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天天氣不太好,空氣涼涼的,雲層很低,像是要下雨。

我穿了一件寬松的白色長袖T恤和一件黑色風衣,出門前順手拎了把黑色長柄傘,果然還沒到學校,外面就淅淅瀝瀝地下起雨來。

這次我故意沒有去教室找林霧秋,而是撐着傘等在教學樓外,發消息告訴他我在等他。

我知道自己怎麽樣最好看,昏暗天氣,連綿的雨,黑色傘面下若隐若現的側臉,林霧秋走出教學樓,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這樣的畫面。

感受到他的目光,我從傘下擡眼,看見他站在教學樓門口,望向我的目光專注而深沉。

我走過去,邁上臺階到他面前,傘面微微傾斜,說:“林老師。”

林霧秋摘下眼鏡裝進上衣口袋裏,露出一個淡淡的微笑:“怎麽不進去等。”

“不敢打擾你,怕你上課分心。”我說。

周圍的學生來來往往,一些沒帶傘的沖進雨裏,踩着積水跑向食堂或宿舍。雨聲和喧嚣聲中,林霧秋一如既往的沉靜。

“知道你在等我,我從來沒有這麽期盼過下課。”

“你願意的話,我可以每天來等你。”

“還是不要了。”林霧秋像開玩笑又像認真,“上課總是走神的話,期末會被學生打差評。”

我也開玩笑:“我賣畫養你。”

對視片刻,他輕聲笑了:“好。”

我們兩個撐一把傘走在校園裏,走着走着,一輛汽車從旁邊駛過,出于保護,林霧秋攬過我的肩,自然而然地将我擁入懷中。走到停車的地方,他停下腳步,說:“對了,你的錢包。”

說完他從口袋裏掏出錢包,遞給我說:“昨天放在房間,禹川好像看到了。”

我接過打開,那張照片還在。“看就看到了,沒什麽不能看的。”我說。

“他不太高興,生了一天悶氣。”林霧秋淡淡地說。

我聳聳肩,把錢包裝回口袋裏,用行動表示不關我事。

林霧秋不再說什麽,替我拉開車門。我坐進副駕,他正要關門,我先一步用腳頂住車門,阻止了他的動作。

林霧秋疑惑地彎腰:“怎麽了?”

我推開車門,含笑和他對視,勾勾手說:“林老師。”

林霧秋依然對我不設防,聽話地彎腰靠近。趁他不注意,我抓住他的領口一扯,把他拉進我懷裏。

手裏的雨傘掉在地上,啪嗒濺起一片水花。

林霧秋眼裏一閃而過一抹慌亂,本能地抓緊我的手臂,他上半身幾乎全部壓在我身上,趁他反應不及,我從掌心裏變出提前準備好的項鏈,雙手繞到他脖子後面給他戴好。

“這是……”林霧秋終于穩住身體,低頭看向自己的脖頸。

“我做的,做了一對。”我說,“送給你。”

那天送作品去買手店,和店主閑聊得知他有一個首飾工坊,可以加工簡單的金屬,于是我想起那對想送給林霧秋但被截胡的耳飾,決定做一件別的禮物給他。

這幾天空的時候我一直在畫圖、找材料、去工坊做手工,我不是專業學首飾的,做不來太精細的物件,最後只做了一對簡單的羽毛。

林霧秋拿起那枚羽毛,用指尖輕輕摩挲,垂眸看了很久,說:“謝謝,我很喜歡。”

我從自己衣領下掏出成對的另一枚,在林霧秋眼前晃了晃,說:“戴上就是我的人了。”

“一條項鏈就想騙走我。”林霧秋擡眼看我,目光深幽。我笑了笑,問:“你說答不答應?”

