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稚言來到顧禹謙的小區, 他親自下來接她。

兩天沒見,稚言看着眼前已經換上居家服的男人,臉上确實有幾分病态, 他的皮膚本身就白, 但平時的白是健康的白,而現在是蒼白。

顧禹謙接過她手上裝着便當的袋子, 牽着她往小區裏走。

上了電梯,稚言看着他,“看過醫生了嗎?”

“小感冒, 沒必要看醫生。”

稚言無奈,“你還真會逞強。”

“感冒可以自愈。”

“我說的是那天在山上。”

“我只是不希望我們兩都感冒。”

這人的口才還真是好, 無論多糟糕的事, 都能讓他說得有理有據。

稚言道:“那我還得謝謝顧律師幫我避免了一次感冒。”

雖然是第三次來他家,稚言也沒太客氣, 進了廚房取了碗,給顧禹謙倒了一碗湯。

顧禹謙喝了一口湯,他看着正在開便當盒的稚言,“我有點後悔了。”

稚言擡眸看他,“嗯?”

“我前天晚上開始有感冒症狀,可我竟然今天才讓你發現。”顧禹謙示意碗裏的湯,“否則我可以提前喝到這麽美味的湯。”

稚言笑了笑,“你想誇我煲的湯大可以直接誇, 顧律師,何必拐彎抹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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稚言把便當盒都打開了, 有三個菜, 紅燒排骨, 姜蔥雞, 還有個茄子豆角。

顧禹謙平時的食量不算大,今天因為感冒,胃口不大好,但稚言帶來的飯菜,他非常給面子地清了盤。

吃了飯,稚言進了廚房清洗餐具,顧禹謙則在一旁看着。

稚言用奇怪的眼神看他一眼,“是我洗碗的方式值得學習麽?”

“是你洗碗的樣子好看。”顧禹謙有些惋惜,“只可惜,沒看到你做飯的樣子。”

“如果你讓我在這住兩天,你大概明天就能看到。”

顧禹謙從身後摟着她,在她耳邊道:“我這裏你随時都可以住,不僅僅只是我生病的時候。”

稚言看他一眼,“別靠太近,我怕被傳染。”

被嫌棄了的顧禹謙依舊不放手,他輕笑了笑,“有你這麽嫌棄病人的麽?”

稚言剛要回話,門鈴響了。

會是誰?

稚言下意識問:“需要我回避嗎?”

“我想沒這個必要。”顧禹謙松開稚言去開門。

門外一位長相豔麗的女人,臉上帶着笑,“幸好你在家。”

顧禹謙還算客氣,“鄭小姐找我有事?”

女人将臉頰邊的卷發繞到耳後,臉上幾分嬌羞,“今早看顧律師感冒比較嚴重,剛好我煲了雞湯,所以給顧律師送了一點過來,希望顧律師可以早日康複。”

“謝謝,不過剛喝了女朋友為我煲的湯,要辜負鄭小姐的一番好意了。”

聽到了女朋友,對方顯然很驚訝,不是說他已經分手了嗎?什麽時候又交了女朋友?

但她也是個明白人,優秀又多金的男人,又怎麽會讓自己空窗太久。

“那算了,我也只是煮多了,所以才想給鄰居分一點。”

女人提着湯壺轉身朝着對面走,他們這棟樓是一層兩戶,對面的女人是去年搬過來的,他們交涉不多,倒是她先前有一件案子,請了顧禹謙,所以還算有點熟悉。

顧禹謙關了門,轉身進屋。

稚言剛剛無意間朝外面看了一眼,看到了那個女人,很熟悉,加上顧禹謙稱她為鄭小姐,稚言便可以确定,她就是那位著名女歌手鄭茜微。

倒也不奇怪,這個小區本身就住着很多公司的老板又或者是社會名人。

洗了碗的稚言坐在沙發上,輕輕撫摸着剛剛跳上她身上的黑貓,這黑貓稚言見過幾次,沒想到它一點也不認生。

對于剛剛的女人,顧禹謙沒有解釋,稚言也半句沒問,那一句‘女朋友為我煲的湯’就已經給了她足夠的安全感。

雖說,這種安全感也只是暫時的,最起碼在他們交往期間,是存在的。

稚言說:“你說你替我準備了東西,所以我就只帶了衣服過來。”

