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程序
次日清晨夫夫倆吃過早飯後,就準備開車出去。
“李縣長，你這是？”霍解放站在家門邊問。
“我到處看看。“李亦儀和江耀站在車邊答道。
“這邊多是山路，在這附近開車可以,要是遠了江耀這車進不去的。”霍解放想說他可以陪着一起去,但是一想他們剛到，就不往前湊了。
“那你下鄉是，走着去？”李亦儀停止開車門的動作。
“不是，我那二八杠的自行車。”霍解放指着停靠在走廊下的車子。
“這樣呀。”李亦儀看着車子沉吟一下,“你這車子可以借我用用嗎？過幾天我到市裏去買一輛。”
“直接推去好了。”霍解放笑呵呵的說，這也太客氣了吧。
“謝謝你。” 李亦儀把車子推出大門說。“阿耀,來坐上。”
“你先騎，等一下我跳上去。”江耀看了一眼站在大門邊人。沒有問出行不行的話，反正李大少如果沒騎摔倒，他再上去也不遲。
“阿仔，颠不颠人？”李亦儀慢騰騰的騎着車子問。
“沒事。對了，咱們去哪裏呀？”側坐的江耀見路上沒人，大膽的環住愛人的腰問。
“離這邊五六裏的地方有一個鄉。說通入那個鄉的唯一出口只有兩人寬，咱們先到那邊看看，其餘的四個鄉離這邊都有點遠，咱們一天去一個，行嗎？”李亦儀騎車的時候盡量避開有凹凸的地方。
“你去哪我去哪，前年談好的電影還要一個多月開拍呢。”江耀頭放在他的後背上幸福的說，“咱們這樣想不想電影裏放的兩個談戀愛的男女呀。”
“你坐在前面車杠上就像了。”李亦儀也想到和他在家時，看到的大學生時代的電影。
“流氓，滿腦子就是精蟲。”如果自己一個大男人被李大少環在前面車杠上…想到這一幕江耀身上瞬間布滿雞皮疙瘩。
“這邊的路不好，摟緊了別把你甩下去。”看到那只能過兩人的山道，感覺到腰間的手松了，忙提醒。
“這邊的空氣真的好呀。”江耀拉着他的手看着山澗的溪水，郁郁蔥蔥的樹木，還有百靈鳥的叫聲。
“是呀，這裏就像是一個世外桃源。可是，人要生活，這樣的地方只适合觀光。”李亦儀仰頭看那如天的高山、聳立的杉樹感慨的開口。
“你計劃搞旅游？”江耀轉身看向愛人身邊。
“這裏的環境雖然好，但是多山根本就不适合建設廠房。如今，咱們國家的民衆生活越來約好。不過，旅游不是朝夕之間的事。”這是來到這邊才衍生出的想法。
“嗯，你看咱們進來沒多久就碰到好些小動物，要是在這邊搞建設…。”江耀看着半山腰上的竹樓…
“這是大自然的饋贈。當年就是那幫神仙打架差點把洪荒生靈毀壞殆盡，如果不是那麽亂來也不會把天捅個窟窿。”李亦儀腳踩在厚厚的枯葉上幽幽的說。
“都過去了。”江耀握緊了愛人的手說，“現在無論想做什麽，最當緊的是先把路修好。”
“嗯，修路是勢在必行的。”李亦儀想了想說。
“要修多長？”
“從這邊最遠的鄉到市裏大概要七十公裏，只修咱們剛才走的主幹道就好，這邊也沒辦法修。”李亦儀看着兩邊的高山還有腳下的羊腸小道說。
“可是，不是沒有錢嗎？”這邊縣政府可比他們想象的窮多啦。
“過兩天我把企劃寫出來，到市裏哭哭窮，其他的要靠你了。”李亦儀笑着看向身邊的人。
“我？你是說從有愛基金裏撥款嗎？”江耀想了一下問。
“不是，過幾天你回去一趟，讓陳鍵鋒過來，從明耀那個助貧基金裏。”李亦儀接着說，“不是準備在貧苦山區建希望工程嗎？”
“你準備在這邊開頭？”江耀見他點頭笑的樂不可支，虧他想的出。
明耀這兩年向貧困地區都是只捐贈物資，準備建希望工程這事，還是國家政策說在一些貧苦地區建造時他們想到的。
“阿仔，過幾天你又要跑一趟了。”李亦儀心疼的摟着愛人。這些年他們安定下來的時候真的很少。
