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橙色洋甘菊

哭戲順利完成, 讓沈知還可以說是松了一大口氣。

接下來的戲份以兩個人暧昧氛圍為主，原著中女主角是被大灰狼男主角的節奏帶着走的小白兔，沈知還從演技上來說其實沒什麽太大的難度, 相反她倒是有點期待顧星辭的表現。

之後的一段戲份有大量男主角撩女主角的戲, 很難想象出來顧星辭這麽狼狗是什麽樣子的。

拍攝完成之後，顧星辭把屏幕上打的那些字全都删除。

沈知還猶豫了挺長時間最終還是開口：“謝謝你，顧星辭老師。”

顧星辭愣了一下, 摘下金絲邊眼鏡，又恢複到平時那種溫潤如玉的态度：“叫得這麽生分呢？”

沈知還臉一下子紅了：“那叫你什麽合适？”

顧星辭想了想, 回答道：“你可以和蘇全喊的一樣。”

“蘇全喊你什……”

沈知還話還沒說話完，突然被導演打斷。

“我們稍微調整一下吃個飯休息一下, 等天黑了拍剩下的戲份。”

“好。”兩個人異口同聲地說。

說完，都沒有再繼續剛才的話題。

晚上拍的一場戲，是桑慕在被批評後發憤圖強一個人熬夜加班。

夜晚的辦公室只剩下她一個人，溫敘言在辦公室加班，都不知道這麽晚了她還沒走。

看到她不服輸的那股勁，溫敘言有點心生愧意, 擔心今天罵她罵得太重了。

看到桑慕在那裏擰眉琢磨着什麽半天琢磨不明白, 溫敘言心一軟，決定去手把手教她。

對完戲後。

開始拍攝。

桑慕坐在電腦前，心無旁骛地對着電腦屏幕。

溫敘言的辦公室門被打開，他從裏面面無表情地出來, 餘光瞥到桑慕的座位上亮着光，頓時停住腳步看過去。

臉上前一秒還很嚴肅瞬間柔和下來。

他低頭看了一眼手表。

早就過了下班時間了, 而且還是個周五, 一般同事就算要加班也會情願在家辦公。

整個辦公室裏除了桑慕以外, 只有他一個工作狂而已。

他非常小心翼翼地走到桑慕的背後。

桑慕太專注, 根本沒有發現自己背後有人在悄悄靠近，直到她伸個懶腰，後背往後靠下的時候碰到了個異物感。

吓了一跳，回頭看，發現是溫敘言的手。

“你怎麽……走路都沒聲音的啊。”桑慕下意識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怕打斷你的思路，”溫敘言下巴戳了戳屏幕，“改得怎麽樣？”

“思路還可以，不過我在做一個PPT，有些格式問題研究了大半天，浪費了挺多時間。”桑慕嘆了口氣：“PPT好難。”

“哪裏不會？”溫敘言擡了擡眼鏡，“我教你。”

桑慕心想今天這是吹了什麽妖風。

往常溫敘言只會很鄙視地說“這麽簡單都不會”，今天怎麽會這麽好心願意教她？

一定有貓膩。

不過貓膩就貓膩吧，她琢磨了一個小時了，實在是不想再在這種事情上浪費時間了。

桑慕的手移動到鼠标上，然後看着屏幕說：“就是這裏，這個表格不知道怎麽才能對整齊，感覺好像總是對不上。”

