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慕紹焱近在眼前，傷得很重。
賀以年握住手機的手緊了緊，下一秒，他毫無遲疑，上前打開了車門，費力把慕紹焱帶了下來。
……他不能眼睜睜看着，一個人在他面前即将死去，而他什麽也不做。
就算，這人在所謂的劇情裏，是和他不共戴天的主角。
救護車很快就到，賀以年跟着去了醫院，慕紹焱進了手術室。他這才坐在外邊走廊的長椅上，打開了手機。
6號還在等他回複，賀以年想了想道：“慕紹焱剛才出車禍了，這和劇情有關嗎？”
那頭似乎很驚訝，“出車禍了？劇情裏沒有這段啊？”
“賀先生，我回去查一下。”
“等等！”賀以年連忙叫住他，“那個貓薄荷的種子，是怎麽回事？還有，慕紹焱一直覺得我是反派，我不能把事實告訴他嗎？”
“絕對不行！”6號急切道：“您是因為情況特殊，才知道劇情的。慕紹焱是主角，主角絕對不能知道自己是書中存在。否則的話，可能會引起不必要的大亂子！”
“至于貓薄荷，這是我們萬書殿針對您的情況，特別訂制的一樣任務物品。”
“只要把貓薄荷種植出來，養大開花，兩個世界就有分開的希望。”
“賀先生，這不是普通的貓薄荷，所以也不會按照普通的生長周期，如何栽培、養成什麽樣子，全靠您自己。”
“記住，您要把這貓薄荷，當成自己的共生植物。就像已經與它共享了生命那樣，務必好好養它。”
“對了，可能的話，盡量多帶在身邊。”
賀以年：“……”
……所以，現在他是一株貓薄荷？
6號可能發現自己說的話令人費解，但卻沒補充更多。他緊接着又道：“賀先生，分開兩個世界需要很大的工作量，以後我可能沒辦法及時回複您的消息了。還是那句話，有事您留言，我會看到的。”
他下線了。
賀以年等在外面，過了不久，慕紹焱的助理匆匆趕來，接手了慕紹焱。賀以年見沒什麽事了，留下聯系方式，轉身想回家。
從中東緊急趕回的李兆遲疑道：“賀先生，您能告訴我，您是在哪條路上發現老大的嗎？”
他得查一查當時的監控，現在老大生死不明，賀以年又是“敵人”。他不能就這麽放他走了。
有這種顧慮也算正常，賀以年坦然留下自己知道的所有，“我也叫了交警，可以随時配合調查。”
見他如此坦蕩，李兆倒有點不好意思了。他一直覺得，賀以年看起來真的挺不錯的，但手頭證據又說明，賀以年就是那個屢屢針對他們的幕後黑手，這着實叫他有點糊塗。
算了算了，他是老大的下屬，等老大醒了，他說怎麽辦就怎麽辦。不管怎麽樣，他都相信慕紹焱。
賀以年走出醫院大門，一回家就直接去看貓薄荷。
他在網上查過，植物的發芽需要一定的溫度和充足的水分。昨天他給貓薄荷澆了一次水，按理說三天內會發芽，不發芽那就說明種子出問題了。可是現在已經過了一天多了，小花盆裏毫無動靜，還是之前的樣子。
6號說要他把貓薄荷當自己一樣愛護，賀以年雖然不知道這是什麽原理，但既然什麽劇情什麽萬書殿都存在了，那一株能夠影響自己的貓薄荷，也是有可能的。他還專門注冊了幾個寵物論壇，上面有零星關于如何種貓薄荷的貼子。不過這裏的人養貓薄荷都是為了撸貓，所以能提供的信息也不多。
而且貓薄荷不是什麽難種的珍稀植物，大家都不太重視。賀以年找來找去，也就了解了個大概。
就算是植物專家，也不會對貓薄荷感興趣。賀以年揉了揉額角，放下iPad。他看了眼牆上挂鐘，因為在醫院裏忙活很久，回家的時候都九十點了，再上了會兒網，就已經十二點多了。
賀以年打了個哈欠，打算睡覺。而另一邊，在醫院的慕紹焱，終于蘇醒了。
李兆立刻就發現了，喜悅之情溢于言表：“老大你醒了？太好了！”
“你失憶了嗎？頭疼嗎？哪裏覺得不舒服嗎？生活能自理嗎？”
慕紹焱：“……”
……李兆也車禍腦子壞了？呸，他為什麽要用“也”字？
頭還是有點昏沉，慕紹焱下意識回想之前發生了什麽——對，賀以年！他跟着賀以年拐進了一條小路，然後方向盤突然不聽使喚，緊接着就撞上了電線杆！
還好車上有安全氣囊，慕紹焱看着傷勢嚴重，其實沒大礙。
他臉色唰地黑沉了，“賀以年呢？”
“賀以年？”李兆以為他知道是賀以年送他來醫院的，随口答道：“回家了啊？我一來他就走了。”
