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再逃

謝浔緊緊抱着裴玄霜, 居高臨下地看着謝溶,看着自己面如死灰的親弟弟。

一衆下人在旁邊噤若寒蟬,杏兒更是篩糠般顫抖不止, 本就莊肅瑰麗的九門提督府愈發的寧靜壓抑,叫人心如壘石,喘不上氣。

“我累了,想回去歇息了。”裴玄霜在此處多待半刻都難以呼吸, 她當着衆人的面掙開謝浔的手臂, “這件事, 随便你怎麽解決,只是放過秋月, 是我讓她這麽做的。”

說完, 裴玄霜擰身就走, 完全将跪在地上直直望着自己的謝溶視為空氣。

謝溶被裴玄霜冷漠得近乎無情的态度逼瘋!

他不敢想象, 裴玄霜不僅拒絕了他,還與謝浔一道算計了他!

他千防萬防的人沒防住,千方百計想救的人沒救出, 最後還落得了個顏面盡失的下場, 他、他還活在這個世上幹什麽?

可他不甘心,明明是他先喜歡上裴玄霜的,裴玄霜明明應該是他的!

“玄霜!”他忍耐不得,且深知這怕是此生最後一次見到裴玄霜,到底還是問出了心中所惑, “你為什麽要這麽對我?寧願背棄我也要回到我哥的身旁,難道, 你真的喜歡上了我大哥?”

已是走到了垂花門外的裴玄霜猝然停下腳步。

她剛剛, 聽到了她人生當中最可笑的笑話。

“我不喜歡你大哥。”她回過頭, 虛看着一站一跪,容貌是那般相似的兄弟二人,道,“你們兩個,在我眼裏是一樣的。”

謝浔聞言一震,浮在面上的淺淡笑意迅速散去,眼底疾如旋踵地凝出迫人的寒氣。疾言遽色的樣子叫人駭怖不已。

裴玄霜若有似無地在那張冰冷陰翳的面龐上掃了一眼,旋身而去。

謝浔盯着裴玄霜消失的身影,桀桀地笑了兩聲。

“都退下吧,本侯有話要對二少爺說。杏兒……拉下去,杖斃。”他輕飄飄地撂下這句話,待下人匆匆退下,侍衛拉着早已吓昏過去,連求饒聲都沒有發出一句的杏兒離開後,移步來到謝溶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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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溶仰頭望着謝浔:“大哥……”

“你還知道我是你大哥?”謝浔冷冰冰的話語砸了下來,“敢觊觎你大哥的女人,不想要命了?”

謝溶連連搖頭,惶恐而不甘地道:“不是這樣的大哥,明明是我先喜歡上玄霜的,我……

“啪!”

不待謝溶把話說完,謝浔一個巴掌扇了上去。

“還敢狡辯!”謝浔沉着臉,斥道,“若不是你身上流着謝家的血,你早就和你糾集來的那幫蠢貨一同死了,哪有命跪在這裏和本侯說話!”

謝溶半張臉都被謝浔扇腫了,捂着臉低着頭,不敢再吱聲。

謝浔劍眉一凝,道:“你行事這般莽撞,不宜留在京城裏做事了。禹川知州一職尚為空缺,我會請旨讓皇上将你派過去。你到了禹川要好好做事,若是再這般不成氣候,我定不饒你!”

說罷長袖一甩,頭也不回地去了琅月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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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魅,琅月軒中靜谧無聲。

大紅床幔氤氲着溫暖的燭光,在清瑩月色的籠罩下湧起一陣陣旖旎的波浪,一只纖細雪白的素手無力地垂在床帳外,随着搖擺的床幔蕩來蕩去,忽然一縷微風吹過,那只手猛地扯住了不斷湧動着的床帳,輕顫着堅持了片刻後緩緩松開,垂在了落滿長袍輕衫的絨毯上。

裴玄霜渾身濕透,似在熱騰騰的雲浪裏滾過幾回,生死不明。

她虛茫地睜着眼,意識不斷遭受着沖擊,精神幾欲崩潰,即便如此,謝浔依舊不肯放過她。

她哭了,卻流不出來淚,頭頂的紅色床帳仿佛化成了血雨,一滴滴砸在了她殘破不堪的身體上。

這副身子,早就不是她的了……

“說!什麽叫在你眼裏,我們兩個是一樣的?”謝浔長發披散,目光缭亂,雙手狠掐着那段雪白,“你敢當着一衆下人的面如此羞辱本侯!就不信本侯殺了你!”

