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清晨。
冬日的陽光灑落而下，圍攏住坐落在郊區裏的一座小平房裏。
陽光透過一間房的落地窗，映照在窗前的一張小床上。
花色被子中探出一個蓬松毛絨的腦袋。
謝雲綿一覺睡到天亮，被刺眼的陽光照醒。
他軟綿綿悶哼幾聲，從被窩裏鑽出，光腳踩在厚厚地毯上，穿上小小的兒童拖鞋。
伴随着啪嗒啪嗒的拖鞋聲，他來到了洗手間。
洗手間的洗漱臺很矮，是專門為小孩子設計的。
洗漱臺上擺着軟毛牙刷、水果味的兒童牙膏。
愛心型鏡子映出了謝雲綿剛睡醒的模樣。
鏡子中的謝雲綿，是一個只有三歲的小男孩，黑發白膚，五官精致，一雙暖金色的眼睛，濃密的長睫輕輕顫動。
他身穿寬大的搖粒絨睡衣，睡衣是兔子款式，有雪白色的絨毛，以及一對垂落在他腰部的兔耳朵、縫在衣擺的兔尾巴。
随着謝雲綿刷牙的動作，兔耳朵和兔尾巴一顫一顫。
謝雲綿洗漱完畢後，離開了卧室，來到了卧室門口的小飯廳。
他拿起飯廳桌面的熱水壺，給自己倒了一杯溫開水，小心翼翼地喝起水來。
他昨天在連環畫書裏看到，小朋友睡醒的時候，可以向家人索要一杯溫開水來喝，對身體好。
最好是加了蜂蜜的那種。
可惜謝雲綿沒有蜂蜜，更沒有“家人”。
這棟小平房裏始終只有他一個人。
防摔地毯、低矮的洗漱臺、只适合小孩身高的飯桌、鑲在飯桌角的防磕碰軟墊、裹着防燙布的熱水壺，這一切都是給只有三歲的謝雲綿量身定做。
讓他孤零零一人，能在這裏活下去。
謝雲綿喝完開水，坐在軟椅上，翻看起沒有看完的小畫冊。
雙腳懸空在椅腿前一晃一晃。
可他的目光，總是忍不住往門口瞥去。
暖金色的眼眸，泛起星星點點的期待情緒。
“七點五十九分五十秒……”
“七點五十九分五十五秒……”
他掐着手指，小小聲嘀咕起來。
小孩的聲音很幹淨清脆。
“八點！”
與此同時。
緊閉的大門，響起叮叮當當的門鈴聲。
謝雲綿一臉興奮，從椅子上跳下來，連拖鞋都來不及穿，光着小腳往門口跑去，像一只彈射出去的毛絨胖啾。
“來啦來啦~”
他踮起腳，打開門。
按響門鈴的人，是一位頭發斑白的老人。
她提着一份餐盒，餐盒正是小孩子最喜歡的款式，天藍色的盒面，印着一只哆啦A夢，提手處挂着會叮鈴鈴響的貓咪鈴铛。
老人神色和藹：“綿綿，奶奶給你做了早飯，快吃吧。注意哦，不要燙到了。”
謝雲綿接過餐盒，揚起唇角，露出甜甜的小酒窩：“謝謝奶奶，奶奶辛苦啦。”
老人摸了摸謝雲綿的腦袋，眼神多出幾分憐惜。
她并不是謝雲綿血緣關系上的奶奶，她只是他的鄰居。
這個叫謝雲綿的小孩，是在兩年前搬進來的，聽說是一個大家族的孩子。
孩子的母親因生他難産而死，父親很快就娶了新妻子，重新生子。
謝雲綿身為已死前妻的孩子，順理成章被冷落了。
他被随便放在一個郊區平房裏。
一開始，這小孩還有保姆在照顧，最後保姆辭職了，大家族沒有再給他請保姆，就這麽讓他一個人，在這小房子裏自生自滅。
可那麽小的小孩不會做飯。
大家族就拜托了身為鄰居的她，每月給她一筆高昂的照顧費，讓她負責給謝雲綿送飯。
老人輕嘆口氣，對謝雲綿很心疼。
綿綿那麽小，長得那麽好看，乖巧又懂事，誰看了都忍不住去疼愛。
他所謂的親人，是怎麽忍心抛棄他的？
老人搖搖頭。
