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爸,你吃,早上我吃過了,我媽給我沖的雞蛋水。”
“說什麽傻話,你身體還沒好全乎,我一個大男人吃什麽雞蛋,再說,雞蛋這東西我早就吃夠了。”
江珠知道江有財在吹牛皮,但是她不僅不反感反而心中暖洋洋的,她把雞蛋剝了皮從中間掰了一半遞給了母親張雲。
張雲推辭了幾句,接了過去,捧在手裏,小口小口地吃着。
“有財,這雞蛋真香!”
江有財看着婆娘與閨女吃雞蛋,心裏比自己吃了肉還要高興。
“小雲,等啥時候我一定要讓你們娘倆啥時候想吃雞蛋就啥時候吃,不光吃雞蛋,還有吃肉配白面馍馍,喝粘稠的大米粥。”
江有財平日裏雖然好吃懶做,但有一點好,那就是疼老婆閨女,他兩只手往破棉襖的袖口裏使勁塞着,站在不知道誰家的地頭,看着面前的母女倆,臉上的褶子都透着笑。
此時正是三月份,地裏的莊稼到了這個時候都應該長到人的腳脖,可江珠一家三口站的地頭,莊稼苗枯黃,低矮,瞧着奄奄一息的樣子,江珠向遠處看去,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只見不僅她們站的地頭的莊稼有問題,前面的後面的都是這樣,只怪她之前沒有留意。
“珠珠,你看這莊稼做什麽?”
張雲湊了過去。
“媽,這莊稼生蟲了。”江珠掐了一片麥苗葉,只見葉子卷而黃,細看的話,上面綴着一串串的黑色的蟲卵。
“啥,莊稼也會生蟲?”
張雲雖然是在城裏長大的,可自從知青下鄉到現在也種了十幾年的地,她聽說過地裏的莊稼缺肥、缺水的,但沒有聽說過莊稼也會生蟲的。
江有財聞言也湊了過來,“這咋還會生蟲?蟲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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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蟲在根部。”
江珠以前是在農業大學畢業的,她在書上見過這種情況,這蟲若是不除,這莊稼十有八九活不成,她說着就從莊稼地裏□□一棵苗子。
“住手!”
“你這哪來的女娃子,竟然拔我們地裏的莊稼。”
一個肩膀上扛着鋤頭的老漢急忙跑了過來。
“你們是哪個生産隊的人,竟然在我們生産隊搞破壞。”
“大叔,我們沒有搞破壞。”
江有財連忙擋在老婆閨女面前,好聲好氣地說道。
“我都親眼看到了,你旁邊這個女娃子手裏拿的啥……”
李老漢滿臉怒氣,放下了肩上的鋤頭。
“大叔,我閨女不是有意要拔你們莊稼的,是你們這地裏的莊稼生了蟲害。”
“啥蟲害,我李老漢伺候這莊稼地裏的活幾十年了,就沒聽說過這莊稼會生蟲的,你別以為我李老漢好騙。”
李老漢像是聽到什麽好笑的笑話似的。
“你們這真是生了蟲,我們急着上縣城,懶得和你扯。”江有財有些心虛,他其實也沒聽說過莊稼會生蟲的,可他臉皮厚,想拉着老婆和閨女就跑路。
“不許走。”
李老漢見她們想跑,連忙扯着嗓子大聲喊。
“快來人,有人來咱生産隊搞破壞了。”
此時不遠處牛窪村的社員們都吃完了飯,都來地裏上工了,隔着大老遠就聽到了李老漢的聲音,幾個扛着鋤頭的中年漢子連忙跑了過來。
“李老漢,這是咋了?”
