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偶遇 沒有嗎?

可為何對她這般……

沒有嗎?

可為何對她這般冷淡。

沈芷寧不知是什麽事, 雖說他性子一直都如此,可除了剛認識的那個時候,他都是極少對自己這樣, 有時他就算真的生氣, 她都覺着那些個生氣并非沖着他,他不會對她生氣的。

這是他近些日子以來第一次表現出來的疏遠與冷漠,她不知道為何。

而且不知怎的, 她就算知道如何能将他哄高興了, 以往那些拈手即來的好話就在嘴邊,卻面對他這樣的冷淡, 這會兒是不知所措到無法開口。

沈芷寧張了張嘴巴, 有些局促道:“……沒有嗎?你一個人在後面,我以為你是心情不好。”

秦北霄沒有說話, 面色依舊平淡。

見他如此,沈芷寧更沒那個勇氣開口了,她随着秦北霄走幾步,想了一會兒, 還是鼓起勇氣小心翼翼道:“你若是有什麽不開心的地方,要說出來,憋在心裏對身子不好。”

“沒有。”

“……哦。”

沈芷寧低頭垂眸, 目光落在自個兒的繡鞋上,目光所及, 還有秦北霄那雙玄色靴子,明明早晨出來還好的。

“芷寧,我們去前頭逛逛吧。”莫文嫣與蕭烨澤說完話,過來拉沈芷寧。

沈芷寧微點頭後被莫文嫣拉走了,向前走了幾步後, 她又回頭看了一眼秦北霄。

他也正看過來,沈芷寧心中一喜,剛想沖他笑一下,沒想到他視線掠過了她,叫了一聲她正前方的蕭烨澤,她唇角微起的笑容又耷拉了下來。

整個人都耷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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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芷寧心不在焉地與莫文嫣逛了一圈後,看天色差不多近黃昏,衆人決定回去了,莫文嫣坐了自家馬車,而沈芷寧與蕭烨澤等人還是與來時一樣。

只是來時的氣氛沒有回時這般沉悶。

蕭烨澤與江檀自是察覺了,江檀沒說話,蕭烨澤卻不知發生了什麽事,也不知氣氛為何就變成了這般,來回各掃了衆人的面色後,想調節氣氛說點什麽。

“聽那莫文嫣說方才那男的是青州長仁書院的,是來參加龐園書會,那不是過幾日又要碰見了?”

沒有人跟話,江檀怕他尴尬,只一笑,回道:“那應該是的。”

除此之外,沒有任何回應,蕭烨澤閉嘴了。

他這堂堂一國皇子的威嚴啊……

沈芷寧不知在想什麽,偷偷瞄了一眼秦北霄,随後怕他看見,趕緊也移開了視線,又覺着馬車內悶得慌,撩開了車簾。

馬車已出了月湖地帶,過了常府橋,接下來快到永豐巷。

永豐巷巷口停着一頂軟轎,軟轎旁站着一丫鬟,很是眼熟,沈芷寧再定睛一看,發現是沈嘉婉身旁的丫鬟瓊月。

沈嘉婉在此處嗎?

她在永豐巷作甚麽?

沈芷寧想了一會兒也不多想了,罷了,她與沈嘉婉如今鬧得僵,她自有她的事,她多想這些作甚麽。

只是……瓊月的表情似乎不對啊。

沈芷寧猶豫了一會兒,喊了馬夫停下來,她往瓊月那處道:“瓊月。”

瓊月顯然沒想到在此處能碰見沈芷寧,眼神躲閃又慌亂,請安道:“奴婢見過五小姐……”

剛請安完,巷子內就傳來了争吵聲。

“小姐!”瓊月焦急跑進去。

沈芷寧猶豫着,想着要不要下去,江檀一眼便看出沈芷寧想下去看看,開口道:“要不去瞧一瞧,萬一出點什麽事,也好照應。”

這話一說,沈芷寧咬唇,還是掀開了車簾下了馬車。

剛到巷口,就見一個婆子與幾個護衛對沈嘉婉二人推推搡搡,瓊月護着沈嘉婉,不讓他們碰沈嘉婉。

那幾個護衛都是身形魁梧,一臉橫肉,一看就不是什麽善茬,那個婆子也比一般的婆子更精壯些,像是做慣了粗活似的,拉扯着瓊月,嘴裏瘋狂謾罵着什麽。

沈芷寧睜大眼,頓時喊着:“你們在幹什麽?住手!”

聽到沈芷寧的這聲喊,蕭長頌立即下了馬車,江檀、蕭烨澤緊随其後。

沈芷寧跑上前,擋在沈嘉婉與瓊月面前,厲聲問那婆子與護衛:“你們這是做什麽?光天化日之下,推推搡搡,衣裳都要被你們扯下來了,是欺負她們沒人嗎?”