裴玄霜雙耳嗡嗡地響,眼前一片模糊,她隐隐約約看到一風姿卓越,俊美無俦的男子,卻不願承認那人就在她面前,與她同在一個世界。

殺了她?很好,如她所願。她強撐起一絲清明,道:“好啊,你殺了我……”

那身前之人一頓,陷入狂怒。

“殺了你?殺你容易,只是,死法得本侯挑……”謝浔一臉邪氣的獰笑,烏沉沉的雙眸因翻騰着的情|欲顯得迷離了幾分,整張臉朦胧虛幻睥睨天下,極致的輕浮浪蕩,極致的不可一世。

他輕而易舉地将裴玄霜翻了過來,勢不可擋的掌控着她,事後來到她身旁,擁她入懷道:“可還活着?”

一通折磨之後,裴玄霜确實只剩下了一口氣。

她閉着眼,雙手反扣着謝浔的單臂,縱然渾身無力,依舊做出了抗拒之态。

謝浔笑笑,扭過她的臉,在她唇上輕輕一吻。

那唇上銀絲勾纏,淫|靡不堪,裴玄霜一顫,忙去躲謝浔的嘴。

“你躲什麽?”謝浔将她拽了回來,“嘗嘗看,很甜。”

裴玄霜薄唇輕顫發出喑啞的聲音:“你真惡心!”

“惡心嗎?”謝浔指尖輕輕蹭過唇角,一臉回味地道,“那是你的……怎會惡心?”

裴玄霜面上乍青乍白,劇烈顫抖着的雙眸怎樣都合不住。

她無力而倔強地攥着一截被角,将渾身的恨意都發洩在了那張沾染了他二人氣息的鴛鴦被上。

謝浔輕撫着她的肩膀,頭枕在她汗涔涔的額上。他眼底水濛濛的一片,神色說不出的眷戀,可吐出來的話卻字字如針:“本侯有無數的手段讓你欲生不能生,欲死不能死,你若始終不肯記住教訓,便只能一次又一次的生受着。”

他吻她的嘴唇:“你明白嗎?”

裴玄霜發狠地在那唇上一咬。

謝浔吃痛,在裴玄霜耳邊痛咛了一聲,仿佛來自地獄的惡鬼的嗚咽,裴玄霜慌不疊松開了他,避之不及。

謝浔撚去唇上的血水,湛然一笑。

他從枕邊摸出一個錦盒,打開盒蓋,将一對銀絲吊着的圓珠耳墜取了出來。

漫漫紅光下,那對薄粉清透的耳墜好似兩滴飽滿的水珠一樣,嫩如凝脂,粉若嬌羞少女的面頰。

他将耳墜奉到裴玄霜的面前,道:“本想命司珍局的司官好生雕個別致的花樣出來,可本侯選來選去,都覺得那些花樣太過庸俗,根本配不上你。你清澈無暇,是一個玉一樣的人,便送你一對不經繁刻的耳墜,如此,倒勉強能配得上你。”

裴玄霜半阖着眼睛不予理會。

謝浔盯着裴玄霜面無表情的臉看了一會兒,扳過她的身子,溫柔地替她戴上了耳墜。

他于撻伐之時大開大合,如狂風暴雨呼嘯而至,此時此刻,卻小心翼翼地為裴玄霜佩戴着耳墜,生怕弄疼了她,弄傷了她。終于,兩只耳墜親密地挂在了她圓潤小巧的耳垂上,一如他所想的那般完美無缺。

“本侯的霜兒,甚美……”謝浔将她擁入懷中,攏起她耳邊的碎發,輕吻着她的耳珠低喃,“永遠不要摘下來,除非,你不想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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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在不知不覺中晃了過去,轉眼間,初夏已至。

