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窗簾厚重地将陽光擋在了外面, 室內除了地毯上有細小的光影躍動,其餘地方昏暗不已。
舒漾擔心睡過頭,趕不上上班, 她
小心翼翼地轉了個身,伸出手臂去拿床頭櫃上的手機。
也不知道自己昨天是怎麽睡的,整個人幾乎都埋在了謝朝時的懷裏,床很大, 幾乎能容納下四五個人, 所以她在謝朝時這一側, 即便是伸着手臂,也夠不着手機。
舒漾默默地收回手, 咬了下唇, 回首看了眼身後的男人。
耳畔呼吸清淺, 他還沒醒。
舒漾輕手輕腳地掀開被子, 忍着腰酸腿軟,剛要起身,頭皮被扯了一下, 舒漾一驚, 還以為謝朝時醒了,一回頭,才發現自己有一縷長發被謝朝時壓住了。
舒漾:“……”
好險啊。
舒漾手掌輕輕的撫在胸前,瞪大了的雙眸也恢複了平日柔軟的形狀,長舒了口氣。
幾秒後, 她輕輕趴在床上,嫩白的指尖扯了扯頭發, 沒扯出來, 壓得很緊。
不得已, 舒漾只能将目光投向那條線條流暢的手臂,悄悄然地伸出手,指尖剛觸碰到,斜地裏突然伸出一只骨節分明的大掌,扣住了她纖細的腕骨。
舒漾借着昏暗的光線,擡起眼睫,就看到謝朝時不知何時醒了,漆黑幽沉的眼睛正定定地望着她。
“謝太太,早安。”
他的嗓音低啞,還帶着晨起的慵懶。
舒漾不是聲控,但也覺得耳朵酥酥麻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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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輕聲道:“早安。”
謝朝時目光落在她趴着的姿勢上,挑了下眉梢,伸出手輕撫了下她的長發:“不難受了?”
舒漾從他的動作裏,莫名感受到了一絲溫柔。
她将腿慢慢伸直,本來被她忽略的酸軟,此刻又細細密密地出現在了她的意識中。
“嘶。”
舒漾咬着唇,輕緩了口氣。
謝朝時蹙了下眉,坐起身,“還很疼?”
因為顧慮舒漾是第一次,他根本很小心地控制了力道,也沒敢多來,壓抑着自己就将人放過去了。
不過他想到昨天指腹下細膩的觸感,柔若無骨,稍稍多用了點力就紅了肌膚。
他第一次知道,女孩子能嬌嫩成這樣,讓他都舍不得用力。
而那個地方更是柔軟脆弱,說不定真弄傷了。
謝朝時翻轉了身體,長臂一伸,将黑色的手機握在手裏。
舒漾心下一跳,下意識問道:“怎麽了?”
說着說着拿手機幹什麽?
謝朝時頭也沒擡,低聲道:“我叫醫生來替你看一看。”
舒漾聞言,霎時瞪大了雙眸,眼底滿是驚吓,想也不想,傾着身體将謝朝時的手機拍開。
她忘了自己腰肢還酸着,本來就後勁不足,現下動作這樣突然,根本來不及穩住身體,晃了晃,就要往床下跌去。
謝朝時眉心一跳,眼疾手快地伸出手,握住了柔軟的腰,稍稍用力,往自己的方向帶了帶。
霎時間,滿懷的溫軟,夾雜着熟悉的檸檬清香。
舒漾心髒砰砰跳,臉色微白,顯然也被吓到了。
謝朝時本來想開口訓斥她的,但見她瓷白的臉上滿是後怕,還是沒忍心再開口。
他掌心微濕,也驚出了一點冷汗,剛剛要是他沒拉住,舒漾怕是整個人都要摔下床了,還不知道會傷成什麽樣。
但還是免不了語氣微沉:“你沒有想過要是我沒接住你會怎麽樣嗎?”
舒漾垂下眼睫,語氣悶悶的,“我只是想阻止你打電話。”
謝朝時:“你不想看醫生”
舒漾擡起小臉,似乎很奇怪謝朝時這樣問,她細白的手指揪了下被子,聲如蚊蠅:“這種事不用看醫生吧?”
謝朝時一愣:“為什……”
話音在觸及到女生耳畔逐漸染上緋紅的耳尖,戛然而止。
謝朝時的眼眸暗了下來,眼神也多了點游移,半晌,他聲音很淡地說道:“要不要……上點藥?”
