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直被護在查爾斯身下的修奈澤魯此時也鑽出了那顆金色的腦袋,不安地朝着一動不動的查爾斯身上拱了拱:“父皇,沒事吧?”那雙清澈的藍眸中盈滿了水光,小孩兒急得幾乎快哭出來。
沒有人注意到,趴伏在修奈澤魯身上的查爾斯雙眸已經徹底地變成了血紅色,微張的嘴中也露出了尖牙。
能夠清晰地感覺到,在那纖細的血管中流動着的甜美的血液……
查爾斯喉頭滾動了一下,忽然間覺得無比幹渴。
本來,身為純血種的他并不像其餘吸血鬼一樣,非得要依靠吸取鮮血才能過活,但是,就在剛才動用了大規模的“遲緩”效果之後,查爾斯居然就開始幹渴,渾身上下的能量也不太協調。連本來很快就可以愈合的傷口,現在居然也沒有要愈合的跡象。
查爾斯伸出手,緩慢卻用力地箍住了修奈澤魯的肩,此刻他感到頭暈目眩,意識有些渙散,所剩下的,似乎只有本能……
“父皇!父皇!輕一點!疼!”
小孩兒清脆的聲音總算勉強地将查爾斯為數不多的理智給召喚了回來,紅色的光芒一瞬間從他的眼中消失,他愣愣地望了修奈澤魯一眼,随後倒在地上,失去了意識。
※※※※※
再次醒來,已經是傍晚時分。
查爾斯從床邊緩緩坐起,一手掐着喉嚨,一手攥着自己胸前的衣襟。即便是昏睡,也沒能帶走那種窒息的幹渴。
眼角撇了撇自己的右手,透過層層繃帶,他可以感覺到傷口已經開始愈合,只是,相對于純血種的治愈速度來說,實在是太過緩慢。
不悅地蹙了蹙眉,查爾斯想,看來,這具身體雖然因為自己的到來而有了純血種的特制,可以使用純血種的力量,但就目前的狀況看來,還沒有完全被改造成純血種。
想來也是,畢竟,查爾斯原本可是一名不折不扣的人類。而現在,勉強能夠算是血族。
這件事情,也給查爾斯敲響了警鐘,他目前的狀況,并不像他一開始所認為的那樣樂觀。
在這具身體沒有徹底地被改造成純血種之前,他需要壓抑自己嗜血的欲-望,需要小心提防使用純血種的力量所帶來的副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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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爾斯深吸了口氣,他忽然發現,自己這一世活得,竟然比上一世還累。也不知等他恢複到還是玖蘭悠時的那種程度,需要多長時間。
他下了床,腳掌觸碰到冰涼的大理石地板,卻仿佛毫無察覺似的緩緩地走到鏡子面前,再一次地端詳起鏡中的自己。
還是初見時的那副尊榮,還是查爾斯·DI·不列颠,只是,臉上有些許細微處已開始悄然變化。如果不是因為太過熟悉曾經的玖蘭悠的面容,這等變化他也許還看不出來。
深深地吸了口氣,沒有得到血液補充,他感到渾身有些綿軟,走幾步路便眼前一陣陣發黑。
擡手,将手指放到眼前,細細地打量着,不同于最初,這雙手也逐漸開始變得白皙光潔,最先變化的地方,居然是臉和手嗎?
查爾斯露出獠牙,一口咬上了自己的食指,閉上眼,緩緩吮吸着。這血液中,有着玖蘭悠血的味道,也許是因為這一點,在最初的時候,他才沒有立馬察覺到這具身體的實情。不過,好在現在察覺到也不晚。
“父皇?”門口傳來一陣驚訝的幼童叫喚聲。
查爾斯維持着吸血的姿勢懶懶地望向門邊,孩子漂亮的藍眸在暗夜中褶褶生輝,正充滿驚訝地望着查爾斯。
被看到了。這是查爾斯腦海中閃過的第一個念頭。
又是修奈澤魯。這是第二個念頭。
第三個……要不要殺人滅口?