對視許久,他輕聲說了兩個字:“答應。”

這樣的時刻,不做點什麽似乎說不過去,于是我主動湊上去吻住他的嘴唇,舌頭輕而易舉撬開他的齒關。

林霧秋在我這裏多少是有點不一樣的,比如我從來沒有這麽認真細致、用盡全部溫柔地吻過一個人。雨淋濕他的後背,我擁抱着他,用濕漉漉的手撫摸他的頭發,一邊接吻一邊從車裏下來,和他一起被大雨澆得濕透。

不知道吻了多久,林霧秋在我的指引下逐漸學會如何接吻,并開始掌握主動,我故意一仰頭躲開他的一個吻,輕笑着說:“林老師,學得好快。”

因為前面那個漫長的吻,我氣息不穩,聲音沙啞而懶散。林霧秋目光一暗,沒有說話,按着我的後腦勺重新吻住我。

我被他咬痛,發出一聲暧昧的悶哼:“嗯啊……”

“祁翎,”林霧秋聲音低沉,“不許勾我。”

說話時我感受到他身體某處不可言說的變化。原來看起來這麽不食人間煙火的人,也會被一個吻勾得情動。

“林老師,”我湊到他耳邊,低聲說,“你_了。”

“祁翎!”

這次的語氣多了點嚴肅和氣惱,我不覺得害怕,只覺得有趣,故意說:“因為我的話,我會很開心。”

林霧秋咬了咬牙:“不許再說了。”

我笑着讨饒:“我錯了,林老師原諒我。”

畢竟在外面,我不能真的對他做什麽,何況也沒有想過要做什麽。

開夠了玩笑,我讓林霧秋坐進副駕,脫下自己的風衣給他蓋上,無意中多看了一眼,發現尺寸似乎比我想象中可觀……

可惜了。我在心裏啧啧嘆氣。這樣的條件,為什麽要給宋禹川那種人做老婆?

在我的計劃中,今天應該帶林霧秋到樓頂花園看日落,吃燭光晚餐,再去夜晚的游樂場看煙火,雖然被一場雨打亂了所有的計劃,但好在結果令人滿意。

我送林霧秋回家,在樓下遇見宋禹川,因為心情好,第一次不覺得他礙眼。

宋禹川從車裏下來,司機站在一旁撐傘,看見我和林霧秋一起回家,他厭煩地別開眼,似乎想要無視。

“進去坐坐嗎?”林霧秋問我。

“不了。”我笑着搖搖頭,“有人巴不得我趕緊滾。”

幾步外的宋禹川聞聲回頭,目光一凜。看見我的風衣穿在林霧秋身上,臉色愈發難看。

“祁翎。”他冷冷叫我。

我擡眼看過去,歪了下頭。

宋禹川一副別人欠他錢的樣子,不客氣地問:“這次淋雨發燒,準備讓誰照顧你?”

林霧秋這才想起什麽,脫下身上的外套給我,想了想又說:“進來換件新的吧,濕衣服穿着容易感冒。”

“不了。”我接過衣服擺擺手,“很快就回去,沒關系的。”

說完又看向宋禹川,食指和中指點點腦袋,對他做了一個道別的動作。

宋禹川沒理我。

——老婆都快沒了,拽什麽拽。

林霧秋拉回我的注意力,說:“到家記得告訴我。”

“知道啦。”我對他粲然一笑,“嫂子再見。”

“嗯,再見。”XIAOYING

回去路上,我坐在緩慢行駛的出租車後座,看着窗外模糊不清的路燈和建築,不知不覺開始走神。

不知道什麽時候我摘下自己的項鏈,放在手中無意識地揉捏把玩,回過神來,大拇指已經被羽毛的尖角戳出一片小小的紅圈。

其實這樣的羽毛我做了三枚,第一枚因為打磨得過于鋒利,容易劃傷皮膚,被我丢進了抽屜深處。

禮物的底線是不傷人。一段關系也是。

我拿起項鏈,用手機拍了一張照片發到朋友圈:

“我的羽毛,落下來了。”

僅宋禹川和林霧秋可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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