那婆子見又來一個,脾氣更燥了,謾罵道:“真不知道哪來的賤蹄子,衣裳扯下來又怎麽了?怎麽了啊!三個小賤人,不知道來這兒作甚麽,就算被人奸了……”

話未說完,那婆子就慘叫了一聲,捂着嘴,指縫間流着鮮血。

“嘴巴放幹淨點。”

秦北霄冷厲的聲音響起。

那婆子不叫嚣了,旁的幾個護衛見這婆子受了傷,剛想沖上去,可見到巷口站着的人不少,說話的這男人離得這麽遠就打中了人,想來也厲害,硬要打的,恐是打不過的。

那婆子意識到目前的情形不對,将嘴中的斷牙同一口血水吐到了地上,随後視線在幾人之間轉了一圈,繼而罵罵咧咧逃進了院門。

人都走了。

沈芷寧轉身,語氣中帶了幾分怒氣對沈嘉婉:“怎的二人就來了此處?要來也不帶些護衛來,他們這麽多人,要是真對你們做出了什麽事,到時候沈府都來不及來救人,沈嘉婉,你腦子呢?”

這是沈芷寧說過的最重的話。

沈嘉婉看着她,本已是麻木至極的面容微動,嗫嚅着。

“五姑娘……今日是我們偷偷來的,家中是不知道,是我們疏忽了,不知這邊竟還這麽多人……”瓊月回道。

沈芷寧不知道此處是何處,說來沈府最近也沒有什麽親戚到吳州來,他們大房親戚也都是非富即貴,又怎會住在此處,沈芷寧念頭一轉,嘆了口氣:“罷了,以後遇事多思量思量,也不該是我來教訓你們……”

說着,她就想走了,走到巷口,被沈嘉婉輕柔顫抖的聲音叫住了:“芷寧……芷寧。”

沈芷寧回頭,見沈嘉婉情況好似不對勁,她被瓊月攙扶着,整個人都有些控制不住的顫抖與麻木頹廢。

這不是她印象中那風光無限的沈嘉婉。

她從未見過她這個樣子。

“你怎麽了?”沈芷寧問。

沈嘉婉慢慢走到沈芷寧身邊,輕聲問道:“你不好奇我來做什麽嗎?這裏又是何處,你難道不想知道嗎?”

沈芷寧還真不想知道,方才是擔心她會出什麽事,可真碰着她什麽事,沈芷寧下意識還是會想着躲遠些,總感覺沈嘉婉危險,比沈玉蓉不知危險多少。

指不定沈玉蓉那日發瘋朝自己射箭就是她在背後說了什麽……想想便後怕。

沈嘉婉未等沈芷寧回答,便開口道:“我是來殺人的,殺了那女人肚子裏的孩子,我本想着尋她說說話,再趁機推她一把。”

她語氣溫柔,可說出來的話狠毒,眼中都帶着幾分戾氣。

若說前面狼狽的樣子沈芷寧從未見過,而如今這樣的沈嘉婉,沈芷寧是想都未想過。

她一向高光偉正,在他人眼中至善至美,是一切美好詞語的象征。任何的壞事可以是任何人做的,但絕對不會是沈嘉婉,這是所有人的認知。

可這樣的沈嘉婉,在她面前說出了要殺人的話,且說得煞有其事,沈芷寧當真覺得,今日若不是有那婆子和護衛在,沈嘉婉還真的會進去。

可她口中的女人是誰,肚子裏的孩子又是……

沈芷寧記憶翻湧,一下子恍然大悟,她差點忘了,前世後來大伯又納了一門小妾,聽聞後來又多了個兒子。

她不常出文韻院,還以為大房的這男孩是進了門才有的,如此看來,是養在外面時就有了的。

大房唯有一女,那就是沈嘉婉一人,大伯母生下沈嘉婉之後便不能生育,而礙着大伯母的母家,大伯一直不敢納妾,可随着年歲越大,那想要兒子的心是愈來愈強烈,再說了,在他們眼裏,沒有兒子,那便是絕了後了。

沈嘉婉想的,她或許也能猜得到一些,若是讓這個女人帶孩子進門,以後大房哪有她的地位?

畢竟前世确實是這樣,未進門之前,大伯滿心滿眼的兒子,就算難得一次的家宴,她也能看出來,大伯母與沈嘉婉是狼狽多了,且不知那小妾吹了什麽枕邊風,竟哄得大伯把孩子放在她屋裏養。

那日還是中秋家宴,沈芷寧隐隐約約記得那小孩玩鬧,還不小心灑了熱茶在她身上,好在裙襖厚實,未燙着裏頭,那小妾姓陶,慌慌張張過來瞧孩子有沒有受傷,又狠狠白了她一眼,就抱着孩子走開了。

也不是個善茬。

大伯母與沈嘉婉雖厲害,可到底是比不過男人的偏心與狠心啊。

回顧了過往,沈芷寧更是唏噓,眼神複雜對沈嘉婉道:“你要知道,真是如此,你自己也是逃不掉的,孩子沒了這一個,難道大伯不會再有一個?沒有這個女人,還會有下一個,沒有這個孩子,也還會有下一個,只要不滿足他的心,總會有千千萬萬個,你殺的過來嗎?你要把自己的一切毀了嗎?”

沈嘉婉笑了,笑得凄慘:“一切?我有一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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