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徐美瑜和霍秀雅的遺産糾紛案在開庭後第三天出了判決書, 霍秀雅因對徐振林見死不救,被法院判定為遺棄被繼承人,喪失繼承權, 徐振林先生名下的所有遺産, 均由其女兒徐美瑜繼承。

霍秀雅當初在警局作了假的口供,僞證罪成立, 被法院判處五日拘役。

判決書下來後,徐美瑜向公安機關再次報案,請求立案調查她父親的死因。

負責這件案子的依舊是岳東海, 岳東海得知稚言之前為了打官司調查過這件案子,于是便約了她下班後吃宵夜。

岳東海找的是一家燒烤店, 兩人就坐在露天的小桌子旁, 一邊吃一邊聊着案子。

稚言把這件案子她所知道的信息全都告訴了岳東海,岳東海灌了一口啤酒, “也就是說,霍秀雅跟小三錄了那啥的視頻,很有可能就是為了播放給徐振林看,讓他受刺激。”

“嗯,我是這麽推測的,但是以我們掌握的證據,很難直接證明是因為這個視頻才導致徐振林心髒病發。”

岳東海說:“不過有頭緒就好,我可以朝着這方面去查, 不過很棘手,畢竟過去半年多了, 取證比較難。”

“我理解。”稚言道:“但是霍秀雅有明顯的殺人動機, 也不能輕易放過她。”

“當然, 我這邊會想辦法, 盡量把這件事查清楚。”

岳東海吃了一串牛肉,把竹簽放一邊,看稚言沒怎麽吃,她把裝着烤串的盤子往她面前挪了挪,“怎麽不吃?”

稚言掃了一眼盤子裏的各種烤串,“上火,我怕冒痘。”

“冒痘怕什麽,還長青春痘就說明還年輕。”

稚言笑了笑,她是因為答應了顧禹謙周五晚上陪她參加酒會,她可不想頂着一張長了痘的臉去參加。

岳東海拿她沒辦法,拿了一個大生蚝放她面前,“吃這個,不上火。”

“嗯。”稚言給面子地吃了兩個生蚝。

岳東海繼續吃着烤串,他今天忙着案子,晚餐吃了幾口,現在特別餓,“檢察院那邊你啥時候過去?”

“下周一先去做個崗前培訓。”

“那也快了,崗前培訓最多一兩周,等你進了檢察院,我們還能聯手查這個案子。”

稚言說:“那不一定,我作為新人,進去後肯定得打雜一段時間。”

“放心吧,叫誰打雜也不會叫你。”

“為什麽?”

岳東海笑了一下,“鴻叔當年是南城刑偵隊副支隊長,檢察院那班老人年輕的時候都跟他打過交道,你要是進去,怎麽也會給鴻叔幾分面子,不會讓你去打雜。”

稚言抿了抿唇,“我爸走了那麽多年,估計也沒人記得他了,再說就算我爸還在,我也沒想過要靠他的關系。”

“你這麽厲害,進了檢察院,以後一定是給你爸争光的。”

此時,稚言的手機響了,她拿起來一看,是顧禹謙打來的。

她看了一眼岳東海,“我接個電話。”

她起身走開了幾步,按下了接聽鍵,電話裏傳來顧禹謙好聽的嗓音,“吃好了麽,我去接你。”

稚言九點鐘離開公司的時候跟顧禹謙說過,自己約了朋友吃宵夜先走了。

她看了看時間,現在都十點多了,“不了,你先回去吧,這裏離我家近,我今晚回家。”

“那我看來我今晚又要失眠了。”

等稚言講完電話回到桌子旁,岳東海看着她,他觀察能力強,剛剛是誰給她打電話他一清二楚,“稚言,有些話我覺得我還是跟你說說。”

稚言端起果汁喝了一口,“你說。”

岳東海灌了一口啤酒,呷了呷嘴,“顧禹謙這個人,我了解過他的私生活,挺亂的,聽說他對感情從來都是不認真,玩玩而已。我理解,有錢人都這樣,但你是個好女孩,我覺得你跟他在一起真的不合适。”

岳東海和她一起長大的,一直就像是她的親哥哥,對于他三番四次的說教,稚言雖然不贊同,但她知道岳東海是關心她。

不過對于顧禹謙的感情,稚言目前覺得自己把控得很好,最起碼她從沒忘記她和顧禹謙之間的協議,就算顧禹謙已經違反了多條,她依舊謹記着協議上的內容。

既然她做好了随時被抽身的準備,那也就不會被傷害。

“東海哥,你放心,我有分寸。”