心中數個念頭一閃而過,面上卻仍舊一派鎮定,吸血鬼特有的優雅魅惑的聲線如同漣漪一般在空氣中蕩漾開來:“害怕嗎?”
孩子愣了愣,随即用力地搖了搖頭,像小火箭一般迅速地朝着查爾斯沖了過來,一把抱住他的腿:“父親……”
一只大手放在孩子的頭上,輕輕地揉了揉,“真是好孩子。”
“父親……傷口已經沒事了嗎?”過了好一會兒,孩子悶悶的聲音才從查爾斯的腿間傳來。
“如你所見。”
“那麽……”孩子驀地擡起了頭,雙眼直視查爾斯:“父親不是人類嗎?”問着這話的時候,查爾斯明顯感覺到孩子的手臂有些許顫抖。
“啊,不是。”既然暴露了,就沒必要再隐瞞,況且,查爾斯也很想看看這孩子的反應。大不了事後使用查爾斯從V.V那裏獲得的Geass,把修奈澤魯的這段記憶給掩蓋過去。不過,只有他自己知道,在那一瞬間,他是真的動了殺機,但是最後對着這個依戀自己的小孩兒,心還是驀地軟了下來。
完全不知道自己剛從鬼門關前走了一遭,孩子不言不語,就在查爾斯以為他是被吓傻了的時候,孩子驀地将自己稚嫩的手掌劃開,頓時,一股甜美的誘惑四溢開來。
查爾斯皺了皺眉,幾乎是費勁了全身的力氣才将自己的視線從孩子的傷口處挪開,他那沙啞的聲線訴說着一切實情:“你知道你在幹什麽嗎,修奈澤魯?”
“你是我的父親!是我唯一珍視的親人!然而,我卻這麽的弱小,在那個時候,只能夠托你的後腿……父皇,我也想要保護你!所以……至少我能做到的……”
孩子有些語無倫次,然而查爾斯卻聽懂了,他沉默地看了看一臉渴求地望着他的孩子,那漂亮的藍眸中,瑩潤的水漬仿佛随時要溢出。讓人不忍拒絕。
仿佛受到了唬惑一般,查爾斯蹲下身,伸出柔軟的紅舌,在孩子嫩滑的掌心中間舔了舔,然而,在孩子驚訝的目光中,掌心的傷痕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愈合。
然後,他将頭靠近孩子的項側,緩緩地張開嘴。
在被獠牙貫穿的瞬間,孩子渾身顫了顫,一種難以言喻的酥麻和刺激感瞬間傳遍全身。被吸血的時候沒有想象中的疼痛,反倒是有一種說不出的快感。
孩子伸出了有些稚嫩的雙臂,緊緊地環住了擱在自己項間的那顆頭顱,心中被一種滿足感充盈着,這一刻,什麽也不想去做,什麽也不想去想。
這樣就好了吧,這樣,他和父皇之間,就有了特殊的羁絆以及共同的秘密。
※※※※※
盡管着意控制了量,但是,吸去的稍許血液仍然讓孩子原本紅潤的面龐變得有些蒼白。
“累了麽?”查爾斯的指尖輕輕地掃過孩子的面頰,停留在他的鬓角,撥了撥孩子有些汗濕的額發。“休息一下吧。”這麽說着,查爾斯将孩子輕柔地放在大床上。
孩子咬着嘴唇,半響道:“父皇,我不會告訴別人的!”小小的孩子雖然不知道如果被別人知道這個秘密會帶來什麽樣的後果,但潛意識中,他感覺到,如果讓人知道,他會有失去查爾斯的危險。
在吸血的過程中,查爾斯已經讀取了修奈澤魯腦海中的想法。
這小孩對于眼前發生的事情,說到底還是害怕的,只是,因為他已經把查爾斯當做了重要的人,所以才克服了對未知事物的恐懼。
“啊,我相信。”眼中透出些許柔軟的光芒,這一刻,他用的不是不列颠皇帝的專用自稱。
在孩子身邊的位置側躺下,将孩子攬入懷中,感受着自孩子身上傳來的溫度,暖暖的,讓查爾斯的心情也變得好了起來。
……其實,做一個好父親,也沒有想象中那麽困難吧?
