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顧刑擱了電話回頭看見劉軍看着他,鼻尖差點戳到他的眼睛:“你做什麽?”

劉軍郁卒的退回去卻還是盯着他:“你還沒說我該怎麽處理呢?”

“你還能怎麽處理。”顧刑奇怪的反問,“韓家你不能呆下去,青木幫那裏你又回不去,自然是剁碎了喂狗。”

顧刑說這話的時候表情淡然,輕描淡寫的說要把他送去喂狗,劉軍一時間欲哭無淚,只恨自己剛剛做什麽要逗弄他,這下好了,落了個喂狗的下場,一時只覺得自己一生凄涼,恨不得就此死去才好。

“只怨我一生孤苦無依。”劉軍仰頭望着天花板,指尖的香煙升起袅袅煙霧,他的表情在煙霧中若隐若現看不清楚,“想當初我一腔熱血的來到韓家,只為了報答劉揚的知遇之恩,我在這裏過着豬狗不如的日子,每天吃了上頓沒下頓,衣不蔽體食不果腹,還處處受人白眼,出了事情別人冷眼旁觀都算好的,不落井下石我都要高興半天,每天在最下層苦苦掙紮,利用我一點點聰明才智終日奮鬥。我出賣色相,我出賣體力,我出賣自己的腦力,我做了這個做那個,終于當上了軍師。這麽多年了,沒有一個人理解我的幸苦,我有時候想想,世上的人,誰像我這般有着絕頂聰明卻為了命令窩在別人的手下生存。”

顧刑抽着眼角,看着劉軍顧影自憐的樣子有些反胃。

“想我一個像風一樣的男子,有些這樣英俊的容貌和這樣高超的才智,這一生為了自己的主子抛頭露面,不對,是抛頭顱撒熱血,沒想到主子用完之後就把我一腳踢開,我如今竟落得個如此凄慘的下場。我又能怨得了誰呢,一切皆是命,半點不由人,我又能做什麽呢,罷了,你走吧,刑少爺,我只想一個人靜一靜,一個人默默的呆在這裏,直至死去。”

顧刑一巴掌拍在他的臉上,臉色黑的快要滴出水來:“你跟着我,去張家把明明接回來。”

“是。”劉軍蹦起來笑嘻嘻的應着。

劉軍他哪裏像是一個三十歲的人,簡直就是個無賴,而且顧刑該注意到劉軍煙瘾非常的大,兩人見面這麽一會兒,劉軍已經抽了四根煙了。算了,這也沒什麽影響,顧刑捂着額頭,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處理這個劉軍。

等下把韓悅明接出來後交給他處理好了。

兩人下樓,顧刑找到了他的車,那車已經不能用了,至少現在無法用。前後的擋風玻璃均已發生不同成都的龜裂,輪胎也有一個漏了氣,而且由于停車的時候沒停好,後門直接撞在了樹上,車門都癟下去了。顧刑看着這輛車覺得他就快要報廢了。

劉軍恨鐵不成鋼的瞪了顧刑好幾眼:“多好的車啊,就這樣被不珍惜你的主人給糟蹋了,你跟我是多麽像啊,一樣的被主人遺棄在這個世界的角落。。。。”

“你喜歡什麽車,我給你買一輛。”顧刑打斷了他的話。

“保時捷就好。”劉軍立即轉身迅速的回答。

顧刑點頭,嘲諷他:“你還真會獅子大開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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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到車庫取了韓悅明的車,帶着手下浩浩蕩蕩的去了張家。

去了張家得到了熱情的接待,張開勝那個老王八蛋一定知道了這邊的情況,顧刑恨的牙癢癢,卻不得不虛僞于蛇,說了半天的話終于把韓悅明帶回了韓家。

韓家的別墅在顧刑和劉軍離開的這段時間裏已經被收拾的很幹淨了,被破壞的綠化帶和地面該補的補該栽的栽,竟然跟之前的一模一樣,沒有絲毫變化,一點也看不出來半日前這裏還發生了一場小規模的叛變。

顧刑帶着韓悅明回到了卧室,劉軍厚顏無恥的也跟了過來,顧刑懶得理他,自顧自的照顧着韓悅明。韓悅明胳膊中了一槍,所幸是左手,右手還是完好無缺的。只不過左手的那顆子彈正好卡在他的掌骨中,子彈雖然取出來了,但是已經傷了筋骨,韓悅明的左手恐怕以後不能恢複以前沒受傷時的水平了。

韓悅明被打了麻醉藥此刻還沒有醒過來,顧刑滿肚子火氣沒出發,再加上劉軍總是在他眼前晃悠,更讓他心煩不已,幹脆把劉軍拽出去打鬥一番。

韓悅明一直到夜晚才睜開眼,顧刑總算是松了一口氣。

“小刑!”韓悅明一睜開眼就急忙大喊。

顧刑趕緊捉住他的手:“我在這兒,怎麽了?”