舒漾倏地看向他,可謝朝時微側着下颌,目光并沒有落在她身上,神色莫名。
舒漾遲疑了兩秒,含糊不清地說道:“……也可以。”
聞言,謝朝時起身,他彎腰撿起地面上的手機,低着頭給什麽人發了個消息。
随後,他随手拿起床頭櫃上的遙控器,将禁閉的窗簾打開。暖融融的光線頓時灑滿整間卧室,舒漾略有些不時地眯了眯眼,擡起腕骨,擋在了額前。
浮光躍動在少女卷翹的長睫上,青絲如瀑,長發也染成了華麗的金色,美得像是一副畫。
這種溫暖明亮的色調,陌生得讓他覺得有幾分恍惚。
她似乎是察覺到了什麽,側了側眼眸,看見謝朝時站在陰影裏,穿着黑色的睡袍,目光沉靜地看着她,仿佛游離在這個明亮的房間之外。
莫名的,舒漾覺得他這一刻看着很孤獨。
她朝他彎了彎眉,語氣輕快,嗓音也軟:“謝先生,今天是不是天氣很好呀?”
謝朝時瞳孔微動,目光定定地望着她唇畔的小梨渦,好半晌,他喉結滾了滾,低低“嗯”了一聲。
舒漾笑意盈盈地掀開被子,“看來今天要見我爸爸,這是個好兆頭,預示着我們能夠順順利利的。”
謝朝時斂眸,對于她的邏輯不置可否。他轉身往衣帽間走去,走了幾步,忽然頓住腳:“在岳父面前記得注意稱呼,你剛剛又喊了我謝先生。”
舒漾笑意微頓,蹙着眉想了想,是嗎?
想來是沒注意,喊習慣了,一時之間改不過來。
不過,這個總要适應期吧?
謝朝時見她沒怎麽放在心上,冷白的俊臉看着她,語氣意味不明:“不然你昨天撒的謊可能一下就被戳穿了。”
舒漾一下子就想起來,她昨天和舒敬元說的話。
——她可是喜歡謝朝時喜歡到一刻都等不了地和他領證結婚了。
她覺得謝朝時說得對,一臉認真地點了下頭,“嗯,我一定會注意的。”
謝朝時深深看了她一眼:“你要不要先練習練習,習慣一下”
舒漾美眸中蘊着不解:“怎麽練習”
謝朝時勾了下唇,俊美的眉宇間透着一絲笑意:“你先喊一聲我聽聽。”
舒漾怔然,避開謝朝時直視的目光,紅唇抿了抿,過了好幾秒,她才小聲道:“阿……阿朝。”
謝朝時薄唇微翹:“聲音太小了。”
舒漾手指捏緊,微微提了點聲音:“阿朝。”
“感覺沒什麽感情。”
舒漾又醞釀了一下,想象着要是自己喜歡一個人,該用什麽樣的音調和他說話。
幾秒後,她彎了彎唇,軟聲道:“阿朝。”
男人的唇抿了抿,本來臉上的漫不經心也褪去了,舒漾心裏有些忐忑,還不行嗎?
“還行。”
男人嗓音低啞地說了句,這次沒有停頓,直接就踏入了衣帽間。
舒漾愉悅地彎了彎唇,試探着又喊了幾聲:“阿朝,阿朝……”
衣帽間裏,謝朝時聽着外面似有若無的聲音,女孩的語調越來越歡快,聲音像是黃鹂鳥一樣清脆悅耳。
他搭在白色襯衣上的指尖微頓,半晌,揚唇輕笑了一下。
……
舒漾下了床,拿起床側的衣服,沒有擠到衣帽間裏去換衣服。
她有提前準備好第二天要穿的衣服的習慣,這樣能夠節省很多時間。
舒漾心情很好,要不是顧及謝朝時在一旁,她都要開心地哼起歌來了,就連舒敬元要來京市的緊張感都少了許多。
進了浴室,舒漾随手将門關上,褪去睡衣後,一低頭,發現自己腰側有一點紅痕,舒漾蹙了蹙眉,嫩白的指尖輕撫了一下紅痕。
自己也被蚊子咬了。
舒漾想着等會兒要問謝朝時看看,這裏有沒有止癢膏和驅蚊液,要是沒有的話,她等會兒可以去買。
換完衣服後,舒漾打開門,站在盥洗室,剛擠上牙膏,刷了沒兩下,她慢慢停下了動作,前傾着上半身,湊到鏡子前。
微微揚起精致的下巴,暖黃色的燈光下,鏡子裏清晰地映照出頸側的幾點紅痕。
舒漾憤憤地鼓了鼓臉頰,謝朝時這裏也太多蚊子了吧?