顧禹謙牽起稚言,“那你看看我準備的東西符不符合你的要求。”

稚言跟着顧禹謙進了他的次卧,他的房子每周有臨時工過來打掃兩次,就算沒住人的次卧,也幹淨得一塵不染。

房裏的被褥枕頭都有,浴室裏的洗發水洗面奶以及整套的護膚品一應俱全,毛巾牙刷自然不用說,就連女性用的衛生棉,他都準備了。

稚言拿起櫃子裏的超薄日用,“這也是你買的?”

“網上下單的。”

稚言無奈笑了笑,“對這方面,顧律師還真是經驗豐富。”

“聽稚小姐這麽說,我就放心了。”

“哦?”

“畢竟我是第一次做,還擔心做不好,讓你誤認為經驗豐富,至少說明我做的還不錯。”

聞言,稚言有些詫異,所以她是第一個住進這裏的女人嗎?

他的前兩任似乎都是因為太粘人,而他想保持距離,所以才會簽那樣的協議,既然是嫌對方太粘人,他應該不會和她們同住。

而稚言,大概就是因為不太粘他,所以有了這個特權。

但稚言并不為此感到竊喜,又或者慶幸,即便他的前任沒在這裏長住,也并不代表他沒把她們帶回家。

并且,她是第一個住進這裏的人,但不會是最後一個。

“顧律師準備得很充分,我沒有不滿意的地方,謝謝。”

“那就好。”

稚言在睡前給顧禹謙量了一次體溫,三十八點五,這個溫度還算不上高燒,但也距離高燒不遠。

稚言坐在顧禹謙的床邊,在他的額頭貼上了退熱貼。

顧禹謙半躺在床頭,任由稚言給他貼退熱貼,“這個好像是兒童退熱貼。”

稚言看了一眼包裝,确實寫着兒童兩個字,當時她提着東西,在藥店買退熱貼的時候沒仔細看就讓店員包起來了,“不必在意細節,反正功效都一樣。”

顧禹謙含着笑看着她。

稚言示意他床頭櫃的抽屜,“這個退熱貼放這裏,待會自己換一下。”

“好。”

稚言拉開抽屜,卻看到了裏面的褪黑素和安眠藥,她頓了頓,擡眸看着此時靠坐在床頭的顧禹謙,“褪黑素和安眠藥對人體都不大好,而且有依賴性,要少吃。”

顧禹謙看着她,“我想我大概率找到了替代品。”

“什麽?”

顧禹謙看着她,“我那天竟然在高鐵上睡着了。”

稚言不大明白他的意思,“然後呢?”

“那是我第一次在公共場合睡着。”顧禹謙握着稚言的手,“稚言,确切地說,是在你身邊。”

稚言反應過來,“所以,跟我有關?”

“我想是。”顧禹謙握着稚言的手把她慢慢帶倒在床上,身上的被子分給她一半,“不如試試?”

稚言側躺着面對着他,“可為什麽?什麽原理?”

“我想了想,大概是因為我缺乏安全感,而你武力值爆表,我潛意識的認為,在你身邊會比較安全,可以放松戒備。”

稚言哭笑不得,被男朋友說武力值爆表,可不是什麽好話,“難道不是一山不容二虎,身邊有武力值高的人反而沒安全感嗎?”

“可那個人是我的戀人。”

稚言擡手,幫他把快要掉的退熱貼按了按,“躺平。”

顧禹謙朝上躺平,稚言再提了提被子,手臂橫在他的胸口,“如果你十一點半還沒睡着,我就去次卧。”

現在已經十一點了,顧禹謙道:“我認為你至少要給我唱一首催眠曲。”

“不行,沒這個技能。”

顧禹謙:“……”

稚言不知道顧禹謙幾點睡着的,因為她在十一點半之前就睡着了。

隔天六點半醒來,發現只有自己躺在床上,旁邊的位子已經沒了溫度。她無從判斷顧禹謙到底是已經起來了,還是昨晚自己去了次卧。

她起床出了房門,看到正在廚房裏忙的顧禹謙,他身上還穿着居家服,頭發也沒有定型,劉海罩了下來,看着年輕了不少。

稚言走了過去,正在做煎蛋的顧禹謙看了她一眼,“早。”

稚言擡起手探了探他的額頭,顧禹謙一動不動,任由她探,仿佛兩個生活在一起很久,有了十足默契的老夫老妻。

那退熱貼總算有點用,他額頭也沒昨天那麽燙了。

稚言沒問他昨晚有沒有去次卧,只是問:“昨晚睡得好嗎?”

