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北京錢好賺
“楊晨……”林曉純的聲音屬于特別輕柔的那種，“你接到叔叔阿姨了麽？”
“接到了。”我暗示林曉純說道：“剛剛把她們接回來。”
“噢，那就好，我沒別的事，就是打個電話問一下，好了，你早點休息吧，我還在現場看着搭建呢，記得明天你的任務啊，配合主持人活躍活動氣氛。”
我有點意外的問道：“還沒完事麽？要搭建到什麽時候？”
“商場晚上９點才清場顧客，搭建的師父也只能是九點半以後開始幹活，這不才開始嘛，今天找的這組工人還有點不靠譜，竟然把電鑽給忘記了，我得盯着他們把現場搭建好才能回去休息。”
“等我一下，我過來幫你在現場看着。”
“你早點睡吧，明天你還有更重要的事呢。”
“沒關系的。”我現在只想找個借口出門，不要回答我媽那麽多問題就好，“我馬上過來，一會兒見。”
說完我就把電話給挂斷了，假裝很忙的樣子對我媽說道：“公司明天做活動，今晚搭建現場呢，我得過去看一下，我上司都沒下班在那守着呢，你和我爸今天都累了，洗個澡早點休息，主卧留給你和爸，讓妹妹睡次卧，我回來睡沙發就行了。”
“等一下。”我繼父起身叫住了我，對我媽說道：“你和欣欣在家休息吧，我跟着大兒子去看一看，他在北京究竟做什麽工作呢。”
我真不想讓他去，很委婉的拒絕說道：“你們今天累了，早點休息吧，我還不知道幾點回來呢。”
“不行。”我繼父堅持說道：“我要是不看你在北京做什麽工作，我心裏真不踏實，才來半個月，住六千塊錢 一個月的房子，你錢從哪來的？我真擔心你不走正道。”
說到這，他還故意拿我媽壓我，對我媽說道：“你說我是不是應該跟着去看看？”
我媽是出于對我的關心，他想知道我在做什麽，所以同意了繼父的要求，勸我說道：“帶着你爸去看看吧，要不他老是在家裏惦記着是個事。”
這話說我的自己都不相信，我繼父會惦記是我幹什麽？
呵呵，自打我懂事起，就沒覺得他真的關心過我，哪怕一次也好啊！一次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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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小我生活在妹妹的陰影下，家裏有好吃的要先給妹妹吃，妹妹吃剩下的才能輪到我，小時候過年妹妹總有新衣服，我卻想都不敢想，家裏無論有什麽好的，都是先給妹妹……
甚至我妹妹沒到上學年齡，他就不允許我去讀書！
從小我就知道，在這個家，我是最沒地位的那個，楊欣比我小也是從我媽肚裏生出來的，所以我對她沒有什麽怨言，但是對繼父，我一點感情都沒有。
我們之間的交流并不多，甚至可以用「很少」來形容，早就習慣了「一問一答」式的談話，就像此時此刻，我們倆一起走出小區，他問一句我回答一句。
問：公司距離這裏遠不遠？
答：不遠。
問：你們公司有多少人？
答：不清楚。
問：在北京找工作好不好找？
答：不好找。
……
這種尴尬的聊天持續了十幾分鐘，我帶着他來到了紅星美凱龍商場，此時林曉純正盯着施工人員在做活動現場的搭建，我繼父像看到這些工人之後，第一句話對我說的竟然是：“接電線啊？這活我也能幹，水電我最擅長了。”
他說話的聲音很大，讓那些施工的工人都聽到了，幾道不友好的目光投降了他，他像「不關自己事」一樣，跟着我一起走向現場正在監工的林曉純。
林曉純也看到了我，我主動介紹說道：“這是我父親，這位是我們林經理。”
我繼父沒見過什麽世面，沒想到我的領導竟然是個女孩，大咧咧的說道：“這女娃娃長得真俊。”
林曉純低頭含羞，微笑說道：“謝謝叔叔誇獎，您累了吧，我去給您拿瓶水。”
