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洞房

實際上曲清江醉了,但又沒完全醉倒,至少在喝過了“冬至特釀酒”後,她的酒量似乎提高了一點。

現如今有如此醉态,一是江米酒給她壯了膽,将她平日裏收斂的那一面徹底釋放出來;

二是受今日她們的婚禮影響,——雖然她知道這場婚禮是假的,但是當她與趙長夏牽着同心結進出、拜堂、喝交杯酒、結發時,她的心便不由自主地沉醉在其中,那點剛萌芽的情感也在酒的影響下迅速膨脹。

所以在她對趙長夏說完那些話,又做出那些孟浪之舉後,她所有的心思都隐藏在了那顆迅速跳動的心髒裏。

曲清江今日敷了胭脂水粉,嘴唇紅得熾烈勾魂,如今臉頰被酒悄悄一染,也紅撲撲的,眼神迷離中又帶着一絲狡黠的光芒,似醉非醉,仿佛有種能令人內心的欲望一點點被放大的作用。

趙長夏有些懷疑解酒丸是假的,沒有見效,不然她的臉怎麽也熱了起來,心跳快得不正常?

她把這種反應歸結于酒,刻意不去承認自己是被曲清江一而再再而三地撩撥得有那麽點動心了。

她也不認為曲清江的撩撥是出于情愛,許是覺得有趣,又許是只把她當成可以肆無忌憚地表達自己隐藏的那一面的傾聽者。

所以,面對一個不會對自己動心的人,她絕不會讓自己深陷在一段暗戀的感情裏。與其被這種情感影響,倒不如全身心投入到訓練和任務中去。

“那你想對我做什麽?”趙長夏的腰板挺得很直,身體微微有些僵硬。

曲清江想親趙長夏的嘴,但她被自己生出來的念頭吓了一跳,心虛地錯開了趙長夏的目光,嘀咕道:“我想喂你喝水。”

“我剛喝了那麽多酒水,現在肚子撐得很,只怕今晚得頻繁起夜去茅廁。”

“那我替你揉揉肚子!”曲清江伸手觸碰她的小腹,發現她的小腹平坦,雖然隔着衣服,但能感覺到腹部肌肉很緊實,不像自己的小腹雖然也平坦,但肉軟軟的。

趙長夏一把按住她的手,沉聲道:“你再這樣,就不是你想對我做什麽,而是要猜我會對你做什麽了。”

曲清江眼睛明亮又好奇:“你會對我做什麽?”

趙長夏突然起身,曲清江吓了一跳,驚呼出聲的同時,也下意識就抱緊了她的脖子,這個人抱挂在她的身上,生怕自己滑落摔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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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很快曲清江就發現趙長夏雖然猝不及防地起身,但并未将她甩開,而是伸手撈了她一把,之後轉身大步流星地走到床邊将她放下。

“六、六月……”曲清江有些慌,她以為趙長夏真的要對她做什麽,雖然有些慌張,但是并不害怕,反而還有些羞澀與期待,“你輕點。”

“嗯?弄疼你了嗎?”趙長夏疑惑,她将人放下來的時候明明很輕,應該不會摔得很痛才對。

曲清江有些迷惑,還沒開始,怎麽就弄疼了?

“我是說……”曲清江剛想說什麽,孰料趙長夏只是将她抱回床上,并未有其餘的動作。過了會兒,才直起腰,道:“郎君走了,沒事了。”

曲清江還有些沒反應過來:“啊?你的意思是,剛才爹在外頭聽牆角?”

趙長夏點點頭。

曲清江:“……”

她爹這是在幹什麽?

她覺得有些丢臉,既為她爹的行徑,也為她剛才胡思亂想會錯意。還好趙六月是個榆木腦袋沒往那兒想,不然她這臉就丢大了!

她一言不發。趙長夏緩了會兒,不知道想到了什麽,耳根都紅了,起身道:“我去小解,小娘子你先休息吧!”

