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四章

午膳後,陶秀珠坐轎,戚大海騎馬,同回“陶一彩”去了。秦漢秋和陶獻玉嘴巴一抹,親親抱抱地就滾到床帳裏。小柯子等過來收拾碗碟的時候,就聽見裏屋那張桃木雕花大床散了架一般咯吱咯吱得響,夾雜陶獻玉的浪哼。一會兒是“那邊……那邊……相公你捅歪了……哎啊啊啊啊──嗯──”,一會兒是“不爽利,弄得不爽利,再來一遭”,一會兒又是“嗯嗯嗯呢──親哥哥好相公,我好快活!”最後變成“不行了,不行了,我腸子要穿了……”。那個腔調,是要多淫蕩有多淫蕩,聽得小梅子面紅耳赤,小伍子默默無言,小柯子常常走了神,差點将手裏的藍瓷碗掉到地上。

等到雲收雨歇,小厮侍婢都走了,帳中的陶小少爺已是軟成一灘水,滿面春潮未退地偎在秦漢秋懷裏,心滿意足地吮着手指,撅着小嘴,隔一會兒傻笑一聲,叫一聲“相公”,看一眼秦漢秋,腦袋跟着拱一下。

秦漢秋覺得此時的小少爺最為嬌憨可愛,用指頭戳一戳他的臉蛋,又捏一捏他的屁股。半晌,再看陶獻玉,已是兩眼朦胧下巴點點。秦漢秋索性被子一散,摟着小少爺睡起了午覺。

一覺醒來,小柯子過來探頭探腦,便聽見秦漢秋道:“小鹌鹑,我要回小歇水巷,給戚大娘幫幫忙,晚上再來看你。”

小少爺就有些不高興:“你,你真的要去南方采草?”

“怎麽不真呢?否則你阿姊能這麽爽快同意咱倆的事?”

陶獻玉道:“要她同意作甚?她巴不得我趕緊走人呢!”

秦漢秋想了想,道:“小鹌鹑,我還是那句話,你可要想好了,跟着我可不比在你阿姊這裏,好吃好喝的供着。你這麽細皮嫩肉嬌滴滴的,回頭粗米糙面咽不下,還是得回到這裏來!”說着便起身套衫穿鞋。

陶獻玉可沒想到這層,權當仍是往日一般,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只不過多了個哄着他護着他可以随時肏屁股的相公。為何有了相公就得吃粗米糙面呢?

想不明白,便道:“阿姊經常不給我買松子蜜糕吃,好不容易給我吃一回,還要夾槍帶棒拿話擠兌我。你是我相公,給我買松子蜜糕吃,不會拿話刺我,所以我還是要跟着你。”

秦漢秋心道:這只嬌生慣養的小鹌鹑,以後能養得住嗎?怕是早晚散夥。

嘴上也不說,心想先把陶秀珠要四季青的事忙完再說。

“好啦!娘子,我去了,晚上再來看你。”捏了捏陶獻玉的臉,仍舊跳窗越牆走了。

陶獻玉“嗯”了一聲,擁被歪在枕上,總覺得剛才的對話哪裏不得意。吮着手指想了半天,想不出所以然來,瞥眼看見簾子後面的小柯子,便讓他過來。

那邊小梅子見小柯子進去了,也拉着小伍子跟上去。三個侍婢小厮,一溜排圍在雕花大床前,聽小少爺講剛才跟秦漢秋的對話。講完了,陶獻玉道:“相公的話是什麽意思呢?我跟了相公跟吃粗米糙面有什麽關系?”

小柯子和小梅子對視一眼,心中立即了然,卻都不說話。片刻,小梅子道:“少爺,姑爺說笑呢,他哪裏舍得給你吃粗米糙面?”

那邊小伍子不以為然道:“他舍不舍得在其次。關鍵在於他一個在逃要犯,差不多也只能給少爺吃粗米糙面。就算他不是逃犯,之前也不過一介小小捕快,像咱們少爺這樣要吃穿講究的,怕是供應不起。”

小柯子趕緊踩他腳──講這麽露骨做什麽呢?又不是讓你去娶少爺。

卻是晚了,陶獻玉一雙眉毛已經扭成一團:“我,我哪有吃穿講究?”

