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稚言想起這段日子鐘明賢的變化,他出手變得闊綽,明明去年還在為母親四十萬的醫藥費到處借錢,今年就換了48萬的車,他也不再去大排檔,出入的都是中高檔餐廳,各種各樣的變化。

雖說他們這一行,只要案源好賺大錢并不難,但也并不是随随便便能拿到好的案源,畢竟這個行業的二八定律就注定了大部分人一輩子平庸。

前段時間她心裏始終覺得鐘明賢不對勁,可又說不出哪裏不對勁,看到這些照片,她終于明白了。

他的初心早就變了。

在此之前,她已經察覺到了一些蛛絲馬跡,但是在她眼裏鐘明賢是個自尊心很強并且能分辨是非的人,不至于會走上接受潛規則抱大腿的路,所以在沒有确鑿證據之前,她從來沒有真正地懷疑他。

可那些血淋淋的事實,又告訴她,是她看走眼了,鐘明賢就是那樣的人。

曾經那個富有正義感的人已經在名利場裏迷失了自我,變得唯利是圖,甚至不折手段。

他們在一起四年,稚言從不會因為一點小事就跟自己的戀人生氣,耍脾氣,從不要求對方要記住她的生日,要在一些特殊節日送禮物,甚至不要求他時刻保持着對她的熱情,但她眼裏容不得沙子。

這件事情既然發生了,那她就不打算息事寧人。

她需要跟鐘明賢面對面談一談。

她給鐘明賢發了消息,約他中午見面,對方說今天下午要開庭,中午要準備資料,抽不出時間。

好,既然他要開庭,那她就再延遲半天,到晚上見面。畢竟他的當事人是無辜的,她不該因為自己的私人感情問題去影響那一場庭審。

這一天,對于稚言而言有點難熬,她很難集中精神。

關于早上周維交給她的那件商标侵權案,周維安排了林楊還有個三年執業經驗的律師一起配合,但他們在開研讨會的時候,稚言走神了很多次。

研讨會之後,林楊泡了一杯咖啡給她,并噓寒問暖了幾句,問她是不是遇到了不開心的事。

稚言才知道自己佯裝的鎮定早就被看穿了。

Advertisement

她笑着說沒事。

終于熬到下班,她幾乎是準點走。

鐘明賢的庭審已經結束,他直接從法院開車過來接她,已經在樓下等着。

稚言下了樓之後,上了他的車。

鐘明賢顯然不知道未來有什麽在等着他,他笑着問:“想去哪裏吃飯?我知道有一家法國餐廳,那裏的蝸牛不錯。”

是因為跟霍秀雅去過嗎?稚言心道,可她始終沒說出口。

“不去吃飯,你找個停車位把車停好,我有話想跟你說。”

“不能一邊吃飯一邊說嗎?”

“不。”

鐘明賢從鼻子重重呼出一口氣,“行吧。”

鐘明賢開着車在附近的馬路邊找了個臨時停車位停好。

稚言把那個文件袋從包裏拿了出來,遞給他,“你看看吧。”

鐘明賢接過打開,在看到第一張照片時,他的臉色就變了,變得煞白,身體也像是被什麽定身術定住。

稚言盡量用平靜的語氣問:“這些是今天有人匿名寄給我的,都是真的嗎?”

鐘明賢又翻出了其他照片,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被偷拍的,更不知道是誰把這些照片給稚言的。

他無法否認說這是P的,因為他知道都是真實的,并且這上面沒有任何PS痕跡。

“稚言。”鐘明賢收起了照片,“這件事我可以解釋。”

稚言坐在副駕坐上,目光透過車窗毫無聚焦地落在前方,“好,你解釋。”

“你知道的,我執業前五年,都只是一名普通律師,接的都是标的額連百萬都不到的小案子,可我仍舊每天加班,到處跑,累死累活的,到頭來我媽病一次,我幾年的存款都不夠給她治病,你知道我有多絕望嗎?而且我也要為我們以後打算,南城的房價那麽高,我必須很努力才能在這裏紮根。霍秀雅是我的大客戶,她找我打的第遺産官司标的額就幾十億,你知道這種标的額的案子,我以前可能忙幾年都沒這個數,做律師的,沒有好的案源,怎麽可能提高創收,不提高創收,怎麽升為合夥人?如果在三十歲,我還沒升合夥人,那我這輩子可能就這樣了。”

稚言聽他說了一大段,其實最終都沒解釋道正題上,她當然知道他不容易,這個世界上大部分人都在為錢而苦惱,但是她不能接受他利用這種方式賺錢。

“所以,為了創收,為了升合夥人,你最終決定出賣自己嗎?”

鐘明賢:“當然不是!”

“那這些照片是假的嗎?”

“也不是。”鐘明賢聲音低了一截,“怎麽說,霍秀雅她确實有錢,她這個人也确實會對我動手動腳,我也只是為了長遠發展,所以忍氣吞聲,并且我是男的,也不會說吃什麽虧。”

稚言冷笑一聲,忽然覺得自己的眼睛真瞎,“鐘明賢,這裏面有兩張照片是你和她在沙灘上拍的,你應該看到了吧,否則你怎麽會說出這麽低級的謊言?”