“我知道你有分寸,不過吧,你也快進檢察院了,他又是刑事律師,我不說你應該也懂,他只會影響你的檢察官事業。”

“嗯,我知道的。”正常來講,如果律師和檢察官之間存在親密關系,是不能參與同一件案子的,但稚言覺得自己進了檢察院,估計很長一段時間接觸不到案子,就算接觸到了,也很難那麽巧就是顧禹謙代理的案子。

或許等他們真正有機會在同一個法庭上對抗的時候,顧禹謙早就厭倦了她,他們也分手了。

未來的事誰也說不清,走一步是一步。

——

霍秀雅因錄假口供被判處五日的拘役,這五天內,岳東海并沒有找到關于霍秀雅殺害徐振林的有力證據,無法繼續将她關押,只好放人。

霍秀雅從拘留所出來,便上了一輛停在拘留所附近的出租車。

沒等霍秀雅說出要去的地名,司機便開了口,“霍小姐這段日子受委屈了。”

霍秀雅看着前方開車的司機,很明顯這個人是在等她,并且他知道她,她問:“是他讓你來接我的?”

“沒錯。”

“他想怎麽安排我?”

“老板讓我安排你去一個地方避避風頭。”

霍秀雅靠坐在椅子上,“什麽地方?”

“一個沒什麽人的地方,在那裏沒人找得到你。”

“呵。”霍秀雅也不是傻子,她并不覺得那人會安排什麽好的地方給她,“打他的電話,給我接。”

“等到了再說吧。”

霍秀雅非常不耐煩,“我現在就要跟他通話,你最好快點。”

司機從後視鏡裏看了她一眼,拗不過,只好拿出手機撥了號,遞給她。

霍秀雅拿到手機後,清了清嗓門,“喂?我是霍秀雅。”

聽筒裏傳來一個低沉的嗓音,“說。”

“我想出國,你給我安排一筆錢,最好不要低于五百萬。”

“別自作聰明,你現在是警方的重點調查對象,根本出不去。”

霍秀雅想起來都氣,“那你就不能給我換個身份嗎?”

“乖,別鬧脾氣。”聽筒裏傳來了男人溫柔的聲音。

霍秀雅說:“我實在搞不懂你,其實只要拿出那份遺囑,徐家的家業就是你的了,哪輪得到徐美瑜在這裏蹦跶。”

“還不是時候。”

“那什麽才算時候?”霍秀雅憤憤道:“你看我都要被警方調查了,你就不怕被他們查出來點什麽,我要是被抓了,你也逃不掉的。”

“放心,我不會讓你被抓。”電話裏的男音道:“那份遺囑在哪,交給我保管吧。”

“我怎麽覺得你這是在過河拆橋?”

“你想多了。”

霍秀雅心裏很清楚,那份遺囑現在是她的保命符,她誰也不會給,“遺囑繼續我保管,我告訴你,如果我出事的話,那份遺囑你永遠得不到,所以,你最好保護好我。”

“一切我來打點。”電話裏的男音說:“你先回家,最近這段時間警方一定會密切關注你,你最好不要橫生枝節,自己露了馬腳,至于你出國的事,我會安排,不過需要時間。”

“行,那我等你的好消息。”霍秀雅挂了電話,把手機還給司機,“我現在要回家,好好洗個澡,裏面的條件實在太差了。”

司機應了一聲,“好的。”

——

這周是稚言在臻銘律師事務所上班的最後一周,她還在試用期,稚言以另有發展向人事部提出離職,人事部經理找她談了好幾次,都是想她留下。

畢竟老板的助理律師一直是他最頭疼的招聘任務,好不容易招到一個老板很滿意的人,他怎麽也不想就這麽放走。

但是稚言離職的決心很強烈,并且顧禹謙也親自批準了,最終人事部經理只好放人。

最後一天周五,稚言以助理身份陪着他出席一個商業酒會。

顧禹謙提前一周給稚言定制了一套禮服,今天下午就去取。

稚言在化妝間裏化好妝,換上了禮服出來。

坐在外面沙發上等的顧禹謙直直地看着她,倒也沒覺得驚訝。

所有的驚豔都在意料之中。

稚言的五官很精致,用化妝品修飾一下更顯立體,再搭配空氣盤發,以及一對長耳環,一改平日裏素雅的裝扮,更顯得氣質高貴。

禮服是米白色的法式長裙,穿在她身上更顯清純和氣質。

顧禹謙提步走來,毫不掩飾自己欣賞的目光,也毫不掩飾自己對她的愛意。

稚言被她看得心猿意馬,“穿成這樣,感覺像是要去走紅地毯。”

顧禹謙笑了笑,擡手輕輕碰了碰她的長耳環,“那一定是最耀眼的那個。”

“顧律師這算不算是情人眼裏出西施?”

