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關于這個家

楊欣的話讓我覺得有點惡心,我不明白我的妹妹為什麽會變成了這樣,此時此刻她表現的越是熱情、越是激動,我就覺得越難受,我倒希望她對我的态度沒有那麽親切,然而在一個蘋果手機面前,她似乎可以原諒我之前所有的「過錯」。是什麽改變了她?

我忍着自己內心的悲涼,對楊欣說道:“手機買到了,晚上給你送過來吧。”

“好的、好的。”楊欣的興奮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強烈,“謝謝哥,晚上我在學校等你,你什麽時候過來?你要是不方便過來,那我來找你吧,你在什麽地方?”

“別亂跑!”我告訴楊欣,“你在學校呆着好好上學,我七點鐘左右到你學校找你,到了我給你打電話。”

“行。”楊欣特別囑咐我說道:“你可千萬不要騙我,一定要來啊。”

“知道了。”

說完,我就把電話給挂了,手機放在桌面,雙手插進了自己的頭發裏面,從未有過的痛苦,究竟是怎麽回事?我在難受什麽呢?

沉默了很久,把千羽給我的那杯果汁一口喝掉,拿着手機走出了門,坐在酒吧門前的馬路牙邊撥通了我媽的電話,好半天她才接聽,我告訴她楊欣的手機已經買了,我媽聽了之後似乎是松了一口氣,仿佛楊欣提出買手機的這件事給她造成了很大的負擔一樣。

聊完楊欣的手機,我媽很欣慰我能在北京混的這麽好,還說我一定會有出息的。

有些話我憋在了嘴邊,我真想玩問問她是不是希望楊欣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為什麽在買手機這件事上,作為父母的他們不能加以正确的引導呢?

但是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畢竟說出這樣的話,我媽嘴上不反駁我,心裏也會難受的。作為兒子,我已經長大了,能體諒的就選擇體諒吧。

和我媽的通話原本是很愉快的,偏偏楊志富聽到了,我聽到他在電話那邊要我媽把手機給她,他要和我聊幾句,聽到這我就把電話給挂了,我是真的很讨厭楊志富這個人。

我挂斷電話似乎是引起了楊志富的不滿,他很快又用我媽的手機給我打了過來,說道:“大兒子啊,我是你爸,和你聊幾句。”

“我在上班,挺忙的。”

“那我就長話短說,你是個大男人了,我和你媽都老了,不中用了,我們倆辛辛苦苦把你跟你妹妹養大已經很累了,現在你有出息了,要挑起這個家的重擔了,你妹妹在北京上學給家裏添加了不少負擔,有有空多看看你妹妹,就算你忙也沒關系,經常給你妹妹打點零花錢,現在微信轉賬那麽方便……”

我實在是聽不下去了,但是我不聽馬上挂斷點哈,他又要數落我媽,說我這個野種不孝順什麽的,反過來還是我媽難受,所以在楊志富說什麽的時候,我就假裝在聽,等他說完了,我也就把電話給挂了。

生活始終是現實的,不像偶像劇有那麽多的意外與驚喜,我不過是一個從北方小鎮來北京打工的窮小子,在這個每天都有成千上萬人來了又走的城市裏,我仿佛是滄海一粟,渺小的那麽不起眼,卻承受着苦不堪言的重壓。眼前是一個看不見的未來,身後是一個回不去的家。

千羽提着兩個肯德基的全家桶,和沈哥一起回來的,看到我在門口坐着,招呼我進去準備吃晚飯了。

肯德基對于我來說,絕對是「奢侈品」了,我的人生過的就是這麽悲哀。

吃過晚飯六點半,我和沈哥他們說要去一趟中央民大校園裏面,把新買的手機給我妹妹送去,千羽看了看酒吧內,這個時間只有四五桌客人,并不是很多,她就說跟我一起去,讓沈哥和老魏先撐着。

在去學校的路上,千羽和我閑聊說道:“我以為你買手機是要自己用呢,你在民大還有個妹妹啊。”

“是的,同母異父的妹妹。”

千羽轉過頭眼神複雜的看了我好一會兒,然後對我說道:“好巧,我也有同父異母的哥哥。”

“在我很小很小的時候,我母親就帶着我改嫁了,那個時候我應該是小到沒有記憶的那種,後來随着年齡逐漸長大,我繼父打我、罵我的時候,總喜歡加上「野雜種」幾個字,在小的時候還不懂,後來長大了才知道,我不是他的親生兒子,打着、罵着也就習慣了,我妹比我小三歲,在我十歲的時候,我妹七歲,我才有機會跟着她一起讀小學一年級,在班裏乃至整個年組,我的年齡都是最大的,今年參加高考,我把上大學的機會讓給了妹妹,我選擇來北京打工,在來北京之前我覺得我妹挺好的,可是到北京上學之後,我覺得她的人生觀、價值觀發生了很大的變化,比如這個蘋果手機,不買她就會覺得低人一等,有這個必要麽?”

千羽安慰我說道:“學生之間存在攀比這種現象挺常見的,你別太往心裏去。”

我盡量告訴自己不生氣吧,轉移話題問道:“你和你同父異母的哥哥關系好嗎?你跟你父親……”

千羽聽到「父親」兩個字就變得很亢奮,打斷我的說道:“死了,他們全都死了,我跟我媽過。”

我恍惚間好像在記憶中尋找到一點片段,某天下班的時候千羽好像和我說過,她媽媽每天晚上都要等她回到家才休息,燈都會為她開着。

好像每個家都有屬于自己的故事。

千羽帶着我來到中央民大的操場,告訴我這個學校很大,我又不知道我妹在哪個院系,最好是在這裏等着,讓她過來找我們,面得我們倆像個無頭蒼蠅一樣,在這麽大個校園裏面亂串。

我聽從了千羽的建議,撥通了楊欣的手機,讓她過來這裏找我,楊欣聽說我到了,自然是高興的不得了,告訴我馬上就來,還特別提醒我站在原地不要動,免得她找不到我了。

大概過了十分鐘左右,楊欣和5個女生遠遠的走過來,一共是六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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