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3) (23)
陽天”合同酒店。然後芳葉自己也住進豔陽的房間,用她的話來說,要對豔陽進行一天24小時的全方位陪同。
豔陽到北京的第一天晚上,在她住的酒店的餐廳,有一個“老友聚會”。參加的人員有:原來宿舍的老大,老四和老六,安迪,當然還有芳葉。豔陽當初是在那樣的狀态下離開大學,之後就和大學同學就失去了聯系。直到後來互聯網發達之後,才又和同宿舍的同學聯系上。原來同宿舍的女孩中,老大在P大讀了直博,之後留校。老二,老三去了美國。老四考上了中科院的研究生,之後留在那裏。老六回到她原來籍貫的省份。這次回國是豔陽在離開大學之後首次和同學見面,老六特地找了出差的機會,來北京見豔陽。芳葉在上大學的時候,經常到豔陽的宿舍裏來串門,所以和她們也是熟人。而安迪那時也經常去宿舍找豔陽。由其是豔陽出事的時候,為了商量拯救豔陽的計劃,安迪往她們宿舍跑得更是頻繁,和豔陽宿舍的人也不陌生。
相隔八年,再次見面,雖然各人生活中都有了很大的變化,但當年的那份情誼卻始終是沒有變的。再次見面,回憶當年,更是覺得造化弄人。豔陽此時在家裏呆了三個星期,經過調養無論是外表上和心理上都恢複了許多,整個人都顯得神釆奕奕,并無半分疲憊。此時和老友相聚,也是笑語連連。老大,老四和老六,對豔陽這麽多年的經歷贊嘆不已。而芳葉本性依舊,少不得也要感嘆一下她這幾年的經歷。豔陽記不清芳葉有過多少感情經歷了。反正從上大學開始,每當她新交男友都要到豔陽這裏來報道一遍。等到分手的時候,又要到豔陽的宿舍來療傷。那個在C市芳葉交往過的離婚男,豔陽也在幾年前回國探親的吋候,被芳葉拉去見過一面。那段感情是芳葉最長的一段感情。那時,豔陽還以為不管那人靠不靠譜,總算芳葉安定下來了。沒想到,那段再次成了芳葉的過往雲煙。所以,這會兒,芳葉再次向大家隆重她的新男朋友的時候,還真沒有人
相信她了。
芳葉有點急了,分辨道:“這個人真的很好,特會體貼人。他細心的那勁兒,和肖添力有點象。豔陽你要不信,我明天帶他來見你。”
豔陽宿舍的老大打趣地說:“幸虧豔陽不是你媽,要不然,你這麽一次次帶着男朋友來見豔陽,豔陽掏紅包都要掏得手軟。”
衆人哈哈大笑。
正樂着,坐在豔陽對面的安迪的臉色忽然就有點變了。兩眼直直地向豔陽身後望去。豔陽回頭一看,原來,不知什麽時候唐玫也進了餐廳,和她的朋友坐在離豔陽她們不遠的一張桌子上,見豔陽回頭,便向她們這桌走來。
豔陽心理極度厭惡:這個人怎麽陰魂不散,在哪裏都有她出現。
但唐玫卻在豔陽身後站住腳,笑吟吟地問道:“豔陽什麽時候回來的? ”
那語氣好像是她剛剛才知道豔陽回國,好像她們在。市酒店的見面只是豔陽的幻覺而已。
豔陽連忙轉過身來,沒有回答唐玫。
唐玫當初自稱為添力的女朋友在豔陽宿舍裏出現過,因此,豔陽宿舍的人都認識她。而芳葉以前也是見過唐玫的。只不過時隔八年,唐玫的外表、打扮都變了許多,在座的除了安迪和豔陽,誰都沒有一下子把唐玫認出來,所以并沒有人和唐玫打招呼。
安迪和唐玫相識很早,她們是中學同學,但是關系卻不是很融洽,一直處于競争和對立的狀态。前一陣,安迪和添力聯手打敗唐玫,為她們之間的争鬥又添了新的一章。此刻,再見唐玫,安迪只是以勝利者的姿态藐視地看着唐玫,并沒有理會她的熱情。
唐玫似乎并不在意衆人的冷淡,依舊保持着笑容,自己給自己找了個臺階:“你們是老朋友聚會啊。那我就不打攪了。豔陽,以後我去英國找你玩啊!”
