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庭審結束之後,稚言提着公文包離開法庭,今天和她一起上庭的還有一名實習律師,名叫林楊。

林楊手裏拖着行李箱亦步亦趨地跟在稚言身後,“言姐,你剛剛在法庭上太飒了,我簡直不敢相信這是你第一次上庭。”

“我本來就不是第一次上庭。”

“說錯了,是你碩士畢業後第一次上庭,嘿嘿。”林楊說:“雖然咱們這個案子的代理費用不多,但是這一仗打得太爽了,拯救了一個被冤枉的人,這必須得載入史冊啊。”

稚言聽着林楊這個喇叭叭叭地吹着牛,來到法院門口,一大堆媒體記者湧了過來,媒體記者已經得到了消息,這個案子已經在法庭上得到了反轉。

雖然沒有當庭宣判,但目前的局勢對張航非常有利,很有可能會被無罪釋放。

記者圍着稚言問:“稚律師,你認為張航這個案子被改判無罪的可能性有多大嗎?”

稚言說:“我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判決是法院這邊的工作,大家靜候法院宣判的結果吧。”

又有人問:“稚律師,你為什麽堅信張航是被冤枉的?請問你在接這個案子之前,是怎麽判斷他見義勇為的?”

“接案子的時候,我并不确定,但任何案子都是由證據來認定被告是否有罪,我只相信證據。看到了證據後,我才決定替我的當事人做無罪辯護。”

“對于這個案子,你有什麽想說的嗎?”

稚言道:“我相信法律,也相信正義,我希望見義勇為的人都能得到嘉獎和社會認可,而不是讓見義勇為的人心寒。”

稚言接受完采訪之後,便朝着停車場走去。

“稚小姐,你好。”一個好聽的男音傳來。

稚言朝着右手邊看去,而後她微微一愣,很驚訝。

剛剛叫她的正是被稱為南城金牌律師的顧禹謙,他身穿剪裁得體的法式西裝,将他高挑的身材勾勒地宛如一幅藝術品,他的五官精致,皮膚甚至比大部分女人的皮膚都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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稚言倒也不是第一次見他,她曾經在現場聽過他幾場法庭辯論,在旁聽席遠遠看着,非常佩服他在法庭上的應變能力。

近距離交流還是初次。

他竟然知道自己的名字?

這倒讓她很意外。

稚言問:“顧律師剛剛是在跟我打招呼?”

顧禹謙來到稚言面前,“沒錯,稚小姐知道我姓顧,看來我也不用多自我介紹。”

稚言微微一笑,“顧律師盛名在外,我久仰大名。”

“那不知道稚小姐賞不賞臉,一起喝杯咖啡。”

稚言有點受寵若驚,實在想不到顧禹謙找她喝咖啡是因為什麽事,她試探性地問了一句,“顧律師找我喝咖啡總要有個理由?”

“剛才聽了稚小姐的庭辯,覺得很精彩,想和稚小姐認識認識罷了。”

南城最負盛名的律師想認識自己,稚言自然不會不識好歹,“那是我的榮幸,顧律師想去哪裏的咖啡廳。”

“附近就有一家不錯的。”

“好。”

顧禹謙看了一眼稚言旁邊的林楊,那眼神就像是在告訴林楊,他有話單獨要跟稚言說,外人不方便聽。

可林楊偏偏就沒看出人家的意思,心裏還在雀躍,能跟南城最負盛名的律師一起喝咖啡,這也太幸運了。

稚言對旁邊的林楊說:“小楊,你先回去,我晚點自己回去。”

林楊雀躍的心冷卻了下來,他摸了摸鼻子,“好的,言姐。”

稚言跟着顧禹謙來到了法院附近的一家咖啡廳坐下,各自點了咖啡。

稚言坐在顧禹謙對面,對方實在長得好看,很養眼,難怪謝芫隔三差五就當着她的面花癡他。

想必在臻銘律師事務所,他還有不少像謝芫一樣的小迷妹。

稚言聽過他三場的法庭辯論,他的言行舉止是任何人看了都會稱贊紳士的,即便法庭上的被告和證人情緒多麽激動,他都能臨陣不亂,聲音平靜而有針對性地說出自己的辯詞,一針見血,基本不會讓對方律師或者公訴人有提出反對意見的機會。

這一點,稚言覺得自己望塵莫及。

“聽說這是稚小姐第一次接刑事案件。”顧禹謙開口道。

對着顧禹謙,稚言倒也不必遮掩,“沒錯。”

“辯論思路和邏輯都非常清晰,懂得最大化的利用手上的證據,讓公訴人心服口服,有些從業多年的刑辯律師未必能做到稚小姐今天這樣的狀态。”

稚言很意外,碩士畢業後第一次上庭,沒想到竟被稱為金牌律師的顧禹謙誇獎了,她謙虛了一句,“過獎了。”

“我從來不對一個人做出超出她實力範疇的誇獎。”顧禹謙唇角微微勾起,“我這是對你做出我個人認為合理的評價。”

稚言笑了笑,“謝謝。”

咖啡上來後,她拿起勺子在咖啡杯裏攪了攪。她開始猜測顧禹謙約她喝咖啡的真實原因,對方主要接标的額上千萬的民事案件和律師費高達七位數的刑事案件,今天的這起案子他根本不會感興趣,畢竟張航的母親出不起太多律師費,那他今天特意來聽庭審,是為了什麽?

