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過年

雪足足有一尺厚,深的地方有兩尺厚度,不誇張的說路拾埋進去,可能只能露個頭出來。雖然停了,但是溫度低,雪根本沒化,大家趕緊去地裏看農作物,鏟雪,別真的把糧食凍壞了。還有他們種的大蘿蔔,不挖,估計也要爛在地裏了。

修好房頂睡了好覺的第二天,除了還不能下床的王虎媳婦和有些風寒的周大嬸娘,其餘人全部下地去拔蘿蔔。

就連路拾也去了,小臉小手凍得通紅,他卻樂呵呵的。大人們先把雪挖開,露出蘿蔔秧子,然後小孩子們就跟在大人後面,一個蘿蔔一個坑地拔,拔不動就用鋤頭挖,拔斷了沒關系,後頭的大人再挖幾榔頭,保證一個也少不了。

□□的蘿蔔堆成一小堆。果然有爛的,爛的一堆,好的分成一堆,蘿蔔秧子也不能丢,葉子也可以吃。爛的蘿蔔先洗淨曬幹,還能吃的就吃,不能吃的就切成片,用水煮一煮,然後曬幹。好的蘿蔔就搬回家堆在柴房裏。

他們的兩間柴房都堆得滿滿的柴火。這樣的雪天想要去拾柴火砍柴可就不容易做到了。現在的雪山去了不小心就沒命。今年是大年三十,可是全村的人都沒有閑着,都在地裏忙活呢。

大家忙完就是到了晚上,風風火火回家做年夜飯。這回前個剛遭了災,大家商量着殺一只雞,煮上五斤豆米飯,再蒸上十個雞蛋,在用雞湯吊大白菜,這年夜飯就成了。

五斤豆米飯,每人可以分到一小碗,但這可是實心豆米飯,不加米糠的和幹菜的,口感別提多好了。周郡這麽吃過大白米飯的人現在為了這一口豆米飯心底都想流淚。大概不常吃,他竟然覺得真的很美味。

吃完飯,各回各屋裏,周郡照常讓周嬌輸完了一到二百個數,路雲數到一百,然後問了她們倆的名字還會寫嗎,反正就是這些知識點。他問完之後,昏昏欲睡,周嬌突然道:“哥,我們沒有給爹娘上供。”

周郡的瞌睡一下子就沒了,想了想去廚房拿了兩個套碗,然後從他們壇子裏拿出來兩塊饴糖和炒豆子,放進兩個碗裏,讓周嬌來拜了拜,“也沒什麽好東西,爹娘,我們會好好過的。”然後他一轉身看到路雲失落的模樣,也把他扯過來,“路雲,你也給你爹娘和奶奶說說話吧。”反正都是逃荒路上沒得,要是真的在底下下能享受到人間的煙火供奉,那麽應該也是一起的。他們就聊以慰藉吧。

最後連路拾也有樣學樣的拜了拜。拜完之後,路拾就眼巴巴地盯着套碗裏的饴糖和炒豆子。周郡笑了笑,“我們幾個分了吧。”

吃完炒豆子,周郡又想着該展望一下未來,提高一下積極性,就道:“現在我們來許個新年願望吧。”他教幾個小朋友雙手合十,雙眼緊閉,默念自己的願望,就是來年想怎麽樣,希望能得到什麽。

小路拾又是有樣學樣,可惜他不會說話,不然周郡非要問清楚他許了個什麽願望。要是路拾的願望是最後可能實現的。畢竟他有着說不清道不明的福氣在身——他們的小福星在雙手合十的時候眼睛瞪得更大了。

然後然後張着小嘴巴打了個哈欠,然後邁着小短腿自己爬上了床,對周郡招招手,指了指自己的鞋子,周郡明白,這是要他給他脫鞋,他要睡覺了。

路拾很快睡着了。這孩子睡眠一向很好,周嬌卻仍舊神采奕奕的,“哥,你剛才許了什麽新年願望。”

“說不出來就不靈驗了。”周郡吓唬她,“你要在心底默默的念。”至于他的願望,很樸實無華的,只想明年能一天吃三頓飯。

之前逃荒的時候不算,那日子是能吃到東西能熬着活下去就好了。現在安頓下來,每日要幹農活,可是一天才兩頓飯,他十八歲了,正是長身體需要能量的時候,一天兩頓飯根本不行。可能也有低血糖的緣故,周郡無時無刻不感覺到饑餓。所以明年的願望和目标就是種好糧食,多掙錢,争取能一天吃三頓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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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初一,外面的雪仍舊沒化完,他們再次去地裏鏟雪,這些雪水現在不需要,但是到了開春,種植水稻的時候就是寶貝了。聽周裏正說以前他們周家村也因為搶水出過事,不知道這裏的分水制度怎麽樣。