然後轉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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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混亂狀态
唐玫在C市意外見到豔陽時,豔陽一句話沒說,就關上門把她拒在了門外。唐玫惱怒之後,忽然發現了一個事實:豔陽不願意見她?于是唐玫的心裏滋生了一個惡作劇的想法:你不願意見我,我偏要惡心惡心你。我現在閑着也是閑着,那就玩一個貓捉老鼠的游戲。我現在不開心,別人也休想開心。捉弄捉弄人,看着某些人不順氣的樣子,也應該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唐玫知道花園酒店是“陽天”的合同酒店。豔陽返回北京的時候,如果不是住在添力的公寓裏,就應該是住在這家酒店。唐玫賭平日行事謹慎的肖添力不會不顧忌男女之別,安排豔陽住進自己的公寓。所以她在豔陽回北京之前就在花園酒店安排了內線:一旦豔陽入住,就告訴她。
果然,豔陽住進了花園酒店,而且在她住進當晚,還在餐廳預訂了一張桌子。唐玫得到消息,也決定邀幾個朋友在花園酒店的餐廳見面。在豔陽興致最高的時候,出現在她的面前,破壞她的興致。看到豔陽的表情由晴轉陰,唐玫抑制不住地得意。
惡作劇之後的唐玫,有一種惡趣味的開心。接着,她開始實施她的下一步行動,撥通了林子家的電話。
林子媽在她55歲這一年,從P大圖書館光榮退休了。這也意味着,她的人生從此開始了“夕陽紅”的新篇章。回憶她的一生,用“似是而非”這四個字來形容是最恰當不過的。她作為中國最著名的大學學府中的一名教職員工,學生喊了她一輩子的“老師”,但她卻未給學生們上過一堂課;和一個被尊稱為“教授”的男人生活了三十餘年,不僅從來沒有享受過“教授夫人”的禮遇,就是丈夫看她的眼神,也從來沒有逃脫過“冷漠”二字,所謂夫妻之情在她的婚姻裏只是鏡花水月;就連當婆婆這件事情,落到她頭上,也被弄得不倫不類。一個女人只要生了兒子,那麽兒子結婚之後升格為婆婆就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可她呢,兒子結婚八年,別說讓兒媳婦給她晨昏定省,她連媳婦的面都沒照一個。每每想到這些煩心的事情,林子媽都想去找一位高人算個命,看看她命中“五行”之中倒底缺什麽?為什麽人生如此不圓滿?
這天晚上,林子媽像以往一樣百無聊奈地在網上玩“拱豬”的游戲。好在現在可以有了互聯網打發時間。要不天天面對林子奶奶那張苦瓜皮似的老臉,她的生活還有何趣味可言?這時,家裏的電話響了,林子媽拿起電話,問道:“喂,哪位?”
電話裏傳來了一個銀鈴般歡快的聲音:“阿姨,是我。您聽不出我的聲音拉嗎?我是玫玫,唐玫呀。阿姨,好久不見。您好嗎?林教授好嗎?奶奶好好嗎?”
唐玫的一連串熱情的問候,讓林子媽耳不暇接。她不由得皺了皺眉,撇了撇嘴。對林家來說,唐玫現在也是稀客了,都有好幾年都沒有聯系了。去年唐玫結婚,連請帖都沒有發給林家。事後,林子媽從其他人的嘴裏才得知了唐玫和高官兒子聯姻的消息。林子奶奶知道之後,特不以為然地說過:“當年要不是林子他爺爺給老唐一百大洋。還不知道他能不能走到延安呢? ”言下之意,老唐家現在發達了,從根上說起,還得歸功于林子爺爺,現在老唐家卻忘恩負義,連發家之根本都忘了。
林子媽不得不對唐玫敷衍道:“都好都好,你家爺爺奶奶也好啊?”
“他們挺好的。”唐玫甜甜地回道,然後又問:“阿姨,豔陽在嗎?我想跟她說句話。”
林子媽一愣,先是沒有反應過來豔陽是誰?等明白過來之後,又不理解唐玫怎麽會平白無故地打電話到這個家裏來找豔陽。林子媽問道:“豔陽?豔陽又沒有回來。你怎麽想起來找她啊?”
