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江有財趁村子裏的人吃完飯都去上工了,這才推着車子,偷偷摸摸地回了家。

江珠母女倆早就把豬大腸剪開,把裏面的髒東西清理掉了。

一家三口把東西拿回屋後,分工明确。

江有財收拾竈臺,把剛買的鐵鍋按上去,又從疙瘩窩裏扒拉出一只燒煤球的爐子,角落裏還堆着幾塊煤球和一個大瓦罐。

這原本是村裏一個大地主家給守院的下人住的地方,當初抄家的時候,沒抄幹淨,如今到便宜了江珠他們。

張雲背着一個簍子出去撿柴火。

江珠開始處理豬大腸,把買來的醋塗抹在豬大腸上,醋有消毒去異味的功效,塗好醋後,切了蔥姜蒜開始腌制。

她趁着空閑,把豬大骨剁成了小塊,把瓦罐洗幹淨,随後把豬骨頭放進去,倒上水,把瓦罐放在已經通了爐膛,燃了煤球的爐子上,就不用再管它了。

江有財沒一會兒便把竈臺收拾好了,江珠先悶了一鍋大米飯,張雲在下面燒着鍋,江有財去院子裏劈柴去了。

等米飯悶好,江珠把它盛出來放在了盆子裏,清了清鍋後,切了一塊肥肉扔下去煉了一碗豬油。

随後豬油在鍋裏流了點,放入幹辣椒,蔥,姜,蒜,麻椒炝鍋,香味瞬間爆出來了。

然後放入切好的肥腸,滋啦一下子,混着蔥香,蒜香,辛辣的特殊肉香,一下子溢滿了竈房。

“好香啊!”

江有財聞到香味,也沒有心思劈柴了,來到竈臺,看着鍋裏的肥腸,咽了幾下口水。

“閨女,你咋知道這東西能吃啊?”

“爸,這都是我在書上看的,縣圖書館裏面的書有很多又雜,那次我翻到了一本菜譜,那菜譜又破又爛,壓根沒人注意,我當時便拿着看了,上面說這種東西可以吃,并且還有做法,我就記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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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閨女這書真沒白讀,這做比你奶做的飯瞧着還香咧。”

江有財沒想到這豬下水一做,會這樣香。

“我閨女咋這麽聰明。”

張雲吸了吸鼻子,雙眼亮晶晶地盯着鍋裏的肥腸。

張雲是那種只會吃不會做的人,既不會揉面也不會包餃子,就只會烙餅,這還是跟着婆婆張秀蘭學一年才學會的。

剛結婚那會,她性子又懶又嬌,江有財願意慣着她,連洗個菜都不讓她下手洗,這麽多年,再加上那張秀蘭怕她偷吃,處處防着她,不讓她進竈房,現在她就連烙餅都有些手生。

平日裏江珠會幫着那張秀蘭做飯,所以閨女江珠會做飯,她一點也不奇怪,畢竟當初就連婆婆都說,江珠這丫頭在做飯上,一看就會,比她這個做媽的有天賦。

江珠被誇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她穿書前沒啥其他愛好,就喜歡廚藝和農業,沒想到這穿書後,竟然都用上了。

“閨女,這熟了沒?”

江有財和張雲眼巴巴地看着,一個勁地咽口水。

“好了。”

江珠撒上鹽,放上醬料,翻炒了幾下,便盛出來了,她這次做的是爆炒肥腸,色澤油亮,香味撲鼻。

江有財和張雲忍不住下了筷子,吃了一塊。

蔥香,蒜香,辣椒的辛辣,麻椒的麻,肥腸的厚重,醇香,軟彈,在這一刻,彙集在一起,仿佛爆炸了似的,好吃的想讓人把舌頭都吞下去。

随後,江珠又用五花肉做了一道紅燒肉。

江有財早就把桌子搬到了院子裏,在屋子裏找了三只破凳子。

一盆米飯,一盆爆炒肥腸,一盆紅燒肉。

紅燒肉,紅豔豔的,上面流淌着誘人的湯汁,吃一口,香而不膩,讓人停不下筷子,吃的沒空說話的夫妻倆早就忘了當初買肉時,嫌棄五花比不上大肥肉好吃的事。

江有財夫妻倆這輩子都沒有吃過這樣好吃的肉,過年的時候,母親張秀蘭做的大肥肉片子壓根沒法和這比。

下工回來的人聞到這味早就受不了了。

“這誰家吃肉了!”

