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其他人一聽麻利地挪屁股騰座,真把許意濃旁邊的位置給空出來了。
許意濃剛要站起來說話周邺她媽已經把王骁歧往那座上一按,又拍了一下他的肩肩膀,“你這混小子,自己老婆在哪桌都不知道哇?”
“阿姨……”王骁歧也準備站起來解釋,突然周邺他媽一個回頭,也不知道在對哪裏喊,“哎!來啦來啦!”然後就急匆匆地跟大家打招呼,“不好意思啊,我那邊還有親戚要招待,謝謝你們來參加我寶貝孫子的滿月酒哈。”
大家都說,“應該的應該的,阿姨您快去忙吧。”
于是周邺她媽又去忙了,臨走前還愛撫地摸了摸許意濃的頭,“今晚可得多吃點,瞧你瘦的。”
整桌唯一知情他倆關系的齊歡只能尴尬地去拆喜糖盒,其他人只以為他倆是一對,還來回打量着他們。
雖然不熟,許意濃也不想被人誤會,她覺得有必要說清楚,可正當開口又轉念一想,憑什麽她來說,于是朝王骁歧看了一眼,誰知道他在低頭看手機,根本沒打算要解釋的樣子,她便拿起手機給他發微信。
許意濃:【王經理】
他卻沒立刻回,等了會兒依舊沒動靜。
許意濃又發一條:【王、經、理】
這次他終于回了:【許總,以我們現在的距離你直接說話我應該聽得見】
許意濃:【你不覺得你應該說點什麽?】
王骁歧:【許總請明示。】
許意濃又看他一眼,他則依舊保持低頭的姿勢,只留給她一個線條分明的側顏,看他若無其事的樣子許意濃又聯想到了白天會上的情景,不由惱火。
她繼續發:【你是不是故意的?】
王骁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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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證實了自己的猜測,她把手機一扣不想再理他了。
這裏他倆在暗地發微信,那裏齊歡跟人又談天說地起來了,大家注意力又被她帶偏自然而然忽略了他們倆,驀地大廳燈稍稍一暗調成了暖色調,周邺和劉爽已經抱着寶寶上臺了,大家又将視線轉向了舞臺,許意濃就這麽錯過了最佳的解釋機會,只能忍氣吞聲地硬坐着。
臺上周邺父母居然在離婚後再次同框,在一家人的陪伴下看寶寶抓完阄再給他切蛋糕,溫馨的畫面看得許意濃難免有些感動,卻又發現了什麽,她碰了碰齊歡的胳膊,“施言呢?她怎麽沒來?”
施言是她們的另一個室友,也是四人裏性格最內向的,話不太多,最熱衷的事就是戴着個耳機去圖書館看書,她的書桌和床頭永遠擺滿了各種書,喜歡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但即使她性格孤僻她們做什麽都會帶着她,大家關系都不錯,只是許意濃去了日本後發現她再沒在室友群裏冒泡,仿佛是跟她斷了聯系,連朋友圈狀态也刷不到一條。
齊歡從喜糖盒裏拿出一顆喜棗撕開包裝袋,把蜜棗送進嘴裏後拿濕毛巾擦擦手,淡言,“有事沒來吧。”
許意濃則去翻開微信,打開施言的朋友圈送到她面前,“我怎麽感覺她把我屏蔽了?還是她朋友圈就是空的?你呢,也是這界面嗎?”
齊歡只在她手機屏幕上掃了一眼,無關緊要道,“姐姐,我代購微商帶貨亂七八糟的什麽都做,用誇張法說:微信好友多到可以繞地球一圈,哪有空管她朋友圈去啊,跟她已經很久沒聯系了,反正畢了業不就是大家各奔東西,玩的到一起就繼續處,玩不到一起就拜拜咯。”說着又抽了桌上幾張紙巾把嘴裏的棗黑吐了出來,嫌棄地吐槽,“媽耶,這棗齁甜齁甜的,糖尿病都要被吃出來了。”
話題就此轉移,不知道為什麽,剛剛談到施言的時候許意濃竟有一種齊歡往王骁歧那兒看了一眼的錯覺。
宴席開場,桌上的男士拿起酒問王骁歧喝紅的還是白的,王骁歧伸手将酒杯微微擋了擋,左手無名指上仍綁着創可貼,“謝謝,我不喝酒。”
幾個男人意味深長地看向他右手邊的許意濃,一副秒懂的模樣,尤其他左手邊的還湊過來跟他嘟囔了一句什麽。
王骁歧聽完不着痕跡地勾了勾唇,那人又作勢拍拍他肩感嘆,“懂懂懂,都懂。”還做了個“妻管嚴”的口型,繼續說,“唉,一樣,一樣啊。”
又被人來回掃描了個遍,許意濃覺得他們叽叽咕咕地好像在說自己,可又找不到證據,尤其聽到王骁歧在跟他們笑她更加煩躁了,她站起來去拿飲料卻因為離自己距離遠沒能一次性夠到,身體又往前傾時餐桌轉盤突然被人一轉,飲料跟着轉到了他們這邊。
她手騰在上空眼睜睜看着王骁歧淡然地伸手拿了她想喝的橙汁,簡直頭頂黑線,怎麽自己就思維定式到忘了餐盤可以轉呢?
