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飯後的陸沄盛沒機會溜掉,被熙平王給逮住,在書房裏被狠狠的教育了一番,什麽不顧安全肆意妄為了,什麽別以為自己武藝高強,這天下高強的多了去,你的小命很容易就被幹掉之類,每一句都在指責陸沄盛,卻也化不掉話裏話外的關心,所以,陸沄盛能怎麽樣,乖乖低頭聽訓,然後左耳朵進右耳多出的,開始走神。
今晚的菜很好吃,月色很好,雪山上好冷,展冽淵的劍好快,下次用什麽劍法來比,什麽時候再去比較好,也不知道展冽淵會不會修亭子,修成什麽樣的,要怎麽布置。這思維發散啊發散,耳邊熙平王的教育也都聽不到了。
啪,陸沄盛被驚醒了。擡眼一看,哇,父王臉色好黑,桌子都被拍壞了,不愧是地階巅峰。無辜的看着熙平王,他沒做什麽啊。
熙平王當然臉色黑,好不容易有機會站着大義的角度教育愛子了,心情挺好的,可是很快就發覺不對了,盛兒根本就沒在聽,完全走神了。一番口水,等于全部浪費了,熙平王的好心情立刻将至冰點之下,怒了。
“我剛才說什麽,你聽了嗎?”熙平王壓着怒火問道。
“聽了。”陸沄盛毫不遲疑的回答。
“哦,那我剛才說了什麽?”熙平王怒極反笑,不過是皮笑肉不笑,比他板着的臉還有可怕。
陸沄盛離開将熙平王的話重複一遍,這太小兒科了,早就防着熙平王這一招,所以用了一心二用的能耐,一遍走神,一遍把熙平王的話給聽着,這麽短的時間讓他重複一遍,絕對沒問題,保證一字不漏,有必要連一模一樣的語氣也給他帶出來,不過這種東西沒必要記,讓它占據腦容量,等一會清除掉。
熙平王臉色更黑了,明明知道陸沄盛走神,準備陸沄盛說不出來,就再次教育,他自己都沒辦法把自己的話一字不漏一字不差的重複一片,沒想到陸沄盛倒是重複出來了,這樣他用什麽借口進行再教育。陸沄盛重複完了還不算,再把一番深刻的聽後感給背了出來。沒錯,陸沄盛這番聽後感,給熙平王一種背誦的感覺。
“父王的教訓,孩兒記下了,孩兒深深的感覺到了父王對孩兒的關心,此番是孩兒的錯,是孩兒不明大局,不懂事,累得父王擔心,是孩兒的錯…”巴拉巴拉,聽起來一點都不誠心的空洞言語,讓熙平王好氣又好笑,這小子,從哪裏學來這一套,不過用來應付類似的局面還真是挑不出錯。自己要不要也學一下,咳咳,怎麽能被這孩子給帶壞了,他可是熙平王,誰有資格讓他做這種深刻檢讨。
千八百字的檢讨信手拈來,托信息社會的福,什麽樣的檢讨搜索不到,再托制式教育的福,每年的總結報告讓他不得不不去搜索,弄一篇類似的文章上,讓這些垃圾記憶沒辦法從腦容量當中删除。沒想到穿越了之後,竟然還能夠用上,還是不要删了。
“好了,停。”被陸沄盛弄的火氣都沒了,熙平王叫停,陸沄盛很乖停下了深刻檢讨,“喝茶?”熙平王問道。
“清水可以嗎?”陸沄盛還挑,他真口渴了。
“來人,給盛兒端杯溫水。”熙平王喊了一聲,茶還是免了,晚上喝多了不好睡,而且,盛兒的身子也不知道好完了沒,茶還是不要喝了。他教育盛兒可沒讓其他人圍觀,給足了陸沄盛面子。熙平王拒不承認,這樣做是為了保留自己的面子,誰讓盛兒每次都能夠弄的他繃不住臉,保不住熙平王的威嚴。
陸沄盛再看着熙平王,用可憐巴巴的眼神詢問熙平王,他可以坐不?當爹的和當媽的溫柔縱容不一樣,是需要一點威嚴的,不過,在挨訓的時候,兩者都需要威嚴的,所以,表現的規矩點沒錯。
“坐吧。”熙平王說道。對陸沄盛,他的威嚴總是總是很低,他也真的狠不下心對盛兒如何如何。盛兒是真的走進來他心的孩子,偏心,他承認,但是有什麽不好。只要盛兒不作太出格的事情,不管是做什麽,他這個當父親都兜着,他有能力讓自己的兒子做一個嚣張跋扈的纨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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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平王的寵愛和淑惠公主畢竟不同,如果陸沄盛沒有表現出在武藝上的天賦,那麽陸沄盛不斷挑釁熙平王的言行舉止,真的能夠一點點融化熙平王的心,讓熙平王感受到所謂的父子親情嗎?這些有些傷感的真實就不說了。陸沄盛已經成為了少數進入熙平王心的人,那麽就算如今的陸沄盛成為了一個廢人,熙平王也會一直寵着陸沄盛,護着陸沄盛的。