唐玫故作天真地說:“阿姨,您別逗了。我剛剛還在花園酒店看到豔陽來着。她和她朋友在一起,我沒好意思打拔她,就跟她打個招呼。我想這麽晚了,她和朋友見殼面也該回家了。所以打電話來問問,她明天有空沒,我想請她吃頓飯。”
“什麽?什麽?你說豔陽回國了?你看見她了? ”林子媽不相信唐玫的話,追問道。
在電話那頭,唐玫幾乎要笑翻了。她當然知道這個電話肯定不會找到豔陽,因為豔陽現在還在和朋友聚會呢。不過豔陽一直回避林家長輩,至今沒有進過林家的門這件事唐玫是知道的。她估計豔陽這次回國肯定對林子的家人也隐瞞了消息。唐玫打這個電話就是想告訴林子的家人:豔陽現在在北京,而且現在就在花園酒家。
唐玫故作驚訝地問道:“阿姨,您還不知道豔陽回國了?她都回來好幾個星期了。一開始我看網上的照片,我也不相信那是豔陽。昨天,看到她本人,我才相信吶。”
“什麽?什麽?什麽網上照片? ”林子媽追問道。
“阿姨, ”唐玫故弄玄虛地說道:“您是不是不上網啊?那照片網上都傳瘋了,您沒看見?其實,也沒多大事,我估計是那些狗仔隊捕風捉影。”
“玫玫,你對阿姨具體說說,倒底怎麽回事? ”林子媽估計這照片要能在網上傳瘋了,可能不是一般的照片,所以更加重視了。
“其實就是狗仔隊拍到豔陽和肖添力一起住酒店的照片了。肖添力您知道嗎? ‘陽的總裁,現在好多人都喜歡用的,陽天P就是肖添力發明的。他是豔陽的哥哥。說是哥哥,其實是沒有血緣關系的。況且他們現在連名分上的兄妹也不是了。不過呢,他們是一起長大的,關系一直特別好。狗仔隊看到他們在一起,就把豔陽當作肖添力的女朋友了。您上網一查肖添力的名字,就能查着那些照片。我看那照片時,還以為自己認錯人了。沒聽林子說豔陽要回國啊?她怎麽就回來了?今晚,在花園酒店見着她本人我才相信。豔陽也是,回來也不跟人打個招呼,還當不當我是她的朋友啊?阿姨您要是見着豔陽,得幫我好好罵罵她。”唐玫嬌嗔地說完了這一些,把電話挂斷了。她在內心狂喊道: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一些吧!!!
唐玫的電話,如同點燃了一個炸藥包,讓這個沉悶的家庭瞬間爆炸了。
“陽天P,林子媽是知道的。她自己就有一個“P”的賬號,是開機自動登錄。林子媽平常上網就直接進入“P”,看看“sunsky”的新聞。然後就進入“即時游戲”頻道去玩游戲。關于肖添力,林子媽隐約在網上看到這個名字過。不過,她對時下這些層出不窮的“緋聞”人物沒有多大興趣,所以也從來沒有關注過。按照唐玫指點,林子媽迅速地在網上找到了那組照片。雖然,林子媽只是在數年前的一個冬天早晨見過豔陽一面,對豔陽的印象己經有點模糊。但是,林子這幾年還是寄回一些他和豔陽的照片。和這些照片相對比,還是不難發現網上的那些照片裏的神秘女郎就是豔陽。
林子媽氣得七竅生煙:這個所請的兒媳婦也太過分了。這麽多年了不上門請安不說,現在好不容易回來一趟,還瞞着家裏。她那裏把這家的長輩放在眼裏啊?連唐玫都知道該到這個“家裏”找她。她卻居然住進酒店,連個面都不照。她瞞着公婆、丈夫偷偷摸摸回國,難道就是要和這個叫肖添力的男人一起住酒店?