她的思緒被謝雲綿脆生生的聲音打斷。
謝雲綿擡起腦袋，巴巴地望着老人：“奶奶，你忘記買蛋糕了嗎？”
他昨天叮囑奶奶了記得買一份小蛋糕給他。
可他沒有在保溫袋裏見到小蛋糕。
謝雲綿嘀咕道：“奶奶忘記了也沒關系哦，明天記得就好啦……”
“啊，我買了。”
老人一拍腦門，從裝滿大蔥豬肉的菜籃子裏，摸出一個用透明盒裝着的小蛋糕，呵呵笑幾聲：“只是忘記給你了。”
謝雲綿眼眸一亮：“謝謝奶奶！”
老人絮絮叨叨叮囑起謝雲綿：
“但要吃早飯後才能吃蛋糕，不然會拉肚子。還有，記得吃兒童鈣片，一天喝五杯水，不能光腳跑來跑去，花園裏的小花記得澆水……”
老人突然頓住，她見到謝雲綿雖然在聽她講話，但眼睛已經盯着小蛋糕了。
老人無奈，輕笑一聲：“快進去吃早飯吧。”
“好！”
謝雲綿和奶奶道別後，回到屋子，飛快地跑到飯廳，把餐盒與小蛋糕放在桌面。
雖然他很想吃小蛋糕，但奶奶說要先吃早飯才能吃蛋糕。
他只能把小蛋糕放在一邊，打開餐盒蓋子。
老人給謝雲綿做的早飯很豐富。
一碗糯金色的小米粥、一碟包得飽飽漲漲的蝦餃、一顆雞蛋、一枚香蕉。
謝雲綿捧起小米粥，乖乖吃起來。
沒過一會，他吃完一碗小米粥，就有點飽了。
他還要留着肚子吃蛋糕。
謝雲綿只能把沒吃完的早飯留到中午吃。
他打開了期待已久的小蛋糕。
小蛋糕是那種在菜市場買的老式硬奶油蛋糕，只有巴掌大，糕面有一朵奶油大花和一把紙質小傘。
空氣中彌漫起淡淡的奶油清香。
謝雲綿從包裝袋裏摸出了一把蠟燭。
他把蠟燭攤在桌面，慢吞吞地數起來。
“一，二，三。”
他從中挑出了三根不同顏色的蠟燭。
然後他洗幹淨手，小心翼翼将蠟燭插在了奶油大花的周圍。
謝雲綿一般很少要求奶奶給他帶東西，奶奶年紀這麽大了，他怕麻煩對方。
但今天是個例外。
因為今天是他的三歲生日。
想到這裏，謝雲綿露出了小酒窩，長睫撲閃撲閃，掩住裝滿喜意的眼睛。
他在連環畫中看到，每個小孩子在過生日時，都可以在蛋糕蠟燭前，許下一個願望。
願望會在冥冥中實現。
謝雲綿等這一天，等了很久。
……這是他來到這個世上，擁有的第一次許願機會。
因為過去的他才兩歲或一歲，什麽都不懂，只會喝奶和睡覺，根本不知道過生日。
現在他三歲啦，懂得很多東西。
謝雲綿雙掌合十，閉上眼睛，開始許願。
……但他沉默了很久。
他發現自己的願望沒有想好。
雖然他每天睡前，都有在努力地想願望，可每次都會忍不住睡着。
他有點苦惱地皺眉，撓撓腦袋。
唔。
……許願自己有只小貓？或者是冬天能早點結束？每天都是晴天？
謝雲綿都覺得不合他心意。
此刻正是清晨，溫暖的陽光透過玻璃窗，在空氣中與細微粉塵一起躍動，像在跳舞的小精靈。
周圍安靜極了，沒有任何聲音，連他小小的呼吸聲，都被這孤寂給淹沒。
他獨自一人坐在諾大的飯廳裏，小小的身形顯得很孤獨。
謝雲綿知道他許什麽願望了。
他閉上眼睛，睫毛顫動，在心裏默念——
他想讓他的生活，能夠熱鬧起來。
最好是那種帶有溫暖的熱鬧，這樣這個冬天就不會太冷啦。
謝雲綿怕上天沒聽清他的願望，又在心裏重複三次。
“呼……”
他睜開眼，松出口氣。
蛋糕可以開吃了。
謝雲綿拿起塑料小刀，給自己切了朵奶油大花。
可他沒來得及吃一口蛋糕，就突然聽見花園傳來一聲巨響！
砰！