溫敘言突然傾身，兩個人的腦袋距離差不多持平。

兩個人之間的距離突然被拉得特別近，沈知還吓了一跳，不過她還是強裝鎮定。

只是顧星辭突然距離自己這麽近，感覺身邊傳來一陣清香。

其實之前沈知還就似有似無地聞到過這種味道，但之前沒有距離過這麽近，所以那股味道很淡，總給人一種好像聞到了又好像是幻覺的不真實感。

而現在顧星辭在自己距離這麽近的位置，沈知還才确定，這個味道，确實是顧星辭的。

似乎不是香水，像洗發水或者沐浴露之類的味道。

很清新，帶着點水果和皂香，聞多了也一點都不會膩。

甚至因為這個味道太淡，讓人忍不住想再湊近一點，聞得更加清楚一些。

沈知還還在那裏腦子神游想着這是什麽香味，下一秒，自己在鼠标上的手突然被握住。

她都忘了這是劇情需要了。

溫敘言握着桑慕的手，溫熱的溫度傳給她。

他一邊毫無波瀾地說：“做PPT一定要多記住幾個快捷鍵，這樣可以大大提高效率。”一邊在那裏包裹着桑慕的手不停移動。

看上去是在正經教學，但這種身體接觸，實在讓人感覺太上頭。

溫敘言本就是桑慕暗戀多年的男神，又是出了名的高嶺之花，從來沒想象過他有七情六欲的樣子。

雖然現在這也算不上是在牽手，不過這種肢體接觸，足以讓一個暗戀少女的心頭煙花炸裂。

桑慕整張臉都緊張到了極致，看上去胸口的呼吸都紊亂起來。

而一邊的溫敘言看上去淡定自若，嘴角甚至微微上揚。

妥妥一副盡在掌握中的模樣。

指導了一番後，溫敘言并沒有放開手，而是偏過頭看向桑慕，低沉的聲音就在她的耳邊飄蕩：“學會了嗎？”

桑慕咽了咽口水，幅度很小地點頭：“學會了。”

“真的？”那尾音上揚的高度，簡直在故意調戲。

“嗯嗯，真學會了，謝謝老板。”

“那下次還有什麽不會的，就來問我，我再教你，”溫敘言說着故意頓了頓，然後用氣聲像在哄女朋友似的說，“好嗎？”

這最後的“好嗎”兩個字讓沈知還感覺都要炸了。

這種溫柔中帶着點撩人的感覺，簡直就像是有人拿着一根羽毛在她的心頭撓癢。

那種心癢的感覺，讓她渾身上下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卡！很好！過了！”

要不是導演及時喊停，沈知還都懷疑自己下一秒就要休克了。

她從來沒有被這麽明目張膽的撩過。

雖然是拍戲，但是那種溫度、氣息、觸感和在耳邊聽到的近在咫尺的低音炮都是真實的。

沈知還這輩子哪裏經歷過這種程度的撩撥。

和陸晉之間的“戀愛”根本沒有經歷過暧昧這個階段，直接就“在一起”了。

所以沈知還以前從來沒有過這種被一個男人撩到臉紅心跳呼吸困難的經歷。

她也不知道，這些情緒綜合起來，其實叫心動。

不過當導演喊了卡，當顧星辭恢複到平時那種溫潤紳士與人保持距離的狀态的時候，沈知還剛才心裏那只亂撞的小鹿就消失了。

她安撫和告誡自己，剛才那應該是太入戲了。

那種感覺應該是桑慕對溫敘言的。

這麽想，她還不禁感嘆自己的演技得到了提升了呢。

居然能入戲得這麽徹底和真實。

拍完幾場戲後本打算收工了，哪知道突然聽到一個工作人員叫到：“哇，下雪了！”

所有人都非常默契地同時看向窗外，幾個女工作人員都拿出相機對着窗外拼命拍照起來。

這才十一月，沒成想今年的初雪來得這麽早。

好像沒有女生不喜歡下雪的。

一片片的雪從天空緩緩墜落，讓整個世界渡上一層純白。

好像所有的污穢都能被雪給掩埋。

純白得像是個童話世界。

但是沈知還不喜歡下雪，或者說非常讨厭下雪。

她不喜歡所有寒冷的季節。

下雨下雪她都很讨厭。

她曾經有過雨天雪天在外面露宿的經驗，非常痛苦，非常難熬。

比夏天溫暖的夜晚難熬無數倍。

看到下雪，沈知還的第一反應是覺得冷，從骨頭深處透出來的冷。

她抱緊了自己雙臂，開始微微發抖。

可能一個人在對一件事情有過太過鮮明的難受痛苦的記憶的時候，就會每次在遇到相同的情況下，就會不停的回憶那種痛苦，感覺身臨其境地感受着。

可能和創傷後應激障礙類似，只是沒有那麽嚴重。

很多事情已經刻在沈知還的基因裏了，比如怕黑、怕冷、怕餓、怕再坐牢……

這些事情都是她這輩子都不想再經歷一遍的。

導演看到外面下起雪來，興致起來了，馬上對着大夥兒說：“正好下雪了，我們把兩個人在雪天露天的一場戲先拍了吧。”

導演說完，一群人就扛着設備下樓了。

現在時間已經将近半夜了，正好馬路上也沒什麽人，拍攝起來也容易。

沈知還翻了翻劇本，發現唯一一場要在雪裏拍攝的戲是兩個人已經互相确認關系但還在公司裏談着地下情，某天一起加班下班出公司的時候發現下雪了，然後在公司樓下牽手走了一路。

