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3) (28)

多少?你對我的朋友了解多少?……”

“那麽你呢?你轉行的時候征求過我的意見嗎?在你的所謂事業發展計劃中,我除了被你利用,你把我置于何地?就如現在,你已經計劃好了馬上要去香港工作,可是你和我商量過嗎?你想過你走了之後,我會過什麽樣的日子?在你的眼裏,我是什麽?是你豢養的寵物嗎?你可以對我招之急來,揮之既去。你根本不需要顧及我的感受,是嗎?”

林子再次啞口無言。豔陽對他的指證句句屬實。他在做任何決定的時候,都從來沒有和豔陽商量過。他只是想當然地以為,豔陽會理解他的,并且會無條件地服從他。這麽多年來,豔陽除了偶爾的牢騷,的确沒有反對過他的任何主張,所以,他就自然而然地忽視了豔陽的感受。

“離婚吧。以後,你是自由的,你和紅顏知己的交往,再也不用遮遮掩掩了。”

豔陽再一次提到“紅顏知己”。這是唐玫的自稱。唐玫說過:她是這個世界上最懂林子的人,是林子永遠的紅顏知己。林子不知道豔陽是怎麽發現他和唐玫的關系的。他不确定豔陽對他們的關系了解多少。但豔陽一二再,再二三地提到這個詞,顯然,她對他和唐玫的關系己經了然。林子從來沒有在豔陽面前這樣狼狽過。這種被抓到短處的惱怒,讓他再一次出言不遜:“你這麽着急離婚,是不是因為肖添力等不及了,他等了你十年,是夠辛苦的了。”

豔陽正色直言:“我總覺得,不管我們的婚姻的結局如何,我們這十年來,還是有許多美好的時光的。我們即使要分開了,也最好保持個人的風度,不要讓自己的失态,給這這段婚姻留下—個醜惡的尾巴。至于我和肖添力之間的關系。我無愧于你,無愧于我自己。”

豔陽換了一口氣,接着說道:“還有,這麽多年來,唐玫一直致力于毀滅我,她從來沒有放棄過任何一個機會。十年前她毀了我的學業,毀了我的前途,毀了我的名聲。現在她又毀了我的婚姻。說句實話,其實她對我沒有任何的破壞力。真正毀了我的人,是那個和我親近的人。不過,這一切都己過去。從現在開始,她再也毀不了我什麽了。”

豔陽說完,丢下失魂的林子,出了客廳,上了樓,進到客房,和衣倒在床上。她已用盡了她全部的力氣和勇氣,幾近虛脫。

這幾天,對豔陽來說,如同從煉獄歸來一般。接到的電話以後,豔陽開始不安了。Mark

電話中所傳遞的信息和林子行前所講的話大相徑庭,讓豔陽不得不懷疑林子心中有鬼。豔陽坐不住了,她必須要找到林子心中的“鬼”究竟是什麽。大概是上帝也不忍心看到豔陽繼續被蒙蔽下去,他先是派來Mark給她提了一個醒,接着又讓她很順利地進入到了林子的hotmail。其實很簡單,林子用家裏的電腦登錄他的hotmail賬戶時,忘記取消了 “保持登錄狀态”。當豔陽打開hotmail的網頁時,便直接進入了林子的賬戶。林子的這個賬戶是用于和國內的朋友聯系的,聯系人并不太多。豔陽略略看了一下便發現,林子最頻繁的聯系人是唐玫。

唐玫發給林子的最後一個email,是在他去滑雪前的一天。這份email很短,只有一行:

“我馬上就要出發,我們蘇黎世機場見,你別忘了帶上防凍膏。”

豔陽看到這一行字時,似乎聽到了斷裂的聲音。她的世界從此開始傾斜。

随即,豔陽點開了林子和唐玫的所有email和MSN,也揭開了這一年來,林子這個“模範丈夫”的真面目。真相是殘酷的,揭開真相,無疑是自己拿着刀一刀一刀地傷害自己。然而唯有傷害得足夠深了,才能讓豔陽足夠的決心來直面這一切。

