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舒漾腳步微頓, 等謝朝時挂斷電話,她遲疑了一下,道:“你是在說夫妻財産公證的事情嗎?”

謝朝時指尖輕抵着手機冰冷的屏幕, 略略颔首:“嗯。”

舒漾漂亮幹淨的指尖摳了下衣角,“我其實不需要……”

謝朝時漆色的眸子落在她瑩白無瑕的臉上,她還沒有化妝,不施粉黛, 陽光從落地窗裏灑在她的身上, 整個人沐浴着溫暖。

“我知道, 你不是因為錢嫁給我。”謝朝時淡聲道:“但我想給你一份保障。”

舒漾微怔,清亮的眼眸直勾勾的望着他。

“你還年輕, 對婚姻這件事可能認識不深, 而且, 岳父岳母鹣鲽情深, 這在上流社會并不多見,這就導致你可能對于婚姻有種天然的信任與好感。”

謝朝時稍頓,緩緩道:“我不一樣。”

舒漾站在原地, 謝朝時背着光, 讓人有點看不清他的神情,但那雙眼眸卻是格外地深邃。

她紅唇動了動,一時之間卻也不知道說什麽。

謝朝時不一樣,他對婚姻充滿了不信任,父母之間充斥着厭惡與背叛, 卻又多年來因為利益捆綁在了一起。

耳濡目染下,讓他對婚姻又有着不同于尋常人的見解, 覺得足夠的利益下, 婚姻關系才會穩固長久。

舒漾面上還是有點遲疑, 理解歸理解,也的确能獲得極大的安全感。但是……一定要分一半給她嗎?總讓她覺得在占他便宜一樣。

謝朝時唇角微微翹起:“看來你對我不是很信任……”

舒漾擡眸,疑惑地望着他。

“既然我願意與你共享我的財富,那就表明,我會永遠忠誠于這段婚姻。”謝朝時一字一句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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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漾眨眨眼,也對,只要不離婚,他們之間的財産就是夫妻共同財産。

也不知道是不是謝朝時那樣篤定的态度讓她情不自禁被說服了,她沒有再糾結這件事。

她也從沒想過離婚,也就不存在分去謝朝時的一半財産。

達成共識後,兩人去了餐廳,王姨已經将早餐擺好了。

謝朝時和舒漾安靜地吃完了早餐,舒漾提起一旁的包包就要走,謝朝時目光淡淡地掃過她的臉,“今天是不是沒化妝?”

舒漾眨眨眼:“我等會兒去公司化。”

她怕耽誤謝朝時的時間。

謝朝時看了眼腕表,“不着急,你先收拾好。”

舒漾搖頭:“不用了,我只要畫個淡妝,去公司也能很快就化好。”

謝朝時眉目輕動,深邃的目光落在她瓷白的小臉上,勾了下唇:“嗯,謝太太不化妝也很美。”

突然被誇了,舒漾還有點愣,随即臉頰上染上緋紅。

謝朝時臉上的神情很淡,偏偏這種漫不經心的模樣,更讓人覺得,他一絲奉承讨好都沒有,那是他發自內心的想法。

舒漾心底湧上點雀躍。

誰都喜歡被人誇獎,對方還是一個俊美的大帥哥,這種被顏值高的人認可,更讓她心情愉悅。

謝朝時擡起腕骨,看了眼時間:“時間還早,你可以慢慢來。”

言下之意就是讓她可以畫個妝。

舒漾皺眉想了想,時間還早嗎?怎麽感覺快到上班的點了?

因為前面謝朝時看時間的動作影響了她,她沒有多想,下意識就抓起謝朝時的手,小腦袋湊到他跟前,看了眼腕表。

謝朝時垂首,鼻間多了一縷清淡好聞的幽香,薄唇微翹,卻也順從地被她抓着手。

“明明都快九點了……”舒漾撇了撇嘴,咕哝道。

謝朝時是大總裁,自然是想什麽時候上班就什麽時候上班,總不可能還有人抓他的考勤吧?

可她還是真正的社畜啊,哪有他那麽自由。

舒漾放開手,卻不料,剛剛任由她擺弄的手突然翻轉,骨節分明的手攥住了她的柔荑,手指緩緩插入她的指縫,與她十指相扣。

舒漾心下一跳,脫口而出:“你怎麽忽然牽我的手啊?”

