才是第一要務。

熱感鋪開。

如果說最開始的時候,她還會因為這幾乎沒有色彩、甚至還三維呈現、360度無死角的視野而感到不适,現在的她就已經完全适應了。

通過放棄色彩和部分細節換來対全局的掌握,其實還挺公平,更不用說當細節這一塊,已經被觀察補齊的時候。

——所以,當某個微型攝像頭亮起時,她幾乎第一時間注意到,并高興地笑着沖対方打了個招呼:

“好久不見呀,波本?”

鏡頭中的她沒有可怕的氣勢,沒有詭異到仿佛無處不在的注視,可憐的盲女露出欣喜的笑容,仿佛正因為他的到來而感到高興。

然而她不是什麽可憐的盲女,是否真的是因為他的到來而高興也有待斟酌。

“好久不見,竹葉青。”

青年平靜的聲音透過攝像頭傳遞到審訊室中。

安室透対她近乎可怖的敏銳并不感到意外。

攝像頭有時候就像是另一道視線,而常年游走在危險邊緣的人,往往対視線格外敏感。

“你果然在今天動手了。”竹葉青微笑着說:“大概対你來說,唯一的變數就是琴酒的試探吧?不過以波本的能力,想必是成功地應対過去了呢。”

——她果然知道琴酒的安排。

安室透有時候甚至會覺得,他們看似自己做出的選擇,自己制定的計劃,都被她默默地看在眼中、加以利用,甚至——

他們的計劃,可能本就是在她的推動下産生。

在發現竹葉青似乎在等待什麽的時候,這種感覺就越發強烈。

“你在等待什麽?”

安室透沉聲問道。

這句話像是打開了什麽開關,黑發少女雙手合十擊了下掌,高興地說:“哇,不愧是波本,真的好了解我诶!”

“我在等炸.彈犯先生哦。”

她語氣輕快地說。

安室透皺起了眉。

——炸.彈犯?

距離爆炸事件已經過去了好幾個月,炸.彈犯在他眼前被竹葉青打了個半死,只剩一口氣,随時都可能挂掉,他早就默認炸.彈犯已經死了。可聽竹葉青這話……他不但沒死,還可能從公安手中救下她?

這不可能。

如果一個低劣的炸.彈犯都能突破公安的層層防禦,那麽公安的臉還要不要了?

“炸.彈犯先生的确死了哦。”像是猜到他在想什麽一樣,黑發少女貼心地開口解答他的疑惑:“确切地來說,我不是在等他,而是在等他本來要完成的事。”

一個炸.彈犯,在新年到來之際,會有什麽本來要完成的事呢?

安室透瞳孔微縮,已經有些明白了竹葉青如此有恃無恐的原因。

黑發少女微微偏頭,在壓抑的審訊室中如同在自己家裏般如魚得水

下一刻,一名公安警察就帶來了一封發送到警察局的匿名郵件的信息。

看完郵件內容,在場幾乎所有的公安警察都陷入了一片沉默。

「勇敢的警察們,就讓我們來用絢爛的煙花慶祝這個新年吧!當沖天的火光湧現,震耳的雷聲響起,新年的鐘聲敲響之前,每隔一個小時,就會有一批市民因為你們的無能而喪命!」

——現在正是八點整。

安室透一拳砸在了牆上。

罕見的紫灰色的眼眸中此刻燃燒着怒火,他死死盯着那封郵件,咬牙開口道:“……四個小時,至少四個地點,沒有任何提示……竹葉青,你知道那些炸.彈埋在哪裏,対嗎?”

“當然。”

獵手收起了獵物的姿态。

毒蛇終于露出她的獠牙。

“我用這四個埋藏炸.彈的地點來換取回到組織的權利,很公平吧?”

她微笑着說:“要考慮一下嗎,各位警官?”

是經典的二選一的選擇題哦。

——是選擇放棄無數人的生命,還是選擇放虎歸山呢?

金發青年垂着頭,被碎發遮擋起來的紫灰色眸子裏滿是晦暗。

“我答應你。”

他一字一頓地開口。

降谷零沒有第二個選擇。

現在已經是晚上八點,如果按預告函上所述,到九點的時候就會有第一批炸.彈爆炸,現在去逐個排查、疏散人群已經來不及了。炸.彈犯此舉,為的就是攻擊警察們的內心,他根本就沒有給警察挽救的機會。

他們不能去賭這只是個玩笑的可能性。他們不能拿無數國民的生命做賭注。

所有的警察,都沒有第二個選擇。

黑發少女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那就先幫我解開手铐,然後送我去直升機那裏吧?”她対着在場職介最高的人說道,聲音輕快:“放心好啦,時間上來得及的。”

明明她是被逮捕的犯罪分子,公安此時卻要親手為她解開手铐,護送回程。

安室透閉了閉目。

她視如此多的人命如草芥,公安卻無法像她一般毫不在乎。

“這麽多的人命……在你的心裏,就是可以随便抛棄的籌碼?”

安室透艱澀地開口,無法分辨出心中擁堵的到底是何種情緒。到現在這個地步,他還是不願意相信,也不明白——能夠得到松田和萩原的信任、甚至盡全力救下対方的人,為什麽善待了敵対的警察,無辜的民衆卻被當做冰冷的籌碼?

“竹葉青,你到底把人命都當成什麽?”

“……”

黑發少女聽到他的話,似乎是有些困惑地微微偏頭。

她真切地感到疑惑:“想要傷害他們的并不是我,而是炸.彈犯先生呀?我是在幫助你們,不是嗎?為什麽要用這種語氣,說這樣的話呢?”

安室透呼吸微停。

他擡起頭,不由錯愕地看着那個表現得無比真實,半點沒在演戲的少女。

——她是真的在疑惑。

黑發少女似乎又開始有些昏昏沉沉,她晃了晃腦袋,讓自己清醒了些許。

“這一切都只是一個游戲而已,波本。”她語氣輕快地說。

“……”安室透有些愕然地看着她。

游戲?npc?

……物化同類,貶低他人,從不親自動手而是冷眼旁觀或借刀殺人。用炸.彈埋藏位置的情報來逼公安放她離開是本就計劃好的事,她対于那可能逝去的幾萬條人命沒有任何感觸,在她的認知裏,他們并不是同類。

那些人只是游戲中的npc。

——她把有條件地提供情報,當做是施下的恩賜。

“你為什麽不說話了?”黑發少女偏了偏頭,恍然大悟般道:“啊,你是因為這個不高興嗎?”

她笑着說:“我理解了,你不喜歡我用這副态度対你的同類。可我們并不是同類,所以你不理解我,也是在所難免的事情。”

“我就大度地原諒你好啦,波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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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聽說衍生可以單一動漫v了,好耶!我不用在後文頭禿地綜日常漫啦!這本可以只寫柯南了br />

有小可愛(@森林太郎)寫了琴酒x竹葉青的短文,已經加精了,大家可以去看看,一覺醒來看到長評,哇塞感覺又重新充滿幹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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