唐玫和林子的聯系是從去年九月開始頻繁起來。先是唐玫和林子讨論她新成立的娛樂公司的諸多事宜,接着是兩人約定在倫敦見面。

十月底,兩人在倫敦見面,唐玫在倫敦滞留了一個月。她回到北京之後,感謝林子在倫敦對他的熱情接待和幫助,之後,兩個人通話的語氣變得親呢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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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聖誕節前,林子在給唐玫email中提到:他和一幫朋友約好在聖誕節後去瑞士滑雪。唐玫和林子的這些朋友在倫敦見過面,和他們已經很熟了。林子問唐玫願不願意一起去?唐玫欣然接受了林子的邀請。林子顯然己經預料到豔陽不會和他一起去滑雪,所以,在他臨行前還假惺惺地邀請過豔陽。果然,豔陽拒絕了。而在滑雪歸來之後,林子和唐玫互相傳送了照片,從那些照片可以看出,他們親密無間,俨如一對情侶。

之後,他們互通email的次數越來越熱絡。至少每天一封,他們一邊讨論Hannah在中國的演唱會的籌備, 一邊互相調笑,言語輕慢。

夏天,Hannah在中國的演唱會成功,林子也名聲鵲起。林子回英國後,在email中對唐玫的宣傳策略大加贊賞。唐玫在回複中說道:“當然啊,我是誰?我一生下來就認識你。是這個世界上除了你媽,你奶奶之外,認識你最早的女生。連你的老婆都得靠邊站。我是你永遠的紅顏知己,沒有人比我更了解你。”

在随後的一封Email中,唐玫提道:“我至今不明白你為什麽能和喬豔陽生活這麽久。當初,我就不看好你們。你居然幼稚到就因為她能拉幾下破小提琴,就把自己變成了她的白馬王子。結果怎麽樣?她現在還是你心目中的白雪公主嗎?”

林子回道:“沒想到她現在變得這麽庸俗……”

唐玫又寫道:“市井小民就是市井小民,哪怕她出了國,拿了博士,也脫不了她小市民的底子……”

在林子和唐玫這番通信的同時,林子正在豔陽的媽媽和外婆面前扮演好女婿的角色。

從這以後,唐玫把她的MSN的簽名,改為了 “你永遠的紅顏知己”。林子告訴唐玫,他已經和香港的一個唱片公司談安,他會在拿到英國的PR後,去香港工作一年。成行的吋間初步定在2005年中國新年之後。

這一年的聖誕前夕,他們再一次相約去阿爾侔斯山滑雪,這一次,只有他們兩一起去。當林子告訴豔陽他要去滑雪時,出乎林子意料,豔陽表示願意和林子同去。林子不得不找了一個拙劣的借口打發豔陽。

在随後的幾天裏,豔陽的滿腦子塞滿了唐玫的email中的那些字眼,似乎聽到了唐玫刺耳的聲音在嘲諷她。這一年裏她如飲甘怡一般的婚姻,其實是一個外表光鮮靓麗,裏面已經被蟲子咬爛的蘋果。豔陽只覺得自己愚蠢,無能,如一個白癡一般被林子玩弄于鼓掌之中。這種被輕蔑,被欺騙,被愚弄的羞辱感。讓她在十年之後,再一次陷入絕望的谷底。豔陽在絕望中銷蝕這自己的生命年,只希望這座房子垮掉,變成一堆墳墓,把她埋葬了才好。這樣,她就不必要再受到這樣的羞辱。

昏昏噩噩中,家裏的電話響了。豔陽從來電顯示的小窗口看到了林子的手機,她這才想起來:林子要回家了。她應該去機場去接他的。一想起又要見到林子,想到他僞裝笑容掩蓋下對她的輕視和愚弄,豔陽不寒而栗。她不願意再看到他了,決定逃走。

豔陽開着車,盲無目的地在伯市的大街小巷行駛,不知不覺就到了高速公路的進口。她沒有猶豫便上了高速。她有點頭暈,車似乎也漂了起來,她知道是這幾天沒有休息好所至。她努力穩住心神,在慢速道上行駛。當她看到了一個服務站之後,便下了高速,向服務站開去。