“驗證了我的猜想,稚小姐果然比安眠藥管用。”

稚言笑了笑,他這麽說的意思是他昨晚睡着了,而且還是在她身邊。

稚言特意過來是為了照顧生病的他,此時卻讓他做早餐,她說:“早餐我來吧。”

“已經好了,你去洗漱。”

“好。”

——

稚言在顧禹謙家裏住了兩晚,雖說顧禹謙能在她身邊睡着,也不排斥跟她一起同住,但她也有自己的原則,她還是希望和顧禹謙保持着一點距離。

這種距離對她來說,也算是自我保護。

剛好遇上元旦假期,稚言回了一趟家,陪母親和外婆過了元旦。

外婆家在農村,住的是自建房,三層樓。

舅舅常平勝一家四口平時在外面打工,租房子住,過年過節才回來。

對于常玉蓮住在娘家的事,常平勝倒是很樂意的,母親上了年紀,本該由他這個做兒子的帶在身邊撫養,但現在姐姐在家替他照顧母親,他也樂得清閑。

倒是舅媽一直提防着他們母女,生怕等老人家走了之後,她們母女會來争家産。

舅媽大概是從常玉蓮口中得知她分手了,她元旦一回去,就說要給她介紹對象,稚言以剛分手不久不想那麽快找為由推拒了。

她也想過跟家裏人坦白自己交了新的男友,但又覺得沒必要。

一是她自己也不知道能跟顧禹謙交往多久,二是如果常玉蓮知道顧禹謙的存在,一定會吵着要見他,看看他人怎麽樣。

而她和顧禹謙的協議寫的清清楚楚,不見雙方父母。

雖說那份協議已經被拟協議的人違反多次,但稚言不想去挑戰顧禹謙的底線,破壞他們目前的關系。

至于他的違反,目前對她而言都沒造成困擾和傷害,所以她并沒有在意。

陳欣妍的那起買賣糾紛案在元旦前立了案,定在18號開庭,對于目前掌握的證據,稚言沒把握贏。

而陳欣妍這個當事人又飛去了法國,參加時裝周,預計要15號才能回來。

陳欣妍不在國內,沒辦法第一時間跟她交流案子進度。

她甚至有種錯覺,她作為律師比當事人陳欣妍更關注案子的情況,而陳欣妍以忙為由,好幾天都不回她的消息。

稚言也不是沒見過不好溝通的當事人,但像陳欣妍這樣的,還是比較少見的。

要不是看在周維的面子上,她大概不會太給這個當事人面子。

恰好,考公的成績公布了,稚言抽空查了一下,她的成績是報考這個崗位的36名考生中成績最高的,且比第二名還要高二十幾分。

她剛查了成績,顧禹謙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成績查了嗎?”

稚言端着杯子起身走到茶水間,“嗯,剛查了。”

“如何?”

“第一名。”

顧禹謙道:“不出所望。”

稚言把杯子放在飲水機上,開了開關,“那如果我沒考第一,顧律師打算怎麽圓?”

“大概會說,繼續努力。”

稚言笑了笑,“顧律師巧舌如簧,難怪打官司那麽厲害。”

“過獎。”顧禹謙道:“為了慶祝未來的稚大檢察官考第一,今晚安排一次Chef's choice 怎麽樣?”

Chef's Choice稚言是最近跟顧禹謙去各種餐廳吃飯才聽說的,表面上的意思是廚師的選擇,實際上是去一些高檔餐廳,按人頭計算,沒有菜單,全憑廚師當着面私人訂制美食,單人大概三千到五千一位。

稚言關了飲水機的開關,問:“我做的菜不香嗎?”

“當然不是,只是不想你太累。”

“那行吧,你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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