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接下來葉采薇的日子過得就是一個忙。
在徐湛和另外兩個幕後老板的推波助瀾之下,事情進展得無比順利,順利到讓她想以“瓶頸”為借口暫停下一下都沒有機會。
說也奇怪,原本她以為自己從小不學無術,這幾年的工作上也只是憑着少年時那點敗家的品味才謀到一家人的溫飽,自認沒有半點真材實料,真要做起事情來肯定是不知所雲,一團亂麻。
可事實正好相反,當她忐忑的開啓了事情的進程以後,進展之順利,效果之漂亮,連她自己都被驚呆了。
原來,弗洛伊德那家夥把一切都推給童年不是空口白話的,童年所見所識的一切,對人的影響真是很深遠。小時候在父親身邊耳濡目染所得的那些規則和方法,即使多年來從未被想起,卻也始終沒被遺忘。
原來,父親當年那些讓她覺得啰嗦而無趣的言傳身教,才是他為這個心理上吊兒郎當的女兒積攢下的最寶貴的財富。
不過話又說回來,葉采薇畢竟是人不是程序,即使腦子的運轉速度沒有極限,身體的負荷能力也是有極限的。
半個月後,她終于在過度的疲勞和“大姨媽”的雙重攻擊下被無情K.O,一臉慘白的敗下陣來,返回自己多日未歸的住處休養生息。
她是在沙發上趴了好半天,才後知後覺的發現客廳角落裏的那一大堆行李的。
小艾抱着一箱子打包好的書從卧室出來,在看到沙發上“挺屍”狀的人時愣了一下,然後釋然的笑開:“我還怕臨走之前也見不到你最後一面了呢。”
自從一起失業後,兩人各自都忙得不可開交。小艾自己先是放任自己痛快的玩了一周,徹底纾解了失業帶來的郁悶之情,接着才開始積極投身入求職的人潮中。
而葉采薇,從失業第二天起就不見人影。
這期間小艾每次打電話給她,都只聽到她疲憊而焦慮的說,我現在有點事,晚上打給你。
結果十五個晚上都過去了,她的回電一次都沒來。
畢竟同事這麽幾年,而且又同住,小艾對葉采薇的情況多少有一些了解。
即使她很少主動談到自己的家裏的事情,可小艾還是能從她的只言片語裏了解到真相。
真相就是,失業對別人來說可能就只是意味着要經歷人生的一個低谷而已,可是對于銀行存款常年不超過1000塊的葉采薇來說,那是意味着斷糧。
而且是全家斷糧。
所以小艾對她忙碌到幾乎音訊全無的狀态報以了高度的理解。
葉采薇歉意的坐起來,伸手按住自己隐隐作痛的小腹,用很虛弱的氣聲發問:“你要……回去了?“
小艾是外省人,畢業後留下來工作的這幾年裏,她家裏是一直希望她能回去發展的。現在失業了,尋找新工作又一直不太順利,正好不用太糾結,果斷決定卷鋪蓋走人。
小艾倒了杯熱水遞給她,在她身旁坐下,一派輕松寫意:“是啊,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處處不留爺,大不了爺我就在家中住。”
葉采薇本想笑,可從身體深處傳來的疼痛使得她皺緊了眉頭,倒吸一口涼氣:“嘶……那晚上一起吃個飯吧。”
這幾年兩人一起共事,又合住,湊在一起的時間比各自跟家人相處的時間更多,雖然說不上多麽情深意重,但離別在即,也不是不傷感的。
“好啊,”小艾盡量笑得很輕松,“對了,你新工作怎麽那麽忙啊?看你這一臉瓦灰的樣子。”
葉采薇重重的拍打着自己的臉頰,讓自己可以清醒一點:“其實……也可以不這麽忙的。可一想到這機會是自己死皮賴臉強要來的,就覺得無論如何都要扛住,漂亮的打下這一仗。”
“也悠着點吧,你看你這樣子,真怕你随時會‘咚’的一聲暈倒給我看。”小艾搖頭嘆息。
葉采薇喝了口熱水定了定神,忍痛解釋:“過了清明節就好了。”
不管事情是成是敗,過了清明節都能暫時先松一口氣了。
“哎,對了,”小艾歉意的看着她,“我走了以後,這房子的事情你打算怎麽處理?看你這半個月才回來一次,再找人來合租的話,你可虧了。而且你的新工作在胧月花鄉那邊,繼續住這裏的話,每天來回也夠你跑的。”
小艾深知錢對葉采薇的重要性,也禁不住為她精打細算起來。
葉采薇聽了也是一陣糾結。
這些天她臨時住在“茶廬”那邊,可随着開業日的臨近,再繼續住在那裏也不太像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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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住這間,隔壁的客房我會找人來給你整理成書房。”徐湛指了指主卧隔壁的房間。
葉采薇有些傻眼,吞了吞口水,一雙眸子在黑眼圈的包圍下更顯憔悴:“這……什麽意思?”
“員工宿舍。”
徐湛說完,頭也不回的往樓下客廳走去。
這裏是徐湛在買“茶廬”的時候順手買下的,離“茶廬”只有十五分鐘的車程,最近因為忙“茶廬”的事情,他自己也常常留宿在這裏。
葉采薇亦步亦趨的跟在他身後,顫顫的說:“不太合适吧?”