這時候,豔陽的手機響了:應該是林子的電話。一想到林子,豔陽就忍不住地顫抖。她一慌張,便莫名其妙地踩了剎車。剛下高速公路,雖然已經減了車速,但後面的車還是沒來得及完全剎住。“砰”地一聲,豔陽在車裏被撞的往前撲了一下,胸口就撞到了方向盤上。幸好系了安全帶,撞得不是很厲害。豔陽知道被追尾了。她從後視鏡中看見後面那輛車的司機己經下車了,滿臉怒氣地向她走來。豔陽連忙下車。那司機是位三十幾歲的金發男人。他開的是一輛嶄新的landrover。豔陽從車牌可以判斷,這是一輛車齡不到六個月的新車。landrover的車前左邊的大車燈己經撞碎了,車燈邊上的漆也蹭掉了一些。豔陽的車破壞得更慘,後保險杠己經被撞得成半脫落狀态。

What were you doing Why did you suddenly stop your car(你在幹什麽?你為什麽突然停車了?〕”金發男人忍不住對豔陽叫了起來。

“I am sorry,It’s my fault。(對不起,是我的錯)”豔陽連忙道歉,并且表示願意把自己保險公司的電話留下,讓這個男人向她的保險公司索賠。金發男人顯然不相信豔陽所說的話。因為一般在追尾事故中,都應該是後面的車主賠償前面的車。即使有争議,也會打電話叫警察來裁決。金發男人沒有想到豔陽會主動提出賠償。他看了看自己的車。雖然是有些心疼,不過因為豔陽不向他索賠,他的表情輕松了許多。最後,他向豔陽建議:互不賠償,自己負責修理自己的車。

兩人達成協議之後,金發男人回到自己的車裏,啓動了他的已經變成獨眼龍的吉普車。他開車繞過豔陽和豔陽的車,繼續向服務站駛去。吉普往前開了不到十米,又停了下來。金發男人從車上下來,轉身向豔陽走了過來。他溫和地對豔陽提議道:“你看上去很疲倦。我覺得在這種情況下,你不應該再上高速了。你應該在服務站好好休息一下。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願意請你喝一杯咖啡。”

豔陽謝絕了金發男人的好意。不過她聽從了他的勸告,決定在服務站的酒店住一個晚上。

意外的車禍,讓豔陽從混沌世界裏回到了現實:她必須要振作起來,回去面對林子。無論她心中再憋屈,再窩火,她都不能再在林子面前軟弱了。這麽多年,她如同一個風筝被林子掌控着。随着他的歡悅而高飛,又因為他的消沉而低落,完全失去了自我。但是這一次,她必須要找回自尊。就算是走向地獄,她也要昂着她的頭。

這一夜,她仔細地想了很久,反反複複地斟酌她要在林子面前說的話。當她再出現在林子面前的時候,她已經不是那個被愚弄,被欺騙而手足無措的女人了。她的堅定和果敢,終于讓林子黯然失措。

第二天,豔陽聘請了律師,正式啓動了她離婚申請。

89 添力來訪

2005年三月,經過漫長的籌備,“陽天網絡”向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SEC)正式提出上市申請。之後,肖添力和“陽天”上層開始了緊張而繁忙的上市前的路演。他們奔波于世界各地投資人集中的地方,和投資人當面溝通,向他們推薦“陽天網絡”。短短的一個多月內,肖添力馬不停蹄,從新加坡到香港,從紐約到波士頓、費城、休斯頓、舊金山,從悉尼到東京,舉辦了近百場演講和與投資者的見面會。四月,肖添力來到了歐洲。他先是去了蘇黎世、阿姆斯特丹、法蘭克福和柏林、巴黎,然後他來到了歐洲之行的最後一站:英國倫敦。

添力在倫敦呆了兩天,先後舉辦了五場和投資者的見面會。第三天中午,他在倫敦金融中心舉辦了一個午餐會,答謝支持“陽天網絡”的各位投資者。在進行完這一切之後,他告別了他的團隊,獨自上了從倫敦到伯市的火車。他要在接下來的幾天裏,享受一下繁忙工作之後的閑暇時光。這一天是星期三,他計劃在英國呆到周末,然後,返回北京。

肖添力在上火車之後給豔陽打了一個電話,告訴她火車的到達時間。這是2003年夏天機場告別之後,添力再次和豔陽相逢。他的心情多少還是有些激動。這兩年來,添力一直忙于“陽天網絡”在美國的上市的前期籌備工作,幾乎沒有時間來考慮個人感情。閑暇時光,他會惦記豔陽,不知道她過的好不好。這麽多年了對豔陽的這份感情如淅淅瀝瀝的春雨一般,滋潤着他單調枯燥的個人生活。