“他走了？”慕紹焱聽了這話，腦子一轉，“你是說，剛才他也在醫院？”
李兆脫口而出：“是啊，他送你來醫院的啊！”
慕紹焱：“？？？”
……這怎麽可能！賀以年難道不是巴不得他趕緊死？還會送他來醫院？還會救他？他救了他能得到什麽好處？
不！絕對不可能！
慕紹焱受到了巨大的沖擊，但他頓時想出了一萬個原因——賀以年有陰謀！賀以年故意讓他車禍！賀以年故意送他來醫院！賀以年這是為了降低他的防備心！
對！一定是這樣！
他越想越氣，越想越惱火！猛地一拍床上欄杆，“我讓你盯着賀以年，賀以年現在人在哪兒？馬上彙報！”
李兆：“……”
……老大是不是車禍撞壞了腦袋？
但是，慕紹焱發話了，李兆縮了縮腦袋，趕緊開電腦，片刻後高高興興道：“老大，您不用擔心，賀以年在家裏呢！他的車就停在自家車庫裏！這麽晚了，賀以年肯定在睡覺！”
在睡覺也不能掉以輕心！
慕紹焱心中怒罵了一句，馬上就要起身回去，這時候醫生進來了，“這位病人，請不要亂動！你剛出了車禍，有輕微腦震蕩，還有外傷！至少卧床一個星期休養！”
一個星期？一個星期足夠賀以年幹多少事！
慕紹焱待不住了，堅持要出院！
他氣喘籲籲跑到賀以年家門口，卻看到了一個人！
秦博瀚靠着他那輛黑色的雷克薩斯，手中的煙燃了一半，似乎已經停留了好一會兒。昏暗路燈的光線下，微弱星火明明滅滅。
他心情煩躁，沒注意慕紹焱的接近，片刻後他眉宇間閃過幾分陰沉，而後丢掉手中的煙蒂，一腳踩滅，上前按響了賀以年家的門鈴。
……大半夜的，秦博翰來這裏幹什麽？
可能是已經躺下了，賀以年半響才來開門，發現外面是秦博翰，他也吃了一驚，“博翰哥？這麽晚了，你怎麽來了？”
“以年。”秦博翰注視着他，語氣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疲倦，“我們談談吧。”
賀以年心底嘆了口氣，自從知道了秦博翰的心思，他就一直躲着他，同時也慢慢疏遠了秦家那邊。他想盡可能幹脆利落處理這件事，但秦博翰的态度令他很為難。
他對秦博翰已經說得很清楚，但對方就是不肯放下。更讓賀以年沒想到的是，秦博翰居然還會找替身。溫樂游的存在，讓賀以年心情更加複雜。
賀以年對待感情很認真，也有些精神潔癖。這樣一來，他更加不會接受秦博翰。但他是通過劇情來得知這些的，秦博翰卻不清楚，他還以為，賀以年只是對他沒感覺。
沒感覺不代表厭惡，至少也是很多年的朋友。秦博翰認為，賀以年身邊既然沒別人，那麽他就還有機會。
但是，他最近的日子不太好過。
他是豪門秦家這一代唯一的繼承人，自小順風順水慣了。除了在賀以年這邊碰過軟釘子，在外面向來萬事通暢，無有不能。
除開秦家的背景，他也确實出色。在外面愛慕者無數，對內秦老爺子越過他的父親，對他十分看好，親自培養——可是，就在近期，秦老爺子發現他喜歡賀以年、還找了溫樂游當替身的事。
秦家和賀家也是多年的交情。秦老爺子了解賀以年，也知道自家孫子在感情上多麽荒唐。兩相對比，在溫樂游偷偷溜進秦家宴會時，秦老爺子就更加不悅。
秦老爺子讓秦博瀚自己去處理，他說如果再發生這種事，會重新考慮是否把秦家交給他。并且，他隐晦提示秦博瀚，秦父可能不願意被兒子越俎代庖、直接上位，在公開場合說過他還很年輕，執掌秦家沒問題，也還能再親自培養出繼承人。
得不到賀以年是秦博瀚最大的痛苦，但至少還有秦家的事業。如果秦家也不需要他，秦博瀚會無所适從。
秦老爺子給賀以年介紹肖婉婉，也是因為賀以年不喜歡秦博瀚，想讓秦博瀚盡快死心。秦博瀚知道這一點，卻無能為力，只能眼睜睜默認了這個事實。
今天一整天，他都心神不寧。從前賀以年是單身，拒絕了他，他還安慰自己還有機會。但如果賀以年真的與肖婉婉成了，秦博瀚還有什麽理由追求他？
他在賀以年的家門口，等了幾個小時。還好，賀以年不算太晚就回來了，而且只有一個人。
然而，兩個人都沒注意，不遠處，本來打算直接沖過去的慕紹焱停住了腳步，往旁邊一拐——
哼！露餡了吧？離開醫院就來見秦博翰？
他必須聽聽，他們有什麽陰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