顧禹謙湊近她耳邊,輕聲道:“我只知道稚小姐從裏到外,從身到心,都把我迷得神魂颠倒。”

稚言笑了笑,“顧律師還是保持清醒的好,酒會快遲到了,你看到底走不走?”

顧禹謙牽起她的手,“現在就走。”

本次商業酒會是南城當地一家大集團公司的周年慶,也是臻銘律師事務所的大客戶。

稚言跟着顧禹謙先是跟集團的高管打了招呼,而後不少人主動過來和顧禹謙寒暄。

顧禹謙是南城出了名的律師,平時找他打官司,他未必會接,畢竟找他的人實在太多。

于是企業家和高管們便想趁着這個機會,在他面前混個臉熟,以後談合作也更方便。

稚言作為顧禹謙今天的女伴,全程跟在他身邊,保持着端莊,并維持禮貌的笑容。

寒暄了一圈,顧禹謙偏頭看她,“會不會覺得很無聊?”

“不會,跟着顧律師,就當是見世面了。”

顧禹謙莞爾,“要不要過去吃點東西?”

“好。”

顧禹謙帶着稚言往自助餐區走,剛好迎面遇上了一男一女,女的是上次見過的湯嘉韻,而男的則是湯嘉韻的哥哥,湯嘉睿。

湯嘉睿是湯家第二子,也是現在湯氏集團的總裁。

他頭上還有個哥哥,是湯家長子,原本不該輪到他來當集團總裁,但是他的大哥湯嘉航在十年前被父親的私生子廢了一條腿,終身與輪椅為伴,所以掌管公司的大任才會落到湯嘉睿身上。

稚言關注這些年一直很關注湯家,但是也只限于從一些當地的新聞或者其他渠道獲取消息,跟湯家的人近距離接觸,這還是第一次。

湯嘉睿身高有一米八,留着莫西幹發型,耳朵上戴着耳釘,雖說已經掌管湯氏集團多年,但身上的幾分痞氣依舊掩飾不住。

湯嘉韻高興地給湯嘉睿介紹過去,“哥,這個就是我跟你說的顧律師,就是他幫美瑜保住了她爸的遺産。”

顧禹謙伸出手上的酒杯,“湯總,你好。”

湯嘉睿用手裏的杯子和顧禹謙碰了碰杯,“顧律師名聲在外,其實我早有耳聞。”

顧禹謙道:“能被湯總記住,是我的榮幸。”

湯嘉睿說:“其實我早就想跟顧律師合作,只是礙于之前跟上一家律所的合作協議沒到期,不過這個月也到期了,我不打算繼續續約,要是顧律師有興趣,我們可以聊一聊。”

“當然,求之不得。”

在湯嘉睿和顧禹謙談論合作的時候,湯嘉韻的視線落在了稚言身上,今天的稚言跟上次她看到的稚言完全不一樣,她差點沒認出來。

上次看到的稚言穿着職業套裝,整體給人印象十分板正,而今天的稚言精心打扮,能讓人眼前一亮,不比她差。

湯嘉韻近些日子對顧禹謙格外關注,她也不想掩飾自己對于顧禹謙的愛慕,對于顧禹謙身邊有這樣耀眼的女人,她心裏面多少有些排斥。

湯嘉韻主動跟稚言搭話,“稚律師今天打扮得可真好看,我差點認不出來了。”

稚言淡淡一笑,故意忽略她陰陽怪氣的語氣,“謝謝誇獎。”

湯嘉韻故意問:“稚律師有男朋友了嗎?”

稚言點頭,“有。”

湯嘉韻沒有把稚言的男朋友和顧禹謙聯系起來,自然而然地認為稚言的男朋友另有其人,“那一定是個很優秀的男人。”

“對,很優秀。”

而正在跟湯嘉睿談合作的顧禹謙,抽空看了一眼旁邊的稚言,唇角緩緩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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