林子奶奶看到網上的照片,以及那一段說明,對豔陽這個從未謀面的孫媳婦恨得咬牙切齒:“騷眉狐眼的,早就知道她不是個好東西。我家俊放到底是吃了什麽迷魂藥,看上這麽一個狐貍精”
林子爸看到這些,長嘆一聲:“家門不幸啊,有這樣的兒媳婦,把林家的臉都丢光了。”
豔陽現在也為這事苦惱着呢。她與她的所謂婆家之間,只是在非正常情況建立了一種無法回避的法律關系。這種關系先天不足,後天又沒有用心彌補,所以早就壞死了。平時林子把豔陽和自己的長輩隔開,豔陽也不想去惹那一家子。好在遠隔千裏,可以假裝不存在。但是,回到國內。這種空間的屏障不再存在,這種關系很現實地就擺在了豔陽的面前。外婆認為:豔陽早就是林家的媳婦,不管豔陽願不願意承認,這都是鐵一般的現實。平日裏,豔陽遠隔千裏,沒法在老人面前盡孝。好不容易回來一次,沒有不上門拜訪的道理。所以外婆堅持讓豔陽路過北京的時候,去看望林子父母和奶奶。而且外婆把豔陽從英國帶給她的深海魚油、西洋參拿出來,讓豔陽帶給林子的奶奶。然後又從家裏拿出一條新的蠶絲被,作為疊給林子父母的禮物。但是要豔陽面對的是早有間瞎的林子父母,會發生什麽事情,豔陽想都不敢想。豔陽何嘗不想像添香那樣有一個“婆慈媳孝”的婆媳關系。可是這種關系在她這裏就成了老大難問題,這就是豔陽無奈的地方。
當豔陽提出這個問題時,芳葉很不以為然:“這有什麽好猶豫的。你當然得去看他們啊。你帶給他們的是一個驚喜,他們不樂翻才怪呢。”芳葉想得簡單:婆婆不就等于另一個親媽嗎?當遠方的兒女們突然出現在父母面前的時候,哪個父母不會喜出望外?
豔陽原來宿舍的老大,老四和老六卻暗自為豔陽揑了一把汗,對林子媽,原P大圖書館的尹老師,她們還是有一些了解的。有這樣的婆婆,她不刻薄豔陽己經不錯了,要指望邢種合家歡樂的場面,大概等于是水中望月了。所以她們誰也不敢給豔陽提什麽建議。
這裏面最了解林子家庭的應該要數安迪了。她和林子從中學起就是同學,和林子的父母奶奶也打過一些交道,對他們的為人略知一二。同時,她對豔陽和林子父母之間的糾葛也是一清二楚。她知道豔陽的為難之處。安迪想了想說:“豔陽外婆說的沒錯,豔陽好不容易回來一趟,于情于理都該去看看林子的家人。這樣吧,你跟林子家人不熟,你自己一個人貿然登門拜訪可能有點唐突。我原來見過林子的家人。林子的父母,奶奶都認識我。要不然明天下午我抽空陪你去林子家。要是你們互相之間談得好呢,你晚上就請他們吃頓飯,算是表表你這個媳婦、孫媳婦的心意。正好也把你們之間的關系拉進一些。要是明天下午氣氛不怎麽好,咱們就早點離開。你登拜訪也是做了你該做的,也不失禮了。你說呢?”
豔陽覺得這個主意不錯。安迪比她成熟,和人打交道也更加圓滑得體,有安迪陪她去,可以免去一些尴尬,她去見公婆會有一點信心。
添力這天晚上應狀校長要求回母校和即将離校的應屆畢業生代表開了一個座談會。因此,來酒店看豔陽的時候已經比較晚了。這時候,豔陽她們已經結束聚餐,轉移到了酒店的酒吧繼續聊天。
上大學的時候,添力經常去P大找豔陽。所以和豔陽宿舍的女生并不陌生。不過那個吋候,在老大,老四和老六眼裏,添力只是老五的哥哥。一個很熱心的,有事需要他幫忙,他一定不會拒絕的大哥哥。但是,現在的肖添力己經是一個傳奇了。所以當肖添力走向她們的時候,她們看他的眼光裏多多少少都有一些敬畏。年齡最小的老六忍不住說道:“老五,前幾天在網上看到你和肖添力的照片時,我跟我同事說:你是我大學同學,肖添力是你哥哥。我的同事都不相信我。這一次我一定要和你還有肖添力一起合個影,拿回去給他們看,看他們相信不相信。”
77唇槍舌劍
那天晚上,豔陽和朋友們聚到半夜,大家才散。之後,豔陽和芳葉回到酒店的房間裏。兩人許多年沒見,自然有說不完的話。便躺在床上繼續聊天,一聊就聊到了淩晨,這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第二天豔陽沒什麽重要的事。原來打算上午由芳葉陪着到附近的購物中心去買些東西。一則她想給英國同事帶些有中國特色的禮物;另外,安迪建議,除了外婆給準備的禮物之外,豔陽再去給林家買點貴重的禮物。既然豔陽“羞于”用語言表達對婆家的感情,那麽就用禮物來表示吧。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看在貴重禮物的份上,估計林子的父母和奶奶也不太好說難聽的話。安迪上午要和一個重要的客戶見面。下午,她到酒店來與豔陽彙合,然後再一起去林子家。
早晨,豔陽和芳葉還在熟睡中,電話鈴聲響了。芳葉在半夢半醒中拿起電話。電話裏傳來的是安迪的聲音。安迪告訴芳葉:她正在來酒店的路上。讓豔陽趕快起床,準備一下,她馬上過來,接豔陽離開酒店。
芳葉懵懵懂懂地問:“不是說好了下午才去林子家嗎?你怎麽現在就來了?豔陽還在睡覺呢。”
安迪說:“我現在在開車,不能跟你說太多。總之,你讓豔陽趕緊起床,我大約一刻鐘以後到酒店。”
芳葉沒鬧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不過還是叫醒了豔陽,把安迪的話傳述給了豔陽。豔陽雖然也糊裏糊塗,不過還是起了床,去衛生間梳洗。等她從衛生間出來,安迪也到了。
安迪一進門就問:“豔陽準備好了嗎?”
