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就是……算了, 不提也罷。”江影語氣充滿無奈,似乎光是想到那個人就讓她頭疼。

南柯借看後視鏡的空隙瞥了一眼江影,笑着搖頭, 沒有深究。心中卻把這個盛姓記住了,她覺得那人既然能讓江影感覺到頭疼, 就說明大小是個人物, 得注意提防一下,畢竟到目前為止到底是誰想要江影的性命,她還沒有一點頭緒。

一個小時後, 車子在梁清清花店門口停下。

江影閉着眼睛動了動,沒有睜眼,南柯便沒強迫她, 自己一個人下了車。

花店裏的客人不算少,但到底只是尋常日子, 梁清清雖然忙碌卻也沒忙到離不開工作臺的地步。

南柯進去的時候, 幾個客人正在挑花,梁清清則站在客人中間微笑着說些什麽,她也不着急,便靠在櫃臺前等着。

直到那幾位客人都付錢離開,南柯才對着梁清清的背影打了聲招呼:“梁老板, 好久不見。”

梁清清從南柯進門開始就注意到她了,只是因為剛才的分神讓她在介紹花語和寓意的時候不小心嘴瓢說錯了一個字, 現在正羞着呢, 臉皮薄得都紅了, 心中有些擔心會被南柯看見, 所以就故意裝作沒發現, 為自己争取了冷靜和降溫的時間。

此時, 聽到南柯說好久不見,好不容易回複正常的心髒又忍不住加速跳動,被她洗腦式按下的嘴角也重新翹了起來,事到如今,反正是裝不了冷淡了,她幹脆心一橫轉過身有意識地看向南柯的衣領:“昨晚不是剛見過?早上我還給你回了微信。”

南柯發現她眼神回避,點點頭也不反駁,伸手從口袋裏掏出那個被她握得溫熱的天鵝絨盒子,放到櫃臺上:“碰巧看到的,覺得很适合你就買了,看看喜不喜歡?”

“是什麽?”梁清清沒搞懂南柯的突然出現是唱的哪出,疑惑地走過去,卻仍然沒敢和和對上視線。

南柯微笑:“一個小飾品。”

“耳釘?”梁清清看清盒子裏放置的東西的瞬間開始搜尋盒子上的logo,卻沒看到任何标志,下意識就想拒絕,“這個我不能收,一看就很貴的樣子。”

“有嗎?”南柯順着她的話伸頭看了看,蹙眉道,“不能吧,都沒标牌呢,難道那人賣錯價了?”

梁清清被南柯的反應逗笑了:“好吧,可我也不能随便收你東西呀。”

“這怎麽能說是随便呢,這擺明就是我給你送我兩束花的回禮呀。”南柯的長發随着動作從肩膀上滑落,言笑間的每一個角度都美得讓人不敢直視,末尾的語氣詞有些刻意模仿梁清清,單聽聲音就讓人心癢癢的。

梁清清有些糾結,想了一會兒,還是把盒子推回了南柯的手邊。

南柯抿嘴盯着那個回到手邊的方形盒子,深吸一口氣,再看向梁清清時笑意有些勉強:“清清,我們算是朋友了吧?”

梁清清聽到南柯的那句清清呼吸一滞,老半天才回神點頭:“算啊。”

“那就收下吧,買的時候老板就說了,不退不換,我沒有耳洞,你不收下的話,它只能放在家裏落灰了。”南柯說着還故意把耳側散下的長發掖到耳後,露出她沒有耳洞的耳垂。

梁清清不知道為什麽,竟然從南柯的語氣中聽出了一絲絲的懇求,她慌亂中擡頭,視線落在南柯那一看就很柔軟的耳垂上,視線下移又見她白皙修長的脖頸。

那一瞬間,梁清清好像聽見了自己吞口水的聲音,她尴尬地笑了一下,拿起被南柯重新推回來的盒子:“那……謝謝你。”

“不用客氣。”南柯笑着看她,又叫了一聲清清。

梁清清感覺自己被她叫得渾身都要僵硬了,臉上的笑也變得不自然起來:“怎麽了?”

南柯搖頭:“沒有,就是覺得這樣

叫你更像朋友。”

梁清清扯了扯嘴角,有點不知道該怎麽接話,猶豫自己是不是應該也主動叫一聲南柯的名字,正糾結呢就聽見花店的玻璃門被推開了。

她忙側身去看,看到剛剛走進來的客人,歉意低頭:“不好意思,來客人了,請稍等。”說完就秒切換工作狀态,熱情地迎了上去。

南柯目光溫柔地盯着梁清清的背影,回憶着她把盒子蓋上裝進圍裙口袋裏的動作,輕笑一聲,又低頭看向牆邊水池裏的花,從中拿了一支粉色的玫瑰,主動掃碼付了52塊錢。

梁清清聽見到賬提醒奇怪地回過頭,只見南柯對她揚了揚手裏的粉色玫瑰,擺了擺手,開門走了。

梁清清:“……”

眯了好一會兒的江影,睜開眼睛就看到了拿着玫瑰花上車的南柯,表情略顯嫌棄:“趕緊收起你那副你要戀愛了的醜陋嘴臉。”

南柯把花橫放在儀表盤的上方,聞言拉開頭頂的化妝鏡仔細照了照,語氣欠欠的:“啊?這麽明顯嗎?”

