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十五
我不知道是不是所有人都會像我這樣,經過了一個晚上的不忿,踹踹難眠之後,一種不可理喻,報複的情緒迅速的彌漫了我的內心,急需尋找一個出口發洩出來,所以當四子推開門的時候,我直接一個喝剩的啤酒罐子砸了過去,“啊呀呀!二哥你這是準備弑兄滅弟嗎?”四子以一種奇特的方式貼在牆上,只是那種滑稽的表情根本沒讓我開心,反而更讓我生氣,我一句話沒說,站起身從他身邊踏了出去,“哎哎”四子喊我,我只當沒聽見:“二哥,你去哪兒啊?”
我漫無目的的在大街上游蕩,途中看見了一個乞丐,給了他一塊錢,他還沖我翻了個白眼,頗為不屑,一個人在宿舍的日子是室友的不屑同室,到了外面,好心給他錢,卻還被他不屑,那一刻,沖動已經完全控制了我,我沖了上去,與那個乞丐當街扭打在了一起,真不知道這個面黃肌瘦的男子怎麽這麽有力,招招打的我想吐血,怪不得報紙上都說這些個乞丐都是騙人的,就這力度,足以證明他的夥食比大學生的好多了。
我是聽級花說的,第二天的報紙上有一個大标題:“乞丐鄙夷大學生竟遭毆打,大學生心理教育不容忽視”,我去,這是哪個笨蛋寫的笨蛋文章啊?!就算有人要看心理醫生,也不是我,而是寫了這篇文章的人!
在事發兩小時後,我人已經呆在了xx區的派出所裏,對面坐的是我那咋咋呼呼的老媽,除了剛進門的那一瞬間,急沖沖的跑了過來,“兒子,兒子,沒事吧?沒事吧?”我想沖他咧嘴笑笑,但是嘴角的疼痛讓我張不了嘴,随後她就一反常态,安靜的站在了我的對面,眼裏充滿了倔強,不知道是不是燈光的恍惚,我仿佛看見了她眼角的一滴淚珠,那一刻我是後悔的,這麽長時間以來,雖然會讓她擔心,卻不會讓她在別人面前低頭,突然想起我小時候,她對我說的一句話,“女人的一生從來都是為了別人而存在的,嫁了人為自己的丈夫,生了孩子,為了自己的孩子,”此刻她為了自己的孩子在那些警察鄙夷的嘴臉下低着頭,哀求着,只是為了讓這件事不要通知校方,她向那個乞丐懇求着什麽,乞丐翹着個腿,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麽,我只能看見她的頭低的更低,一股後悔,一種不平:“媽!你不用和這種人說什麽的!”“你給我閉嘴!”老媽是兇過我,但是卻沒有一次像這次這樣她的回頭的斥罵讓我有如雷灌頂,痛不欲生之感,就算是我惹她生氣,她的責罵也只是一種寵溺,曾幾何時,她眼中的悲哀和痛苦已經這麽深了?
我需要在警局呆一夜,門口的長登上也有着幾個拘留至此的人,一下子燈滅了,黑暗中有一種冰冷蔓延全身。我的大腦沒有一刻如此清醒過,卻完全不記得我當時想了些什麽,有可能是空白一片,也有可能是從有記憶開始的每一天。我只知道在半夜時分,警局的大門被打開了,哐啷一聲,就像鎖鏈的敲擊聲,我盯着門口,兩三個警察拉着一排大約五六個人進了來,有男有女,讓他們一個個在牆邊抱頭蹲好,接着就像罵牲畜一般的謾罵着:“一個個人不當非要當鬼,整天就知道鬼混,讓你們活在世上就是浪費!”
我看着其中一個腳步蹒跚的男子,穿着一條洗的發白的破洞牛仔褲,身上胡亂的套着一件破舊的襯衫,低着頭,不看人,額前的劉海貼在臉上,那黑發間露出了白的過分皮膚,不知道為什麽,那一刻我突然覺得他很熟悉,待警察離開後,我不确定的喊了一聲:“子童?”
也許在旁人的眼中誰都沒有動作,但我敢肯定那個身影随着我的話音輕輕的顫抖了一下,雖然細微,他沒有擡起頭,安靜的蹲在那裏,不知道是不是我喊了一聲的原因,在旁邊的一個男子突然擡起頭看向了我,一個皮膚很白的男子,在臉上畫了很濃的妝,嫣紅的眼影根本就看不出原來的模樣,看着我咧嘴一笑,鮮紅的嘴唇就像是一個裂開了口的血肉,裏面露出了白森森的牙齒,一種恐懼由心而生,“看不出來啊!”他的啊字拖了很長,不懷好意的看了看蹲在他身邊的人,看着他的模樣,我的腦海裏不知怎的竟想起了小時候故事書上的那一只只醜陋的妖怪,聽着他說話,就像急剎車時輪胎與地面間的摩擦一般讓人難以忍受,他慢慢站了起來,向我走了過來:“原來是同道中人啊!何必非要他,我也是一樣的啊!”說着,他便在我身邊坐了下來,一手還搭上了我的肩,看着他的這一副樣子,我不知道是不是他們是不是我所理解的那群人,我略帶不可置信的盯着還蹲在那裏的子童,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喲,這麽喜歡他呢,論資質他可比不上我,你要不要試試?”陰陽怪氣的話語在我耳邊想起,我才反應過來還有一個妖孽挂在我的身上,我使勁的把他往一邊推去:“走開!”
他大概沒有想到我會把他推開,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四周發出了悉悉索索的笑聲,我環顧四周,才發現不知何時我們竟已成了中心,除了子童,所有人的眼裏都充滿了嘲笑和鄙夷,似乎對于那個男子的吃癟,大家都很樂見其成,男子惱羞的沖四周吼道:“笑什麽笑!有什麽好笑的!”對于他的憤怒,大家視而不見,他轉過頭來,沖着我:“你別不識好歹!我可是頭牌,難得看你順眼,大家都快活一下,事後誰也不認識誰,你卻非不識好歹!”我沒理他,對于一條瘋狗來說,我不覺得他能聽懂人話,我一直盯着那個蹲在地上的身影看,這麽大的動靜都沒有換來他的擡頭一瞥,那一群人中的一個打扮的妖豔的女子,嘲笑的說道:“有些人偷腥不成還沾了一嘴的騷”“哈哈!總比某些明明是出來賣的還非裝清純的強!”男子插着腰,頗為輕蔑的答道,“牛蛋!你不要太過份了!”女子氣的罵道,牛蛋?我被這個神奇的名字刺激到了,不可置信的将這個粗俗的名字與眼前這個也頗為粗俗的男子聯系在一起,恩,其實還是蠻配的。
“不要聽她瞎說”他着急的看向我,解釋道:“我叫柳煙,幾棵翠柳,一袅青煙”,我淡淡的看着他,其實我對于他叫什麽名字并沒有興趣,“哼!怎麽還想搶人家子童的恩客?”我并沒有再注意他們又說了些什麽,只是當子童這兩個子出現的時候,我的心思已經全部被吸引了,我震驚的看着那個蹲在角落裏的身影,子童,原來真的是你,只是為什麽?
也許是自己的身份已經被拆穿,他擡頭看向了我,白皙的臉上摸着淡淡的粉裝,清澈的眼眸裏透着倔強和哀傷,這是一個我從來沒有見過的子童,我沒有語語可以形容當時我內心的震撼,我只能說我覺得我的世界正在因為一個人而慢慢塌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