芳葉反問:“到底發生什麽事了?怎麽改變計劃了。”
安迪說:“我也不知道具體發生什麽了。今天一大早,我接到林子從美國打來的電話,他問我豔陽是不是已經到北京了。他說他父母不知怎麽知道了豔陽回國的事情,還知道豔陽住的酒店。他怕他父母對豔陽有什麽不好的舉動,讓我過來把豔陽轉移走,免得他家人找到這裏來,和豔陽發生沖突。”
芳葉還是不理解:“不是說好了豔陽今天要去看他們嗎?他們幹嗎還要到這裏來鬧?”
安迪白了一眼芳葉。芳葉不了解林子家裏人,以常人之心推斷,自然是預計不到将會發生什麽難堪的事情。但是安迪對林家多少還是有些了解的,林家的長輩的狹隘和尖酸刻薄,她也略知一二。他們如果不順心,會幹出點什麽事情,還真是不在常人能掌控的範圍之內。既然林子這麽緊急地電話給她,事情可能還真有些嚴重,所以還是讓豔陽避一下為妙。安迪四周環視了一下:豔陽的行李箱半開着,昨天剛換下的髒衣服也扔在衛生間。安迪對芳葉說:“我馬上要趕到事務所去見客戶,沒時間耽誤。豔陽先跟我走。芳葉你收拾收拾豔陽的行李,一會兒去我的事務所找我們。我讓豔陽在那裏等你。”
“這麽急呀?等我一起走呗。”芳葉說。
“來不及了,我們先走了。”安迪說着就拉着豔陽出了門。
豔陽自始自終一句話沒說。自從安迪進門提到林子,又提到林家的人可能要到酒店來找她,她就懵了。她雖然還不太清楚林家的人究竟為何要來找她鬧事。可是想到這麽多年林家長輩積攢的怨氣,豔陽用腳趾頭都能想到:一旦見面,将會是怎樣一個令她難堪的局面。想到這裏,豔陽的腿都軟了。安迪一拉她,她毫不猶豫地如同喪家之犬一般跟着安迪走了。
兩人到了安迪的車上坐穩。安迪駕車離開酒店,加入進北京清晨的繁忙而巨大的車流之中,安迪這才又開口解釋道:“林子說,他剛收到林教授給他發的一個email。在這個email中,林教授說你瞞着他們回國,而且還提到了前一陣網上傳的肖添力和你在一起的照片……。林教授說他們打算要當你的面問個明白。所以林子給我打了電話,讓我趕緊帶你離開酒店,越快越好。”
不用多說,可以想象林教授在這份email中會怎樣指責、謾罵豔陽。如果他們要當面質問豔陽的話,又會是怎樣的刻薄。豔陽惶恐地看着安迪。她曾經多少在心理對婆家還有一點點僥幸:雖然說她不指望像添香的婆媳關系那麽水乳相融,但大家見了面,起碼能夠面子上過得去。現在這點點僥幸已經完全消失了,豔陽心裏只有一個想法:立即離開北京,逃到英國去。到一個林家人伸手不及地方,遠離她的可怕的“婆家”。
豔陽昨晚本來就沒睡好,一番驚吓之後,臉色更是蒼白。安迪看着有些心疼,安慰她道:“你別擔心,回頭你住我家去,他們就找不到你了。”
然後安迪又說:“林子父母的消息也怪靈通的。你昨天剛到北京,他們就知道了。而且,連你住的酒店他們也知道得一清二楚。”
“我知道是誰。”豔陽終于開口說話了。
“我也知道,除了唐玫,還會有誰? ”安迪說。
安迪帶着豔陽走了之後,芳葉一看手表剛到八點,她又躺回床上去了。原來她打算稍微偷一下懶,躺一小會兒醒了悶,就起床吃早飯,然後幫豔陽收拾行李,去安迪的律師事務所找她們。結果因為昨晚睡眠不夠,芳葉一躺在床上就睡着了。也不知睡了多久,就聽見門外有人敲門。芳葉從睡夢中被驚醒,就有些惱火,心想:這誰啊,一大早的也不讓人清靜。
敲門聲越來越響,還伴随着有人在喊:“豔陽,喬豔陽,你趕快開門。我知道你在裏面。你不要以為你不開門就能躲過去。”
芳葉聽到有人叫豔陽的名字,一個機靈,一下就清醒過來了。莫非真讓安迪說着了,豔陽的婆婆打上門來了?