肖添力在伯市火車站見到豔陽的時候,覺得她和兩年前有些不一樣了。哪兒不一樣?他說不上來,只覺得豔陽的臉色有些蒼白,神情有點憔悴。豔陽見了添力,并沒有以往的欣喜,只是腼腆地笑了笑,好像初次相見一般。豔陽沒有開車來,兩個人便要了一個出租。

出租車在豔陽家門口停下之後,添力和豔陽下車。這是添力第一次來到豔陽的家。他四下打量了一下,看得出這是一個年代久遠的住宅區。房子的外觀古樸莊重,環境幽靜,并不擁擠。添力問道:“這房子應該是有百年的歷史了吧?”

豔陽回答道:“是十九世紀末建的。”

添力圍着房子轉了一圈,點點頭說:“挺好的房子。花園也不錯。”

然後,添力注意到了停在房前的一輛舊車,車的後保險杠有被撞過的痕跡。

“這是你的車?什麽時候撞的?怎麽沒聽你說過?人沒出事吧?”添力一連問了好幾個問題。

豔陽有點窘,回答道:“幾個月前被人追了尾。反正是舊車,也懶得去修理了。”

“你受傷了嗎?”添力關切地追問。

“沒有。”豔陽回答。

進到室內,添力四下看了看:進門的走廊左邊,靠牆有一排書櫥,古樸素雅。右手邊是一個裝鞋的矮櫃。接着便是樓梯。空間雖然不大,但并不顯得擁擠。再往裏看,精致的牆紙、厚軟的地毯、華麗的的水晶吊燈、經典圖案的布藝沙發、線條流暢的家具……,充滿了懷舊情調,優雅別致,處處顯示出這應該是一個溫馨舒适的家。但是,添力卻隐隐覺得有些凄清,即使在晚春四月,仍感覺到了一絲涼意。

“平常就你自己在家嗎? ”添力問豔陽:“林子什麽時候回來?他一直都在倫敦嗎?我這兩天在倫敦,本來想約他出來喝杯酒的。打了他的手機,沒人接聽。他的手機號是不是換了。”

添力明顯地感覺到豔陽的身體一震。然後,豔陽把頭扭到一邊去了。

添力問:“怎麽了? ”

“他現在在香港。”豔陽幹澀地回答。

“林子去香港了?怎麽沒聽說啊?我前一陣剛去過香港,……”添力還準備說下去,卻發現豔陽臉色不對,灰暗得象是蒙了一層黑紗。

“怎麽了?出什麽事了嗎? ”添力有些疑惑。“沒什麽。”說是沒什麽,但豔陽的聲音己經變調了。

添力停止了追問,怔怔地看着豔陽。

“我去給你泡杯茶吧。”豔陽低着頭,匆匆從添力身邊擦過。添力分明是看到了豔陽的眼睛裏有一絲淚光閃過。他一把抓住了豔陽的手,問道:“到底發生什麽了?你告訴我。”

“你別問了。 ”豔陽的聲音裏已經帶着哭腔了。

添力轉到豔陽的面前,雙手抓住豔陽的兩支胳膊,低着頭,注視着豔陽,溫和而堅持地問道:“告訴我,你和林子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麽?”

豔陽擡起頭,淚眼婆娑。她咬着嘴唇,試圖控制自己的情緒:“我……,我……”哽咽了幾聲,到底還是沒有說出來。她轉過身去,走到低櫃前,拉開抽屜,從裏面拿出一封信,遞給添力。

添力接過信,信封已經被打開了。他疑慮地看了看豔陽,然後把裏面的信紙抽出來。展開一看,是一封從法院來的Decree Nisi (離婚暫準令)。

添力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幾個月前,喬瀾和外婆從英國回去的時候,還在說豔陽現在的日子過得不錯:林子是個好丈夫,兩個人的日子過得和和美美的。怎麽一轉眼就離婚了?

添力把豔陽拉到沙發上坐定,等豔陽的情緒稱微平複了一些,然後問道:“這是什麽時候發生的?”