“又傻了吧，你看哪個是趴在家裏的。不說阿林他們一年待在家的時間連三分之一也沒有，就是岳明不也經常出差，早些年老爺子可是連年夜飯也沒時間在家吃。”和以前相比，江耀覺得他如今生活的堪稱腐敗。
千萬豪車億萬豪宅不說，就連他每天吃的米面都是特供上面的。更別說什麽人參首烏當蘿蔔的事了，就這他偶然忙碌一下，這人就心疼的要命，這還讓別人怎麽活呀。
“那到時候我送你到鄰市坐飛機，然後到川都，你在咱爸媽那裏休息一天再去京城。”李亦儀停下腳步看着面前的人說。
“行，聽你的，再向前走一下，我看到人家啦。”江耀笑眯眯的點頭，他要是不答應這人該直接和他一起回去了。
“老鄉，可以在你這邊歇歇腳嗎？”江耀揚起笑臉對坐在竹樓邊編制東西的老人說。 可不敢讓李大少向前，就他不怒自威的氣勢可別吓着這些沒出過幾次大山的鄉民。
“你們坐，我去拿水。”老人聽到聲音擡起頭就看到兩個天仙般的人物，忙起身招呼。
“大娘，您這水真甜！”江耀不辜負老人的好意真抿了一口水，誰知到嘴裏只有甘甜。所以，很是詫異的實話實說。
“小夥子，這可是高山上的泉水，我們祖祖輩輩都喝這個。”老人笑的像彌勒佛一樣。
“大娘，怎麽沒見你家兒子媳婦呀？”江耀放下竹制的水瓢問。
“去市裏做工了。”老人以為兩人是游玩的，雖然這邊幾乎沒人過來，但是偶爾也會從市裏過來幾人到這邊那什麽寫生。
“做工好呀，一天多少錢呀？”李亦儀輕聲的開口，就怕真吓着人。
“一天呀，兩塊錢。”老人思考一下說。
“那一個月才六十？”江耀驚呼出聲，“六十？”
“這邊市區技術工人的工資最好的每月才兩百。”李亦儀在他耳邊輕聲解釋。京城那一線城市，普通工人工資有的才四百，這邊可連三線城市都算不上。
“是呀，小夥子，你們也是從市裏來的？”老人擡起頭眯着眼問。
“對，你這一家就三口人嗎？”江耀反應過來接着和編着東西老人唠嗑。
“不是，老頭子山上去了，小孫子去讀書了。”老人說起小孫子笑的格外幸福。
李亦儀聽到這話想到霍解放說的縣政府隔壁有家小學，這邊的初中和高中的學生都是到市裏，因為整個縣城只有兩所小學。
兩人又和老人說些有的沒得，然後把自行車放在她家門前，步行往山裏走。
“小亦，這邊的工資也太低啦。”江耀皺着眉頭說。
“你以為是明耀呢。”這和明耀那四五百的工資比的确是低了，可是，“這邊工廠多是國有的，哪裏能與咱們那相比。”
“可是也是太低了，過兩天我就回去吧。”早修路早給這些山民們帶來收入。
“你就這麽狠心把我一人丢在這裏？”李亦儀可不依。
“那，要不，我過幾天再去？”這半年多來，天天膩歪習慣了，這會兒一下分開江耀也不舍。
“等我安排好，只缺資金的時候你再回去。對了，過些天拍好戲立馬回來，還有影片宣傳什麽，重要的你去，不重要的地方你就推了。”李亦儀說到這兒瞪了愛人一眼。
以前不知道，盡心的這人每場電影宣傳都不落，他那時還以為工作需要必須的呢，後來才知實情。
“好啦，我還怕你被這邊的山妹子迷了眼呢。”江耀不好意思的笑嘻嘻的調侃。
“別嬉皮笑臉的，要是你再不知道回來，我不介意你以後整日躺在床上。”李亦儀握緊愛人的手面無表情的威脅。
“知道啦，我一定聽你的！”江耀知道這人不是說着玩的，多次三天下不了床的經驗告訴他，有時李大少的話絕對比真金還真。
以前在家他怎麽折騰都沒事，現在樓下可還住着霍解放一家呢，要是再下不了床，那他以後也甭出來見人啦。
“老鄉，你這在洗什麽呀？”江耀兩人走到半山腰上一戶人家門前問。
“這是珠子參，那邊曬的是蟲草，另外的一個是雪蓮。”藥農站起身回答說。
“這怎麽賣呀？”江耀其實想問他們一家實際的年收入。
“這個十塊錢一兩，你們是來買這個的？”老人看着穿戴不凡的兩人，長得比他們這邊最好看的小夥子還要好，一定是有錢人家的孩子。
“都是嗎？”李亦儀指着四圈簸箕上的藥草。
