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章節
煎雞蛋和兩塊松餅。這些食物正散發着熱氣和誘人的香味，盤子裏還體貼地附帶了一把明顯是臨時做好的簡易餐叉。
“……這是什麽巫術？”
“我還以為你是位科學家，Finch。”Reese滿臉無辜地說道，“我昨晚修好了你實驗室裏的那臺民用型分子合成機，這些是第一次測試運行的成果。放心，我剛才試吃過了，沒有問題。”
Finch神色複雜地接過盤子，“我就不問你這些東西是怎麽煮熟的了。”他知道自己的住所裏根本沒有用來做飯的爐子，所以這些食物多半是以某種他完全不想知道的方式加工出來的。
Reese眨了眨眼睛，那副表情好像在說“我真的只是好心好意想關心一下你的飲食而已狀況你怎麽可以這樣不信任我呢我好傷心”——感覺上活像一只被主人踢了一腳的金毛獵犬，Finch心底沒來由地升起一股微弱的罪惡感。
前計算機工程師嚼着可口的松餅，決定換個話題。
“你的系統日志修複得如何了，Reese先生？”
“數據損壞率接近50%，到目前為止只修複了不到10%的碎片。”Reese不知從什麽地方拿出一只罐子，從架子邊的淨水機裏盛了些飲用水，放在Finch手邊，“我優先嘗試恢複2077年到2150年的系統日志，可惜成果不大。這一部分的數據看起來損壞得尤為嚴重，還得花點兒時間。”
“請盡快，Reese先生，這對你我都有好處。”Finch端起水罐喝了一口。
“當然，Finch，我明白。”Reese回答道，“只是很抱歉，這件事恐怕快不起來。”
“不，你不必說抱歉。”
Finch理解Reese的難處。他的仿生腦所采用的操作系統在Finch冬眠後又經歷了好幾次大的升級，不僅用了一種全新的編程語言，其中一些算法就連Finch也不敢說自己完全吃透了。信息産業本來就是一個日新月異的行業，摩爾定律的存在本身就很能說明問題。攻破這個系統是一回事，修複并改造這個系統就完全是另一回事了。Finch絕不會在不能确保Reese本身安全的情況下妄自行動，那是對Reese極大的不尊重。他等得起，過去五年——确切地說是從2077年到現在的一百三十四年——他都已經等過來了，又何必在乎多等一會兒呢。
而且Finch也清楚Reese現在的情況有多糟糕。別看這個仿生人超級戰士現在斜靠在櫃臺邊，擺了個封面男模般的慵懶姿勢，甚至還能用手頭不甚充裕的材料給Finch做一頓早餐，但他的整個系統其實已經是一團糟了。Finch在讀取了Reese的技術參數後才發現Reese目前的身體狀況從各種意義上來說都是完全不符合标準的。Reese的身體不是人類，他需要定期的維護和調理，然而他的整備記錄從2101年8月29日之後就斷掉了，也就是說他在那一天過後再也沒有接受任何形式的保養，全靠AZRAEL單兵戰術納米機器集群的自我維護功能保證整個系統不致崩潰。Finch簡直沒法想象Reese這些年是怎麽活下來的，并且他同樣想弄清2101年8月29日那天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麽。
無論當時發生了什麽，Finch的直覺告訴他，恐怕都跟他想知道的那些事密切相關。
每座城市都有不為人知的角落。正如每個人都有難以啓齒的秘密。
Zoe an獨自一人在Mulholland街上前行。說是街道，實際上只是幾條交錯在一起的地鐵隧道而已，到處都是坍塌的瓦礫，幾座還在勉強運轉的熱力井偶爾會噴出蒼白的蒸汽，呼吸中充斥着一股地下空間特有的潮濕黴氣以及空氣淨化設備帶來的化學藥品的苦澀味道。而在隧道兩旁，每隔一段距離就有一個黑漆漆的洞口，或是一個用各種奇怪的材料七拼八湊搭建起來的棚子，破敗，荒涼，衰頹——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第八區并不是機械教會所重視的區域，這裏不像第一區那樣是教會總部，也不像第二區那樣是個重要的生産基地，與黑幫橫行的第九區還有第十區更是沒得比——是的，那些黑幫反而有路子搞到生活物資——因此第八區的人民只能自食其力。