小梅子也道:“就是就是!少爺那是很平常的标準。”

小伍子撇撇嘴,心道:平不平常你說了不算!那捕快沒錢給少爺買松子蜜糕吃,就是供不起!

卻不說出來了,只袖着手在一邊閑站着。

陶獻玉耳中覺得小梅子的話才中聽,心裏卻別扭着,隐約覺得小伍子說得似乎是對的。手指也沒心思吮了,瞪着眼睛發愣:那,那以後就沒有松子蜜糕吃了嗎?

那邊小梅子見他眼睛發直,趕緊道:“少爺,恭喜你找了個如意郎君。”

“呃?”陶獻玉一下沒反應過來。

小梅子甩着帕子道:“少爺,你真有眼光!找的這麽個高大英武,相貌堂堂的姑爺!”

小柯子跟上道:“咱們家少爺不也小巧玲珑,眉清目秀的,跟高大的姑爺站在一塊兒,堪堪一對佳偶!”

“那是!咱們的少爺當然嬌小可人,惹人憐愛了,要不怎麽被姑爺捧在手心裏疼呢!”

兩個人一捧一擡,說得陶獻玉忘了先前的茬,嘻嘻直樂。幹脆跳下床,到鏡子前面扭着身子,照來照去。照了半晌,咧着嘴回頭道:“你們說得不錯,我也覺得我挺嬌小可人的哩!”

是夜,秦漢秋照舊逾牆而來,手上串了幾根野兔腿,架在炭火上烤熟了,跟陶獻玉分着吃。完了兩人屁股頂屁股,胡亂抽了數十抽,兩下洩出精水來,洗了洗摟頭睡了。接着連續數日,秦漢秋都是白日裏上小歇水巷,跟戚寶花一道做食備車,順便捕些山雞野兔,晚上帶給陶獻玉解饞。陶獻玉成日無事,專眼巴巴等着秦漢秋跳窗而入,二人先吃肉後肏屁股,也算兩下皆歡。

只是陶獻玉白日空閑時候多,除了吃飯就是抱着吃食坐在窗前等秦漢秋,嘴裏嚼着嚼着肚裏心思就開始亂轉,轉着轉着就轉到小伍子上回說跟着秦漢秋沒松子蜜糕吃的話上,接着便想起秦漢秋說他咽不下粗米糙面還得回來看陶秀珠臉色過活,嘴巴便又扁成貓耳馄饨,将他跟秦漢秋自認識以來的情景一一回想一遍,忽想起鄭小秀才的茬兒,心裏暗道:這臭捕快憐香惜玉得很,見着肯投懷送抱的嬌弱美兒,怕是都不會拒絕。眼下雖然我把我的屁眼給了他,又對他十二萬分上心,這臭捕快卻未必對我有同等心意,否則憑他那樣子,憑什麽就不能謀個好生計,多買些松子蜜糕來哄我?……還是得想個法子,在他動身之前将他套住了,叫他無法毀約才好。

前頭說過這陶獻玉在情事上一反常态,頗為精乖。當夜他跟秦漢秋在床帳裏打情罵俏,秦漢秋拈着他白嫩嫩的腳丫子,愛不釋手,五個胖乎乎的大小蠶豆般的腳指頭被秦漢秋一一放到嘴裏吮咂一遍。小少爺被他吮得身上激靈不斷,咿咿啊啊,嘤嘤哼哼,斷續問道:“相公,那,那大狗熊的姑媽家在,在小歇水巷的哪個位置?”

秦漢秋撫着他的腳丫子,道:“便在那巷尾茅草地旁。”捏着小少爺的腳,拍一拍陶獻玉的肚子,笑道:“小鹌鹑吃野味吃多了,吃成個肥鹌鹑啦!”

“才沒有!”小少爺趕忙捂住自家肚皮,有些心虛地發現小肚子好像真的鼓了起來。

秦漢秋一掌打在他臀上,“啧啧,連屁股都肥了一圈!”

陶獻玉又連忙捂住自家屁股,於是前面的小肚皮又露了出來。秦漢秋手指點着他的肚臍眼,道:“還說自己不是肥鹌鹑!”