而他似察覺到她的視線,頭突然一側看了過來,還把橙汁往她面前一送,狀似無意地問,“你也要?”
鬼才要!
許意濃理都沒理他,故意去拿椰汁,還問齊歡喝不喝。
齊歡:“我喝橙汁。”
許意濃哦了一聲,轉頭給她杯子裏倒滿了椰汁。
齊歡:???
大姐我特麽明明說的是橙汁!
許意濃喝了幾口飲料執起筷子去吃菜,她伸向了最近的冰草,與此同時也有一雙筷子伸向了冰草,一看又是王骁歧,兩人立刻收筷,她又去夾旁邊的海蜇,誰知道又跟他同步了,他把筷子一讓,示意她先夾。
可她才不要他讓呢,索性筷子一放不吃了。
一旁的齊歡把一切都收盡眼底,不免惋惜地搖搖頭,要不是知情,他倆這樣誰看着不像一對?
這兩人要還在一起,這宿舍的第一頓滿月酒哪裏輪得上劉爽啊,不過他倆心理素質也是夠強大的,這會兒跟前任坐一起還能面不改色跟沒事人一樣,如同彼時在大學裏,他們每次吵架只要其中一人不說大家壓根看不出來,簡直已經融合成了一體似的,堪稱絕配。要知道學生時代的許意濃和王骁歧簡直是所有同學眼中的模範情侶,他倆從高考結束就在一起,許意濃是因為高考發揮失常沒能考上夢寐以求的A大,才到了她們學校新開大學。
猶記得剛開學那天,許意濃的出現轟動了整棟女生宿舍,倒不完全因為她長得漂亮,而是跟她一起進宿舍的是個驚為天人的大帥哥,他幫她手拎沉甸甸的學生床鋪幾件套,跟其他男生一樣提着那大袋子走在學校,人家看起來像逃荒的,他卻像來參加走秀的,就連那從顏色到外形都土到爆炸的尼龍袋在他手上都瞬間變得高級了起來。
後來等帥哥走了她們八卦地問是不是她男朋友?她擺擺手說不是,是她表哥,大家立刻炸了,紛紛問她要表哥QQ,她卻說,“我哥這人不能把他當正常人看,既單調又無趣,不玩交友軟件的,除了那張皮能看可以直接把他當山頂洞人。”
“……”
之後許意濃話鋒一轉開始先跟大家自我介紹,女生們一旦聊了起來就停不下來了,當時劉爽跟她話最多,兩人叽裏呱啦說個沒停,許意濃和施言則坐在一旁安靜傾聽,不同的是許意濃是全程面帶微笑地真的在聽,施言聽了會兒就低下頭翻看自己的書了。
直到許意濃手機響起,她一接就起身去陽臺上伸頭一探,然後興奮地往宿舍外跑,她們還沒反應過來人已經沒影了,于是她跟劉爽倆人也湊到陽臺上好奇地跟着看看,發現女生宿舍下又驚現了一個大帥哥,是的,就是那種即使她們站在高處都能看出是個帥比的男生,他個頭看上去挺高,不亞于許意濃表哥,傑人的氣質往那兒随意一立,也引起了不少路過學生的注意。
一會兒許意濃跑了出來,她跳着撲過去勾住他頸脖,男孩單手就把她騰空抱了起來,大概顧及邊上有人怕她害羞,他背過身去才低頭親了親她的臉。
但是他們周圍人看不見,她們在樓上看得那叫個一清二楚!這對當時還是單身狗的她們來說是多大的殺傷力啊!要知道那可是開學第一天吶!屠狗也不帶這樣的啊!