并且,他剛剛還毫不吝啬地誇獎了她。

她實在想不通顧禹謙的目的。

稚言試探地問:“我想顧律師特意請我喝咖啡,應該不僅僅只是想跟我認識那麽簡單吧。”

顧禹謙抿了一口咖啡,放下了咖啡杯,道:“其實不瞞稚小姐,我最近正在物色能給自己分憂的助理律師,而我覺得稚小姐非常符合我的要求。”

對于他這個目的,稚言很意外,“能被顧律師認可我感到很高興,不過我近期暫時沒有跳槽的打算。”

拒絕得毫不拖泥帶水。

顧禹謙也沒想到對方拒絕得這麽幹脆,畢竟在他的字典裏,拒絕向來是他對別人,而不是別人對他,他維持住自己的笑容,“稚小姐可以認真考慮考慮,我這邊承接的案子律師費都不會低于七位數,稚小姐要是願意加入我的團隊,得到的或許比現在多好幾倍。”

“謝謝顧律師的好意,但我近期确實沒有跳槽的打算。”

“那也沒關系。”顧禹謙道:“像稚小姐這樣優秀的律師,任何時候過來,我都歡迎。”

顧禹謙從西裝暗袋取出了一張名片,遞了出去,“這是我的名片,你可以随時聯系我。”

稚言伸手接過名片,無意看到了他那只修長白皙的手,對方連手都那麽好看,要是自己沒男朋友,或許會像謝芫一樣,成為他的小迷妹。

本以為就這麽結束了,沒想到顧禹謙又另外開了一個話題,“稚小姐有沒有興趣跟我聊聊剛剛的案子?”

“你想聊哪方面的?”

顧禹謙說:“這件案子在一審之前警方和檢方都已經有了完整的證據鏈,你是怎麽找到突破口的?”

今天的這件案子是公開審理,并且已經引起了很大的社會關注度,跟同行讨論辦案過程,并不算違反律師職業道德。

稚言如實說:“也算是運氣好,我去許美婷家裏了解情況的時候,許美婷的婆婆說案發當天他們都去了親戚家吃酒,但我發現他們家安裝了攝像頭,雖然沒對着吳勝的家,但是這種攝像頭能夠用手機客戶端實現實時通話,并且随時可以播放回放,我就抱着碰運氣的心态聯系了許美婷。”

“那這麽說,二審提交的新證據,還是你親力親為的?”

“确實親自跑了不少地方,由于張航這件案子,公安局偵查的重心都放在了他和吳勝個人恩怨上,所以自然而然就會去找偏向于他報複殺人的證據,而忽略了去找他是否是見義勇為的證據。我想要證明他無罪,那就必須找出這方面的證據。”

顧禹謙看着她,“如果你找出的證據,确實能證明張航是報複殺人呢?”

稚言道:“那我會選擇勸張航服從判決,在監獄裏好好表現,争取減刑。”

“那如果你堅信他是見義勇為,但卻無法找出有力的證據,你會怎麽處理?”

稚言仔細想了想,“雖有遺憾,但我不得不接受。我只是一個律師,我只負責盡全力為我的當事人争取他應得的權益,但我不是聖人,無法普渡衆生。”

顧禹謙端起咖啡抿了一口,他的眉眼間攜着淺淺的笑意,似乎對稚言的回答很滿意,“你會是一名非常優秀的律師。”

只是他也有些遺憾,沒想到對方竟然那麽幹脆地拒絕了他抛出的橄榄枝。

到底是為什麽?他有點好奇。

“謝謝。”

顧禹謙的目光落在了她的左手手腕上,她穿着長袖西裝外套,但仍舊無法遮掩她手上的那一串佛珠。現代的女性,很少會有把佛珠戴在手上的,畢竟跟着裝不搭,除非有特殊意義。

“稚小姐信佛嗎?”

稚言下意識摸了一下手上的佛珠,“怎麽說好,信佛和喜歡佛學裏面的一些觀點,其實也算是兩碼事。”

顧禹謙輕笑一聲,“稚小姐真有趣。”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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