“不是!不是!就不是!”陶獻玉一骨碌翻身下床,溜到穿衣鏡前打量。他身上一絲不挂,小肚皮圓乎乎像個小西瓜,後面的臀瓣胖鼓鼓好似倆小南瓜,再細細一瞧,連自家的臉蛋都跟裂開了的蘋果似的,往橫裏長了半寸。

秦漢秋來到他身後,一把抱起小少爺,“小鹌鹑重了好幾斤哪!”

陶獻玉舞手蹬腿在他懷裏亂掙:“我沒重!我沒重!”

秦漢秋便道:“我明日将戚大娘家的稱借來,給你稱稱,看看小鹌鹑到底重沒重!”

小少爺立刻畏縮道:“我不稱。”

“不稱你就是肥鹌鹑!”

小少爺嘴一癟:“我不是。”

秦漢秋繼續逗他:“肥鹌鹑有什麽不好?比!鹌鹑好太多!”兩手把小少爺從上到下一陣揉捏,小少爺被捏得抖屁股顫肩嘤嘤亂叫,秦漢秋一口叼住小少爺的嘴親得咂咂……

翌日,陶獻玉醒來,秦漢秋已經離去。他四仰八叉躺在床上,撫着自家胖肚皮,想着可千萬不能長肥了。他本就生得矮,要是瘦一點還能落個嬌小可愛的形容,要是生得肥了,那豈不是成了個“矮冬瓜”?

百無聊賴在床上翻來滾去,小梅子聽見響動,端着銅盆進來,問他是不是馬上起床。

陶獻玉想着心思,不答問話,反而問小梅子自己是不是變得肥了。小梅子瞪眼瞧他,道:“這眼見着就冬天了,哪個不要長點膘過冬呢?肥點才好禦寒啊!”

陶獻玉嘟腮道:“那你怎麽不見肥呢?小柯子怎麽還是一副竹竿兒樣?小伍子也是,跟夏天一樣哩……”

小梅子心道:你是少爺,成日吃吃睡睡,我們勞碌命的下人哪能跟你比?嘴上說的是:“秦相公這幾日不是帶野味來給你吃的嗎?我們沒有野味吃,長不了太多膘。”

這話陶獻玉聽進去了,便思量着下次不能再貪吃秦漢秋帶來的野味山禽。本來還想在被窩裏再賴一會兒,正欲打發小梅子出去,卻想起一事來,一骨碌坐起,就着銅盆盥洗手臉,下床穿衣用膳。喝了一大碗香米粥,吃掉兩張煎蛋,手上抓了一塊熏魚啃得魚刺飛濺,邊啃邊道:“你們今日把手頭上的事都放一放,我馬上要跟相公成親了,你們全都要來幫忙。”

小伍子呆了一呆,剛想張口,小柯子搶道:“少爺,你不是要去摸摸那戚家的門兒嗎?我今日就替你去摸門!”

陶獻玉點點頭,“你去摸門吧,順道看看相公在幹什麽。”

小柯子大喜,沖小伍子小梅子擠擠眼,撒腿就沒了人影。小伍子小梅子齊齊對視一眼,知道他們兩個又逃不掉,要陪着小少爺一起搗鼓了。

小伍子一邊收碗一邊慢吞吞道:“少爺,你要成親應該讓小姐知曉,那樣才能辦的熱鬧有排場。”

陶獻玉搖頭,從瑩白魚肉中拈出一根魚刺,“我才不叫她知道。你們也要閉緊了嘴!”

小少爺啃完熏魚便領着小伍子小梅子直直往他爹陶老爺住的東廂房闖。陶東如一別經年,這東廂房仍是保持着他離去時的模樣。檀木桌椅、書櫃、床榻、吉祥宮燈、如意屏風,日日都被陶福派人前來掃拂一番。院裏的玉蘭樹、花畦、假山、魚池,也由專人按時護養。陶府上下均對這東院懷着感慨恭敬之心,惟有這陶獻玉一派頑劣,當年他還是個丱角小童時便曾偷偷潛到東廂翻檢他爹未帶走的衣飾,翻箱倒櫃,挑三揀四,拾掇了大半個箱子,攔住府裏的壯漢長工,叫他背到北院去。如今,他又打上他爹喜服的主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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