後來她們才知道那才是許意濃的正牌男友,他叫王骁歧,是A大的學霸,人家開學比他們早幾天,還在軍訓呢,特意請假坐高鐵來看她,大家那叫個羨慕嫉妒恨啊,同樣是人,為什麽帥哥只傍她身邊走!而她們呢!是她們不配嗎?
王骁歧的相貌也很張揚,尤其他那雙眼睛很絕不能多看,哪怕明明是你在說話注意力都會不自覺被牽引着落到他身上,大家熟了之後她們總調侃許意濃,“你家王骁歧長了一雙含情目,自帶鈎子,會勾人魂,你得看好他。”而且他渾身上下有種莫名的痞帥,他笑起來的時候配着那雙攝魄的眼睛,總讓人過目不忘,記憶深刻,可他又只對許意濃那樣笑,對其他人就很正常。
他倆就這麽開始了漫長的異地戀,但異地戀在學生時代最沒安全感了,都在高校裏學業本身就繁重,對方不在身邊又各自那麽優秀,系裏嫉妒許意濃的女孩都暗地嚼舌根,說她跟王骁歧熬不過這四年,可人家偏偏熬過了感情還越來越好,她們作為室友也從一開始的不大看好到後來越來越羨慕他們的狀态。誰知本科念完許意濃又跑去日本留學讀研,她們都問她出國幹嘛,好不容易能結束異地戀又來個異國戀,多累啊,而且王骁歧那麽優秀她也不怕被其他人盯上挖牆腳,那時候的許意濃滿不在意地一笑,不着調的語氣裏透着堅定,“他啊,他不會。”
那會兒已經跟劉爽好上的周邺也怪她們鹹吃蘿蔔淡操心,“他倆情比金堅,還真不是一般人能懂的,你們是沒看到,老王可是天天視頻陪讀,電腦全天插着電就那麽開着,跟濃哥各自對着電腦看書做題,偶爾互相彙報一下去倒個水啊,上個廁所什麽的,老王每天一坐就是幾個小時,只要濃哥不說結束他能拒絕一切活動一直陪她磕書,等濃哥困了要睡了他也說等她洗漱好再關視頻,疼媳婦兒疼得可緊,恨不得立馬飛去日本陪她,而且他已經在申請去東大的交換生名額了,還說以後濃哥要準備留在日本工作他也待在那兒。”周邺說這些的時候還酸溜溜地羨慕,“他倆暗戳戳地瞞着家裏談了這麽久,今年總算雙方家長見了面,商量了婚事,等這年一過他們會先訂婚,讀完研就結婚,看來我同學裏他倆估計會是第一個結婚生娃的,從校園到婚紗,啧,多好啊。”
就在人人都以為他們要走向圓滿的時候,兩人在離訂婚臨門一腳的時候分了手,所有人都傻了眼,許意濃只輕描淡寫一句,“沒緣分吧。”就再沒提過這件事,之後她獨自在日本讀研工作直到今年人才回來,而據周邺說,王骁歧研究生沒念完就從A大退了學,最後去了個不是很出名的IT公司,具體原因不詳。
唉,這兩人熬過了異地戀,卻沒能熬過所謂的現實,叫他們這幫同學意難平啊意難平。
不知道是不是王骁歧坐在邊上,這頓飯許意濃吃得食不知味,在想怎麽找借口早點走,反觀他倒是胃口挺好的,還時不時跟旁邊人閑談幾句。
齊歡生怕她覺得不自在,故意随口岔開話題,“你給寶寶送了啥禮物?我給他買了個金算盤,寓意招財進寶,長大後升官發財。”
其他人一聽都說這個禮物好啊,有意義。
服務員又來上熱菜,是許意濃喜歡吃的基圍蝦,她又執起筷子等菜轉過來,“我只給了紅包。”
齊歡啧一聲,“你這幹媽也不給幹兒子送點有意義的,錢多庸俗啊。”
基圍蝦來了,許意濃筷子伸過去,“錢多實在,要買什麽就買什麽。”
旁人一聽也笑着認同她的觀點,湊熱鬧地說自己也送的紅包,方便啊雲雲,只有王骁歧旁邊那哥們順勢對着他問,“她是幹媽,那你是幹爹咯?”,她剛要說不是,卻聽正捧杯喝着橙汁的王骁歧“嗯”了一聲。
許意濃眉頭一皺,正在夾菜的動作戛然而止。
什麽?他是孩子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