“這做的啥肉,咋這樣香啊。”

“我就說有肉味,我剛剛在地裏幹活的時候就聞到了,給你們說你們還不信,還說我想吃肉想瘋了。”

“這肉飄的滿村子都是味,這年不年的,節不節的,誰家敗家老娘們把留到過年吃的肉給做了呀,他奶奶的,這味可真香!”

江老根聽着衆人的話,也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難道是家裏的老太婆今天炖雞了?這敗家娘們,真是狗窩裏剩不了窩窩,不過家裏也确實好長時間沒有吃肉了,這次就不和她計較了。

他這樣想着,腳下的步子有些迫不及待了起來。

知青的隊伍裏,人人都忍不住咽口水,包括那宋齊軍,他已經快一年沒有嘗過肉味了。

“沈秋風同志,我家裏給我寄來了一包牛肉幹,我不愛吃,等回去,我拿給你。”

知青秦苗湊到沈秋風身邊,癡癡地看着對方那張臉。

“不用了。”

沈秋風疏離地拒絕了。

“秦苗,他不要我要,我就愛吃牛肉幹。”

愛慕秦苗的知青王愛國,充滿敵意地瞪了一眼沈秋風。

“王愛國,你這是幹啥,我牛肉幹扔了也不給你吃。”

秦苗擋在沈秋風面前,一臉不善地看了一眼王愛國。

王愛國看到秦苗眼底的厭惡,心中越發地恨那沈秋風了,那沈秋風不過是一個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小白臉,憑啥秦苗看上他卻看不上他王愛國。

沈秋風對這一幕視若無睹像是沒有看到一樣,繞過秦苗走了。

“王愛國都怪你!”

秦苗猛地推了一把王愛國,連忙去追沈秋風去了。

“李建平,你說這是為啥,那沈秋風每次上工都給咱拖後腿,別人都犁了一塊地了,他才犁了一趟,平日裏連個犁都拿不穩,就說前幾天挑水澆地那次,他用扁擔挑了兩桶水,好家夥,全灑在路上了,到莊稼地裏的時候,就剩一口了。

也就一張臉好看點,就這麽一個繡花枕頭,秦苗咋就看上他了……”

王愛國憤懑不平。

“就是,這沈秋風被下放到咱這都多長時間了,那身上的資本主義做派還沒有改,昨個我見他又讓別人給他洗衣裳了,你說說,咱都是一起下的鄉,那沈秋風到現在地裏的活還拿不起來哪。

看他平日裏那些做派,他家肯定是大資本家,只有那樣的家庭,才能養出他那樣的人。”

李建平想起來當初那沈秋風剛到村子裏的時候,就隔三差五地去縣城下館子,真是人比人氣死人,他那樣貪圖享樂,一點苦都受不住的人真是活該被下放到這來。

“也不知道他家是幹啥的,不過,他都被下放到這來了,他家裏肯定也完了,他也就剛來那會天天下館子,你看現在他手裏沒錢了,不照樣和咱一樣啃那窩窩頭。

我可是聽說最近要分組了,就等着瞧吧,那沈秋風幹啥啥不行,對莊稼裏的活一竅不通,就像是一個扶不起來的阿鬥,到時候肯定沒人選他,讓他自己一個組……”

走在李建平兩人前面的宋齊軍聽到要分組,每組一個小隊長的消息後,臉上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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