謝朝時挑了下眉,語氣輕緩:“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剛剛是你主動牽我的手。”

舒漾:“……”

好像是。

……

邁巴赫緩緩行駛在道路上,車後座上方亮着一盞小燈,将整個車廂都照的很明亮,駕駛座與後車廂的擋板升起來了,阻隔了前排的視線。

舒漾手裏捏着一支眉筆,正對着小鏡子,小心翼翼地描着眉。

舒漾不想耽誤時間,就提議可以去車上化妝,謝朝時妥協了。

雖然特意叮囑林叔開穩一點,但舒漾還是決定手有點抖。

不是車颠簸,而是因為,她第一次化妝,身旁有個人直勾勾地在一旁看着。

男人沒有辦公,冷白長指交叉着置于大腿上,包裹在西裝褲下的長腿交疊着,顯得慵懶又矜雅。

舒漾頂着男人的視線,手指僵硬地又旋開了一支爛番茄色的口紅。

她微微張着唇,貝齒若隐若現,櫻粉色的唇瓣格外飽滿,口紅輕抹在上面,沾染上幾分秾豔,襯得紅唇愈發嬌豔欲滴。

謝朝時眼眸微深。

舒漾手指微顫,不小心有點抹重了,唇色格外豔麗。

她将口紅旋回去,蓋好蓋子,抓過一旁的包包,開始翻找紙巾,想要擦掉一些。

“抹重了?”車廂裏忽然想起一道沉啞的聲音。

舒漾垂首,随意地點了點頭。

她翻找了一圈,都沒找到紙巾,才記起來昨天她把紙巾用完了,忘記了再裝一點備用了。

她擡起長睫,看向不遠處的暗格,按理說車內肯定會備有紙巾等必需品。

沒想到,她還沒摁開暗格開關,身側就落下一道陰影。

清冽好聞的雪松香從她的鼻尖掃過,謝朝時寬大的手掌輕按在她的後頸上,深邃的目光灼灼落在她臉上。

“不用紙也能擦幹淨。”

男人輕搭下薄薄的眼皮,細長的睫毛落下一道極淡的陰影,陰影之下,是更為濃稠的暗色。

舒漾察覺到,他的視線落在她的唇上。

下一秒,男人手腕微微用力,将她往自己的方向帶了帶,幹燥滾燙的熱意從她的後頸處,慢慢傳至四肢百骸。

“我,我覺得……妝濃一點也挺好的……”舒漾低聲道。

眼前的女孩卷翹長睫蝶翼般撲閃,像是察覺到了危險,想要逃開而努力振翅欲飛。

謝朝時忽地咬住她的唇,舌尖細細勾勒了一下漂亮的唇線,花瓣般清甜柔軟,還夾雜着甜膩的巧克力味。

謝朝時驀地笑了聲:“甜的。巧克力味”

舒漾耳尖滾燙,她的口紅的确是巧克力甜味的。

就是誰還會去吃口紅啊!

最後,舒漾的口紅的确被“擦”得幹幹淨淨,全部都被謝朝時吃掉了。

“少夫人,到了。”

車緩緩停下,林叔的聲音隔着擋板,悶悶地傳到了兩人耳中。

舒漾眼尾通紅,一雙眸子濕漉漉的,像是被泉水浸透過的清亮。她都不敢看謝朝時了,匆忙抓起身側的包包,腳步微軟地下了車。

謝朝時目送着她進入公司大樓,才收回視線,示意林叔開車。

謝朝時将擋板放下,林叔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後視鏡,就看見謝朝時唇色略深,好像是沾了什麽東西。

還要再看,冷不丁地對上一雙幽深的眼眸,他一驚,匆匆收回視線,目光專注地看着前方。

謝朝時彎腰,從前面的暗格裏抽出一張紙巾,慢條斯理地将唇上沾着的口紅抹掉。

雪白的紙面,很快就多了一抹淡淡的紅色。

謝朝時指尖摩挲了一下柔軟的紙面,眼尾浮現點愉悅。

……

舒漾滿身熱意地到了公司,剛踏進公司,迎面就撞見了陳芃。

他一愣,目光掃過她的唇,蹙了下眉,“你身體不舒服嗎?”

