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娶了你的女人

有打掃的下人經過,他忙着上去詢問。

“佟小姐呢?”

“啓禀三皇子,今早賜婚的聖旨一宣布,佟小姐就搬到東宮去住了,說是怕繼續住在這裏惹人非議。”小太監回答之後,端着水盆離開。

搬去東宮?蘇亦風狠狠地咬了咬牙。

連!城!

是夜,東宮。

連城淡漠,不喜喧嘩,與這些人又不認識,所以不似其他宮殿那般熱鬧,早早地便熄燈睡了。

明月如鈎,彎彎地挂在天邊,月影投映在樹葉上,在地面上落下斑駁的影子。

黑暗中黑影閃過,巡邏的下人沒有發現。

蘇亦風悄悄潛入東宮,早已打聽過方向,朝着佟幂兒所在的房間而去。

佟幂兒由下人剛伺候洗漱過,這會兒正要睡下,沒想到此刻竟突然有人推門而入,吓得她忙鑽進了被子裏。

見是蘇亦風,她松了口氣,“亦風,是你啊。”

她面色柔和,臉頰紅潤,沒有半點病态症狀,甚至愈發豐腴了些。

不過蘇亦風并沒有發現這些。

“幂兒,過兩天就要大婚了,我帶你走。”蘇亦風說着,上去抓住她的手腕就要走。

佟幂兒只著了一件中衣,被他這樣拉着扯下了床,在這個季節微微有些發冷,她顧不上這些,忙着拉住蘇亦風的手,詫異地反問:“走?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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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裏都好,我不做皇子了,我帶你走,我們離開這裏,離得連城遠遠的。”

“不做皇子?你開什麽玩笑?”佟幂兒皺起眉,“不做皇子你還能做什麽?你将一無所有!”

“我不在乎!”蘇亦風深情地看着她,伸出手輕觸她的臉頰,“幂兒,連城是故意針對我的,我們走好不好?皇位什麽的都讓給他,只要我們在一起。”

佟幂兒毅然決然地掙開他的手,冷眼看着他,“不行。”

“為什麽?”

“沒有為什麽,我說不行就不行,”佟幂兒淡漠着雙眼,看他的眼中滿是冰冷,“蘇亦風,你是皇子,就算你逃走皇上也不會把你怎麽樣,可我呢?我怎麽辦?我爹怎麽辦?”

蘇亦風呆呆地看着她。

“亦風,對不起,請你離開吧,我嫁給他已成定局,如果有來世我再補償你。”佟幂兒已經紅了眼,滿眼歉意地看着他,眼中的淚仿佛随時都會掉下來。

蘇亦風僵着身子,一動不動。

佟幂兒深吸一口氣,冷聲喝道:“如果你再不走,我就大聲喊人了!”

