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妓院什麽的
塗上藥的指尖涼涼的,很舒服。
她想起了前幾日收到的消息,“傾言,朝裏前幾日死了很多大臣。”
這個不是重點,以千無雙的性格,死多少人與她何幹,玉傾言沒有說話等待下文。
“而且這些大臣多少都與我有些過節或不合。”千無雙瞥眉思索,是巧合嗎?
沒人看到站在一旁的千忘變了臉色。
即使是穿了粉紅色蓮藕裙,染了血顏色還是會變深,玉傾言若有似無地瞥了眼群擺上不斷擴大的深色,悉心低頭塗抹着她的每一根手指,“有人在幫你?”
千無雙一笑,“有可能。”
“需要我幫你查查嗎?”
“不用了,如果真想幫我他還會出手的,我們靜等就好了。”
玉傾言低着眼給她上藥,可以清楚地顯出他的美人痣,千無雙深深地看着那點嬌紅,想要看進眼裏,印入心裏,“傾言,我不想找到我失去的那段記憶了,我不想知道我從哪裏來,因為我知道我該去哪裏了。”
無論從哪裏來,未來,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天下之大,哪裏皆是歸處。
“傾言,你會同我一起嗎?”
換一只手,他繼續上藥,坦然不變。
“你以前問過這個問題。”
“我知道,可傾言的答案不變嗎?”她星眸亮燦,笑顏如初。
他沒有應她,專心理着她指尖的傷,她的傷不重,塗些藥便好了,更不适合包紮,若包紮了反而好得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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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擡首,迎上她的視線,四目相對,淡如水的眸,深深地望進彼此。
“玉某說過的話當然算數。”
她扯大笑容,“那就好。”
那就好,有你陪我,那就好。
天生突然覺得又不開心了,這個讨厭鬼也是來搶公子的,于是,他又陷入了自我糾結中。
中秋很快到了,中秋節是個團圓的日子,即使遠在他方的天涯游子們也會不遠萬裏地趕回來,和家人度過這個團圓的日子,對于赤比城的百姓來說,多年的戰亂生活,他們很多年都沒有安穩地度過一次中秋了。
這些日子,盡管如玉公子身邊有千忘和天生照顧,千無雙還是每天前來報到,提醒着要多開窗通風,要勤曬被子,傾言畏寒,屋裏要常添炭火,還多事地檢查每頓餐食,免得有生冷辛辣的食物被端上桌,最後天生實在忍不住說道。
“讨厭鬼,你真八婆!”
千無雙無視他,繞過他直接進屋去。
玉傾言正在為軒轅安畫一幅扇面,即使秋冬天氣轉冷,軒轅安還是習慣手中有一把折扇,可自從上次那把扇子毀了之後,他畫了一個月也畫不出滿意的作品,終于決定還是聽千無雙的,請如玉公子
幫忙畫一幅。
他畫畫的樣子很美,千無雙站在房間中央,那樣靜靜地看着,沒有出聲打擾他。
他畫的是一幅傲雪紅梅圖,瑩瑩雪花,陡峭的斷崖,結了百丈高的寒冰閃着寒光,百丈冰崖間開着一株紅梅,朵朵紅豔小花妖豔欲滴,在白雪中開得鮮活,紅白交錯的畫面,與即将到來的冬季相對映襯。
扇面畫完,只差題字了。
執起毛筆,玉傾言問道:“不知先生想題什麽字?”
看着扇面上的斷崖紅梅,軒轅安一時之間也想不出什麽應景的詞句,“如玉公子可有什麽好的提議?”
玉傾言想了想,擡眼看向一直沒有出聲的千無雙,“千将軍學習了那麽久,應該也會作詩了吧,有什麽較好的詞句?”
“我?作詩?”千無雙指着自己的鼻子叫出聲,她長了一張很會作詩的臉嗎?
瞧她這個反應,玉傾言起了一絲興趣,“對啊,作句詩來聽聽。”
“……”千無雙覺得頭皮有點麻,她走近兩步,盯着那幅扇面瞧,恨不得能盯出兩個洞來。
玉傾言放下筆,好整以暇地等着。
她神色飄忽的,眼睛轉來轉去。
白雪?紅梅?斷崖?
忽地,她眼睛一亮,一句詩突然出現在她腦海中,她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已是懸崖百丈冰,猶有花枝俏!”
“什麽?”
此言一出,在場的三個人全部呆住了,玉傾言和軒轅安是因為驚豔!這句詞作得極好,尤其是那個“俏”字,兩人有些不可思議地看向千無雙,她竟有如此才華!
千無雙呆住則是因為害怕!這句詞就這樣出現在她腦子裏,她很清楚這句詞不是她自己作的,可是她最近讀了那麽多書,她也沒見到關于這個的詞句,那麽,她是從哪裏知道的?不知怎麽的,她竟生起了一絲寒意,甚至——害怕!
玉傾言重新拿起筆,淡如水的眸子裏閃着不一樣的神采,“說下去。”
她閉上眼,默念出那首爛熟于心的詞句,“風雨送春歸,飛雪迎春到。已是懸崖百丈冰,猶有花枝俏。俏也不争春,只把春來報。待到山花爛漫時,她在叢中笑。”
每念出一句,她的臉色愈發蒼白,身子也顫抖起來。
軒轅安細細嚼着這首詞,眼裏露出滿意之色,他一擊掌,笑顏逐開,“好詞!公子,就題這首詞吧!”