“稚言……”鐘明賢伸手過來握住她的小臂,“你能不能不要圍繞這些照片說,我真的沒背叛你。”

“哦?怎麽說?”

“我和她那些比較親近的動作,就只是逢場作戲,我至始至終,沒跟她上過床。”

稚言覺得可笑,“鐘明賢,原來在你眼裏,無論跟別的人多麽親密,只要沒上過床,那就不算背叛。”

“我說了,那些親密只是逢場作戲,你明白嗎?我也從來沒想過跟她繼續維持這個狀态,等我成為高級合夥人,她的那個官司打完,她跟我合不合作那根本就無關緊要了。”

“可我接受不了。”稚言眼眶通紅地看着他,“鐘明賢,我現在一想到你和她,就犯惡心。”

鐘明賢臉色非常難看,稚言這麽說,也真的是傷了他的心,他問:“所以,你想怎麽樣?”

“我不跟你吵,也不跟你鬧,只是,我想結束我們之間的關系。”稚言是真的想過要和他過一輩子,就算沒有愛情了,有親情也是好的,可她想的太天真了。

“鐘明賢,我們就到此為止吧。”

鐘明賢沉默了很久,“稚言,我覺得你應該冷靜一下,我們都不小了,真的沒必要那麽沖動。”

“沖動嗎?”稚言道:“鐘明賢,封建社會的女人,能容忍男人三妻四妾在外面亂來,因為大部分女人脫離了男人就無法享受榮華富貴,甚至無法生存。可現在是二十一世紀,女人都能自力更生,你說她為什麽要容忍一個在外面亂來的男人,惡心自己嗎?”

“你別左一句惡心,右一句惡心行嗎?我說了,我跟霍秀雅那只是逢場作戲,你自己也在職場混過,哪個男人在外面不是這樣?”

原來鐘明賢在不知不覺中,變得這麽可笑。

“那你可以去找可以容忍你逢場作戲的人吧,我不能,我的眼裏一顆沙子也容不下,所以,我們到此為止了。我也不想跟你說太多,因為無論說什麽,都改變不了我對你心死的事實。”稚言的語氣親近而決絕,說完,她便推開門下車,提着包,踩着高跟鞋,頭也不回地走了。

她眼眶通紅,但她一直在極力忍着眼淚。

她從小到大一直記着父親的話,他說:男兒有淚不輕彈,但女孩也可以很堅強,所以不要哭,知道嗎?”

所以,她不喜歡哭,也不輕易讓自己哭。

——

謝芫哼着歌回到家,家裏一片漆黑,她開了燈,踢掉了高跟鞋,換上居家鞋,她手上還提着一份麻辣燙和炸雞,是她的晚餐。

她走到餐桌旁,透過陽臺的落地玻璃窗,總覺得外面好像坐了個人,她吓了一跳,聲音有些顫抖,“誰?!誰在外面?”

“是我。”

傳來的是稚言的聲音,謝芫松了一口氣,她推開落地玻璃門,看着外面在藤椅上蜷縮成一團的稚言,看她的樣子,似乎是遇到了什麽難過的事。

“稚言,你怎麽了?”

稚言擡頭看着她,眼睛有點紅,“我分手了。”

謝芫睜大了眼睛,“誰提的?”

“我。”

這也太突然了。

謝芫矮下身來,握住她的手,“怎麽一回事,跟我說一說。”

面對自己的好閨蜜,稚言也沒有隐瞞,“今天我收到了一份匿名寄來的照片,照片上是鐘明賢和霍秀雅。”

“他出軌了?”謝芫想了想又覺得不對,“劈腿了?”

“沒錯,他說只是逢場作戲,可其實我寧願他移情別戀,至少說明他還是喜歡霍秀雅的。”

謝芫咬着唇,大概猜到了,“但事實上,他其實也只是想往上爬,所以才接受霍秀雅的潛規則的是嗎?”

“嗯。”稚言雙臂抱着小腿,下巴點在膝蓋上,無力地笑了笑,“我從沒想過他會變成這樣,當初我剛認識他的時候,他真的是個老好人,那時候我剛畢業,是個新人,不懂的地方他都很耐心教我。他經常接法律援助案,也說他想要幫助那些需要法律幫助的人伸張正義,這是他做律師的初衷。”

謝芫站了起來,攬着她的肩膀,讓她靠在自己懷裏安慰,“那也是曾經的他,現在的他不值得你喜歡。”

“是,現在的他不值得我喜歡,我甚至一想起來他和霍秀雅在一起的畫面,就覺得惡心。”稚言自嘲道:“你說我就怎麽這麽蠢,明明早就發現他不對勁,還在心裏為他開脫。”

謝芫撫了撫她的頭發,“現在發現也不晚,稚言,你就該慶幸你沒跟他結婚,所以也算及時止損了。”

作者有話說:

小劇場

謝芫:老板,稚言她分手了,她男朋友就是個斯文敗類!

顧禹謙:分手才是正确的選擇,那樣的男人配不上她。

謝芫:我怎麽感覺你挺高興?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