“父親,我會變強的。”
“啊,我等着。”
Chapter 4
“為什麽皇帝陛下臨時起意的出行陛下會被人知道,而且還能夠派出那種等級的殺手?”V.V的表情不同于往日的平靜無波,他皺着眉,意有所指地問着面前的瑪麗安娜。
“是間諜吧!對方有間諜混入我們不列颠高層,洩露了皇帝陛下的行蹤,導致查爾斯在間隔極短的時間內接連遇刺。”瑪麗安娜依舊是鎮定而從容的模樣,看不出絲毫的慌亂。
“要說EU或者中華聯邦有間諜混入,倒還有幾分可信度。不過日本……就憑那些愚蠢而落後的大和人……你覺得我會信嗎?”
“V.V,你究竟想說什麽?先把話說清楚,人家今天沒有心情跟你猜謎語噢。”瑪麗安娜伸出修剪得齊整的指甲在V.V面前晃了晃,那塗了紅色指甲油的手,讓她多了幾分妖嬈。瑪麗安娜是個聰明的女人,她一向知道自己的資本在哪裏,又該如何利用。
起碼,面前這個查爾斯的哥哥對她有一種特殊的感情,姑且不論深淺,總能給她增加幾分優勢。
“在事發之前,知道這件事的,除了修奈澤魯,就只有我和你。”V.V看了眼瑪麗安娜,眼中的疑惑一閃而過:“所以……”
“所以你懷疑是我把消息洩露出去的,是嗎?”瑪麗安娜飛快地接上,她側了側身子,劉海滑向她側面姣好的臉頰,她那雙靈動的黑眸不斷閃爍着,好像有些苦惱:“別忘了,查爾斯身邊的人也知道,還有那些在墓園的守備兵……這樣算起來,‘嫌疑犯’還蠻多的嘛!”
“瑪麗安娜!”V.V語調冰冷地道:“不要說些你和我都知道答案的虛話!這樣你會讓我覺得是在心虛!”
“嗨~~嗨~~Game時間到此為止。”見V.V動了真怒,瑪麗安娜終于也認真了那麽一點,她舉起雙手作投降狀:“最關鍵的一點是,我沒有理由害陛下不是嗎?如今我能夠從平民之身坐到公爵之位,一切都來源于陛下的寵愛和恩賜。如果陛下在這個時候出了什麽意外……繼位的一定是第一皇子或者第二皇子,而不列颠也很快就會沒有我的位置,呵,說不定我還得去國外‘政治避難’。失去陛下,對我而言百害而無一利,我瑪麗安娜什麽時候會做這種蠢事?”
V.V聞言,面色稍霁,點點頭:“這倒是你的風格,瑪麗安娜,那麽我就姑且信你一次。只是,你最好以後不要被我抓到什麽把柄,否則,為了查爾斯,我也會……除掉你!”