“難道你住在‘茶廬’比較合适嗎?”徐湛在沙發旁邊的立櫃裏翻翻找找,語氣輕描淡寫。
“噢,也是。”最近被忙到腦子不太靈光的人完全沒意識到這是個僞命題。
很久以後她才反應過來——
又不是只有“茶廬”和這裏可以住,怎麽就被徐湛紅口白牙的說成只能二選一的抉擇了?!
徐湛見她的思路已經開始被自己牽着走了,趕緊打鐵趁熱的穩固戰果:“再說了,這裏離‘茶廬’近,如果合夥人之間需要開個會什麽的也方便。那邊畢竟是經營場所,不是什麽話都方便說的。”
“合夥人之間需要一個方便的地方開會”跟“她住在這裏”有什麽必然的關聯嗎?
腦子還亂着的葉采薇還沒理清頭緒,就在徐湛一本正經的目光裏下意識的點頭:“好的。那我什麽時候搬進來?”
徐湛一直大氣不敢喘的等待她的确認,見她這麽說,心頭懸着的那塊巨石終于落地:“現在。立刻。馬上。”
總之就是飛快的搬家了。
葉采薇的行李不多,七年的工作所得大都貢獻給醫院了,所以她并沒能攢下太多的家當。這種情況本來有些讓人小心酸,可是搬家過程的輕松順利讓葉采薇慶幸的歡脫起來。
徐湛坐在床上看葉采薇從行李箱裏把東西一件一件拿出來擺放整齊,初春的陽光隔着玻璃灑進來,一室金燦燦的明亮。
原本空落落的房間被葉采薇的私人物品填充進了熱烈的氣息,頓時活泛起來。
那道纖細的身影落進某顆原本空落落的心髒裏,像春茶的新芽跌落沸滾的山泉水中,舒展出馥郁清甜的芬芳。
徐湛嘴角噙着笑意湊到她身旁,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拿出一個木制小方盒:“這是什麽東西?”
“嫁妝,”葉采薇打開盒子遞到他眼前晃了晃,蹲在那裏笑得很開心,“我媽留給我的。”
盒子裏有一根夾雜着金色絲紋的紅繩,松松的圍了一圈,正當中躺着一個圓形的琉璃墜。
這是她早逝的母親留給她的紀念和祝願,是一個母親希望女兒能幸福的心意。
“原本是一個同心結,中間是翡翠環,不過有一次我爸住院,我把那顆翡翠已經賣掉了,”葉采薇拿出紅繩,笑嘻嘻的解釋,“去年我看到這個琉璃,大小和形狀都跟原來的翡翠一樣……雖然價值差很多,不過我也只能買得起這個啦。”
細白的十指在紅繩中飛快的穿梭,短短的時間裏就複原了紅繩原本的樣子。
原來是一個中國結,墜上琉璃環倒顯得別具一格。
徐湛伸手把它搶過來,自顧自的道謝:“你來就來吧,幹嘛還這麽客氣呢?不過禮輕情意重,我就不嫌棄的收下了。”
葉采薇一頭黑線,笑容僵在唇邊。
“鬼才跟你禮輕情意重,還我!”
她出手很快,可還是沒快過徐湛,一搶落空,只能敢怒不敢言的偷瞪着那個土匪。
徐湛滿意的看着自己手裏的中國結:“何必白費那力氣呢?”
反正早晚都是他的。
連人帶物都是他的。
嘿嘿嘿。
“不要對着我家母上大人的遺物笑得那麽YD!”葉采薇沒多細想他那句沒頭沒腦的話,只覺得忍無可忍,憤而站起身撲向徐湛。
徐湛眼疾手快的把手往背後一藏,身體向後微傾,意圖躲避她的進攻。
人算不如天算。
在地上蹲了好半天的葉采薇腿已經麻掉,突然站起來後只覺得腳下一滞,連日來積累的疲憊也導致平衡感喪失殆盡,一個不穩就給人泰山壓頂了。
好、好爛俗的橋段!!!
葉采薇瞪大眼睛看着床單上米黃色的格紋,唇角傳來柔軟溫暖的觸感,鼻端全是徐湛的氣息。
女上男下的姿勢……兩人的臉頰緊緊相貼……彼此的唇角親密的接觸……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葉采薇觸電似地彈起來,在原地直跳腳:“這、這是意外!意外!”
天啊!來一道雷劈死她吧!
徐湛躺了好半天,才緩緩的坐起來斜倚在床頭,整個一副粉面含春的樣子:“雖然我很喜歡這樣的意外,但我不喜歡這種姿勢……不如,下次,換我在上面試試?”
葉采薇僵在原地說不出話來,只覺得自己整張臉絕對已經被雷成焦黑了。
見她不說話,徐湛困擾的皺起眉,委屈的妥協:“如果你比較喜歡這個姿勢的話……也不是不可以的……”
他的雙手還背在身後,臉上紅暈未散,一副“任君采撷”的委曲求全狀。
臉紅得快要引起火災的葉采薇見鬼似的瞪着眼前的人,內心反複的咆哮着三個字——
讓我死!讓我死!讓我死!
作者有話要說:我好困啊T.T
我想睡足三天……
肩周炎又發作了,好痛苦好痛苦……好殘忍好殘忍……好無情好無情……T.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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