芳葉連忙起來,去把門開開。
門剛一開,還沒等芳葉看清來人,就見一個人風一樣地“刮”了進來。一進門,來人就四下尋找,甚至連衛生間也沒放過。等她一無所獲之後,才轉過身來,對芳葉厲聲問道:“豔陽呢?喬豔陽她人在哪裏?”
“豔陽?……,沒有豔陽啊,只有我一個人。”芳葉對對方撲面而來的氣勢有點不适應,眼神都是虛的。
對方顯然看出了芳葉的心虛,更是堅定了找人的決心。她甚至彎腰往床底下看了一眼:雖然顯而易見,床下的空間藏不了一個大活人。然後,她用銳利的眼光逼視着芳葉,就如同來捉奸的大奶逼問“淫婦”把“奸夫”藏在哪裏了一般地對質問芳葉:“你把喬豔陽藏到哪裏了? ”
“這裏就我一個人。”芳葉小聲回答。
“你騙人,”對方一把扯下豔陽的行李箱上的一個标簽,那上面正好有豔陽的名字:“你睜着眼睛說瞎話,眼睛都不眨一下。這是誰的箱子?”
“這……”芳葉無話回答。不過,她馬上鎮靜了一下自己,反問道:“請問,您是……? ”
“我是喬豔陽的婆婆。”對方盛氣淩人地回答到:“喬豔陽好不容易回一趟國。她不去拜見我這個當婆婆的,那只好我來拜見她了。”
“哦,是阿姨啊。我是豔陽的朋友,叫丁芳葉。豔陽她沒住在這裏。”芳葉盡量表現得很有禮貌。
“沒住這裏? ”林子媽看了一眼豔陽的行李箱,顯然不相信:“那她住在哪裏?”
“這個……”芳葉張口結舌,她總不能說:豔陽一聽說您要來,就跟老鄉聽到鬼子進村的消息似的,聞風而逃了。
林子媽看見芳葉猶猶豫豫,不敢回答,更加堅定了她的猜想。她尖酸地問道:“她不會是跟別的男人住在一起吧?”
“阿姨,您怎麽這麽說。”芳葉一聽就不高興了,馬上反駁道。
“怎麽?我還冤枉她了?她本來就不是個好東西。幾年前,她不知跟哪個男人鬼混,搞大了肚子,讓學校開除了。她沒臉在國內呆下去了,結果賴到我兒子身上,逼着我兒子跟她結婚,帶她出了國。現在,她又瞞着丈夫和公公婆婆回國和野男人約會……”
芳葉實在聽不下去了,打斷了林子媽的話:“阿姨,你怎麽說得這麽難聽?我和豔陽從小就認識,她是什麽人我知道。她根本不是您說的那種人。”
林子媽卻不依不饒,還在說:“你別幫她打馬虎眼了。她和男人鬼混的照片都登出來了,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了。別以為我們年紀大了,不會上網,就可以瞞着我們。”
“狗仔隊的話您都信啊?”