“不會的。話說回來,V.V,你有沒有覺得,查爾斯自從受傷之後,有些變了。要知道,他以前可是從來不會憐惜弱者的,然而,查爾斯卻陪修奈澤魯去看望他那柔弱的母妃……”
“修奈澤魯不足以對查爾斯産生這麽大的影響!”V.V答得斬釘截鐵,心中卻埋下了懷疑的種子,這顆種子,直接導致了他日後與已經成為宰相的修奈澤魯的對立,當然,這是後話。
瑪麗安娜見目的達到,抿了抿唇。
“瑪麗安娜,給你個忠告,不要自以為,你對別人的心思一目了然。小心聰明反被聰明誤。”
“多謝你的忠告,不過,我不喜歡去猜結局。”瑪麗安娜的語氣很溫和誠摯,語意中卻略帶敷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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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粟色頭發的女子踩着名貴的高跟鞋優雅地行走在後宮之中,一襲紫紅色長裙拖曳及地,為她增添了幾分雍容與瑰麗。她面容姣好,一雙與頭發同色的眼眸中總是漾滿了暖意,讓人觀之可親。
她是皇七子的生母,萊莉絲·範恩·布魯克,現如今更名為萊莉絲·V·不列颠。
瑪麗安娜皇妃從來不喜歡這樣的裝束,因為對她而言,行動力勝于一切,所以,即使在宮闱中,她也很少這麽打扮。而萊莉絲不同,她是真正的貴族,是淑女。
“好久不見,萊莉絲,你看上去精神不錯!”瑪麗安娜率先開口。
萊莉絲掩唇一笑,露出臉頰上兩顆甜甜的酒窩,煞是喜人,她細聲細氣道:“誰叫瑪麗安娜你總是這麽忙。皇帝陛下太不懂得體恤下屬了!”
“沒辦法,最近發生這麽多事,想閑都閑不下來。而且,我總覺得,有人不想讓我閑下來呢!”瑪麗安娜也笑了。
“能者多勞嘛。像我就只能老老實實待在宮裏,想忙也沒處忙去。對了,皇帝陛下的傷勢怎麽樣了?我正想去看看陛下呢。聽到陛下遇刺的消息,我和寶寶都很擔心。”
她口中的寶寶,正是今年兩歲的皇七子,按照前任查爾斯的一貫作風……不知道這孩子見沒見過他父皇。
如今的查爾斯倒是在那孩子熟睡的時候去看過他一眼,不得不承認,不列颠的皇子們皇女各個基因優良,極少有那歪瓜裂棗的,就是不知道為什麽原著中的查爾斯本人會長得那麽對不起觀衆,查爾斯曾惡意地想,看來皇子和皇女們都是遺傳了他們的母親那一半基因吧,也幸好如此,否則,這真是家門不幸了。
皇七子,毫無疑問,與面前這位溫婉可人的萊莉絲皇妃長得很像,也是玉雪可愛。
“陛下剛剛歇下,等他醒了,你親自去關心關心他吧。”
“好啊。”萊莉絲笑得眉眼彎彎,仿佛對于瑪麗安娜的這個建議很是滿意:“想必查爾斯現在一定很需要我們的撫慰。”
“那麽,我先告辭了,萊莉絲。”瑪麗安娜指了指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一臉無奈:“他又不安分了。”
“早點去休息吧,懷着孩子的時候可辛苦着呢,這一點,我作為過來人,比你更清楚。”仿佛是想到了懷着七皇子時的情景,萊莉絲的臉上露出了一抹甜蜜的笑容,她善解人意地朝着瑪麗安娜點頭示意,給了她點養胎的建議,然後逐漸走遠。
瑪麗安娜的笑容在萊莉絲的身影徹底消失後漸漸淡了,她若有所思地道:“看似最不起眼的萊莉絲……原來是最深藏不露的那個嗎?”