為什麽新艾伯拉肯沒有第三、第四、第五、第六區？那是因為在五年前變異人暴亂所引發的新艾伯拉肯圍城戰中，機械教會用K-3火箭彈和500公斤高爆彈把這些地區全部洗成了廢墟。戰争嘛，出現傷亡也是在所難免的。
這個時代就是如此簡單而殘酷。
Zoe很快就走到了她此行的目的地。木板門上挂着一塊暗紅色的塑料牌子，上面用白色塗料潦草地寫着“Finch's Pharmacy”。Zoe伸手敲了敲門板上那個頗有古風的銅質門環。
幾秒鐘後，一個身材高挑的英俊男人打開了門。Zoe微微眯起了眼睛。雖然她已經聽到了某些傳言，但真正在Harold Finch的藥劑店裏看到這個新來的陌生人卻還是讓她感到了一絲意外。正如那些流言蜚語所說，夾雜着幾縷灰白的黑色短發、古銅色的皮膚、挺拔的鼻梁和鋒利的顴骨——這個男人的外貌相當出衆，但Zoe可不會忽略了在這副好皮囊下含而不露的危險氣息。如果她連這點眼力都沒有，也就不配以一個女人的身份坐在Mulholland街話事人的席位上了。
這是個不能輕易招惹的人物。Zoe在心裏迅速地給他貼上了一個标簽。
“請問Finch先生在家嗎？”她開口問道。
男人點了點頭，動手把門板拉開，放Zoe進屋。狹窄的藥劑店裏到處都擺滿了瓶瓶罐罐，Mulholland街唯一的藥劑師Harold Finch正站在水池邊清洗一個不鏽鋼盤子。他甩幹手上的水，禮貌而冷淡地對Zoe問候道：“早上好，an女士，有什麽可以為您效勞嗎？下個月的空氣淨化劑我昨天已經拜托Reese先生送到您那裏了，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
“是的，謝謝你一如既往的守時，Finch先生。”Zoe微微一笑，“不過我今天來是為了另一件事。”
“請說吧。”
“您對1PP的話事人Joss Carter有多少了解？”
“哦。”Finch轉動了一下眼珠，“一位值得尊敬的女士。去年她在La Cosa Nostra與SP-9的沖突中的表現令人印象深刻。”
Finch所說的是發生在去年初夏的那場席卷大半個新艾伯拉肯的黑幫火并，第九區最大的黑幫La Cosa Nostra與第十區的超級黑幫SP-9為了争奪一座沒有機器衛兵看守而且尚在運轉的大型零點能量發電站而打得不可開交，戰火從曾經的布魯克林區一路燒到曼哈頓島。Joss Carter那時候剛當上1PP的話事人，她帶着她的人馬把闖入1PP的一支SP-9小分隊給收拾了，随後又幹掉了La Cosa Nostra的十幾個打手，後來兩邊都自動自覺地繞開了1PP的地盤。如果沒有Carter的這一盆冷水，第九區可不知道得打成什麽慘狀。
La Cosa Nostra和SP-9事後不是沒有針對1PP尋釁報複，不過Carter的手段也不差。應該說，能夠坐上話事人寶座的角色都不會像看上去那麽簡單，更何況一個女性。Finch面前的Zoe an就是明例。
“看來你對她評價很高哦。”Zoe笑了，“兩天前，Carter女士給我送來了一份……交易請求。你應該清楚Mulholland街的狀況，Finch先生，我們有一個生态農場，所以不缺食物和飲水，但我們一直缺少足夠的電力。Carter女士表示她在她的管轄區域裏找到了一座小型零點能量發電站，她願意拿出一部分資源與我們分享，沒有人是不需要盟友幫助的。”
“所以，條件是？”
“她需要一位機械師去修好這座能量爐的閥門。”
“1PP沒有機械師嗎？”Finch擡起眉毛。
Zoe的笑容更燦爛了。“很遺憾，沒有您這麽優秀的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