玉傾言點頭,明顯對這首詞也甚是滿意,在扇面上将那首詞一字不差地寫下來。
他的字隽秀蒼勁,字如其人。
嶙峋如青竹。
微微吹了吹還沒幹透的墨跡,軒轅安自玉傾言手中接過折扇,有些愛不釋手地在手中把玩着。
“千将軍你怎
麽了?”玉傾言發現了她的不對勁。
“沒,沒事。”
千無雙有些恍惚,她擡起臉,玉傾言被她慘白的臉色吓了一跳。
“我真的沒事。”她扯了下嘴,安撫他似的一笑。
她對他笑,是因為怕他擔心,她的眼裏,從來都只有他。
軒轅安覺得心裏有些悶悶的,很不舒服,也沒了把玩折扇的興致,幹脆把它丢在一旁。
掩飾般的,千無雙哈哈一笑,“傾言,也送我把扇子吧。”
難得的,我們的如玉公子今天出奇地好說話,二話不說就答應了。
“只要在扇角畫一朵玉蘭就好。”
“白色的玉蘭?一朵?”玉傾言有些不确定地問。
千無雙點頭。
“那樣整幅扇子不會顯得太過空白嗎?”不知道為什麽,軒轅安已經無法再忽視千無雙,
“我想在扇面上題些字……”她想了想,“題我和傾言。”
她看着玉傾言,傻笑。
玉傾言捋過鬓角的一縷墨發,別開臉,無視她。
因為他別開臉的原因,露出了他左眉心間的那點美人痣,看着那點朱砂俏紅,千無雙有些失神。
頓了頓,軒轅安有些不自然地笑笑,“題‘千面如玉’還是‘無雙傾言’?”
千無雙認真地想了想,似乎都不太滿意,“這個日後再說,先将玉蘭畫好……”
話音剛落,一把畫着一朵白皙玉蘭的折扇已經出現在了她面前,玉蘭花開,花瓣裏透着嫩黃,又透着無暇的白,悄悄開在扇面一角,別致秀雅。
千無雙接過來,臉上是如獲至寶的喜悅,待墨跡幹透後,她小心地合起來揣進懷裏,甚至舍不得在手裏拿着。
看着她眼裏的溫柔,軒轅安覺得心裏又是一痛。
收好扇子,千無雙拍了下腦袋,這才想起來這裏的正經事,“今天是中秋,我們這些有家歸不得的,也過不了這團圓節,所以本将軍請客,請全體将士去吃飯。”
聽到團圓兩個字,如玉公子溫潤的眼悄然黯了下來。
千無雙二話不說推着玉傾言就走,走前沒忘了給他穿上自己親手制的狐裘,沒有看到他黯下來的神色,軒轅安苦笑着搖了搖頭,只能跟上。
然而,任憑如玉公子和軒轅先生兩人怎麽想也不會想到,千無雙說要請客吃飯的地,竟是宜春院!
對了,你沒猜錯,就是妓院!
如果他們的将軍真的是個男的,想上妓院還有情可原,偏偏他們的将軍是個女的,怎麽也好這口?難道有什麽特殊愛好?
軒轅安百思不得其解。
當如玉公子看到宜春院門口站滿了拉客的莺莺燕燕之後,他是斷斷不肯進來的,可是他們的千
面将軍竟然就在妓院門口,向他活活解釋了一個時辰的妓院的好處之後,為了耳根清淨,他終于點頭答應進去。
為了過中秋,千無雙特地包下了整間妓院供手下的将士們享樂,她推着玉傾言進門,在老鸨的引進之下直接奔向二樓的雅間。
“你在赤比城經常逛妓院嗎?”玉傾言輕聲問道,剛才來的時候,她打聽也不打聽,直接就問宜春院在哪,如果不是經常來,怎麽知道赤比城有宜春院。
“沒有啊,”千無雙坦誠回答,她知道他在問什麽,“這是一種潮流,就好像找客棧,全天下哪裏都有悅來客棧,找妓院,全天下哪裏都有宜春院。”這是她多年來行走天下的經驗。
玉傾言會意,他游歷天下的時候,深了解各地風土人情,确實在處處都看到了悅來客棧,不過妓院這些地方,他真的不了解,也沒太在意。
推開雅間的門,屋裏坐的是軒轅安、劉猛、李大山等人,甚至還有一派盈盈弱弱的千無念,沈莺莺和千忘兩個身為女子沒有帶來,天生雖然也是男子,畢竟還小,未免看到什麽少兒不宜有礙身心健康的畫面,也就沒有帶來。
劉猛和李大山已經不客氣地一人抱了兩個美人,軒轅安和千無念身邊的座位仍然空空,老鸨領着一幹美人在屋裏站成排,像選妃一樣等着被選。
“參見兩位城主!”劉猛和李大山就要站起來行禮。
千無雙連忙揮手,“今天過節,大家只為高興,免了那些禮節。”
她護着玉傾言在桌前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