“任何人……都不能打擾皇帝陛下的休息……嗎?”萊莉絲說着,瞥見一頭金發,那如同細碎的陽光打在麥浪上的金,毫無疑問,是第二皇子的。
萊莉絲的表情變得有些微妙,那守在門口不讓皇妃進去的侍衛注意到了這個細節,也有些微的尴尬。
好在萊莉絲一向為人和善,并不難為人,“既是這樣,那麽我就先回去了,希望皇帝陛下的身體能夠早些好起來。”
“一定會恢複得很快的!那可是我們神聖不列颠的陛下啊!”門口的侍衛自豪地道。
“嗯,陛下好一些的時候,請告訴我一聲,寶寶有些想念陛下了。”她面色露出一絲羞赧,語氣卻極是真摯,讓人不忍拒絕。
侍衛想想,也不是什麽大事,更何況,皇妃來看望受傷的皇帝陛下本來就是理所當然的事,要不是皇帝陛下最近心情不太好,不相見皇妃們,也輪不到他們來做這惡人,因此,這回倒是答應得很快。
“遵命,萊莉絲皇妃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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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為自己是誰?貴族?在吾等眼中也不過是小門小戶出身罷了!”一名盛裝婦人站在樓道上冷言冷語,絲毫不擔心萊莉絲會聽見。
在這個皇宮之中,力量、權勢往往直接決定一切,在無可匹敵的實力面前,即便是皇妃、皇子、皇女也要退避三舍。
這名婦女是第三皇子的母親,蕾莉希絲·梵·拜因貝魯克,說起來,她的家世在衆多皇妃之中,還是最高的,也唯有二皇女科奈莉亞的生母能與之一比。她家族中曾出過好幾個圓桌騎士,又與不列颠皇族世代通婚,說是真正的皇親貴戚也不為過。只不過,拜因貝魯克的族長很聰明,一直只作做純臣,堅決支持和擁戴皇帝陛下,所以,盡管偶爾私下裏有一點小動作,但皇帝也對他們不反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依舊寵信有加。
只是,是不是純臣,只有自家心裏知道了。
至少蕾莉希絲皇妃在宮中能如此高傲,與拜因貝魯克家族的支持脫不了幹系。
在這個年代,家中有人參軍已經不算什麽了,能插手與Nightmare部隊有關的力量,別人才會真正認可你是軍政世家。
蕾莉希絲皇妃一直很瞧不起平民出身的瑪麗安娜皇妃,這在不列颠皇宮中并不是什麽秘密,在她看來,血統是天生注定,因而對于與瑪麗安娜親近的萊莉絲,她也并不十分看得起。
除了拜因貝魯克家族之外,她明面上的後臺反而是不列颠的純血派。
萊莉絲的笑容淡了些許,她睜着粟色的大眼,正了正面色,認真地道:“請不要這麽說。現在,我們都是皇帝陛下的人,以不列颠為姓,任何人都不可以玷污了這個姓氏。”
蕾莉希絲輕哼一聲,不知是不是認可了她的話,也不再說什麽,當着她的面踩着高跟鞋走過,途中竟沒有正眼看她一眼。
萊莉絲微微蹙眉,嘆了口氣,也不說什麽,慢慢地朝自己的寝宮走去。
最終,尊貴的蕾莉希絲皇妃當然也沒能如願以償地見到皇帝陛下,沒辦法,在這不列颠帝國,只有皇帝的權威才是真正不可挑戰的。
蕾莉希絲恭敬地向着宮門的方向行了個禮,而後高傲地提起裙擺走了,直接把皇帝寝宮外守着的人當成了空氣。
能夠如萊莉絲皇妃那樣親切可人固然好,但蕾莉希絲皇妃這樣做,侍衛們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對,皇宮中反倒有人經常誇贊她那通身的氣派,正是皇家該有的威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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僅在一扇門之後,皇帝的寝宮中,父子二人正對坐着,下着一盤國際象棋。