這……突然就跳躍到戀愛後。

有點猝不及防啊。

樓下鋪好軌道，準備好燈光後，沈知還和顧星辭先走了走過場。

差不多之後就開拍了。

深夜的辦公室樓下空無一人。

加完班原本有些疲憊的桑慕在走出公司後發現下雪，突然就興奮起來。

她雙手捧起來對着天空：“哇，下雪了诶。”

“嗯，天氣預報看今天會下今年的第一場雪。”溫敘言手插在大衣口袋裏跟上。

桑慕研究着手裏的雪花。

下一秒，她的手被溫敘言一把抓住。

桑慕嬌羞地甩了甩手：“別這樣，萬一被同事看到了怎麽辦呀？”

溫敘言抓着她的手往前走，很慢很慢地散着步：“看到又沒關系，我本來就沒想隐瞞。”

“可是……我還沒準備好公開呢，”桑慕低着頭，略顯害羞，“我還沒想好，怎麽面對別人的眼光，他們一定更覺得我配不上你。”

溫敘言突然走到她面前，擋住她的去路，非常鄭重地對她說：“我不管別人怎麽想，我只知道，在我眼裏和心裏，你就是最好的，無可替代。如果可以，我想告訴全世界，你是屬于我的。”

透過那副金絲邊眼鏡，沈知還看到了一雙無比深情的眼睛。

這個世界上居然能有人，光是用一雙眼睛就能說情話。

并且，像下了蠱，讓人深信不疑。

沈知還感覺握着她手的那個人力氣微微加重，像是在，表達自己堅定的內心。

很神奇，居然有人在這麽冷的天氣，手依然這麽暖和。

如果燃燒的烈火，能融化一切寒冷，照亮一切黑暗。

溫敘言把她拽到自己的大衣裏，用自己的大衣包裹着她。

瞬間，被洶湧的溫熱侵襲。

世界都溫暖起來。

沈知還的臉貼着他的肩膀，這是第一次距離顧星辭這麽近，近到幾乎能感受到他的心跳。

由于被包裹在大衣裏，有一種無以言喻的安全感。

好像就這樣被他保護着，就不用害怕外界帶來寒冷和傷害。

抱了一會兒後，溫敘言将她轉了個身。

桑慕的背貼着他的胸膛，只從溫敘言的大衣裏露出一個小小的腦袋。

這時候鏡頭需要慢慢拉一個遠景，兩個人站在那裏保持着這個姿勢看雪就可以。

沈知還躲在顧星辭的大衣裏，擡頭看着雪。

雖然沒有那麽冷，但她還是忍不住在顧星辭的大衣裏搓了搓手。

算是天冷時候的習慣性動作。

因為被大衣包裹着，幅度又比較小，所以應該別人看不見。

不過即使再細微的動作，顧星辭都會感受到。

他的手在大衣口袋中，精準地找到了沈知還的手握住。

一瞬間，一股熱流直抵胸口。

沈知還吓得不敢動了。

劇本裏沒有這一出，這個動作從鏡頭裏應該也看不見。

對于劇情而言，算是個沒有用的多餘的動作。

但是……

但是，真的好暖和，好舒服……

即使隔着一層布，都能感受到那種讓人想落淚的溫暖。

沈知還不敢動，就這樣任憑他抓着。

“卡！”

遠處傳來導演的聲音。

沈知還馬上收回了自己的手，從顧星辭的大衣中逃了出去。

瞬間，那炙熱的溫度消失。

她又回到了那個寒冷的世界。

導演很滿意地說：“不錯，再補幾個鏡頭就行了。”

顧星辭被導演往前面拉了幾步安排走位。

沈知還低頭，發現地上有一個暖寶寶。

所以，他剛才手插在口袋裏，是在用暖寶寶暖手嗎。

是怕自己手太冷了嗎？

沈知還蹲下身把暖寶寶撿起來，想還給顧星辭。

卻在開口想叫他的時候猶豫了。

顧星辭說，叫他“顧星辭老師”有點太生分了。

要不就和蘇全喊的一樣。

沈知還突然想起來，蘇全喊他，每次都是喊。

——星辭哥哥。

作者有話說：

對了說一下，劇中劇拍攝的時候我有時候用沈知還/顧星辭有時候用劇中人物桑慕/溫敘言。

并不是寫錯了哈。

如果是在拍攝狀态中，就用劇中人物的名字，但如果是沈知還和顧星辭他們真實的內心戲我就會用他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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