于是,豔陽斷斷續續地把這幾個月發生的事情告訴了添力。豔陽說得很簡單,幾乎沒有什麽細節的描述。添力知道大概了:林子的背叛了豔陽。豔陽提出了離婚。

在英國,離婚是一個複雜而冗長的過程。一月初,豔陽請了律師。律師告訴她,她需要向法庭提交離婚申請。在申請中,她要闡述離婚的理由。這個理由必須得到離婚雙方的同意。而且還要讓法庭相信:離婚理由充分。

林子一開始并不願意離婚。只是因為豔陽堅持,他才迫不得己答應了。而提交他們離婚理由,也是一個問題。Adultery(通奸)應該是一個正當的理由。但是,林子卻不願意用這個理由。律師也說:這個理由牽涉到第三方,法庭會向第三方發出詢問。這樣一來,不僅整個離婚過程會更加複雜,而且,還會因為尋找證據,證人,而有可能導致離婚過程無限期延長。豔陽本來也不太想鬧得太難堪,所以最後同意放棄這個理由。但是,別的理由似乎又不充分。再三斟酌之後,最後豔陽以林子即将去香港工作,兩人面臨長時間分居,雙方都希望在分開之前解除婚姻關系作為離婚理由,提出了離婚。

同時,律師詢問了他們對共同財産分割的意見。這個方面倒沒有什麽麻煩。他們的共同財産只是在伯市的這棟房子。林子自動放棄了他對房子的所有權。

離婚申請遞交到法庭之後,經過一系列的繁文缛節:各種表格的填寫以及各種文件的傳遞,法庭最終接受豔陽的離婚申請。因為豔陽和林子雙方都同意離婚,按照法律程序,離婚程序接着就進入了下一步:申請了Decree Nisi (離婚暫準令)。這又是一個漫長的過程,必須等待法庭核實所提供的一切材料,确定是否有離婚的必要。直到上個星期,法庭批準的Decree Nisi(離婚暫準令)才送到豔陽的手上。也就是說,法庭已經基本批準他們離婚了。

“然後呢? ”添力問。

“六個星期之後,就可以申請Decree Absolute(絕對判決令,也就是正式的離婚文件)”豔陽回答。整個離婚過程及其繁瑣。她所面對的每一個問題都是那樣的冰冷無情,卻又不能回避。幾個月下來,豔陽己經心力交瘁,疲憊不堪。

“發生這麽大的事情,你為什麽不告訴我? ”添力問。

豔陽沒有回答。離婚的事情她誰也沒有告訴。她失敗得這麽徹底,哪裏還有臉去找人哭訴?

添力何嘗不懂得豔陽的心事?只是他心疼豔陽:這幾個月她是怎麽熬過來的啊?他很想告訴豔陽:其實你在我的面前,不需要這樣堅強的。無論你遇到什麽事情,我都願意和你一起承袒的。

“你以後打算怎麽辦? ”添力問。他不想再和豔陽讨論她的過去了。再提到過去的那些事,只能讓豔陽更加痛苦。他希望豔陽趕快把這一頁翻過去,開始新的生活。而他願意為她做任何事情。

“我不知道。”豔陽卻一片茫然。

“一切都會過去的,會好起來的。”添力安慰豔陽。

豔陽卻揺着頭,眼淚再一次流了下來:“好不起來了。”

“怎麽會好不起來呢?我會幫助你的,很多人都會幫助你的。”添力鼓勵豔陽。

豔陽哭着揺頭,喃喃說道:“好不起來了……,好不起來了……”

“怎麽會呢?是不是還發生了什麽? ”添力急切地問道。

“我……,我……,我懷孕了。”豔陽失聲痛苦。

“你? ??? ”添力驚異地上下打量着豔陽。難怪他一看見豔陽的時候,就覺得豔陽有一種說不出的異樣。豔陽的肚子還不太顯形,加上她的衣着寬松。所以根本看不出來。添力也沒有往那上面想。

“幾個月了? ”

“四個月了。”

“那這幾個月誰在照顧你。”