江影:“……”

南柯還是第一次看見江影是這種狀态,玩心大起,發動車子離開前,又戀戀不舍地看了眼花店的方向,心情是三分眷戀七分故意。

果然,江影的臉色肉眼可見地黑了下去。

車子開走以後,江影一邊重新調整座椅靠背,一邊警告南柯:“姐妹,我提醒你啊,你戀愛呢我是祝福的,你重色輕友呢我也可以理解,但是你要是強行給我喂狗糧,那我可是會翻臉的!”

“所以呢?”南柯問。

江影惡狠狠地盯着她:“所以請你重視下你影子妹妹的心理健康狀況,盡快幫我脫單。”

“……”南柯哈了一聲,心想那這可就有難度了。

車子在路口拐彎,按照江影之前的吩咐,徑直開向新城區的商廈。

江影上次說要補償南柯一款限量款包包以後就真的找她常聯系的sa幫忙留意了,今天下午剛收到消息,她也沒保留,直接就跟南柯報了地址。

不過她只說了要去櫃臺拿貨,但沒說是拿什麽貨。

南柯停下車子,進了電梯都還不知道江影給她準備了驚喜,單純地以為是江影家裏什麽東西該換新了。

江影也沒主動請功,從車裏下來後右手就一直拿着手機,想來是在和sa聯系,南柯便沒在意,主動走到江影的前面提醒她哪裏有障礙物,注意腳下什麽的,卻不想進了店後從邊側的落地鏡子看到江影竟然是在對着她拍視頻。

“你幹什麽?”南柯皺眉擡手去擋江影的攝像頭。

江影靈活閃避後,笑道:“你影姐給你訂了一款限量款包包,要記錄一下你待會看到時的反應,請不懂拿人手短的南柯同志配合一下。”

南柯恍然大悟,理解地停下了繼續搶手機的動作,轉身找到臉熟的sa跟着往裏走去。

然而她的心中卻是感慨萬千,一邊為精簡主義者江影的行為而感動,一邊思索江影貫徹精簡主義的意義到底是什麽。畢竟她的精簡這些年來好像只針對她自己,對身邊人一直都是很大方地買買買。

但想歸想,她的眼睛也沒閑着,側目的瞬間目光就順着展架掃了過去,打算看看有沒有适合梁清清的包包,從她上次看見梁清清背帆布袋來推測,她覺得清清應該是喜歡大容量的包袋的。

而跟在南柯後頭的江影一眼就看出了她的三心二意,興致缺缺地放下了手機。

南柯一路看過去,全都是小包,正覺得可惜呢眼前忽地一亮,她發現最右側偏高的位置上擺的那個包倒是挺适合江影的。

江影不知道南柯在想什麽,剛想催她走快一點,就聽南柯對前面帶路的sa開了口:“麻煩把那個包也包起來。”

“幹

嘛?”江影擡頭看了眼,沒理解南柯的意思,心想難道又是給梁清清挑的?

南柯跟sa确定了是哪款包以後,回過頭回答江影:“不幹嘛,看到那個包挺适合你的,買來送你呀。你精簡呢我也理解,但你用的那只包底部都磨掉皮了,就換了吧。”

江影呵了一聲:“算你還有點良心。”

兩人一人提着一個包出來以後,南柯搭着江影的肩膀用力拍了拍:“影子,我這輩子能有你這麽個朋友,真是我的福氣。”

“知道就好。”江影撇嘴,拿出手機又看了一眼。

南柯瞥到屏幕上的紅點,結合江影今天一下午的狀态,終于發覺了她的不對勁,納悶地瞥向她的手機屏幕:“你今天怎麽了?看手機也太頻繁了吧?又網戀了?”

“我江影發誓,我這輩子都不可能再網戀!”江影瞪她,放下手後坦白道:“是盛星回來了。”

“嗯?”南柯松開江影,表情茫然地看着她,“史盛星又是誰?”

江影擡手捏了捏眼角,一臉木然地說:“什麽史盛星,你是戀愛就降智嗎?盛星,星星,高中時那個叫星星的學妹!”

南柯怔了一瞬,驚訝道:“她回來了?”

江影點頭,南柯笑了:“回來就回來呗,她能吃了你啊,都這麽些年過去了,難不成她癡心不改,還想追你?”

“她吃不了,她媽和他哥能吃了。”江影點開剛收到的微信提醒,聊天窗口全部都是對方發來的消息。

“她也姓盛?”南柯頓悟:“她不會和你說的那個姓盛的有關系吧?”

江影用力點了一下頭:“沒錯,我也是才知道的,她媽就是公司的第二大股東,她哥就是那個正準備進公司的男a。”

“原來你們這麽有緣分啊!”南柯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說話間江影的手機又響了,南柯伸長脖子看了一眼,發現還是那個頭像發的,她想了一下忍不住笑道:“你不是說你想脫單嗎?這機會不就來了嗎?”