周郡對這些一竅不通,只是聽着,然後從地裏回來的時候看到趙家的幾個孩子正在打雪仗。王冬嵩和王大順看到趙家的孩子就是一臉不忿,正想繞着走,一個大雪球砸了過來。周郡躲開了,而王大順卻被砸了一臉。

王大順很氣,但是那邊趙五卻是一臉無所謂地聳聳肩,然後又玩了起來,根本沒多少歉意。王大順立刻捏了雪團砸過去,趙三娘卻大喊:“你幹嘛打人?”

王大順氣笑了,幹嘛打人,不是你先打過來的?

啧。真是霸道。王冬嵩也才十五歲,聞言道:“我們玩雪仗呢。”說着也捏起了雪球想要砸過去。他對王大順使眼色,王大順是因為他妹二妞被趙家欺負,而他則是因為讨厭趙大牛。

趙家的人真是霸道極了,上次趙家趙大郎的兒子趙大牛非要他給做個木劍,他不做,他還說以後見他一次打他一次。趙家大郎大兒子和他一般大,長得确實五大三粗,比他高出一個頭來,握着拳頭恐吓他,他才不怕,只是厭惡。

“那我們來比一場!”趙三娘率先大叫着提出挑戰,“誰輸了就跪地磕兩個頭。”

“打就打,誰怕誰。誰輸了誰是孫子!”王大順第一個符合,還順便對周郡使眼色,讓他也加入。

周裏正停住腳步,對王冬嵩和王大順招招手,“大順啊,東哥兒,走。”說着他還擋住了趙三娘砸過來的一個雪團。

趙三娘見砸到周裏正,立刻不敢動了,趙五和趙大娘扯着趙三娘來,“周爺爺,對不住。”

周裏正揮揮手,“沒事,你們去玩吧,要小心些。”周裏正把兩個要鬧事的王冬嵩和王大順帶回家去,不露聲色地解決了一場小争端。周郡敢肯定,周裏正要不在,他們倆肯定和趙家的幾個孩子鬧起來,說是打雪仗最後可能會打起來。

正月裏大家的事情不是那麽多。因為他們是外來的,這裏也沒有他們的親戚朋友,想去拜年都找不到人,更別說去親戚家裏坐坐了。但是下營村的村民拜年,人情往來熱熱鬧鬧的。

雖然大雪封路,但是擋不住他們的拜年的熱情。走親訪友的,說媒拉纖的,相親見面的,喝酒吹牛的,反正下營村這個偏僻的村子也熱鬧起來。

特別是在鄭村長的出嫁到城裏的小女兒坐着馬車回娘家的那一天,不誇張的說真是熱鬧極了,很多小孩子都來看那馬車。那車夫大包小包地往村長家搬東西,後來那車夫還給人發糖果,小孩子們搶成一團,沒搶到的還哭了,鬧哄哄的。

路雲抱着路拾也來看熱鬧,看高頭大馬,看寬闊馬車,路拾坐在路雲脖子上,指着那匹馬笑呵呵的,嘴巴裏嘟囔着。他們來晚了,沒看到撒糖的,但是看着有小孩子在那哭。之後鄭村長老婆笑眯眯地出來,讓小孫子拿出那種炒豆子來招待他們。炒豆子裏面還含有那種不多的瓜子。

這可讓一群沒見過世面的小孩子們驚喜了。炒豆子他們經常吃,可是瓜子卻不常見。路雲仗着靈活的身子和路拾的可愛伶俐,愣是多搶了一些瓜子,足足有一小把,塞在口袋裏,樂呵呵地跑回家,和周嬌周妮分享。

就連周郡也跟着吃了兩個瓜子。路拾不會吃瓜子,連殼啃的,周郡就給他剝瓜子,可是剝了十幾個就沒有了,他還想吃,又開始扒着瓜子殼啃。

周郡就心酸起來。這瓜子算什麽呢,可是他現在卻讓孩子這個都吃不着。他把瓜子殼扔掉,抱着路拾,“小家夥,別饞了,過兩日我帶你去城裏,我們買兩斤瓜子吃。”

瓜子應該可以種的吧?