韓悅明問他:“你沒事吧。”

顧刑搖頭:“我能有什麽事?”

“看來他真的想要我的命。”韓悅明又躺回床上,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容。

“韓商?”

韓悅明點頭,表情複雜極了:“如果不是我躲的快,我手槍的地方就不是手了。”

顧刑怔了半晌,問:“他為什麽。。。”

“為什麽?”韓悅明也問。

顧刑給他到了杯水,看着他喝下:“別說了,你傷還沒好,還是先休息休息吧。”

韓悅明搖頭,他看了一眼窗外,外面已經漆黑一片:“我才剛剛醒過來,睡不着。”

顧刑說不上話,卻看見韓悅明突然就落了淚:“他是真的想殺我。”

顧刑有點慌神,他伸手避開韓悅明的傷口将他攬在懷裏,無聲的安慰着他。

“我的故事很老套,是個私生子。”韓悅明單手抱住顧刑的腰,淡淡的開口,“十五歲那年我母親死了,他就把我接到了韓家。我以為他是對我和母親感到愧疚所以想對我好一點,誰知道是因為大哥得了病,活不長了,他怕韓家沒有人接手所以才想起了我。”

“大哥長我六歲,對我很好,可是韓商那個魔鬼根本不把我大哥當兒子看。他每分每秒都在壓榨着我大哥最後的剩餘價值,本來依我大哥的體質,能夠活到四十歲,就是因為他不斷的讓我大哥工作,所以大哥現在二十五就已經走了。我前前後後活了兩世,兩世都無法改變這些現狀,小刑,我好內疚,我恨不得現在就去殺了韓商。”

韓悅明抱着顧刑的手用上了很大的力氣,恨不得兩人就此融為一體。

“他把我接到韓家,逼着我在短短三年時間內完成大哥當初十年才完成的任務,那段時間我幾乎都不敢閉眼,每次都覺得自己的眼前全是鮮血。他是個沒有血肉的人。”韓悅明閉着眼睛,“他的心中只有權勢,在他的眼中我和大哥都只是一個工具,他甚至連大哥的屍體也不放過,他把大哥的死因嫁禍給他的死對頭,他只想把全世界踩在腳下。他為了重新奪回韓家的控制權,他竟然真的向我開槍了,他又一次向我開槍了。”

顧刑心中一震,到底誰才是偏執狂。

韓悅明在顧刑的懷中已經沉沉睡去,他憋了這麽多的委屈卻只能跟顧刑講,他受了這麽多年的苦也只能對顧刑哭訴,他活了兩世,見證自己大哥兩次死亡,見證韓商兩次向他開槍,他的心裏到底還裝着什麽。

顧刑嘆了一口氣,已經全然沒有了睡意,他默默的望着韓悅明蒼白不見血色的臉,伸手撫平了他緊皺的眉頭,卻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麽或者做些什麽。

他一瞬間覺得好累,為什麽要複仇,死去的人已經死了,活着的人還要活着,那些游走在法律之上的人也終究會死亡。如果有一天他能夠手刃愁人,他真的能夠開心嗎?

顧刑不知道該如何,他覺得自己的未來有些迷茫,他和韓悅明還有許許多多的人的未來都看不清楚,可能有一天自己也終将死在路上,到時候別人哭一場念一場,記一場嘆一場,他還能留下什麽呢。

可是如今已經停不下步伐了,不管是顧刑,還是韓悅明,亦或是劉揚張李宋三家,他們已經完完全全的攪在一起,誰也沒有首先喊停的能力。

他只是不能,再讓韓悅明受傷了。

劉軍已經在顧刑身後站了半天了,他看着顧刑終于忍不住開口:“張志宋來了。”

顧刑自嘲的笑了笑,收回思緒:“大半夜的,他來幹什麽?”

劉軍聳聳肩:“好像是偷偷跑過來的,鬧着要看一眼韓悅明。”

顧刑只覺得自己的頭更疼了:“真想把他一腳踹回去。”

“你去看看吧。”劉軍笑嘻嘻的說,“他在樓下鬧騰大半天了,我看着你和少夫人說的熱鬧就沒打斷你們。”

顧刑囧了一下,朝劉軍屁股踹了一腳:“亂叫什麽!”

“好吧好吧,不亂叫。”劉軍摸了摸屁股,舉手投降。

顧刑拉開門仔細琢磨了一下,覺得少夫人這個稱呼也挺不錯的。

作者有話要說:之前有人說韓悅明弑父有點接受無能,所以在這裏暫時說明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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