蘇亦風身子一顫,終究,轉身離開。

大婚那日,整個皇城張燈結彩,放眼望去滿滿都是紅色,那走廊的柱子上,窗戶上,門上……到處到處都貼滿了喜字,金碧輝煌的宮殿朱紗羅曼,珠光閃爍,極顯主人的用心。

這鋪張程度,堪比皇上選妃,姜文帝竟舍得給自己新找回的兒子這般操辦大婚,可見未來帝位必是他囊中之物了。

姜國上下臣民莫不這樣想着。

鑼鼓聲聲,因為佟幂兒現在就住在東宮裏,所以不需要有什麽迎親,而是由太子帶着太子妃,領着新娘轎子圍城走一圈,以便百姓們瞻仰太子與太子妃。

連城素日愛穿紅色,今日穿上這大紅喜服更是俊美,那眉眼微挑帶着邪魅,配着火紅的衣服,那般得天獨厚,俊美恍若天神。

只是他從始至終低垂着眉眼,面色蒼白沒有半點表情。

他騎在西域進貢的汗血寶馬上,身後跟上長長的迎親隊伍,被護在中央的是皇室專用的十人大轎,擡着今日的新嫁娘,太子妃佟幂兒。

連城騎着馬,心不在焉地在前面走着。

依照慣例,若有兄弟,應當由兄弟陪着一起走過皇城,然而今天蘇亦風并沒有出現。

今日一大早就沒有見到他人影,因為怕耽誤了吉時,司儀才勸連城先來巡城,可是有兄弟卻未到,這是大不忌。

連城不在乎,有什麽可在乎的呢,就算他和佟幂兒的婚姻以悲劇收場,那又怎麽樣,他的目的從來不是娶佟幂兒,只要她不要嫁給蘇亦風就好了。

其他的,都不重要。

身為姜國的皇城自然不會小,巡城一圈已是下午,好在皇室婚禮大多都在下午,上午用來過場各個禮法。

那金碧輝煌的皇宮裏,最最莊嚴的政殿前,文武百官悉數到場,哥哥面帶喜色恭敬地站在兩側,中間鋪着好長好長的紅色的毯子,從殿外一直鋪延到政殿門口,那樣鮮豔好看。

連城翻身下馬,走到華麗的轎子前,輕輕掀開簾子。

簾子中伸出一只雪白的柔荑,手指細長,菱形的指甲上繪着精致的蔻丹。

慢慢地,女子邁着細碎的蓮步從轎子上走下來,身上穿着與連城花色紋路相同的新娘喜服,那纖瘦的身形,即使蓋着蓋頭,也想象得出她的婀娜多姿。

她由連城這般牽着手,雖然蓋着蓋頭什麽也看不到,卻仿佛是全身心地交給他,相信他,任由他牽着自己走。

一步一步,連城與她手執着紅绫,走線鮮紅的地毯上。

一直走到政殿之前,姜文帝與皇後看着二人,喜笑顏開。

司儀官在一旁喜氣洋洋地喊着——

“一拜天地——”

“二拜吾皇——”

連城始終牽着佟幂兒,乖巧地聽着安排,叩拜天地皇上。

只是,那個人始終不來,連城想,如果是自己,如果他真的愛慘了一個人,即使搶婚,也是要搶來的。

他卻總沒有出現。

“夫妻對拜——”

連城帶着佟幂兒緩緩轉身,對面而立。

連城看不到她的臉,不過他也知道,蓋頭之下的臉是極美的,書上寫過,一個女子最美的一次莫不是穿着紅嫁衣的模樣,佟幂兒本就生得好看,穿着這紅嫁衣更是美麗。

只是可惜了,這般好看的人,要糟蹋給自己。

她與他,緩慢,而堅定,彎腰行禮。

“禮成,送入洞房——”

随着司儀官的宣告結束,政殿前頓時嬉笑一片,人人微笑祝福着二人走向東宮新房。

無論是皇宮還是民間,新人送進新房之後,新郎總是要出來陪着親朋好友兄弟臣子喝酒的,然而連城沒有。

大臣們等了許久都不見他出來,又不能叫皇帝也這麽幹巴巴地等着,酒宴便先開始了起來。

連城并不是沒有離開東宮,不過是沒來酒宴而已,與此同時,佟幂兒也坐在房間裏,乖乖地等着她的新婚郎君來掀起她的蓋頭。

只是沒有,她坐了許久許久,終究沒有等到。

連城其實哪裏都沒去,他只是去了清潭宮,坐在那個人房間外的牆頭,讓自己的身影隐藏在院中的那棵大樹的後面,然後靜靜地透過窗子看着他而已。

他的眼裏心裏,從來都只有那麽一個人。

那個人現下就在房間裏,只是他好痛苦,他坐在桌前衣衫淩亂,桌上擺滿了大大小小的酒壇,胸前的衣襟被酒水染濕,他的手裏還握着一個酒壇子,不斷地往嘴裏灌着酒。

一口一口,他喝得雙目猩紅,整個人都坐不穩,卻還是杯酒不停。

他的眼底滿是恨意。

連城看着他,眼底,滿是絕望。

他喝了整整一夜的酒,連城就在那裏,坐了整整一夜。

第二天,連城搬去了書房住,沒有踏進他的新房一步,然後每晚就坐在牆頭的位置,看着蘇亦風沮喪的樣子,有時消沉喝酒,有時醉酒睡去,夜夜如此。

蘇亦風不會彈琴,畫畫卻是極好,他房間裏的畫大多是佟幂兒,現下更多了。

連城舍不下他的琴,也舍不下當年為他彈琴的那個人,他将琴放在角落,每日總會拿出來彈上幾首那最相思的曲子。

他學着作畫,畫的只有一個人。

他畫的不好,很不好,他去司畫舫找了最好的畫師來教自己畫畫,日日畫,總是那一個人,一副畫不好畫第二幅,周而複始。

學了幾個月,他的畫終于成型了,畫中人偉岸的身姿,飛揚的衣襟,唯獨五官遲遲未描繪。

他害怕,具體在怕什麽,他也不知道。

也許,是怕又毀了一幅畫吧。

他拿着筆,下不去手。

書房門被人重重一踹,應聲而倒。

佟幂兒已不是當初的打扮,嫁為人婦,她的頭發已經梳成髻,卻随着她踹門的動作有些散亂。

“連城!”佟幂兒惡狠狠地向他走來,重重一拍桌,臉上再沒有當初的天真爛漫,反而臉色憔悴面帶狠意。

連城放下筆,兀自把畫收好,擡頭看着她。

佟幂兒注意到他手中的畫,不過未曾畫臉,看不出畫的是誰。

她惡狠狠地咬着牙,似是恨不得将他咬碎!

“你以為你躲着我,讓那些下人攔住我,我就沒辦法找到你了?我已經用迷藥把那些太監全部迷倒了!”

連城點點頭,示意他知道了,他早就聞到了迷煙的味道,只是不想再躲了而已。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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