豔陽揺頭。

“你這幾個月是怎麽過來的啊?你為什麽不告訴我呢? ”添力痛惜萬分。

一月,豔陽的“大姨媽”沒有準時報道。她就覺得不對勁了。因為有上次懷孕流産的經歷,豔陽去買了試孕棒。回來一試,果然是懷孕了。她的第一個念頭是:不能告訴林子。林子那時并不同意離婚。如果他知道豔陽懷孕的消息,更有理由不離婚了。而豔陽痛恨林子對她的欺騙和背叛,己經不想再和他有任何關系了,只希望早早地把婚離掉。所以,她幹脆連律師也瞞了下來。

實際上,懷孕的事情豔陽誰也沒有告訴。這個孩子來得太不是時候了。如果一切都沒有發生,孩子本來是豔陽最期盼的事情。但是現在,卻成為了累贅。豔陽曾經一度想悄悄地把這個孩子做掉,就當是沒有懷過孕。可是,醫生告訴她:鑒于她以往的經歷,如果将這個孩子流産,可能會造成她習慣性的流産,影響到她以後的生肓。

無可奈何,豔陽只能暫時把這個孩子留了下來。離婚的事情已經讓她心力交瘁了,再加上孩子,以後的生活會變成什麽樣?她都不敢多想。甚至連痛罵林子一頓的心情也沒有了。每一天,豔陽過得如同行屍走肉一般,機械地上班,下班。下班之後,她躲在家裏,不再和朋友們交往。餓了,她随便做一點吃的。累了,她就窩在沙發上或者床上睡上一覺。更多的時候,她就癡癡地靠在沙發上,雙眼空洞地盯着窗外發呆。她如同一頭被關在黑色盒子裏的麻雀,找不到出路,幹脆便放棄了。萬念俱灰的她,不再去想從前那些傷心的事情,更不敢面對未來的煩惱,就這樣聽之任之地讓自己枯萎下去。也許到了某一天,當她的生命消耗殆盡,就會悄悄地消失了。那時候,所有的煩惱和悲傷也會變得無影無蹤。

幾天前,添力給她打電話,告訴她,他已到了倫敦,準備來看她。豔陽本來是想拒絕的。可不是她一個會撒慌的人,找不到借口來拒絕添力。見到添力,她沒有打算告訴添力這一切。她的生活糟糕成這個樣子,實在是難以啓口。只是,他是添力,他能覺察到她任何細微的異樣,什麽也瞞不過他。而正因為他是添力,面對她時,她那硬撐着的外殼,才會不堪一擊,在他的關切之下,迅速瓦解。

添力此時看着豔陽,內心充滿了對豔陽的憐惜,那樣一個快樂得如精靈般的女孩,如今卻如同一朵枯萎的花一般,沒有生機。他恨唐玫的狠毒,恨林子的無恥,更恨自己的無能。他曾經對她保證過:一定會好好保護她。卻在她最需要的時候,沒有實現自己的承諾,讓她自己承受着這一切。

“對不起,豔陽,我應該早點來看你的。”添力痛悔地說道。

豔陽睜着紅腫的眼睛看着添力,說:“是我不好,我本來不想讓你為我難過的。要怪也只能怪我自己。當初,我就不該去招惹他(林子〕……。安迪勸過我。媽媽也提醒過我。可是我沒有聽她們的話。所以我才……”

添力打斷了豔陽的話,說:“如果要怪,應該怪我。如果當年我不去招惹唐玫,那麽這一切都不會發生。我惹的禍,最後卻落在了你的頭上。最應該對你說抱歉的應該是我。”

如果時光能倒流,他不會再在那個秋天的下午,向狼狽不堪的唐玫伸出援助之手。那麽,那個女人就不會出現在他的生活中,更不會出現在豔陽的生活中。那麽豔陽就不會受到這樣的傷害,她依然還會快樂,自在,無憂無慮……

“豔陽,”添力拿着紙巾給豔陽擦去淚水,然後把她攏在自己的懷裏。他對她發誓:“我不會再讓你自己承受這一切了。我會幫助你的。請你相信我,一切都會過去的,我一定會讓你幸福的。”

90 散心 這天晚上,添力沒有去住他預定的酒店,而是留在了豔陽的家裏陪着豔陽。

到了晚上,添力見豔陽的情緒平和了許多,便問她:“你的預産期是什麽時候?”