“哪能，這參和蟲草還有雪蓮花瓣是，其他的都很便宜的。”老人被李亦儀那無知的逗樂了。
“那你這好賣嗎？”江耀面上好奇的問。
這話老人笑臉瞬間沒了，“不好賣，這邊到處都是，你們想要多少？”這都問價了老人以為兩人是要買。
“那你家有多少？”江耀指着蟲草和雪蓮問。
“這兩樣還有兩斤多，參要嗎？”老人聽到這話笑了，家裏半年的存貨可以全部請出了，要是他們不買，那蟲草再放兩個月品質就下去了。
“那這參如果有制好的也給我稱兩斤吧。”江耀還是頭次聽到珠子參這東西。
“那好。”說着老人像怕江耀反悔一樣，忙回屋拿小稱。
“你買這些這玩意幹嘛？”李亦儀小聲的問正在翻他褲兜的人。
“買來用啦。”江耀從他身上掏出錢夾不在意的說。
“這邊多的是，随吃随買。”李亦儀皺着眉頭說，家裏也從不缺這些。
“我送人不行呀。”江耀抽出幾張百元大鈔，然後又把錢夾放回李大少褲兜裏，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
“行，你想買什麽咱們繼續。”李亦儀無奈的說。反正這邊的這些東西很是便宜，再說了也沒花幾個錢，只有他高興就好。
等江耀付給藥農七百塊錢後接過老人一包東西，轉身把那一大包藥材甩到李亦儀懷裏，而他自己空着兩手很是潇灑的走在前面。
李亦儀拎着大包好笑的看着前面東瞧瞧西看看好不自在的人，真該早點來這邊。總覺得這時的他才是真正的返璞歸真的快樂。“咱們回去吃飯？”想着快步趕上江耀。
“不然呢，咱們也沒帶什麽工具。”江耀雙手一攤說。
“咱們到放自行車的那家吃點吧，吃多少咱們給些錢，也看看他們的生活怎樣？”李亦儀眼睛詢問的看向江耀解釋
“行，我還從沒在山裏人家吃過飯呢。”而後想到什麽江耀擔憂的看着他，“你能吃下嗎？”這人的潔癖可不是一般的嚴重。
“沒事，稍微吃一點。”他們在山裏轉了大半天，他家阿仔也該很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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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回到縣政府的時候已是下午三點，“阿耀，你上樓吧，我去買些竹子和他們自己紡的白棉布，等會把隔簾拉上把窗簾也挂上。”
“好吧。”走了半天山路腿酸的江耀眼看着李亦儀放下自行車後開車出去才打算上去。
“江耀呀，要不要我幫忙？”霍大嫂聽到兩人說話聲就出來了。
“啊？不用啦。對了，嫂子你今天沒出去呀？”江耀詫異的問。
“呵呵，我家老頭子明天要到市裏去，我做些好吃的好給我家那小子帶去。”霍大嫂說到兒子臉上不自覺洋溢出自豪來。
“你兒子多大啦？”江耀笑着問。
“十八了，在臨州市一中讀高一，過兩年就要考大學了。”
“那你女兒呢？”江耀不知怎麽接下去就說。
“在隔壁寨子上，嫁人了，外孫都五歲啦。”說起女兒霍大嫂就沒有剛才那麽樂了，可能是嫁出去的閨女潑出去的水吧。
“那很好呀。”江耀實在不會與農村婦女聊天。
“江耀，你家幾個呀？”霍大嫂八卦的問。
“一個弟弟，比你家先鋒大一歲。”江耀沒說他的兄姐們，那麽多要說到什麽時候呀。
“在哪裏讀高中呀？”
“都上大學兩年啦，他讀書比較早。”江耀解釋着說。
“這麽厲害，那一定學習特別好？”霍大嫂一聽大學就羨慕起來。
“還是我管的比較嚴，不然也不行的。”江耀大言不慚的說。殊不知每次李亦儀教訓調皮搗蛋的李家小四時都沒他護得緊。
“小孩子就要管的！”霍大嫂像找到知己一樣。
就這麽江耀将就着霍大嫂的話語兩人居然能說的李亦儀出去一圈回來。