就算修奈澤魯再怎麽聰明,畢竟年歲擺在那兒,很快便被查爾斯殺的丢盔棄甲。查爾斯眯了眯眼睛,心中好歹找到了一點安慰。想當年,他被他家一點都不懂得體恤爸爸的樞小子殺得是有多狼狽啊,連優姬都不能夠治愈他被森森傷害的心靈。
不過,眼見着修奈澤魯這小子的技藝在與日俱增,以後能欺負他的日子可不多了,現在這種好時光要抓緊。
一點都不知道自家父皇在打什麽主意的修奈澤魯眼見查爾斯最近總是找自己下國際象棋,以為查爾斯對國際象棋很感興趣,嘴上不說,但這件事卻着實激勵了修奈澤魯那顆上進心,直接導致了修奈澤魯往後的一段時間對于學習國際象棋抱有的極大的熱誠。所以,查爾斯所享受‘欺壓’修奈澤魯的過程,實際上實在自掘墳墓。當然,這也是後話,現在暫且不提。
棋也下完了,小孩子臉上一點都藏不住事兒。
看着修奈澤魯那偷眼瞄着自己,見自己望過去又飛快地別開眼神的模樣,查爾斯面上不顯,心中暗笑。這孩子,到底能夠撐到什麽時候呢?他也很好奇。
終于,金發小孩兒咬了咬下唇,開口道:“父皇,那個……從昨天起,我一直有個問題想問你……”
金發小孩緊緊地揪着自己的衣服下擺,那想問又不敢問的猶豫小模樣,讓人看了有些揪心。
“嗯?說來聽聽,這麽吞吞吐吐的,可不是你的作風,修奈澤魯。”很順理成章地一攬,把小孩帶到自己跟前,然後揉上了那頭如同小雞茸毛一般的毛發。這個時候的修奈澤魯還帶着一點嬰兒肥,真是越看越可愛。
查爾斯沒工夫去應付他的那群後妃們,但他卻很樂意與自己的孩子們相處。
這個時候的皇子皇女們,帶還帶着孩童的澄澈與天真,沒有染上他們母妃的那些世故或者虛僞。
在他目前的孩子中,他對修奈澤魯這個孩子又多了一份特別,也許是因為自己與他共患難過,共同分享了一個秘密吧,當然,更重要的是,他享用了這孩子的血。
想到這裏,查爾斯的眼眸暗了暗,裝作不經意地問道:“修奈,最近有感覺到身體有什麽異常嗎?”
“啊?”金發小孩茫然地眨了眨眼,精致的睫毛像小扇子似的扇了扇。他絲毫沒有被岔開話題的自覺,反而真的認真地思考起查爾斯說的話,呆了半響,有些不解地擺擺頭:“沒有啊。”想想,又笑得極為歡快:“但是,父皇關心我,我好高興!”
“是嘛!”修長的手在金色的頭頂輕輕地扣了一下,語氣溫和地道:“如果身體有什麽不适……一定要第一時間告訴我啊。”
“嗯!!!”修奈澤魯舒服地眯起眼睛,用力地點着腦袋,然後又主動把腦袋伸到查爾斯的大手上蹭了蹭,那小模樣,讓查爾斯想起了自己曾經養過的一只小奶貓。
在皇帝陛下的“糖衣炮彈”攻勢下,修奈澤魯完敗,很快就被逗得暈暈乎乎,直到出了查爾斯的門,他才一拍腦門兒,像是想起了什麽似的,懊惱地道:“遭了!我忘問了!”
“父皇不是人類,那修奈澤魯是不是呢?如果不是,那麽修奈澤魯又是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七皇子和皇妃都是原創人物,不可考據。
Chapter 5
皇帝陛下在接連遇刺之後開始閉門不出,在宮殿內養傷,除了近侍,誰都不知道他的傷勢如何,恢複得怎樣。不過,在那之後,宮殿中又進行了一次手術,随着端出來的一盆盆鮮血,人心開始浮動。
所有的人都在盯着不列颠。在這兩次重大的刺殺事故之前,不列颠帝國已經接連吞并了十幾個中小國家,其勢銳不可當,就連老牌超級大國也不敢正面掖其鋒芒,但如果此番刺殺當真得手,使得不列颠皇帝重傷甚至身死,少不了政權交替,不列颠稱霸之路必定會因此而暫緩甚至停止。本國的超級貴族們也在思量,一旦皇帝陛下有事,如何才能夠把自己支持的皇子推上皇位……
回到自己宮殿的修奈澤魯最近一直過得很不太平,因他是在刺殺過程中全程見證的人,又是皇帝受傷之後唯一見過的皇子,自然成為各宮妃子們打探消息的對象。這些明裏暗裏的打探中,既有針對皇帝傷勢的,又有針對修奈澤魯本身的。試想想,倘若一國皇帝身死,在臨死之前又只召見了一名皇子,這背後代表了怎樣的深意?