“啊呀呀……”謝雲綿吓得肩膀顫動，眼尾瞬間泛紅。
他不知道這是怎麽回事，下意識想鑽到桌底下躲起來，可他突然想起花園裏有他養的小花。
如果這奇怪的巨響，是壞人帶來的，他的小花難免會受到傷害。
謝雲綿只能鼓起勇氣，抿起唇，忍住想要哭的沖動，一步步朝花園挪去。
花園裏的小花架，依然完好無損，小花架上擺滿蓬勃生長的玫瑰花盆栽。
但小花架前的空地，赫然被砸出一個大坑！
“啊！”
謝雲綿心一顫，啪嗒啪嗒跑過去。
他記得這片小空地長有幾朵自然長出的小野花。
他跑過去一看，果不其然，小野花已經不見了，取之而代的是一個巨坑。
……巨坑裏卧着一顆蛋。
這顆蛋幾乎有謝雲綿的腦袋這麽大，呈奶白色，像他早飯吃的水煮雞蛋。
随即，他聽見這顆蛋發出了聲音。
平時吃的蛋會說話，這對于三歲小孩來說，是一件非常驚悚可怕的事。
這顆蛋在叽叽咕咕地自言自語：
“哇啊啊啊，終于找到尊貴偉大的神明陛下了！”
“早上好！陛下！”
這顆蛋站立起來，跳出巨坑，想要看一眼闊別萬年的陛下容顏。
可它沒有看見熟悉的少年。
反而看見了一名身穿兔子睡衣，白白軟軟，紅着眼眶，被吓到的人類幼崽。
？？？？
蛋：“……”
它默默閉上嘴巴，重新确認它有沒有找錯對象。
——根據信息海反饋而來的信息，它眼前這個小男孩，的确是尊貴的創世神陛下。
百分之一百，絕對不會錯。
唯一的可能，是創世神變回了幼崽。
這顆蛋抱着一點點期待，希望創世神即便變回了幼崽，也記得自己是偉大的創世神。
蛋在謝雲綿面前蹦蹦跳跳：
“創世神陛下，您還記得我嗎！我是您管理世界的小助手咕嚕嚕！能幹、精練、勇敢的咕嚕嚕！”
白白圓圓的身軀，在謝雲綿的腳邊滾來滾去，蛋殼與地面碰撞，發出咕嚕嚕的聲音。
謝雲綿：“……”
他對這顆詭異的蛋害怕極了，睜大泛紅的眼，抿起唇，控制自己不要哭出來。
蛋察覺到創世神陛下在害怕，它停住了歡悅滾動的身子。
創世神陛下，不但變回了幼崽，而且失憶了，不記得自己的創世神身份了。
蛋有些失落。
這代表着，創世神陛下，忘記了他所創造的萬千輝煌世界，更忘記了和它相處的點點滴滴時光。
蛋低垂并不存在的面龐，悶悶不樂。
突然間，它感到一只軟綿綿的小手，搭在了它的蛋尖尖上。
它擡起頭，看見創世神陛下蹲下了身，在摸它的蛋尖尖。
盡管謝雲綿很害怕這顆奇怪的蛋，但自從蛋突然不說話起，他莫名能感受到對方在傷心。
。
謝雲綿鼓起勇氣，摸了摸這顆蛋的腦袋。以前他不高興的時候，奶奶都會摸摸他的頭。
他試着去摸摸這顆蛋，也許對方就不傷心了。
小孩的掌心溫暖柔軟，跟一團小棉花似的，在微涼的蛋殼蹭來蹭去。
“嗚……”
蛋睜大了不存在的眼睛，眼裏盡是放大了無數倍的陛下容貌。
變成幼崽的陛下，依然長得很好看，皮膚白淨，嘴巴紅潤，一雙暖金色的眼睛溫暖而明媚，睫毛和蝶翼似的在顫動。
創世神擁有天生的治愈能力。
蛋內心的失落，瞬間煙消雲散。
啊啊啊小陛下太可愛了吧！
更令它忍不住尖叫的是，創世神陛下竟在摸它的頭。
小小的手掌柔軟極了！
蛋瞬間打起精神。
盡管陛下失憶了，忘記了他，但這又怎麽樣？
只要陛下在就好，它會永遠寵着愛陛下，永遠陪伴着他。
它依然可以和往前一樣，卧在陛下的懷裏，享受着對方的溫暖。
咕嚕嚕……
蛋忍不住往謝雲綿的身邊挪，笨拙地想要滾進他的懷抱中。