“小亦，可累死我啦。”江耀随他進房後就往床上一趴。
“怎麽？李亦儀把拿進來的竹片釘在牆上，敲敲打打的問。
“霍大嫂真厲害，能從他家兒子讀書說到他外孫的尿布上。”江耀一臉怕怕的說。
“不會我走後這兩個小時你們都在說？”李亦儀轉身問。
“你說呢，對了，要我幫忙嗎？”江耀翻身起來。
“你把一條竹片包在那棉布上端，然後我再在窗戶兩邊定一些釘子。”李亦儀看了看一旁書桌上的東西說。
“小亦呀，你真是太聰明啦，這樣窗簾就好啦。”江耀起身拿起書桌上放的步，“咱們家沒有針線呀？”
“霍縣長家裏應該有，你去借去。”
“你去，反正我不去！”江耀急切的說。
“我去行了吧。”不用想都知他怕又被霍大嫂拉着說話。
在每天上午兩人滿山上跑，下午回來收拾他們的新家，轉眼一晃五天過去了。
這天下午李亦儀正在收拾廚房，準備晚上的飯菜又燒些開水留着兩人洗澡用，小金推着拉車進了縣政府的大門。
“縣長，桌椅做好了，我們給你送來了。”在院子裏仰頭高喊着。
“這麽快？”江耀走到窗戶邊看到院子裏的東西，蹬蹬的就下樓了
“這是應該的。”小金嘻嘻哈哈的說。
“謝謝金隊長了，這是餘下的三十塊錢給您。”江耀說着把錢遞給他身後的老人，“我這裏還有兩張圖紙，你看能不能做，如果可以做好我給你工錢？”拿出一張椅子和一張搖椅的圖紙遞給木匠。
“我要看看，做幾個？”老人接過畫的像真的一樣的圖紙喃喃的說。
“每樣兩張，這個不急，你慢慢來。”江耀笑着說。
老木匠帶着錢和圖紙回去後，而小金左看右看的就問，“縣長不在嗎？”
“在廚房裏，你找他有事？”江耀手一指說。
“沒，沒，我先走了。”一聽就在旁邊忙搖着頭推着拉車就往外去。
江耀見跑得比兔子還快的人，不厚道的直樂，“小亦呀，你說怎麽好些人都怕你呢？”嘴邊噙着笑意把新制好的煤爐放到廚房問。
“你怕我嗎？”李亦儀反問着。
“我怕你幹嘛？”江耀疑惑的看着他。
“那不就好了，去把桌子椅子都拿上去，我把這個新的爐子點着。”李亦儀揮揮手讓站在廚房裏的人出去。
見他兀自忙碌的人不理他，江耀轉身墊墊步子頭也不回的出去。
等到了晚上，躺在床上好一會的江耀見他還在書桌邊寫寫畫畫，很是無趣的起身往李亦儀身上使勁一趴，“你這幾天幹嘛呢，都九點了還不睡？”
“你先睡吧。”李亦儀手上動作不停的說。
“我一人睡不着。”江耀哀怨的開口。
“阿仔，乖啦，你先睡，我把這地圖畫好再睡。”李亦儀轉身面對着愛人抱歉的說。
“咦，你還會畫地圖？”聽到這話江耀來了興致。
“怎麽不會，當年我上戰場的時候，在原始森林裏只帶着指南針卻從沒迷過路。”李亦儀手摟着他的腰轉身拿起桌子上的白紙。
“這畫的好形象呀，這就是早幾天你讓霍縣長幫你帶畫筆的原因嗎？”看着紙上清晰的山林，間或的小路。這可和相機拍的有的一拼，“親愛的，你以後不當官只去畫畫也能成為富翁呀。”
“行了，去睡吧，再過半個小時就好，這七十公裏的地方就剩一點沒畫好。”李亦儀看着桌子上的地形圖說，“明天我去市裏一趟，你有什麽要買的？”
“沒有，你去市裏幹嘛？”江耀好奇的問。
“把這圖紙拿去複印，然後去找這邊的市委縣長，為了修路去要些錢。”不然他怎麽只畫五十公裏主幹線周圍的地形圖。
“能要到嗎，不然咱們直接掏錢算了？”江耀試探的說。
“要不到也要去打聲招呼，咱們要把态度做足了。”李亦儀笑着說。
“真麻煩，一切都要講程序。”江耀無趣的撇撇嘴，轉身回到床上裹着薄薄的真絲被。
作者有話要說：以前雖然窮，但是總感覺那時的人活得比較快樂。
每家都沒錢，沒有攀比，雖然吃糠咽菜，好過如今的三聚氰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