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最終, 看在神明小陛下的份上，兩名首領按捺住了想要互相較勁的心。
他們和謝雲綿一起坐在沙發上，謝雲綿坐在中間, 和兩個高高大大的大人比起來, 他像夾心餅幹裏一小塊的奶油餡。
謝雲綿第一次變成小龍崽, 尾脊冒出來了一條小龍尾巴。
他的龍尾巴很短，不能像龍族首領一樣垂放在地面, 而且他的龍尾巴鱗片沒長出來，只有柔軟光滑的皮膚，貿然放在地面很容易弄髒尾巴。
他的小龍尾巴只能繞在身前，用雙手抱住，像在抱一個長條抱枕。
人魚王偏過視線, 眯起眸，細細打量小龍崽謝雲綿一番。
謝雲綿身上沒有任何人魚族的元素了, 連氣息都變成了帶有雪松香的奶香味。
人魚王不禁覺得遺憾。
龍族首領很滿意變成小龍崽的謝雲綿，笑眯眯道：“陛下, 您突然降世是有什麽重要的事要完成嗎？”
謝雲綿搖搖尾巴尖尖, 低聲道：“其實只是想幫助你們把……嗯，神祭節舉辦得更精彩。”
他之前不好意思說這理由, 因為神祭節是與他有關的節日，他自己來舉辦自己的節日, 未免太羞恥了。
可他現在想想，其實沒什麽，最重要的，他又能和子民們在一起了。
龍族首領低笑一聲, 摸摸謝雲綿柔軟的發頂：“陛下, 您的到來, 已經足以讓今年的神祭節很精彩了。”
在過往萬年的神祭節，即便舉辦得再盛大再精彩，但子民們終究覺得少了很重要的一部分。——因為神明不在他們的身邊。
沒有神明的神祭節，始終只像一場瑰麗盛大的夢，夢醒了，什麽都不剩下。
而今年的神祭節，肯定和以往很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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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魚王附和一聲：“您這麽可愛，如果讓其他種族的人知道您降世了，這肯定會是一個很大的轟動。”
謝雲綿：“……”
謝雲綿被誇得不好意思，尾巴尖尖泛紅，他抱住龍尾巴，轉移了話題：“可以問問神祭節什麽時候開始嗎？還有在哪裏舉行？”
龍族首領：“神祭節沒有一個确切的開始日期，在每一年春天的第二個月，神祭節最大的舉辦地點在主心城。”
主心城，是西幻大陸最大的城市。
它并不隸屬于任何一個種族，由各個種族的首領共同管理，每一個種族的族人都可以到那裏居住、工作，是一個相當自由和熱鬧的地方。
謝雲綿眼眸亮了亮，看了看兩名家長：“你們可以帶我去主心城嗎？我想看看有沒有什麽我可以幫得上忙的地方。”
看得出小陛下真的很執着自己作為神明的責任了。
兩名家長不約而同想。
人魚王揚起唇角：“當然可以，這是我的榮幸。”
謝雲綿攥攥他們的衣角：“我可以叫上珀爾修斯哥哥嗎？”
“…………”
兩名首領沉默了一會。
小孩子的聲音軟軟糯糯，聲線很幹淨，聽上去非常乖巧端正，誰都不會忍心拒絕他的請求。
兩名首領同意了，誰叫神明小陛下可愛呢？
“對了……”
人魚王看一眼謝雲綿此刻的衣服。
謝雲綿雖然變成了小龍崽，但他依然保留作為小人魚時的穿着，一件鲛紗制的小衣服，像睡衣一樣衣擺能遮住膝蓋。
這種鲛紗衣在亞特蘭蒂斯裏穿剛剛好，亞特蘭蒂斯有全城控溫系統，海水偏暖，薄薄的鲛紗穿上去很清涼。
而在大陸上，還穿鲛紗的話，就顯得有點涼了，對于小幼崽謝雲綿來說可能會着涼。
但亞特蘭蒂斯裏的人魚幼崽，在成年前不會離開海水，所以人魚族裏沒有能讓人魚幼崽在陸地穿的衣服。
人魚王擡眸，看一眼龍族首領，問道：“你那邊有沒有适合小陛下穿的幼崽衣服。”
龍族首領皺眉：“龍族已經萬年沒有幼崽誕生了。”
別說幼崽小衣服了，若不是小陛下的到來，龍族們都快要遺忘“幼崽”這兩個字怎麽寫。
謝雲綿聽着他們的對話，想說他的行李裏有幾件小衣服，但行李被烏賊的墨汁弄髒了，海缪哥哥好像也沒有幫他洗幹淨衣服……
他默默把這句話收回肚子裏。
龍族首領頓了頓，說：“我記得精靈族裏幼崽數量很多，幼崽用品齊全，叫珀爾修斯過來時拿上幾件小衣服給小陛下。”
龍族首領頓了頓，繼續說：“記得叫他拿一條最小號的頸飾。”
人魚王：“頸飾？”
龍族首領淡聲道：“幼年龍族作為人形時，不會把自己的逆鱗隐藏起來，會一直在露在脖頸後。”
“嗯。”
人魚王知道逆鱗對于龍族而言，是一個比心髒更要重要的部位。
