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立後【已修】
那身影聞絲未動,墨眸微眯,臉色越來難看。
她到底知不知道,現在滿朝文武都在議論此事,光是太後那裏他都不知該怎麽交代,謀害皇嗣的罪名她如何擔當的起;他一心一意的為她着想,六個月大的孩子,那是與他連着血脈的孩子,可是他無暇顧忌,整顆心全撲在她身上,為什麽她做了如此不堪的事竟絲毫愧疚都沒有,連聲道歉也無,他還是想她!
又是幾日的寝室難安,他費盡心思只為護她周全,幾天的不見他想她想的心都痛了!再次放□段來瞧她一眼,大老遠便聽到她吟着父王的遺跡,他是有多賤呢??想到這裏他的語氣更加嘲諷:“何枝可依?死了這麽多年了你還念着!你們夫妻感情可真是深厚”環兒因意識麻醉完全沒有聽進他的惡言,繼續喝着!
燭光下,望着環兒純淨的臉龐,與這濁世形成了強烈的對比,暗暗思忖着郭昭利用自己的孩子他雖不信,可環兒的脾性他更了解,或許內心是故意選擇相信眼前,真相帶來的結局往往是殘酷醜惡甚至是不利于現事所趨,既然假象可以想他之所想,除他之所除而他何樂而不為呢!現在環兒雖然氣他不相信,時間久了都會過去,可有些人在她身邊久了只能禍害無窮!
環兒搖搖晃晃的支起身子,眼前的一切變得模糊,她恍惚的聽到子桓的聲音,面前站着不知幾個重疊的子桓,她好奇的數着“一,二,三……”曹丕不耐煩的打斷道:“我決定立郭昭為後!”
話音一落,殿中的空氣凝固,一切變得靜止。
曹丕試圖撲捉她的情緒,卻久久得不到回應,她重新爬回桌案上一動也不動,燭光照在她滿是細汗的臉上,反射出異樣的光澤,令曹丕一陣迷惑!
良久,燭光下投射在地面上的影子,微微抽動,不一會抽泣的聲音傳過正個寝殿,她附在案上默默的哭着,皇上!皇後!郭昭終成了他唯一的妻,從此與他并肩齊行,共同治理天下……而她只不過是他衆多妾侍當衆的一位,還是個藏在深宮不能面世的妾侍!她絕望的哭着,她知道就算自己哭死在此,他也不會因此改變主意的!
哭了很久都不見停下,曹丕望着她單薄抽泣的身子再也扛不住蹲□子,拽起她,為她搽淚:“別哭了!”誰知環兒破涕為笑:“誰哭了……我再笑”說着便停泣作喜,眼淚卻怎麽也止不住“我……我真的沒哭,我開心還來不極了,怎會哭!”為她擦淚的手随着她的話立刻僵在半空,他扯了扯嘴角:“開心?我立後你很開心?”她吸了吸鼻子,眼神迷離,笑道:“當然!”
倆個人對望着許久,試圖從彼此的細微變化中揣測出對方的情緒,前幾天還你我不分,耳鬓厮磨的兩個人,一眨眼的功夫竟針峰相對起來,為什麽他們之間總是會不斷地發生出乎意料的誤解,為什麽明明互相了解的兩個人卻總是在最關鍵的時候漠視對彼此的信任呢!她或者他是不是必須重新考慮下他們之後的路呢!如果給對方帶來的只是痛苦,那麽他們還有什麽意義留在彼此身邊。
正在倆人僵持不下之時,他深吸口氣,捏了捏發疼的額頭,“乏了了!真的乏了!”起身決然走出玉寧宮,環兒怔怔的回味他凄楚的話,他疲倦的眼神,他決然的背影,一時猶如置身于天塌地旋之中,孤獨而無助,看不到盡頭的彷徨,觸不到真實的恐慌,她離了他便不在是她!
封後诏書已下,一切已成定局,日子就在九月初。
這一日,柴貴人,潘淑媛,李貴人一大早就着晨昏定省的時候來向郭昭道賀!