每年夏天,齊老夫人都會搬到山裏小住幾日,今年原本選定了風景秀麗的竣稷山,別院都蓋好了,齊老夫人卻忽然鬧了脾氣,不去了。

齊老夫人起初是因謝浔好端端地将謝溶丢到了禹川去而動怒,後聽下人們說,謝浔意在讓謝溶出去歷練歷練,所以才請旨讓皇上将謝溶派去了禹川,便又放下心來。結果沒兩天又從旁人口中得知,謝浔謝溶兄弟阋牆,因為一個女子翻了臉,而這個害了她一雙寶貝孫子的狐貍精不是別人,正是昔日救過自己一命的醫女,裴玄霜。

齊老夫人氣得捶胸頓足,死去活來,她萬萬沒想到,謝浔居然将裴玄霜弄到了提督府去,更沒想到,謝溶為了跟他哥哥搶女人,居然連仕途前程都不要了。

怒火沖天,卻不知道該發洩在誰身上。

如此氣悶了幾天後,齊老夫人終是病倒了。

謝浔只得搬回武安侯府住了一段時日,期間任打任罵,由着齊老夫人發落。只是無論齊老夫人如何勸說,謝浔就是對裴玄霜的事不松口,一副天塌下來也要将對方占為己有的模樣。齊老夫人瞧着一手帶大的孫兒如此忤逆自己,氣上加氣,足足在床上躺了半月才緩和過來。

齊老夫人病愈之後,謝浔馬不停蹄地趕回了九門提督府,帶着裴玄霜游山玩水。

謝浔選中的地方,正是南野竣稷山。

五月的竣稷山綠樹成蔭,百花齊放,騎馬縱橫于山水之間,心情當真是說不出的歡暢。當然這份歡暢只屬于謝浔以及他的同僚們,與謝浔同乘一騎的裴玄霜絲毫不覺得開心,一張臉冷似冰雪,看不出任何情緒。

随行官員個個是人精,即便瞧出裴玄霜興致不高,意興闌珊,依舊高談闊論,談笑風生,絕對不讓場子冷下來。

“早就聽聞謝侯爺得一絕色佳人,今日得見,下官方知傳聞非虛。侯爺有如此佳人作伴,真真是羨煞我等。”

“侯爺英姿飒爽,縱橫捭阖,所向無敵。下官觀侯爺禦馬之姿,不由想到了侯爺于戰場之上大殺四方時的威武模樣,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兩位上了些年歲的官員你一言我一句的吹捧着謝浔,絲毫不知疲倦。

“好了,好了。你們也四處逛逛吧,難得出來游玩一趟,務必要玩的盡興一些。”謝浔不羁一笑,揮舞長鞭帶着裴玄霜奔向山坳。

碧水藍天,百裏草場綿延不絕。

暖風吹在二人無暇的面龐上,有些柔有些癢。謝浔低頭望着懷中的裴玄霜,情不自禁将她摟得更緊了一些。

裴玄霜本就嵌在謝浔的懷中,如此被他更加用力的抱緊,當真是連氣都喘不上來了。

但她不言一語,無動于衷,只微微皺緊了眉頭,就像她不去理會被風吹亂了的頭發一樣。

謝浔卻将她亂飛着的發撫了下來,指尖若有似無地觸了下在她耳邊晃動的粉色耳墜。

“怎麽?出來玩還不高興?”他目光從那對耳墜上劃過,道。

裴玄霜被風吹得迷了眼,沉默着不答話。

謝浔笑笑,在她耳畔道:“你若還不肯說話,本侯只當你在為本侯冷落了你半月而生氣,你如此在意本侯,本侯歡喜的很。”

他聲音洪亮,語調暢快,仗着山高地闊無所顧忌。

裴玄霜卻沒他那樣厚的臉皮。

她沉着臉,怏怏道:“你讓我來,我來了,你還想怎樣?你管得住我的人,還想管得住我的心嗎?我開心與否,與你何幹?”