他傳喚來亞特蘭蒂斯的值班信使，讓對方以最快速度将信函發送到精靈神域。
*****
半小時後。
會客廳大門打開。
坐在沙發上，昏昏欲睡的謝雲綿，朦朦胧胧看見了熟悉的青年，頓時精神起來。
他跳下沙發，帶滿歡喜撲向了精靈王，雙臂緊緊抱住對方的大腿。
精靈王低頭，第一眼便注意到了謝雲綿發叢中的嫩嫩小龍角，整個人頓住：“陛下，……您怎麽變成龍族了？”
謝雲綿怕弄髒脆弱的尾巴尖，把尾巴尖放在了jio上。
他擡起腦袋，和精靈王說起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謝雲綿解釋完後，精靈王緊皺的眉頭松開，特別是當他說到他還會随機變成其他種族時，精靈王莫名感到心情愉悅。
精靈王将給小陛下帶來的小衣服取出來，小衣服款式很簡單，襯衫和中褲，布料呈淺綠色，由族內最擅長縫紉的精靈，抽取出精靈神樹的樹葉絲，作為針線一針一線縫成。
整個精靈族就只有三件，全都被精靈王帶來給謝雲綿了。
精靈族族內不但幼崽數量衆多，而且每一只幼崽都照顧得很好。
西幻大陸最受歡迎的幼崽用品、幼崽飼養指南、幼崽衣服，都産自精靈神域。
精靈王将小衣服在謝雲綿身上比了比，尺寸剛剛好。
人魚王站起身，輕聲道：“待會我們都離開一小會，讓小陛下在會客廳裏換衣服。”
神明小陛下有自己的隐私。
雖然小陛下的年齡換算成西幻生物的平均年齡，都還是在媽媽懷裏喝奶嗷嗷大哭的年紀，需要人手把手換尿布、幫洗澡。
“等等。”
精靈王：“還有小頸飾。”
他帶過來的小頸飾，是一條薄如蟬翼的長條頸飾，所用的布料材質是飼養在深林中自然桑蠶吐出的蠶絲，可以很好地呵護幼崽嬌嫩的皮膚。
布料顏色同樣是淺綠色，像一片剛生長出的鮮嫩葉子。
“讓我來給陛下戴吧。”
龍族首領接過頸飾。
謝雲綿懵懵懂懂知道自己為什麽要戴頸飾。
他乖乖轉過身子，将後頸露在龍族首領眼前。
龍族幼崽化作人形時，并不會将後頸的逆鱗隐藏起來。
謝雲綿的龍鱗顏色是像雪一樣的柔軟純白，與脖頸白皙的皮膚分辨不出，細細一看，才看見有一塊皮膚泛起硬質的銀光，這便是謝雲綿的逆鱗。
龍族的逆鱗，一生只會給唯一的所愛之人觸碰。
在西幻大陸的通俗小說裏，如果男主是龍族貴族，則常常會出現男主給女主摸逆鱗的套路橋段。
但在現實中，“摸逆鱗”并非是獨屬于戀人間的行為。
依戀家庭的龍族，會只給母親摸逆鱗，反之，也有龍族母親只把自己的逆鱗給心愛的女兒摸。
甚至有一些年輕的龍族姑娘，只讓自己飼養的貓貓蟲摸逆鱗。
人們眼中“唯一的所愛之人”，并不單單局限于戀人，有可能是母親、朋友、或者是飼養的小寵物。
——或者神明陛下。
龍族首領的逆鱗，只想留給小神明陛下摸。
龍族首領想着，小心翼翼給小孩細軟的脖頸，戴上了頸飾，薄薄的綢布遮住了脆弱的逆鱗。
“謝謝~”
謝雲綿很有禮貌。
接下來，家長們都離開了會客廳，只留謝雲綿自己在廳裏換衣服。
謝雲綿換衣服換得很快，不過一會，他推開會客廳門，輕輕鑽到了家長們的懷裏，小聲道：“我換好衣服啦，我們可以出發了吧？”
“走吧。”
精靈王摸了摸謝雲綿的腦袋，他撫摸的動作很小心，生怕不小心碰到嫩嫩敏感的龍角。
人魚王輕聲道：“我安排了侍從在亞特蘭蒂斯的出口，準備了通往主心城的專車。”
專車是一艘接近光速的航行飛船，能在兩分鐘內抵達西幻大陸任何一處。
謝雲綿踮起腳尖，扯了扯人魚王的衣角：“可不可以不坐專車呀？”
人魚王愣住：“為什麽？”
謝雲綿輕聲道：“我想坐公交車，就是能和子民們一起坐的交通工具。”
謝雲綿幾乎沒有接觸過西幻世界的普通群衆。
為數不多的接觸，只有在創世系統的電腦操作界面裏，但那始終隔着一個屏幕，生疏得很。
沒有像與首領們直面接觸的真實感。
謝雲綿以前在家裏向外張望時，常常看見有一種比自行車、電動車更要龐大的交通工具路過，後來，他問領居家奶奶才知道，那種交通工具，叫作“公交車”。
公交車裏會有很多群衆一起坐，一些人可以在公交車裏認識不少朋友。
雖然西幻大陸裏沒有“公交車”這個名詞，但首領們隐約猜得到謝雲綿的意思。
謝雲綿想混入普通群衆中，體驗一把市民的普通生活，比如坐班車前往主心城參加神祭節。
人魚王支持謝雲綿的想法，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但是，要怎麽樣才能不暴露出小陛下的神明身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