舒漾也愣住了。

陳芃關切的說道:“你的唇色很淡,看着像是氣色不太好。”

舒漾:“……”

因為做娛樂版塊,她經常接觸的也都是一些娛樂圈的人,穿搭時尚潮流。為了讓自己看上去更專業一些,她平時都是帶妝上班,即便是淡妝,也都是抹了口紅的。

陳芃乍一眼看見她原本淡粉色的唇瓣,就會覺得顏色比平常更淡。身為直男的陳芃只想到了,她身體不舒服這條原因。

舒漾覺得好笑的同時,輕舒了一口氣,好在陳芃沒有多想。

她抿了抿唇,溫聲道,“我今天忘了塗口紅。”

陳芃臉上閃過一絲尴尬,撓了撓後腦勺,“原來是這樣啊。”

舒漾點點頭,兩人沒有多聊,就各自回了各自的工位。

陳芃暗戀舒漾的事情被當事人知道了,雖然舒漾态度溫柔,和平常沒什麽不一樣,但陳芃還是覺得不自在。

舒漾拿出小鏡子,又重新塗了遍口紅,這次手穩了很多,一氣呵成。

她抿了抿唇,讓唇色更自然了一點,才收回小鏡子。

她忙碌了一會兒,同事也陸陸續續地來了,因為昨天方媛媛在她這裏吃了個軟釘子,今天看見她,本來帶笑的臉頓時拉了下來,看上去臉色不太好,冷冷地将包摔在桌子上,發出一陣刺耳的聲音。

舒漾沒在意。

方媛媛這個人,本質不壞,讓她自己生幾天悶氣就好了,也不需要哄她,越哄,她越來勁兒,姿态也越來越高。

方媛媛自己憋了一股氣,本來想着,舒漾肯定會來哄她。沒想到,舒漾專心幹自己的事情,根本沒心思理她。

她忽然就覺得沒意思。

而且她仔細想了想,昨天确定是舒漾的錯嗎?是不是自己也有錯?

這樣反省了一下,方媛媛嘆了口氣,不得不承認,舒漾沒有錯,是自己好奇心太重,又沒有邊界感。

知道錯誤是一回事,但承認錯誤又是一回事。偏偏她又好面子,拉不下臉來主動求和,方媛媛煩躁地揪了揪頭發,疼得扯下來幾根。

看着指縫裏的黑色長發,方媛媛更郁悶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吃飯的點,方媛媛本想叫大家一起吃飯,假裝不在意地也把舒漾喊上,沒想到,蔣念走過來,單獨把舒漾給約出去了。

方媛媛看着她們關系很好的樣子,皺了下眉。

蔣念什麽時候和舒漾關系這麽好了

電梯裏,蔣念忽然笑了一下:“方媛媛的臉色你瞧見沒?都快黑成木炭了。”

舒漾抿唇笑了笑。

兩人工位相鄰,這麽近的距離,方媛媛不停地打量她這邊,她完全能感受得到。

蔣念道:“她性子不壞,就是有點小脾氣在身上,你也別管她,過幾天她自己想通了就好了。雖然同事擡頭不見低頭見的,又不是你的錯,沒必要道歉。”

舒漾點點頭:“嗯,我知道。她剛剛就很想來約我一起吃飯,不過被念念姐捷足先登了。”

蔣念露出個恍然大悟的表情:“怪不得剛剛一直瞪着我呢!”

原來是被她攪和了。

兩人沒有多聊同事,很快,蔣念話音一轉,變得犀利起來:“昨天給你的資料看得如何了?”

舒漾眨眨眼,謙虛地笑了笑:“進度還行。”

蔣念就随口問了一句,沒想到舒漾居然對答如流。

蔣念愣住了,“你都看完了,而且全都背下來了?”

舒漾的回答,幾乎和她以前的見解沒什麽不同。

雖然時隔多年,但是是她一字一句地寫出來的東西,刻在腦子裏了,舒漾一說,她就能把以前寫的東西回憶得七七八八。

這七七八八就跟舒漾的回答又對上了七七八八。

舒漾腼腆地笑了下:“只是圂囵地背了一遍,您的內核還沒有參透。”

蔣念咋舌:“你就花了一個晚上,就能把那些報道背下來,這記憶力也太好了吧?啧啧啧,天生吃這碗飯的人啊。”

舒漾有點不好意思,但不可否認,她對文字的記憶,總是快速又準确,幾乎可以稱得上是過目不忘了。

舒漾溫聲道:“我只對文字敏感。”

對生活中的一些事,反倒容易迷糊。

蔣念看了她一眼:“怪不得陳主編會招你一個非新聞類的,原來是看中了你這一點啊。”

作者有話說:

陳宴秋:我說我單純看臉,你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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