“不累不累。”我繼父背着手看着正在搭建場地的那些工人對林曉純說道：“這活我也能幹，在老家我就做這些，水電泥瓦木工我全都可以，你們北京這種技工，一天多少錢啊？”
因為每個人工人的價格都不同，林曉純也沒辦法回答，何況是當着這些幹活工人的面呢，她很委婉的說了一句，“要看施工的難度來定的，叔叔您先休息一下，我去一趟洗手間，楊晨你先盯着看，我馬上回來。”
“好的。”我對林曉純說道：“去忙吧，這裏有我盯着呢。”
林曉純走後，我繼父還在這一直說自己可以做這樣的活呢，還和我說會一門手藝很重要，走到哪都餓不死。
現場施工的領隊走向我，拿着圖紙對我說道：“楊經理您看一下這裏，如果按照設計圖上的布燈，可能會被前面哪根柱子擋光，我建議繞過柱子，您看可以麽？”
我看了一下實際情況，的确是施工領隊說的更合理，點頭說道：“沒問題，就按照你說的來吧。”
“好的。”領隊掏出煙遞給我一根，又給了我繼父一跟，的用餘光看了一眼，這家夥抽的竟然是軟中華，真看不出來，竟然這麽有錢，領隊掏出打火機給我點煙，順勢對我說道：“楊經理您有活的時候吩咐一下，我們搭建場地、搬運家具啥都能幹，還請楊經理多多照顧，給兄弟們口飯吃，你放心，我們做事絕對靠譜，商場內搬運家具有任何損毀都算我們的。”
這紅星美凱龍商場有四層樓，上百家商戶，無論是哪一家商戶往商場內搬運展品，都必須經過我們工作人員安排，目的是防止商戶私自搬運造成商場內部混亂影響顧客購物體驗，另一方面也是為了安全，萬一商戶自己搬運家具砸傷到顧客，這就很難扯皮了。
我是個假冒的工作人員，所以我很委婉的說自己沒這麽大的權利，但是這個領隊一聽就揭穿了我，當着我繼父的面對我說道：“林經理今天都和我們說過了，以後這一塊的業務都是你來負責，有什麽事找您就行了，還請楊經理多多照顧。”
我心裏好像明白了什麽，這應該是林曉純故意讓我在我繼父面前顯得有面子吧，我繼父特別唐突的看着領隊問道：“你們搭建工人一天的工錢是多少啊？”
領隊都愣住了，遇見這樣的問題，的确是有些不太舒服，不過看在我的面子上，他還是支支吾吾的回答道：“工種不同，手法不同，日新也不同，基本上都是200塊錢起。”
我繼父嘟囔道：“那我這種二十多年的老師傅了，日新肯定能在四五百了吧。”
領隊笑着說道：“可以了、可以了，我們的老師傅日新七八百的都有。”
林曉純回來的時候我們正在閑聊，她催促我早點帶着繼父回去休息，養足精神明天應對活動，一定要暗中配合主持人搞一搞現場的氣氛。
我也覺得應該早點走，不是我要休息，而是帶着繼父在這裏聊天，遲早會把天聊死！
在回去的路上，我繼父走在我身邊開口說道：“大兒子，你在北京混的還不錯，這裏的工資比家裏高出好幾倍，你看我和你媽也留下來打工怎麽樣？
我商場裏面幹活，就按最低标準，一天５００塊，我一個月還能收入一萬五呢，你媽随便找個服務員洗盤子咋還不給個兩三千啊？
反正你現在住的房子也能住下咱們一家三口，我和你媽委屈委屈，住小卧室，你妹又在北京上大學，這樣咱們一家人就都過來了，也好相互有個照應。換句話說，你自己住那麽大一個房子，也的确浪費了啊。”
聽我繼父說這話，我當時就頭大了，馬上阻止他說的：“北京沒你想的那麽好混，你還是趁早回去吧，這裏不适合你。”
我繼父聽後當時就不高興了，一臉不服氣的質問道：“你看不起誰呢？老子從小把你養大，現在自己混出點模樣就翅膀硬了？這事我已經決定了，今晚回去就和你媽說一下看看住的地方還需要添點什麽生活用品，明天送你妹妹去學校報到，整完這些你就把我安排到商場後勤部去工作吧，反正這些你都說的算。”
“不是……”
“別說了。”繼父自言自語道：“一個小包工頭都能抽中華，看來北京真的錢真是好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