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我做錯了什麽

“楊晨——”楊欣站在主卧的門口看着，流着眼淚問道：“你真的怎麽絕情麽？爸在工地打零工把我們倆養大，雖然他不是你的親生父親，但你真的一點感恩的心都沒有麽？選擇讓他們留下，對于你來說真的就那麽難麽？”

“欣欣你不懂我的難處……”

楊欣打斷的我話說道：“我不想聽你的借口，你就是怕爸給你丢人，你覺得自己成功了就可以六親不認，我告訴你，你從小到大吃的每一口飯，都是我爸賺回來的，他對你的恩情，你這輩子都還不起，如果你覺得自己還有一丁點良知，就勸住爸媽不要走。”

我凝視楊欣，從小我們在一起長大，從未發生過什麽激烈的争吵，一直把她當成是親的不能再親的妹妹，此時此刻她說出這樣的要求，是我無法滿足的。

憑借我對繼父的了解，如果今天他不吵不鬧的離開這個門，似乎也不太可能。

母親聽到我和楊欣在客廳的争吵，她率先從卧室走了出來，勸楊欣說道：“你不能這麽和你哥說話，你哥為你付出的已經很多了。”

楊欣也知道我把上學的機會讓給了她，所以在母親說這些的時候，她選擇了沉默，在尊重母親這一塊，楊欣做的很不錯，是一個很孝順的女孩子。

幾分鐘之後，繼父穿上了衣服，拉着行李箱從卧室走出來，他出門就對母親說道：“走，離開這個鬼地方，他看不起我，我也不想看到他。”

講真，看到繼父這麽爽快的要走，有點颠覆了我對他的認知，憑借我對他的了解，他要死賴在這裏才對啊，怎麽就這麽主動的要走了呢？

不僅是我，就連母親都有點困惑了，看着他不知道該怎麽開口了。

楊欣倒是很有脾氣，背起自己的書包就彎腰換鞋，我媽拉了拉我的手，示意我開口挽留一下，但是我真的沒法說出口，而且在這時，繼父也催促我媽說道：“你還磨蹭什麽呢？指望着這個白眼狼養活你？別特麽做夢了！快點跟我走！”

我媽對我是真有些失望了，她仰頭看着我的臉問道：“兒子，你真的不打算挽留一下我們麽？媽住在這裏還能多照顧照顧你，給你洗洗衣服做做飯什麽的，你怎麽就不理解爸媽對你的一片苦心呢？”

我眼淚在眼眶裏面打轉，我不想說出自己的實際情況是因為我不想讓她替我擔心，我知道在我媽的心裏，我這個兒子的分量有多重，知道我受苦，會比她自己受苦還要難受。

“快走！”繼父一只手拉着行李箱，另外一只手扯着我母親的胳膊，把她拉出了們。

楊欣用無比失望的眼神凝視我，仿佛不認識我一樣，她慢慢的後退了三步來到門口，轉身之前還擦了擦挂在臉上的淚，一聲不輕不重的關門上，把我和我的落寞關在了房間內，我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麽，要承受如此大的無奈，眼淚早已經不能解決問題，此時的我本能的從兜裏掏出煙，坐在沙發上彎腰拾起地上的煙灰缸，左手拿着煙灰缸，右手拿着煙，讓自己的呼吸彌漫在這一片煙霧中。

眼前是一個看不見的未來，身後是一個回不去的家，這一刻我才意識到，我已經沒有了退路，這一生的漂泊可能就此開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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牆上的時鐘不知疲倦的一點點前行，四點、五點、六點、七點……

一直到晚上八點，我的手機終于傳來了一條消息，而此時煙灰缸內已經十幾個煙頭了，我看了一眼手機屏幕，是我母親通過微信發來的一條語音信息，我輕點了一下屏幕，手機內傳來母親的聲音：兒子，不管你做了什麽樣的決定，你都是媽的兒子，媽不相信你是一個六親不認的孩子，我更願意相信你是有自己的苦衷，你爸這些年也挺辛苦的，全家都靠他一個人支撐，他看到你在北京混的不錯，肯定是想你能拉扯他一把，投奔你也是人之常情，所以你不要責怪他，他也是為了這個家，你妹妹上大學，學費一年就是好幾千，再加上住宿費、生活費等等，對于家裏來說又是一筆不小的開支，你得理解你的父親，這個家沒有他，也就沒有我們。

你爸松口了，不堅持留在北京了，我們買了明天一早我們回哈爾濱的車票，今晚我們就住在火車站附近的旅館了，你不用來送我們，有時間多去學校看看你妹妹，你們倆都是媽身上掉下來的肉，在北京這個城市，你妹可就你一個親人，她也是小孩子脾氣，今天說的話你也別忘心裏去，媽回去了，你妹妹就交給你了，有空多去看看她，媽到家了再給你報平安，無論你做什麽樣的決定，你都是媽的好兒子。”

聽完這一條漫長的語音信息，我的眼眶濕潤了，這個世界最願意體諒我的，可能也只有她一個人了。

我不想讓我媽有太大的心理壓力，回了一條信息，大概意思就是告訴她我沒有記恨我繼父，更不會記恨我妹妹，讓她放心的回去吧，我會時常去看妹妹。

我媽看到我回複的信息之後，又發來幾個字：媽媽愛你。

簡簡單單的五個字，看過之後眼眶裏的眼淚終于傾瀉出來，所有的堅強都抵不過最溫馨的關懷。

這一晚，我給雞窩打了個電話，讓他過來陪我喝酒，雞窩接到我的電話的時候還很奇怪，問我不是在和家人吃飯麽？

當他來到這裏看到滿地破碎茶幾的時候什麽都沒問，下樓去買了一箱啤酒和兩袋花生米，陪着我一直喝到深夜，我太需要一個人傾訴了，雞窩聽後拍了拍我的肩膀，告訴我兩個字：堅強！

夜深人靜，我抱着酒瓶當着雞窩的面哭的像個孩子，我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也不知道怎麽樣做才是對的，我多麽希望眼前這一切都是一場幻覺或者是一個夢？破碎的茶幾、破碎的人生，我該如何去修補？

一場宿醉之後迎來的是清晨的陽光，我仍舊躺在客廳的地上，雞窩卻已經不見了，在沙發邊放着一摞錢，我疑惑的拿起來數了數，整錢、零錢加一有2402塊錢，旁邊還有一個字條，是雞窩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