謝浔聽着裴玄霜的冷言冷語,心裏痛并愉悅着。

他離開了裴玄霜幾天,便想念了裴玄霜幾天,即便人待在侯府裏,亦時時刻刻記挂着她,命人将好吃的好喝的送過去,顯然,她并不領情。

她根本不想他,不僅不想他,還恨不得他這輩子別再出現在她面前。

他清楚的很。

清楚的很。

正因為清楚,所以才不甘心。

“管住你的心?裴玄霜,你有心嗎?”謝浔猛地将手按在她的心口,道,“不瞞你說,很多時候,本侯都覺得你這裏是空的……”

黑馬嘶鳴一聲立在原地,裴玄霜不由己控地撞進了謝浔的胸膛,長發飛揚,身形微晃。

她這樣輕飄飄的,謝浔的心一下子就軟了。

他垂眸望她,她亦揚起眸,冷冰冰地瞪了他一眼。

謝浔便笑了,潇灑翻身下馬,仰頭看着裴玄霜道:“要不要下來走走?”

說着張開雙臂,意在護裴玄霜下馬。

裴玄霜毫不猶豫地從另一邊跳了下去。

她身姿輕盈,落地無聲,好似一只白蝶落在了草地上。謝浔目光閃了閃,只覺得那蝶落進了他的心裏。

他目光幽沉的邁步而來,拉住裴玄霜的手,與她雙雙伫立于高山之巅。

“怎麽樣,這裏風景不錯吧?”謝浔從後面抱着裴玄霜,眺望着萬裏山河道“看,那裏便是渭河,順渭河南下,便可到雍州。我已派人到雍州尋找你家人的下落,可惜流民信息繁雜,至今仍沒什麽消息。你且耐心等待一段時間,相信用不了多久,你就能和你的家人團聚了……”

裴玄霜悚然一驚。

她掙開謝浔的手,道:“誰讓你派人去雍州尋找我的家人了?”

“不是你鬧着要去雍州尋親嗎?”謝浔皺眉,“怎麽?你又不找了?”

裴玄霜啞然。

謝浔目光探究地在裴玄霜驚恐不安的面上掃了掃:“怎麽了?”

裴玄霜心頭一墜:“謝浔,我的事,不用你管。”

謝浔長眸一觑,目光如他身上的烏金箭袖袍一般幽暗漆黑:“你這是什麽話?你嫁給了本侯,是本侯的人,你的事便是本侯的事,本侯勢必一管到底。”

“你……”裴玄霜唇角抖了抖,白了謝浔一眼不再言語。

謝浔雙眸幽幽上前一步,重新将裴玄霜抱在了懷裏:“好了,不生氣了。”他湊在她耳邊輕輕地說,“昨夜……本侯尚未滿足,不如你我在此處繼續?”

裴玄霜渾身一顫,擡手将謝浔推了出去。

“你、你……”

她氣得說不出來話,只僵着一張臉瞪謝浔。謝浔哈哈大笑着後退兩步,促狹地道:“我逗你玩的,瞧你,怎麽還當真了。”他猛地将裴玄霜打橫抱了起來,于山崖邊迎風旋轉,恣意而暢快。

裴玄霜頭暈目眩,雙手不自覺地抓住了謝浔的衣襟。她一邊忍受着謝浔放縱的笑聲,一邊在心中默默推算着,她若是從這高山上跳下去,有幾分生的可能,有幾分逃的可能。

被迫與謝浔在崖邊糾纏了片刻後,二人在京兆府尹言琢言大人的邀請下去了射箭場。

那言琢雖是頭一次見裴玄霜,卻熟稔的好似與她相識了十數餘年,熱絡得不得了。他親自引着裴玄霜進了涼亭,命侍女端來瓜果蜜餞,茶飲點心,讓她舒舒服服地坐在亭子裏看謝浔等人射箭。

謝浔今日心情格外的愉悅,半點架子也沒有的和一衆文武百官站在一起,興致勃勃地點評着正在賽場上比箭的弓箭手。忽然,一名弓箭手跑到謝浔身前,将随身攜帶着的弓箭獻給了謝浔,謝浔似對弓箭手獻上的弓箭十分滿意,立刻拉弓射箭,一連十箭,箭箭正中靶心。