“怎麽不信?白紙黑字,再說還有照片。她不做那些見不得人的事,人家會拍到她和男人在一起的照片?她從根上起就是一個X婦……”
芳葉現在終于明白為什麽豔陽會“談‘婆’色變”,豔陽這個婆婆可真夠差勁的。豔陽和添力在一起的那組照片,凡是認識他們的人都沒當回事。反倒是豔陽的婆婆,找上門來把尿盆子往豔陽的頭上扣。怎麽會有這樣的婆婆?芳葉這會兒己經回過神來了,不那麽慌張了。剛剛看在豔陽的面子上,她對林子媽多少還有點敬重。現在看到林子媽對豔陽出言不遜,她對林子媽也什麽好顧忌的了。別看芳葉平時是個小迷糊,但是多年的行政工作經歷,讓她積累了對付各色人群的經驗。她迅速調整了一下狀态,嚴陣以待, 口角也開始鋒利了: “阿姨,您是P大的老師,幹嗎總把一些罵人的話挂在嘴邊啊?顯得您多沒有修養啊?您這種說話方式,和那些市井潑婦有什麽兩樣?”
芳葉的話正戳在了林子媽的軟肋上。很多年前,因為歷史的原因,“根正苗紅”,出身京胡同小市民家庭的尹某某,和那時的“臭老九”林某某結了 “良緣”。這麽多年來,林子媽因為她的出身一直被婆婆和丈夫鄙視。為擺脫她的“市井小民”的身份,林子媽做了一輩子的努力,甚至盡量不和她那小市民的娘家來往。但是今天,第一次見面的芳葉還是一眼看穿了她的“市井小民”,不應該是“市井潑婦”的本質,林子媽一下子就失去了自信。
趁林子媽恍惚之際,芳葉乘勝追擊:“您說的照片,我也看見了。那有什麽呀?不就兩個人一起走路嗎?難道一男一女一起走路就是奸夫淫婦啊?那兩個男人一起走,您是不是就認為他們在搞同性戀?”
“你,你……”林子媽不知說什麽好:“你們現在的女孩子怎麽這麽不知廉恥啊。”
“和一個男人一起走,就是不知廉恥?這話可不像是一個新時代的大學老師說的。不認識您的,還以為您是從封建社會直接穿越過來的。您就那麽希望給您兒子頭上戴頂綠帽子? ”
林子媽雖然刻薄尖酸,但總被芳葉抓到小辮子,又沒有芳葉伶牙俐齒。終于惱羞成怒了。她索性又罵了起來:“象喬豔陽那樣的女人,誰娶了誰家倒黴,我們老林家幾代書香門第,門風正派。怎麽我兒子就被這麽一個狐貍精給纏上了……”
“嫁到你們家,才是豔陽的不幸。哪有你這樣的婆婆,一門心思敗壞媳婦的名聲?虧得豔陽還給你們帶了禮物,準備下午去看你們。”芳葉義憤填膺地說道。然後,從豔陽的行李箱中翻出豔陽外婆給準備的禮物,摔在林子媽面前,繼續說道:“白瞎了豔陽的一片心。”
林子媽聽了這話一愣。再看看那些禮物:深海魚油和西洋參的包裝一看就是從國外帶回來的,那床蠶絲被看上去像是H省的特産。林子媽将信将疑:難道豔陽真的打算去登門拜訪?不過到了這會兒,她也只能硬着頭皮嘴硬下去了: “誰稀罕她的禮物,這個兒媳婦我們家根本就沒有接受過。”
芳葉今天算是開了眼界了:還真沒見過這麽狗屁不通的長輩。到了這會兒,她也懶得跟林子媽再糾纏下去了。她譏諷道:“您接不接受豔陽沒有關系,只要您兒子接受豔陽就行了。我實話告訴你吧,您兒子倒是很知道您是個什麽德行。他就是怕您上門來找豔陽的麻煩,所以—大早就打電話來讓豔陽避開您。您既然為老不尊,那我對您也不客氣了。我現在要求你立刻離開這個房間。”
“怎麽?你還想趕人啊?”
“如果您不自動離開的話,我就叫保安來請你走。”
“你,你,”林子媽這會兒也有些心虛了。畢竟真鬧大了,她的面子也不好看。她用手指着芳葉,色荏內在地說道:“你不要太嚣張。我倒要看她喬豔陽能躲到哪裏去?我今天就在酒店等她等定了。我要當面告訴她:我兒子要跟她離婚。”
78再接再厲
林子媽氣急敗壞地走了。這場舌戰的勝利者芳葉倒有點兒不落忍了。畢竟從小到大芳葉都是有禮貌,講文明,尊老愛幼的好孩子,從來沒有對一個比自己年長的人說過這麽難聽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