說話的是牛窪村生産二隊的副隊長李大牛,他瞪着一雙銅鈴似的牛眼瞪着江有財。
“李隊長,他們在咱莊稼地裏搞破壞,拔咱隊裏的莊稼。”李老漢見撐腰的人來了,就連說話都倍有底氣,指着江有財身後的江珠。
“就是那個女娃子拔的,看,她手上拿的就是證據。”
“小兄弟,你們隊裏的莊稼生了蟲害,我們不是故意的。”
江有財急忙解釋,他看着面前站着小山一般壯的年輕後生一臉兇樣,眼底帶着幾分怯意,可身子卻依舊護着閨女江珠。
“你們是哪個生産隊的?竟然敢來我們這搞破壞,今天你們要是不說清楚,我就把你們送到鄉裏,給你們定個破壞分子的罪名。”
李大牛沒有讀過書,大字不識幾個,但從來沒有聽說過莊稼會生蟲的,眼前這個男人滑頭虛腦的一看就不是老實人,事到臨頭,竟然還敢扯謊話诓他李大牛。
“我們是上河村生産大隊的,你們隊裏的莊稼确實生了蟲災,若是不治的話,這莊稼十有八九都活不成,存活下來的也不占三成,并且産量會很低。”
江珠從父親背後走了出來。
李大牛随着聲音看了過去,望着江珠,失神了片刻,黝黑的臉上此時發熱,發燙,像是火燒起來似的。
原主在原劇情中雖然是個炮灰,可長的比女主還要好看,與女主清秀的長相,平板的身材比較,原主生的前凸後翹不說,因為落水,皮膚雖然有些蠟黃,卻極為細膩。
彎彎的柳葉眉,一雙清澈見底的杏眼,顴骨上點着一顆美人痣,因為生病,下巴變得尖尖的,頭發梳成了兩條麻花辮搭在胸前,渾身上下有着一種孱弱的妩媚。
江珠見面前這個人一直看她,她心裏有些說不上來的反感。
“你這後生,咋一個勁地盯着我家閨女。”
張雲沖着李大牛翻了一個白眼,把閨女擋在了身後。
李大牛連忙回過神來,神色發窘,他看了一圈周圍都是社員,被社員們看到他剛剛出了醜,目光又瞟了一眼那女子,見對方沒有看他,他回想起村子裏那些女的都為他李大牛争風吃醋,甚至掐架,而面前這個人卻連看他都不看,他心裏頓時便有些不是滋味,随後便咳嗽了幾聲,端起了架子,
“誰看你家閨女了,我看的是她手中的莊稼,我今天要好好教育教育你們,這莊稼是公家的,是大家夥的口糧,哪是能随便拔的,你們這種行為是破壞分子,凡是破壞分子,那都要被鄉裏村裏大喇叭通報批評的。”
江珠心中猛地一涼,這個年代若是被釘上了破壞分子的罪名,這後果是極為嚴重的,受人指指點點不說,走到哪,都直不起來腰。
“現在都已經三月份了,別的生産隊的莊稼如今都到人腳脖了不說,顏色還都是翠綠的,可你們生産隊裏的莊稼不僅枯黃還矮小,這真的是生了蟲害。”
“你這個丫頭片子懂啥,我們生産隊裏的莊稼這是旱的,等澆好水後,就能趕上別的生産隊了。”
“李大爺說的對,我們在場的哪一個吃的鹽都比你喝的水還要多,要論種莊稼,這哪裏輪得到你在這胡編亂造。”
“這丫頭片子模樣長的倒俊,咋就不幹好事,也不知道她父母咋教的。”
“叫我說,她要是不賠咱莊稼的損失,就把她們拉到鄉裏,去讨個說法,讓別人都看看,這破壞分子長啥樣……”
圍觀的衆人對着江珠一家指指點點,面上一片譏諷。
李大牛在一旁冷眼瞧了一會兒,等到衆人都義憤填膺的要拉着江珠一家去鄉裏的時候,這才挺身而出。
“住手,大家夥就看在我李大牛的面子上,饒他們這一次。”
社員們見李大牛說話了,都漸漸消停了下來。
李大牛看到社員們這麽給他面子,臉上帶着幾分紅光。看向江珠的時候,頓了一下。
“你也聽到了,這莊稼是因為缺水幹旱才這樣的,不是你口中的那什麽生蟲,你年紀輕輕的,以後不要再不懂裝懂,今兒這事,你道歉,這事就算過去了,我李大牛也就不追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