“……并沒有見到父皇,隔了簾子……”
“父皇只是囑咐了我幾句話……”
幾句話?打探消息的女人頓時來了勁。
“父皇說了,不能把他的情況告訴任何人!修奈澤魯要做乖孩子,聽父皇話!”修奈澤魯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大眼睛眨巴眨巴,滿是無辜。
剛才還一臉溫柔慈祥的某妃子面色一僵,幹巴巴地笑了幾聲:“原來是這樣。”那探究的神色,幾乎要将小小的孩子洞穿。
看着女人離去的背影,修奈澤魯面上天真無邪的笑容一下子垮了下來,長長的劉海垂下,遮擋住他藍眸中冷冽的光。
這些女人,實在是太礙眼了!這種‘關心‘,他的父皇不需要!
“父皇,只要由我來關心,就夠了。”
送走了那名妃子,修奈澤魯難掩面上的擔憂之色。自從那次與父皇下棋之後,他就再也沒見過父皇了,包括後來的那次手術,具體情況是怎樣的他也完全不知,只能徒勞地看着那進進出出的一盆又一盆鮮血……
“父親……”他那麽強,一定會沒事的吧?
盡管這麽想着,小孩兒的手卻在微微的顫抖,他想起那天晚上,他帶着惶恐問查爾斯的話:“父皇不是人類,那修奈澤魯是不是呢?如果不是,那麽修奈澤魯又是什麽?”
查爾斯愣了愣,随即一只溫暖的手掌重重地落在了修奈澤魯的頭上:“別想那麽多了,無論如何,你是吾之愛子。”查爾斯将他攬入懷中,他的懷抱結實而溫暖,讓人分外安心。直到現在,修奈澤魯也記得那美好的觸感。
只是,事情的發展實在出乎修奈澤魯的意料。
原本以為強大無比的父親,原來也會因為重重暗殺和迫害而陷入險境;原本以為固若金湯的皇宮,原來處處是窺伺與溫柔的陷阱……原來,皇宮的殘酷,不止是對他們這些皇子,就連皇帝也……
好不容易得到的溫暖……又要失去了嗎?
不,他決不允許!這一刻,青澀的孩子終于開始徹底蛻變。意念轉動間,他通身的氣質已成熟了不少。
“修奈澤魯殿下,萊茵忒大人求見。”萊茵忒,是修奈澤魯母親的家族,是助修奈澤魯奪得皇位的後臺。
“讓他進來。”修奈澤魯坐在主座上,居高臨下,看不出喜怒。
也不知兩人談了些什麽,一談就是許久。
半響後,殿內傳來修奈澤魯清冷的聲音,小小的孩子面色冷峻,聲中已帶上薄怒:“舅舅,父皇不是任何人能動的,別打這些主意!”他沒有想到,連自己的舅舅都會有這種大逆不道的想法。如果連一向忠于皇帝的舅舅都是這麽想,那麽其他人是不是希望父親立刻死去?
萊茵忒公爵有些訝異,試探性地問道:“難道……外界的傳聞并不屬實,陛下的傷勢其實并不嚴重?”