趙長夏落荒而逃。曲清江大概是她穿越以來,第一個能讓她無法從容淡定面對,以至于逃得這麽狼狽的人。

曲清江也沒臉去看趙長夏,因此壓根就沒發現趙長夏的異樣。她原本想等趙長夏回來,但醉酒放肆地發洩一通後,她尤為疲憊,因此很快就沉沉睡了過去。

趙長夏上完廁所後,又洗了個澡,她估摸曲清江該睡着了才回去。果不其然,曲清江連衣服都沒脫,就在被她抱過來放下的位置睡着了,可見在她離開後沒多久,曲清江就已經入睡了。

趙長夏悄悄地松了口氣,然後打量了這間房一眼。

這間房是曲清江的閨房,即使她們成親了,但她并無多少家當,因此這裏除了喜慶一點,與往日也無多大的區別。

但,從今日開始,這裏就是她跟曲清江共同的居所了。也就是說,她的生命中又會多了一個跟戰友一樣會日夜相伴、合作的人。

“六月~”曲清江發出了一聲輕輕的呓語。

趙長夏根據她的呼吸深淺和睡眠狀态确定她這是在說夢話,而能被人在夢中記住,并喊出她的名字,這種感覺似乎也不賴。

趙長夏并沒有發現自己看着睡夢中的曲清江時,眼神溫柔,嘴角微微勾起,一臉幸福的模樣。

“話說系統,今日是我的大喜之日,你就不打算給我送份賀禮什麽的嗎?”

【……】

滾就一個字,別想白嫖。

——

翌日五更天,二人便雙雙起來洗漱去“拜堂”。這個拜堂并非“拜天地”的“拜堂”,而是跪拜高堂的“拜堂”。

人丁少的曲家在婚禮的第二天便顯得有些冷冷清清的,但是這并不妨礙曲鋒的臉上洋溢着滿足的笑容。

拜過堂,曲鋒便與她們一同留下來吃早飯。他給二人分別夾了些肉,道:“你們多吃點肉,補補身子。”

回想起昨夜她爹在聽牆根的事情,曲清江羞紅了臉,想提這事,又覺得還是裝不知情最好。

同時,她想到自己跟趙長夏只怕是沒法如她爹所願,生下一個大胖小子繼嗣,心頭便愧疚不已。如果她不自私一點,跟她爹坦白趙長夏的身份,她爹肯定會給他另找一個上門女婿,屆時她就能生個孩子繼嗣,圓了她爹的心願。

可她終究還是自私了一回,她想在人生大事上,為自己而活一回。

吃過了飯,曲清江帶趙長夏去曲家的田裏巡視了一遍,讓她記住哪些田是曲家的,免得日後産生糾紛會吃了虧。

路上,不少村民見了她們都向她們道賀,只有少部分村民看向趙長夏的眼神十分輕蔑,很是瞧不起上門女婿的她。

趙長夏不在意,倒是曲清江有些難受,順便到佃戶家商議谷種和春耕之事時,她跟那佃農道:“往後農事上的事,你與我家官人說就行。”

佃農詫異,要知道曲清江雖然在刺繡方面聞名清江縣,但曲家的七成收入都是靠這些田地。她們才成婚,曲清江就将這麽重要的事交給趙長夏,她是太軟弱了還是曲家找這個上門女婿壓根就不僅僅只是為了生兒子?

曲鋒這一兩年來都因為身體緣故,很多事務都交給了曲清江處理,因而佃農之前就跟她打過交道,很清楚她柔弱的外表下,也是跟曲鋒一樣有一顆鐵石心,所以她不可能是因為軟弱,或不懂處理農事。

佃農根據曲清江的态度,很快便猜到了趙長夏的身份不僅僅是上門女婿這麽簡單,她在曲家并未受到怠慢,将來極有可能是與曲清江平起平坐的正常夫妻關系。

佃農因此也不敢怠慢趙長夏,畢竟自家日後能否吃上飯,就全看她的态度了。

趙長夏意味深長地看了曲清江一眼,待離開後才道:“我對農事一知半解,小娘子便不怕我處理不好這方面的事情?”

曲清江道:“我相信六月的能力。”她頓了下,“其實并不需要精通農作之事,也能處理這些事務。”

曲家六成收入靠佃戶上交的租稅,一成收入是租借牛、農具等給村民,兩成是鹄山那邊的那片竹林所帶來的收益。而曲清江刺繡的收益完全是她個人的財産,向來不被曲鋒計算在內。

所以曲清江交給趙長夏處理的是需要與佃戶打交道的那部分事務,若需要跟村民打交道,曲清江想嘗試自己去處理,慢慢豎立威信,以便她更好更快地獲得別人的認可,因而并未麻煩趙長夏。

不過僅是與佃農打交道,需要處理的事情也很多。首先為了能有好收成,她得經常向佃戶了解情況,幫他們解決谷種的問題,敦促他們或指導他們種田。其次鄉裏經常會有一些關于田地與水源方面的糾紛,她也得出面處理。最後是收割時節,安排人手收割、收租稅等事。

這對趙長夏而言是一個挑戰,但她不怕挑戰,便默認了曲清江的安排。

即将回到曲家的時候,曲清江忽然道:“六月,你喊我什麽?怎的還叫我爹‘郎君’?”