小孩獨有的奶味，裹滿它的全蛋。
“咦？”
謝雲綿察覺到蛋在往他懷裏鑽，眨眨眼，有點驚訝。
蛋的動作很輕柔，像在接近什麽期盼已久的寶物。
謝雲綿能清晰感受到，這顆蛋沒有傷害他的意圖，反而很喜歡他。
他松出口氣，摸摸蛋殼，嘀咕道：“雞蛋先生，你是從哪裏來的呀？是奶奶從菜市場買來的雞蛋嗎？”
蛋：“……”
蛋僵住，解釋道：“陛下，我不是雞蛋先生，我叫咕嚕嚕。”
咕嚕嚕，是陛下給它取的名字，因為它滾動時會發出咕嚕嚕的聲音。
它很珍惜這個名字。
但其實叫雞蛋先生不是不可以，因為那也是陛下取的新名字。
“咕嚕嚕？”
謝雲綿揚起唇角：“真是個好聽的名字呢。”
咕嚕嚕開心地滾動幾下。
咕嚕嚕和雞蛋先生都是陛下取的名字，他更喜歡用陛下覺得好聽的名字。
謝雲綿突然将咕嚕嚕抱起來：“我們回屋裏吧，不要在外面待着了呢，你會被人家捉去吃掉的。”
他意識到這顆蛋并不是普通的蛋，它會說話，有意識，有生命，和他一樣。
“？？？”咕嚕嚕震驚，誰會吃它呀？它就是一顆又白又大的圓形生命。
它在信息海裏檢索了這個世界有沒有和它外形相似的食物。
結果，它發現還真有，鴨蛋，雞蛋，鵝蛋……
不能說是一模一樣，可以說是完全一致。
謝雲綿繼續提醒它：“或者，你能不能破殼？你破殼變成其他小動物，就不會被人吃掉啦。”
變成其他小動物？
這個對于強大的創世神小助手來說，簡直是小意思。
咕嚕嚕問道：“陛下，您喜歡什麽樣的小動物？我給您變。”
謝雲綿笑道：“咕嚕嚕，小動物的種類，出生開始就決定好的啦，變不了的。你是什麽樣的小動物，我都喜歡。”
咕嚕嚕的蛋殼泛紅，很害羞。
可盡管陛下說什麽樣的動物他都喜歡，可咕嚕嚕仍是讓信息海，檢索了這個世界的哪種動物，最受幼崽歡迎。
這樣的話，小創世神陛下會更喜歡他一點。
【确定要變成最受人類幼崽歡迎的動物？】
咕嚕嚕戳了答應。
咕嚕嚕從謝雲綿的懷抱中，依依不舍地掙紮開：“陛下，我要變身啦。”
“诶？”
謝雲綿自動把“變身”理解成“破殼”，他後退一步，雙眸充滿好奇。
咕嚕嚕——
咕嚕嚕的蛋身在地面滾動，白光閃過，白白胖胖、圓滾滾的身體，……又變成了白白胖胖圓滾滾的樣子。
“？”咕嚕嚕愣住，不會吧，難不成這個世界的人類幼崽最喜歡蛋？！
不對……
它發現它的蛋身，是毛絨絨的。
它變成了一只胖乎乎、圓滾滾的毛絨小動物。
信息海彈出消息。
【您目前的軀殼種類為[薩摩耶]】
【您的新軀殼[薩摩耶]：
年齡：兩個月；
性別：雄性；
毛色：白；
身體情況：超重】
哇哦，它變成了薩摩耶幼犬呀！
咕嚕嚕動了動身子。
它發現自己不但長出了雪白色的絨毛，而且擁有短短胖胖的四肢，一對聳拉而下的獸耳，小小短短的毛絨尾巴搖來搖去。
像一團雲朵，蓬松、綿軟。
它和謝雲綿一樣都是幼崽了，渾身都有香噴噴的奶味。
“哇。”
謝雲綿目睹了破殼全過程，很震驚，他張開雙臂，想要去抱咕嚕嚕：“咕嚕嚕是小狗茍。”
他年紀小，發音不太标準。
同時，他完全沒意識到小狗是蛋生的有哪裏不對。
咕嚕嚕見到謝雲綿想抱它，它很樂意地擠上去，像一條蟲一樣，拱動着胖乎乎的身軀，蹭着小孩的懷抱。
“嗚嗚可愛的陛下……汪！嗚汪！”
兩個月大的薩摩耶幼犬，控制不住發出哼哼唧唧的叫聲，又細又軟。