“娘娘這口氣您就咽下了!”柴貴人旁敲側擊道。
斜靠在塌上的郭昭聽後,撇開話題沖着一直不開口的李貴人道:“妹妹剛出月子不久,可要照顧好自己的身子,有些事就交給奶媽以免自己太勞累了!”柴貴人怔了怔只好跟着附和,李貴人微微垂頭道:“多謝娘娘關心,陛下對娘娘很是眷顧以後有的是機會孕育皇子,望娘娘莫要太傷心了,反而讓其他人鑽了空子!”
郭昭贊許的點了點頭,李貴人總是一副謙卑遁世的心态難怪能在這波橘雲詭的後宮中獨善其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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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潘淑媛饞弱的聲音響起“恐怕已有人鑽孔子了”說罷她心裏撲通撲通跳,瞟了眼她們幾個疑惑的神情佯裝做錯什麽事一樣慌恐的底下頭!
柴貴人趁機道:“潘淑媛說的對!娘娘再不抓緊些只怕此事就這麽不了了之了!”
“什麽意思?”郭昭随口問道。柴貴人回:“在這麽妥下去恐怕陛下會淡化此事!”
聽後,郭昭注視着柴貴人許久,然後阖眼:“你們都退下吧!本宮要休息!”
良久,柴貴人獨自一人折回,郭昭已起身坐在塌上,“柴貴人果然心思聰慧!”
“是娘娘考慮周全!”
郭昭不想繞過多的彎子,單刀直入道:“柴貴人有辦法?”
柴貴人一聽,暗地裏一喜她真就不信郭昭會像表面上的娴德,她一定會利用此機會教司馬玲永世不得翻身:“娘娘放心!臣妾有一個遠房表哥在朝廷上還說的上話,他說現在大臣們都将此事看的極重,認為大魏國出來個禍國殃民的紅顏禍水,而且還是先王的環夫人!臣妾打算妥他與朝中的幾位大臣聯合上書鏟除妖孽!”
郭昭斟酌了會,只說了一句:“将她是環太妃的這一點壓下!”
“娘娘這是?”
“咬住環太妃不放,只能令陛下的名譽掃地,別的起不了什麽作用!你只管抓住謀害皇嗣,禍國殃民這兩點既可!”
柴貴人一聽,心升佩服果然不可與這樣的女人站在對立面上,颔首道:“娘娘說的對!臣妾這就去辦!”
那日曹丕的決然離去,至此對她便不聞不問!
她只有每天強裝着笑臉,填飽了肚子,就在院子裏溜,溜累了躺床大睡!睡醒了接着吃,甚至吃到幹嘔!麻痹自己的思維,不讓自己再想或猜測任何事物,玉寧宮她不再踏出半步,她不知道踏出一步,将會有怎樣不可預料的事再次發生!
不知道自己究竟還有多少時間呆在這華麗的宮殿,看到川流不息的宮人們。也許下一刻便如同那陰貴人一般被豪不留情的打入冷宮,從此等待她的便是無盡的黑暗,最好的結果也不過是永世圈禁在玉寧宮。無論如何結果已是預料,原以為關于她的審判會在立後诏書後宣布,可遲遲未果,這樣每天等死的感覺絕非能受。
“夫人!夫人!醒醒呀!”
環兒掙紮了幾下,只覺幾聲焦急的呼喚将她從噩夢中解救,她渾渾噩噩的睜開雙眼,蒙蒙的一切越來越清晰,身子猶如打了一場仗似的全身無力。
巧蝶回身浸濕了毛巾,輕輕的為她擦拭着滿頭的大汗:“夫人做噩夢了!”
環兒側目看到窗外正烈的日頭,滿身刺疼的感覺随着逐漸的清醒緩緩消失,夢中的她身上滾滿了繡花針,忍着劇痛将其逐個拔掉,在疼的意識迷離之時,終有一人将她從巨疼中喚醒。
巧蝶道:“夫人莫要多想了!只是個夢而已!”說着巧蝶端着水盆正要退出房門,環兒突然想道一直稱病的小蘭,這幾天完全沒有露面,她是該看看去了“巧蝶!小蘭的病好些了嗎!”