“拜托,aa戀是不可能**的!再說,我就是單身一輩子,我也不跟她在一起好麽!”江影立即返回桌面,試圖眼不見為淨。

南柯啊了一聲,開始在腦內搜索有關盛星的記憶。

尤記得當年她們剛升高三,提前半個月就開學了,正好趕上高一新生入校軍訓。

她那天和江影像往常一樣,下課後穿過操場去上廁所,結果剛走一半就聽到有個女生對她們哎了一聲,接着就有一個穿着不太合身的軍訓服的高一學妹從後面跑過來,攔到了她們前面。

被同學表白對她們兩個來說不算稀奇事,但那個時候她們因為還沒有分化,加上目标學校分數很高,全都醉心于學習,根本顧不上這種小孩子之間的喜歡。

所以面對長相可愛的學妹的告白,江影也沒太當回事,就像往常一樣,笑着摸摸她的頭就拒絕了,并囑咐她好好學習才是正道。

然而這個長得水靈靈、白淨淨、可可愛愛的小學妹卻像是受到了刺激一般,跟她叫上了勁,不但沒有就此放棄,反而越加執着。

正式開學後更是頻繁出現在江影的視線中,送各種手工禮物和卡片,鬧得人盡皆知。

江影為此還被請了兩趟辦公室,叫了一次家長。

好在她當時臨近畢業,高考完就跑路了,但畢業晚會上因為那個小學妹的強行加入,江影還是被起哄開玩笑了很久,搞得她不勝其煩。

最可怕的是上了大學以後,江影在又一次面對同學的表白後猛然發現自己因為她有了心理陰影,很長一段時間都無法正面面對和自己表白的人。

并且因為這段經歷,她也很擔心自己會成為誰的負擔,導致她本該在戀愛的年紀硬是成了個愛學習的好學生,

後來等她終走出陰影想戀愛了,又發現桃花沒有了……

至于南柯自己,多多少少也有點受到影響,所以這些年來她和江影也一樣,都沒能談上戀愛。

仔細想想,盛星的确是個神奇的存在。

距離她們畢業已經過去兩年多了,加上大學四年就是六年,這六年的時光已經沖淡了很多有關她的記憶,要不是江影現在主動提出來,南柯都要忘了還有這麽一號人。

想到江影因為她困擾的那段時間,南柯收起笑意,小心問道:“那你現在再看見她的話……”

江影擺手:“當年覺得困擾的事情,現在回頭再看,其實都已經不算是事兒了,細細想想有這樣一個女孩曾經那樣熱烈地追求過自己,說真的,還挺有優越感的……”

“可是什麽呢?”南柯看着她和語氣截然不同的表情,點着頭問。

江影答:“可是我跟她都是alpha啊,我不覺得我能好到讓她忍讓到這種地步。”

南柯嗯了一聲,心想這的确很麻煩,雖然沒有誰說aa就一定不可以在一起,但因為天性原因,alpha的信息素是互斥的,兩個alpha想要在一起,要麽柏拉圖,要麽摘腺體,可這兩種無論選擇哪一種,對alpha來說都是非常痛苦的。

“而且她愛消息轟炸這一點,我也接受不了,你看,下午我才通過她的微信添加,你看她都給我發了多少消息了。得虧這六年沒讓她拿到我的聯系方式,不然真不知道會是什麽樣子。”

南柯保持沉默,開始思考前世裏這段江影的狀态。

前世的這個時間點她因為易感期發作,“誤傷”白若雅,導致白若雅流産,和尉家的關系出現不可修複的裂痕,正難過地把自己關在家裏日日買醉,關于江影的動态只模糊知道一點,并沒有注意到她是不是遇到了什麽麻煩,現在再怎麽仔細回憶也就勉強能記起江影好像有打電話給她說什麽自己心情不好、很煩之類的話。

和現在的時間和狀态倒是大差不差……

再考慮到盛星家裏的關系,那她會不會就是導致江影最後死亡的其中一個因素呢?

“她是怎麽拿到你的微信號的?”南柯隐隐覺得有點不太對勁。

為什麽一個消失了六年的人突然會跑出來,是不是從現在起針對江影的陰謀就已經開始了?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盛星的目的到底是什麽?是報複當年的求而不得,還是這些年來一直沒有放下,試圖重新攻略江影?

江影嘴上說着沒關系,但情緒明顯喪了下來,神情什麽的也和尋常不太一樣,她望着護欄懸空挂着的裝飾品,說:“不知道,下午的時候添加的備注是游戲,我以為是曾經一起玩過游戲的好友就同意了,她自報家門我才知道是她,看到她頭像合照認出她媽的臉,我才又記起爸媽讓我去公司的事情。”

南柯随着江影的目光望去,巨大的小醜人偶站在一顆氣球上面,嘴角裂向兩側,通紅的嘴唇大得誇張。

“所以,你說要去公司上班是認真的?”南柯問。

江影點頭:“我總覺得姓盛的心不咋幹淨,我怕她們一家會搞出什麽事情來。”

南柯看着南柯時不時就要亮一下的提示燈,啧了一聲:“要不然約出來見見?當面問問她到底想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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