謝雲綿抱起了和他一樣大的狗狗幼崽。
小孩的力氣還是太小了，咕嚕嚕兩條短短的後腿和毛尾巴，被拖在地面，顯得有點可憐巴巴。
“哼哼唧唧——”咕嚕嚕用力往上蹬，兩只嫩嫩的爪子搭在謝雲綿的肩膀上，這樣它整只狗就能被抱住了。
嗚嗚，它被陛下擁抱了。
上一次陛下擁抱它，是在上萬年之前了……
謝雲綿把小狗幼崽抱到飯廳，放到地面，咕嚕嚕的軟肉duang了一下，短短胖胖的身子揚起白白的肉浪。
“咕嚕嚕，你想次什麽呀？”
謝雲綿學着奶奶的口味，奶聲奶氣道：“剛出生的小朋友，要多次飯才能長高哦。”
他說着，踮起腳，在飯桌上尋找起自己的早飯，想給咕嚕嚕吃。
可下一刻，謝雲綿發現了一個尴尬的事實。
桌面中赫然擺着一顆蛋。
和之前的咕嚕嚕一模一樣的蛋……
謝雲綿的耳尖頓時有點紅，不知所措起來。
他的早飯有雞蛋=雞蛋和沒破殼的咕嚕嚕長得像=他的早飯準備吃咕嚕嚕
啊啊啊絕對不能被發現！
謝雲綿背着咕嚕嚕，偷偷摸摸拿起雞蛋，悄悄放進口袋裏。
他順便發誓以後再也不會吃雞蛋了。
謝雲綿藏完雞蛋後，假裝無事發生，拿起沒吃過的一盒蝦餃，用兒童勺子勺了一只餃子：“咕嚕嚕，張大嘴——”
薩摩耶幼崽張大嘴巴，露出只冒出乳牙尖尖的口腔。
啪！
蝦餃掉落，咕嚕嚕接住了蝦餃，呼嚕呼嚕地吃起來。
它這算是受到了陛下的投喂吧？
咕嚕嚕開始覺得它的陛下，身體和意識都變回了小幼崽并不是什麽壞事。
斯哈斯哈，咕嚕嚕的小尾巴搖成了龍卷風，豆豆眼滿足地眯起。
“咕嚕嚕，你還要嗎？”
小孩奶聲奶氣的聲音，從咕嚕嚕的頭頂傳來。
咕嚕嚕下意識張大嘴巴，可它卻突然想起一件事。
——它來到這裏，可不是只為了享受陛下的寵愛。
它要請求身為創世神的陛下，重新去管理那些子世界。
那些子世界都是陛下一手創造、帶大的世界。
因為陛下在萬年前突然消失，子世界中的子民們都非常想念他，再加上世界秩序疏于管理，那些子世界現在已經陷入混亂中。
混亂的子世界，要是仍是沒有創世神的守護就會消失。
可是，咕嚕嚕遇到了一個難題。
幼崽時期的創世神陛下，可愛是可愛。
但是，陛下完全不知道他是創世神，更不知道有許多世界在焦急地等待他的恩寵。
咕嚕嚕只能硬着頭皮解釋。
但謝雲綿比它先一步開口，聲音軟綿綿、奶聲奶氣：
“咕嚕嚕，我們一起去曬太陽吧，奶奶說了，小朋友要多曬太陽才能長高，我們一起曬太陽一起長高。”
說罷，他試圖抱起咕嚕嚕。
咕嚕嚕不給他抱，哼唧哼唧咬着他的衣角，肉墊踩住他的小綿拖鞋，讓他停下動作。
“咕嚕嚕，怎麽了？”
謝雲綿乖乖地停下來，俯身，圓潤的大眼睛盯着小狗。
“陛下。”
咕嚕嚕一字一頓道：“其實，您不是人類幼崽，您是……創世神。”
謝雲綿有點懵：“诶？創世神？”
咕嚕嚕以為謝雲綿聽懂了，點點頭：“對，您是偉大、勇敢、溫暖的創世神。”
它巴不得把世上所有的美好形容詞，都用來形容創世神。
偉大、勇敢、溫暖。
噢，還有可愛。
小創世神長得白白嫩嫩，奶乖奶乖，眼睛這麽大，像兩頭身的Q版小人。
“可愛”這個形容詞，勉強配得上來形容小創世神。
“……”
謝雲綿聽了咕嚕嚕的話，撓撓腦袋，白淨的面龐露出茫然神色。
……創，創世神是什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