“啊……嗯,那個回夫人只怕還要養上幾天”巧蝶面色複雜的回着。環兒蹙眉道:“到底得了什麽病?有沒有讓太醫瞧過。”
水盆中的水因為巧蝶極細的慌亂濺出了一地,她忙蹲□将水盆放回原位,回頭走向夫人道:“瞧過了!太醫說是熱傷風導致發熱,養幾天就沒事了,夫人放心就是!”
“我還是去看看她吧”說着環兒就要起身。見狀巧蝶慌了神,忙扶起環兒讓她斜靠在榻上:“夫人!不能去!”
環兒微訝: “你說什麽?”
巧蝶看着夫人有些懷疑的神色,趕緊道:“太醫說了最近後宮中一傳十,十傳百的都染上了疾,只怕夫人去了便要傳染了,這種病就是粘纏,得了便不容易好。再說蘭姑姑的病已養的差不多了,過不了幾天也就回來,夫人還是不要去了,這樣蘭姑姑也好養病!”
小蘭時刻都為自己操心,趁着病就要她好好休息,也免得再為此事操心:“好吧!我不打擾她了,告訴她要她好好養病!”巧蝶暗舒口氣道:“是!奴婢一定會轉達的!”環兒嗯了一聲,扯了扯被子,繼續睡覺:“你下去吧!”聽到巧蝶關門離去的聲音,回想到那個夢一絲睡意也無,睜着大眼看着床頭挂着的佩劍,游思神往。
入夜,含德殿中
紅燈帏幔中,裏面的□若隐若現。
“陛下莫要為此傷神了!都怪臣妾不好,沒有好好的護住皇嗣!一切都是臣妾的罪,臣妾再也無顏面對陛下了”窩在曹丕胸前的郭昭道。
“這件事豈能怪你!是非對錯朕自當看的明白!”曹丕道。
郭昭明白陛下這個明白人一遇到他的那個環兒就什麽也糊塗了,從一開始她就沒打算能利用此事絆倒司馬夫人,唯一沒想到的是陛下來個将計就計,一切罪魁禍首都推到了一個小宮女身上,既免去了司馬夫人的罪責,又除掉了他一直想除掉的威脅,好一個一石二鳥之計想必她這裏的小計謀他都看得一清二楚:“陛下說的是!臣妾惶恐!”
曹丕靜了半晌,不再說什麽!最近接連的事情讓他無法聚神,只要一細想些什麽,腦袋立刻猶如石鑿般疼,想來他應該換換腦子了:“不提這個了!眼看秋日臨近,這幾天朕準備去趟圍場狩獵,宮中所有事宜就交給你來管轄,朕去散散心,所以那些瑣事都不要再來煩朕!”
“陛下放心去吧!臣妾自當盡責”說完郭昭将曹丕抱得更緊,曹丕扯了扯嘴角,伸手撫了撫她的長發,側過身子道:“睡吧!”
………………………
曉妝對鏡,撫鬓自傷,
豈無膏沐,誰适為容?
日子還如往常一般,玉寧宮并沒有因她的失寵而落魄,衣食如常,細節如常,逢銀如常,如常的仿佛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她大步走出玉寧宮,一切如常也沒有被禁足,曹丕你到底想怎麽樣!這樣的拖拖拉拉算是怎麽回事!她不能在這麽等下去了,她會瘋掉的,誰能告訴她到底應該怎麽辦,此刻身邊也沒有人可以商量,小蘭的病将近一個月了為什麽還有康複,隐約感到不安她已經很久沒踏出過玉寧宮了,難道還會發生什麽是嗎。
“夫人你要去哪裏!”身後的巧蝶急道。環兒頭也不回道:“我要去看看小蘭,為什麽她的病還沒好?”
巧蝶快步走上前道:“夫人萬萬不能去呀!萬一傳染上奴婢們萬死難抵其罪。”環兒看着一直阻攔的巧蝶,一些懷疑的東西漸漸明朗:“你讓開!從一開始你就攔着本宮,你到底居心何在。”
撲通一下跪地,巧蝶慌道:“奴婢…奴婢只是為夫人的身子着想。”
她看着巧蝶,深深嘆了口氣:“無論如何,今天我一定要見着她。”巧蝶起身欲攔,“不想離開玉寧宮就別再攔着本宮!”環兒冷聲道,巧蝶一時怔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