她洗漱完後,恰好這時候謝朝時也來了盥洗室。
由于今天要見家長,舒漾穿了件小香風外套和燕麥色魚尾裙,甜美又溫柔,看上去很乖巧,是那種長輩非常喜歡的打扮。
也不知道是不是為了和她搭配,謝朝時今天也穿着淡色系的西裝,五官俊美,頭發梳的一絲不茍,矜貴優雅,很有趙玉瑩說的斯文敗類的貴公子的感覺了。
舒漾偷偷收回打量的視線,剛要離開,忽然又半轉過身,小聲問道:“家裏有驅蚊液嗎?”
謝朝時低着頭,正慢條斯理地擠牙膏,聞言,動作頓了下。
他聽到舒漾很自然地說了句,家。
這個字,看着很簡單,但他好像這麽多年,從來沒感受過。
舒漾見謝朝時默然,還以為沒有,她溫聲道:“那我等會兒回來買一些。”
謝朝時斂神,側眸看她:“你要驅蚊液幹什麽?”
他凝神想了想,這棟房子他也不熟悉,也不清楚有沒有驅蚊液,等會兒可以去問一問負責這棟房子的保姆。
舒漾目光落在了他微凸的喉結上,點了點自己的喉嚨,提醒他:“你也被咬了,等會兒記得擦點藥。這房子可能很久沒住人,所以有蚊子……”
謝朝時瞥了一眼鏡子,目光觸及到那抹紅痕時,眼底難得浮現點錯愕。
他看向舒漾,眼神意味深長:“的确,這蚊子咬人還挺疼的……”
舒漾覺得他的眼神有點古怪,她摸了摸臉頰,眼眸氤氲着疑惑:“怎麽了?我臉上有髒東西嗎?”
謝朝時淡淡道:“我覺得你戴條絲巾會比較好。”
舒漾眨眨眼:“你覺得我戴絲巾更好看嗎?”
謝朝時不置可否,“我只是覺得你可能會用上。”
舒漾漂亮的眼眸有點不解,想了想,她走到衣帽間,翻出來一條淡綠色絲巾。
她對着鏡子比了幾下,這戴上絲巾也沒什麽改變呀?
但謝朝時的話又在她腦海裏不停地旋轉着,她咬了咬唇,拿出手機,對着鏡頭自拍了兩張。
一張是不戴絲巾,一張是戴了絲巾。
她将照片發給趙玉瑩,想問問閨蜜的意見。
趙玉瑩這個點已經醒了,似乎也在等着她的消息,是以回得很快。
【瑩瑩要暴富:怎麽樣?昨天晚上過得是不是很享受謝大佬技術怎麽樣?】
舒漾看到趙玉瑩的消息,臉色頓時染上緋紅,這人,這人怎麽一個問題比一個問題讓人羞恥啊!
腦海裏又浮現起昨天晚上瘋狂的畫面,男人動作時緩時疾,讓人難捱。
她緊緊抿着嫣紅的唇瓣,不打算回她了。
這種事情,她不好意思跟別人聊。
舒漾垂着天鵝頸,指尖輕點手機屏幕,拒絕回答趙玉瑩的問題。
【數綿羊:我是戴絲巾好看還是不戴絲巾好看】
那邊等了好一會兒,忽然發過來一條讓人摸不着頭腦的話。
【瑩瑩要暴富:你确定是來問我絲巾的事兒講點道理,大早上被塞一嘴的狗糧很撐的。】
舒漾蹙了下漂亮的眉,這都什麽跟什麽啊?
【數綿羊:貓貓疑惑jpg】
【瑩瑩要暴富:寶,原來你這麽單純嘛?跟個小白兔一樣?果然是不食人間煙火的小仙女,你居然連吻痕都不知道是什麽嗎?那你怎麽知道系絲巾來遮一遮?】
舒漾明眸微怔,吻痕
吻痕她當然知道呀,可是,這些紅色的點是吻痕嗎?
舒漾腦子裏驀然浮現起,方才謝朝時略顯奇怪的眼神,以及他意味深長的話了。
所以,他說的絲巾的用處居然是遮吻痕嗎?
作者有話說:
舒漾:太社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