“你今年也要十八了,以後有什麽打算?”見陸沄盛把水給喝了後,熙平王非常正經的詢問愛子對将來的計劃。
“随心所欲的過日子。”陸沄盛果斷的表示,這就是他對未來的總體規劃和目标。
熙平王的臉皮差點有繃不住了。
“別以為這想法沒出息,父王,就算是你,能夠所心所欲的過日子嗎?”陸沄盛嗤笑一聲,有種對世事的涼薄譏诮,“父王想立世子的話,除了我之外,随便哪一個都無所謂,我陸沄盛,會有我自己的輝煌,我會在最高的位置,俯視蒼生,坐觀人世繁華,談笑山河歲月。”
這不是妄言,而是陸沄盛有這個資格,以他現在就皇階的可以說,已經有如此的資本,但是陸沄盛覺得不夠,還不夠。他的野心,不過是地階巅峰,攀登天階,遙望皇階不可得的熙平王不會懂。陸沄盛的輝煌,區區一個熙平王,怎麽可能想到那曾經于世為敵的波瀾壯闊,豪邁壯麗。只能說,熙平王心中的格局,比起陸沄盛太小太小。
現在的熙平王,只能夠體會陸沄盛話中的雄心壯志,不知道這份雄心壯志已經有了基本的雛形,看着愛子在自己面前表現的雄心壯志,熙平王突然覺得,跟兒子說什麽,高官顯貴的東西實在是中羞辱。
“既然你有這樣的志氣,那麽就讓我看看,你能夠做到什麽樣的地步。”熙平王胸中被陸沄盛點起了一抹豪情,那他就縱這個孩子,看看他最終成就怎樣的輝煌,以他即将天階的實力,他有很長的時間,來等來看,他的盛兒能夠走到哪裏。熙平王這個位置,對盛兒來說真的是種約束,這樣的豪情萬千,雄心壯志,熙平王的王位狹小了。
“父王,無需太久的,真的無需太久。”陸沄盛聽到了熙平王話語中的縱容,在這一刻起,他将跳脫與王府的争權奪利之外,熙平王那些關于王位傳承的動作考驗,已經與他無關。
“讓我有生之年看到就行了。”熙平王冷哼一聲說道,陸沄盛說的無需太久,熙平王才不信。直到後來,熙平王才驚覺,真的無需太久,或許在陸沄盛對他說這番話的時候,就已經是種征兆,他的兒子,已經站在人世的巅峰,像他說的,俯視蒼生,坐觀繁華,談笑歲月,這世上,能夠與他并肩而存的,只有那個人了吧。
“你對我就這麽沒信心。”陸沄盛哀怨不滿的說道,自己父王一旦到了天階,這壽命就長了。
“你給我表現出一點讓我有信心的樣子。”熙平王恨鐵不成鋼的說道。沒錯,盛兒是天賦極高,但是這種天賦并不是驚人的妖孽級別,這世上和盛兒一樣程度的青年們太多,有多少被堵死在地階,再也無法上前一步。要想達到盛兒的雄心壯志,現在的盛兒還做不到。
陸沄盛望天,要他每天只有努力練武,不做其他,這樣枯燥的生活,怎麽對得起新的生活。不過,那個人應該是如此的吧。陸沄盛的心神飛到了那個今日一面之緣的展冽淵的身上。那個人,除了劍之外,還有什麽愛好嗎?真是和自己以前太過相似,總能夠看到那個時候愚蠢的自己,只是,他無需自己去同情,因為那是那個人的道,是發自本心的選擇了這條路,而不是那個時候誤入歧途的自己。
劍莊裏,展冽淵認真仔細的擦拭着自己的劍,劍身反射着燭火的燈輝,散發着不同于金屬本身的溫暖色調。展冽淵在回憶,回憶今日和陸沄盛的每一次交鋒,擦拭過的每一處,都仿若能夠感覺到和那柄劍交鋒的觸感,冰冷的眼中有着點點光芒,消融了寒冰。
從來,從來,都沒有過期待這種感覺,每一天,只是每天的過而已,從不期待,從不渴望,進入天階,進入皇階,自然而然,都沒有讓他有過欣喜若狂的感覺,但是現在,他開始期待,期待再會,開始渴望,渴望再一次的雙劍交鋒,開始欣喜,欣喜有一個對手的存在。
真希望,明日早一點到來。抱着和陸沄盛再次會面的展冽淵,一大早手上拿着裝着點心的籃子,拿着自己的劍,用最快的輕功趕到了雪山峰頂,等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