趙長夏:“……”

你這反射弧未免太長了點。

她道:“娘子。習慣了,一時半會兒未能改口。況且,小、咳,娘子不也是在外頭喊我‘六月’?”

“哪有,我明明喊的‘官人’。現下只有我們二人,我才喊你六月的。”曲清江辯解,“不過你私下也能喊我‘樂娘’。”

“你為何小名叫‘樂娘’?”趙長夏問。

“這是我娘起的,她說希望我一生都能平安快樂,所以喚我‘樂娘’。”

提及亡母,曲清江的話又多了些,她道,“很快便是寒食了,正好我帶你去見見我娘。希望她沒看出你的身份來,這樣她就不會入夢來罵我,或是給爹托夢告狀了。不過我希望她能入夢來……”

回到家,曲鎮跟曲嘉雨剛好來了。曲鎮在跟曲鋒商議族裏寒食掃墓之事,曲嘉雨見二人歸來,便直奔曲清江而來,拉着她撇下趙長夏到旁邊說話去了。

曲鋒朝趙長夏招招手,讓她坐到一旁一起聽。

趙長夏跟曲鎮問了好,之後坐在一旁靜聽。曲鎮瞥了她一眼,問曲鋒:“三哥的身體未康複,不能再受寒,所以此次寒食掃墓,三哥是打算讓樂娘去嗎?”

曲鋒點點頭,又指了指趙長夏:“讓六月也跟着去,見見曲家的先人。”

因趙長夏過門時并未去過曲氏的祠堂祭拜祖宗,只拜了供奉在曲家的曲鋒之父、祖父等人的靈位,因而她其實還不算被正式介紹給曲氏的祖先認識。

這次掃墓,自家親人的墓自家掃就成,但曾祖父等同一個祖宗的墓,便得一個家族一起掃。只是這樣一來,曲清江難免又要跟曲銘等人湊到一塊兒,被擠兌。

其實因立嗣一事與曲氏族人鬧翻後,曲鋒便在暗地裏找人雕刻他們這一房的先人牌位,想在曲家一隅另外開辟一間屋子作為供奉先人牌位的地方。日後曲氏族人真不肯讓曲清江進祠堂祭祖時,便讓她在自家祭拜自己這一脈的祖宗就成了。

不過這件事他一直沒讓別人知道,因為這麽做無異于在族人将他逐出曲氏一族之前,他就先脫離了曲氏,這會有損他以及曲清江的名聲。所以不到迫不得已,他都不會輕易公開這事。

牌位他可以另外供奉,可這祖宗的墓就只有一個,他可無法複制、挪位。除非曲清江跟趙長夏不去掃墓,不然準會跟曲銘等發生沖突和矛盾的。但她們若是不去,就等于主動把被攻讦的理由送到曲銘的面前。

“到時候你幫一下他們吧!”曲鋒跟曲鎮說。

曲鎮點點頭:“這是自然的。”

他這回過來,其實還有一事,那就是此次掃墓也會産生一大筆支出,而往年這筆錢都是每家都湊一些湊出來的。今年曲銘等沒好意思上門,便推曲鎮來問曲鋒要錢。

曲鋒看在他的面子上交了錢,但是在名單上寫了他、曲清江跟趙長夏的名字。

曲鎮知道這名單被曲銘等人看見了,必然又是一陣牢騷,但他也沒勸曲鋒把二人的名字劃掉。

待他離去,曲鋒跟趙長夏說了些掃墓的注意事項,然後就放她去找曲清江了。

趙長夏回到房中,剛好聽到曲清江道:“我們自然是洞房了,六月她當時很溫柔……”

趙長夏:“……”

作者有話要說:小醋缸:當我以為你想做點什麽時,你居然只關心系統有沒有給賀禮?

趙狼滅:不然呢?我要說“我的很大,你忍一忍”?

小醋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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