官員們拍手叫好,弓箭手們由衷敬佩。此時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謝浔的身上,唯獨獨坐于涼亭內的裴玄霜一瞬不瞬地盯着不遠處的樹林,神情緊張,仿佛發現了什麽可怕的事。

那片密不透風的樹林裏,似乎藏着什麽人。

不光樹林裏,周圍的侍衛隊中,似乎也藏着一些古古怪怪的人,他們時不時地看向謝浔所在的地方,雖然竭力克制着眼神中的殺氣,可還是被一向心思細膩敏感的裴玄霜察覺到了。

她一顆心砰砰亂跳起來,随手揪了片柳葉,納在了袖子裏。

俄頃,射箭結束,謝浔與言琢交代了幾句後信步走向裴玄霜。

裴玄霜盯着謝浔越來越近的身影,一顆心飛到了嗓子眼。

她情不自禁地看向樹林,隐隐期盼着什麽,等待着什麽,可那裏卻遲遲沒有動靜。

謝浔望着一臉緊張不安裴玄霜足下一頓。

他凝了眸,順着裴玄霜的目光看了過去,不出預料地看了幾道鬼鬼祟祟的身影。

就在他意外發現刺客存在的一瞬間,侍衛隊裏忽然發出陣陣凄厲的慘叫,濃郁的血腥氣瞬間籠罩在整座竣稷山的上空。

變故發生的太快,待衆人反應過來時,刺客們已經殺了過來。

不知誰高喊了一聲“有刺客”,護守在東南西北各處的侍衛官兵一并沖了上來,呈合圍之勢捉拿刺客。竣稷山上忽然之間陷入了混亂,喊殺聲震天撼地,兵器撞擊的聲音呈排山倒海之勢灌入裴玄霜的耳中。

裴玄霜眼前一陣陣發昏,卻不忘站起來,拿出袖中的柳葉。

“玄霜,站在那裏不要動!”謝浔手裏不知何時多出了一把長劍,他揮劍斬殺着不斷朝他湧來的刺客,鎮定從容地道,“等我來救你,別怕。”

裴玄霜面色凄白。

那麽多刺客沖向了他,他卻毫不畏懼,長劍在手舞得密不透風,身姿矯健,卷陣陣罡風。

他武功高強,勢不可擋,他即将要沖破重重阻礙,殺到她身旁!

不、不……

裴玄霜打了個觳觫,再不猶豫,拿起柳葉,橫放于唇邊吹奏起來。

須臾,喊殺聲震天的竣稷山上,便多出了一陣陣似笛非笛似簫非簫的樂音。

殺紅了眼的謝浔望着凝神吹奏着柳葉的裴玄霜,一時間愣在原地。

不等他反應過來裴玄霜在幹什麽,馬場中的烈馬已然沖破圍欄奔襲過來,不分敵我的沖撞踩踏,好似瘋了一樣。混亂中,有人死于敵人之手,有人送命于馬蹄之下,慘叫聲與嘶鳴聲混合在一起,直教人毛骨悚然,肝膽俱裂!

“住手!”謝浔握着劍的手在發抖,“裴玄霜,我命你住手!”

裴玄霜一顫,忽地加快了節奏,催促一只馬兒朝自己奔了過來,撞向謝浔。

謝浔受多人纏阻,縱有一衆護衛保護,一時間也難以脫身。他眼睜睜地看着裴玄霜操縱一匹白馬朝自己撞了過來,咬了咬牙後飛身躍起,落在了一旁染上了血的空地上。

接着,他看到裴玄霜利落幹脆地翻身上馬,駕馬飛奔了出去。

謝浔氣紅了雙眼,恨得渾身都在亂顫,不斷地發出滲人的冷笑。

他一劍穿過刺客的胸膛,抓住一匹黑馬的缰繩飛身躍了上去。

“言琢,這裏交給你了!”他緊握着手中血染的長劍,指揮着藍楓等人道,“随本侯殺出去,将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追回來!若她還敢吹奏柳葉,操縱馬匹,便将她的膀子給本侯射穿!本侯……只要她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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