“我希望舅舅記住,無論如何,會危害到父皇的事情,我不會讓它發生!”沒有正面回答,卻對如何處理接下來的事有了明确的表态。
“可是,殿下!”萊茵忒公爵有些激動,他隐隐察覺到,現在的殿下已與以前大不相同了:“天家無父子啊!現在大皇子和三皇子那邊……”
“你是在質疑我的判斷嗎,萊茵忒公爵?”修奈澤魯軟糯的聲音變了,隐隐帶着一絲威嚴。如果可以,他不想用這種口氣對自己的舅舅說話,至少現在不想,但他知道,如果這一次不對萊茵忒公爵說清楚,只怕後患無窮。
“……我明白了,殿下。只是我希望你能明白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麽,不要被親情拖住了後腿。”萊茵忒公爵嘆了口氣,但顯而易見,妥協了。事實上他不妥協也沒辦法,修奈澤魯從小就是個主意大的,他做的決定,任何人都沒有變法改變,除了他自己。
外甥現在對皇帝陛下如此看重,可陛下對外甥卻未必。只希望,日後外甥不會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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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這就是各宮的反應,看來我的這個皇位……坐得也不怎麽穩嘛。”查爾斯坐在床前,慵懶地舒展了一下四肢,眸子卻深不見底,閃過一絲肅殺。
他自己在不在乎皇位是一回事,但時時刻刻被人惦記着,謀算着他屁股底下的皇位以及性命,又是另一回事了。沒有人願意做別人的俎,任人魚肉。
經過這一系列的事情,查爾斯對于自己如今的生活才開始真正上心,不再是一個純粹走馬觀花的看客。
“沒有辦法的事情,這就是皇宮。”V.V雙手抱肩,眨着眼站在查爾斯身邊,如今,在皇宮之中還能夠見到皇帝的,也就只有這個不為人知的前代皇子了,這代表了皇帝對V.V的信任。如今的查爾斯雖然不信任V.V,但是前任皇帝信任,如果不這麽做,反而讓人起疑。
V.V的眼瞳放空,顯然是在回憶過去:“忘記了嗎,以前,我們就是這麽過來的。”
破碎的道路,血染的皇宮……查爾斯閉上眼,過濾着這些驟然浮現的畫面:“沒有忘。”
他知道。這是V.V在提醒他,他們兩個曾經的約定。V.V在一遍一遍提醒他的時候,又何曾不是在一遍一遍地提醒自己?
V.V微側過頭:“需要我去把那些不安分的東西解決掉嗎?”
“不用,這些角色,不需要你出手。瑪麗安娜那邊的進展怎麽樣了?”
V.V翕動了一下嘴唇,剛想說些什麽,忽的聽見了密道中傳來的腳步聲:“她回來了。”
瑪麗安娜皇妃穿着一身精明幹練的駕駛服,一副風塵仆仆的樣子,顯然是剛剛趕回來。她将頭上還沒來得及摘下的頭盔取下,露出一張略顯疲憊但仍英氣勃發的臉:“親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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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最近宰相在向Eu施壓呢,也不知道刺殺陛下的兇手抓住了沒有。”萊麗絲皇妃放下手中的咖啡杯,粟色的眼中盈滿了擔憂。
正在煮着的咖啡已經散發出濃郁的香味,萊麗絲皇妃将之取下,依次倒入桌上擺着的兩個咖啡杯中,深色的杯子襯着她晶瑩的纖纖細手,說不出的動人。
“殿下果然擔心皇帝陛下。不用擔心,都跑不掉的。”來人是宮中一名頗有實權的女官,家中有着子爵的爵位,名為艾茵西斯利,同時也是萊麗絲皇妃的好友。
萊麗絲皇妃的手一頓,随即笑容如同漣漪一樣,一圈一圈地漾開:“是嗎?這樣我就放心了。查出是誰做的了嗎?”
艾茵略一遲疑,萊麗絲善解人意地道:“如果不方便告訴我,我就不問了,我只是擔心陛下。”
“不,怎麽會……”艾茵有些內疚:“我有什麽不好跟你說的?只是,這件事還沒有實證……聽說,第一次刺殺是Eu政府聯合去年滅亡了的E國殘黨做的,現在不列颠和Eu正僵着呢;第二次是……是本國大貴族做的,想要殺掉陛下,扶持自己支持的皇子上位呢……”這句話,她的聲音壓得很低:“這種話,你聽聽就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