“九月十號左右。”豔陽回答。

“那你願意回國去生孩子嗎?”添力問。

“不。”豔陽堅決地搖搖頭。她沒臉這個樣子回去見媽媽和外婆。十年前,她被學校“勸退”,已經讓媽媽傷心過一次。現在,她一個離婚女人,又帶着身孕,哪裏再好意思回去拖累媽媽和外婆?她欠媽媽太多,窮其一生也難償還,不能“債”上加“債”了。

添力沒有追問下去。他懂豔陽的心思。他只是想在決定幫助豔陽之前,先了解豔陽的想法。

“那你打算什麽時候把孩子的事情告訴阿姨?”添力又問。

豔陽低頭想了想,然後說:“過幾個月吧。我現在這個樣子,她知道了會傷心的。”雖然她也不知道幾個月之後,她的現狀會有多大的改觀。但是,起碼到了那個時候,她會比現在能接受現實,也許會更勇敢一些。

“好了,我知道了。”添力安慰豔陽:“你什麽也別想了。好好去睡一覺。其他的事情交給我來處理好了。”

也許是這一天豔陽的情緒波動太大,累了;也許是将這幾個月中淤積在心裏的心事說出來了,輕松了。總之,這天晚上,豔陽沒有象以往那樣輾轉反側,而是很快就入睡了,而且一覺就睡到了天亮。早晨醒來的時候,她的心情不象以往那樣郁悶。她起床之後,梳洗完畢,下樓一看:添力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在打電話。豔陽心想:他難道一夜沒睡嗎?昨晚,豔陽陽上樓睡覺的時候,添力就是坐在那個地方,他打開筆記本電腦,說是要整理幾個文件。

添力聽到動靜,回過頭來,邊說電話,邊笑着向豔陽打了一個手勢。豔陽去了廚房,燒了開水,泡了兩杯奶茶。然後,端着茶回到客廳,把一杯茶放在添力的面前。這時,添力結束了通話。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後問豔陽:“你昨晚睡得好嗎?”

豔陽點頭,說:“好像很久沒有睡得這麽踏實了。你呢?是不是一通宿沒睡啊?”

添力笑了笑,沒有回答。然後,他說道:“我昨晚想了一下,你這個樣子不能自己一個人呆在這裏。我想要添香來陪你一段時間。”

豔陽剛要開口反對。添力做了個手勢讓豔陽稍安勿躁,繼續說道:“你不用擔心添香。我已經給她打過電話了,她答應了。她家裏的事情,她會安排好的。阿姨和外婆那裏,我讓添香先不告訴她們。阿姨現在還在給學生上課。她還要帶研究生,又要照顧外婆。現在告訴她這些,能徒增她的煩惱。最好是等大學放假之後再告訴阿姨。那時候可以接她過來,正好你那會兒也快生了。阿姨過來可以幫你坐月子。”

“這怎麽可以啊?添香的兒子怎麽辦啊。”豔陽還是反對。

添力說:“添香說她可以讓婆婆住到她家裏來,幫幫忙。再說,不是還有張誠嗎?所以你不用擔心。”

“可是……”

“你放心,我已經跟添香說了:你這兒的情況,除了張誠,現在誰也不要告訴。就是連她公婆也要先瞞着。添香答應了。她說她可以告訴她婆婆和阿姨她們:她們醫院最近有一個出國項目,要派護士到英國的醫院來工作半年。原來準備參加這個項目的人,臨走的時候,家裏突然有事,走不了了。她就報名頂替了。所以,很緊急,要馬上出發。她們醫院以前也有這種短期出國的項目,不過是去新加坡。”

“這可以嗎? ”豔陽依舊覺得不合适。

添力卻堅持按照自己的思路繼續說下去:“別的問題不大。就是簽證可能會有點麻煩。我在英國住北京大使館正好認識一個朋友。我剛才給他打了一個電話,把你這裏的情況大致說了一下。我問他:你單身一人在英國,現在懷孕了。你以往的有流産的歷史,還得過紫癜症。所以你需要有人來照顧你。在這種情況,如果你邀請添香來英國照顧你,添香能不能拿到簽證?我那朋友說:你需要找你的家庭醫生寫一封信,把你的身體狀況說明一下,他可以作為特殊情況處理。

“所以,你今天需要做三件事:第一,要把邀請添香來探親的所有材料準備好;第二,你需要去找你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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