這東西不就是向日葵葵花籽嗎?既然有瓜子肯定也有花生。種花生種瓜子比種糧食值錢多了。周郡的兩畝地還剩下七分荒地沒開墾出來,他決定剩下的開墾出來後就去買這些種子種。

他不懂種地,但是周裏正周大福應該會懂一點的吧,種地應該是相通的?

這個地方的水土比适合種吧?可惜他穿越之前沒有看過一兩本農業方面的書籍啊。這地方也沒有互聯網,不然分分鐘這些問題都能解決。

路雲在屋外喊他,他收回這些思緒,出了屋子,被涼氣吹得精神一震,“怎麽了?”

“阿爺喊你。”

周郡去了裏正屋裏,發現王虎大叔也在,而且眼眶紅紅的,周郡愣了一下,看着周裏正。裏正道:“你王伯娘發熱了,我尋思着你和那趙雍關系好,想請你去問問他,可有什麽藥能讓你伯娘好受一點。”

王虎沒錢去請大夫,王虎媳婦的腿青了腫了,本來是不能下地走路,養着的。可是這兩日村裏熱熱鬧鬧的,她自己待在屋裏也不好,就拄着棍子讓二妞扶着在外走了一圈,可能就是這樣一圈,導致她受了涼氣,回去後就發熱起來了。

她一發熱,腿上被砸的傷口就惡化了,還流膿了……王虎焦急了,只好來求人。

周郡嗯了一聲,“我去問問。”然後又對王虎大伯說:“我覺得伯娘那傷口最好用鹽水洗一下。聽說鹽水能夠殺菌,嗯,就是讓傷口能不再惡化。”殺菌太現代化了,傷口最好是能消炎才好,估計傷口本來就有炎症,然後風一吹,體內就發炎了。

趙雍那邊不知道有沒有什麽草藥可以消炎的,周裏正對他說:“要是趙雍那邊有藥,你就拿過來,稍後我們給他提一只雞換。”

趙雍那的确有草藥——蒲公英。他曬了很多。

還有金銀花,他也有。金銀花和蒲公英在春夏季節随處可見,人人都可以采摘,但是要是入藥,就要學會炮制。金銀花炮制程序多,不容易。一般方法藥農也不會告訴你,好的炮制方法是藥鋪和大夫的獨特方子,所以要是在藥鋪買,這草藥也不便宜。

趙雍聽他說完,蒲公英給的很大方,而金銀花他只給了一點點,“金銀花內服,蒲公英熱水沖服,還可以磨成粉敷在傷口上。要是三天後還發熱,傷口再惡化,盡早去找大夫。”

他只是懂一些皮毛,藥理知識博大精深,醫術他還沒入門,只不過一些常見的傷口處理,風寒防治他了解的多一些罷了。這還是因為他跟着那些經驗豐富的藥農去采藥,跟在他們身邊學的,又加上他又在藥鋪裏當過學徒,耳濡目染學到的一星半點。

當周郡拿着一小包蒲公英回來的時候,還是覺得很奇怪,這東西真的有用?他以前發炎了感冒了就吃一片阿莫西林,這年頭可沒這個膠囊。思來想去,他拿了東西回了自己的小屋子裏,又拿出趙雍給的那塊野生姜,用小匕首切了兩小薄片。一起拿給了王虎。

“這包磨成粉可以敷在傷口上,這包是熬水煮,這姜片也可以煮。”同時他也把趙雍告訴他的三天不好要去找大夫的建議也說了。王虎媳婦頭一點一點的聽着,想插話,還有好多問題。

但周郡卻不太想回答,他語速很快,又說了說了一下自己知道的注意事項,比如傷口不要碰水,每日用鹽水清理兩次,最好不要亂動。還有一定要多喝水,拼了命的喝水,不想喝也要喝。反正不管是風寒感冒還是風熱感冒,都要補充水分,喝水就是排毒!

王二妞很快就去熬藥。王虎媳婦臉燒的都蒼白了,唇要是白的,起了很多幹皮,但是眼睛卻發紅。剛才王二妞用鹽水給她擦拭傷口的時候,她疼的臉都扭曲了。

看着真吓人,唉。真是無妄之災,誰曉得那根梁怎麽就這麽巧砸到了她。本來傷口都好了,她因為耐不住寂寞出去了一趟,風一吹,傷口一裂,炎症發了,這不又惡化了嘛。

周郡感慨的同時,也決定,以後要是受了傷,一定要徹底好透了才蹦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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