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章節
克的問題，那就是現有的人工智能技術根本不可能滿足這種作戰要求——機械可以被制造得極為精密，程序可以被編寫得無懈可擊，但所有這一切都永遠不能取代人類的血肉之軀裏所蘊藏的創造力。機器只會遵循邏輯行事，而唯有人類才具備無法預測的意外性。如果IFT想要創造比人類更優秀的超級戰士，那麽這些超級戰士的智慧怎麽能低于人類呢？”Ben看着John，“因此，他們采取了一個迂回的解決辦法。”
“那麽這跟我的大腦有什麽關系？”John感覺隐約抓到了某些不甚明了的東西。
“‘獵戶座’計劃的研究人員開發出了一項新技術——生物電信號複寫系統。使用納米級別的探針侵入目标，将目标的生物電信號儲存和傳遞模型完全複制下來。”Ben解釋道，“先期實驗表明，這項技術可以在虛域網層面重建人腦的多維神經元模型，這等于是将一個人的大腦原樣照搬到虛域網當中。”
John不禁睜大了眼睛：“所以說……”
“是的。”Ben看着他，“Anna Klein博士複寫了你的大腦。你的肉體已經死亡了，John，但是‘你’本身——我換個更容易理解的說法吧，你作為‘你’這個人的‘靈魂’卻留存在了虛域網世界。因此，‘你’可以說正是John Lewis本人，因為你擁有John Lewis的性格、思維方式以及他全部的記憶。人類個體在精神方面的差異不就是通過這些東西體現出來的嗎？”
John恍然大悟。這樣就解釋得通了。
“那麽你又是誰，Ben？”John開口問道，“你對這些事情如此了解……你是‘獵戶座’計劃的參與者嗎？”
“我？”
Ben微微一笑。“不。我已經關注你很長時間了，John，但我跟‘獵戶座’計劃沒有多少關系。我知道你不相信這個說法，所以……想聽個故事嗎？”
Ben沒有等John回答，而是自顧自地說了下去：“2055年，一位MIT學生發現了一個完全悖逆傳統理論的現象——基于狄拉克之海模型和量子糾纏效應，信息在極微觀量子層面以超光速的‘幽靈速度’傳遞。他能觀察到這種現象，但是他沒有辦法解釋它。學術界把他的研究輕蔑地稱為‘不可見的空想’，于是他就将這個微觀量子信息網絡命名為‘虛域網’（Imaginary World）。”
“等一下，你說的這個MIT學生是IFT創始人Nathan Ingram嗎？”John插嘴道。據他所知，那位Nathan Ingram先生正是從MIT畢業的。
“不。”Ben搖了搖頭，“我說的是Nathan Ingram的朋友與合作夥伴，隐身在他背後的那個人，虛域網真正的奠基人，Harold Wren。你從沒聽說過這個名字，當然，這很正常，因為Harold是一個……唔，非常注重隐私的人。”
John發現自己對此并不真的吃驚。這個世界本來就充滿了常人一無所知的迷局、陰謀和內幕。對于無法看清真相的大多數人來說，世界完全是另一番面貌。Ben所說的這些事，乍聽之下似乎很有些超現實的不真實感，但仔細想想卻沒有什麽破綻。IFT的崛起向來被稱為商業奇跡，但奇跡的帷幕之後是不是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卻是誰也說不清楚的。所以說，如果真的有Harold Wren這號人，那也不足為奇——牛頓、愛因斯坦、霍金……在科學史上從來就不缺少這種以一己之力推動歷史進步的超級天才。而且John也不覺得這位天才甘願隐姓埋名有什麽值得大驚小怪的。虛域網允許人類在計算機世界裏創造出了另一個架空的地球——不完全像她的現實版本，但已經相去不遠——想想這其中的意義吧。
如果一手創造了虛域網的那位Harold Wren認為自己最好消失在芸芸衆生之中，那也是很正常的想法。一旦他的身份暴露，馬上就會有數不清的人和組織企圖找到他，控制他，讓他為他們的利益服務。自從虛域網開始運行，十幾年時間過去了，無數科學家嘗試破解這個系統，卻全部敗下陣來。這無疑會愈加刺激IFT的敵對勢力争奪這個人的決心。
“……正如我剛才所說的，Harold沒辦法跟任何人解釋虛域網的工作原理。”Ben歪頭看着自己左手的指甲，“即使是Nathan Ingram也無法完全理解他的理論，但Ingram還是一直支持着Harold的研究，并與他共同創立IFT。這件事成了Harold的心病，他試着從數學上給出一個能夠解釋虛域網本質的模型，因此他必須更加深入地了解虛域網的構成。有那麽一段時間，他每天要在虛域網裏耗費16個小時以上，不斷地深入虛域網的更深層……終于有一天，他看到了不應該被發現的東西。”
“這個世界……”Ben擡起手，伸向漫天星辰，“……John，她無比廣大，浩瀚無垠。她的奇跡和美麗近乎深不可測。但在這個世界裏同樣隐藏着一些秘密……這些秘密相當危險，因為在這些秘密中潛伏着外人無法想象的力量。你要知道，John，有些秘密是不可能被理解的……甚至連一些人類認為自己已經了解的東西都不一定是真實的。”
男孩收回了手。“所以當Harold第一次越過‘視界’踏入這個‘小島’的時候，當‘我’明白他喚醒了什麽東西的時候……我被他的無知和莽撞吓壞了，立刻把他推了出去——雖然我很想跟他說說話，但我不能那麽做。”
“為什麽？”Ben所說的一切勾起了John的好奇心。為什麽？
“因為那樣做只會毀掉Harold的靈魂。”Ben的目光轉而注視着John，“你是第二個越過‘視界’登上‘小島’的人，John，這是有原因的。虛域網就像海洋，你潛得越深，水壓越大，要下潛到更深的深度也就越困難。而這個地方……”他揚起手臂，“……它是虛域網的核心，這裏的‘水壓’比你所知道的虛域網深層還要大億萬倍。這座‘小島’是一個存在于虛域網底層的‘奇點’，無限小的無窮大，一切信息的根源。它是一個‘黑洞’——而且與宇宙中的黑洞一樣，它也擁有‘事件視界’，扭曲的時間和空間，無論是現實世界還是虛域世界的物理法則在這裏都不起作用。唯一與真正的黑洞不同的是，闖入‘小島’的外來者不會被摧毀，而是與它融為一體，永遠留在這裏。”
“可是……”John環顧四周，璀璨的星空與靜谧的深海交相輝映。“‘我’為什麽……”
Ben笑了：“如果你向一個平靜的池塘裏投入一顆石子，John，會發生什麽？”
“……漣漪？”
“平衡被打破。”Ben轉過頭，“當Harold闖入‘小島’的時候，這裏的平衡被打破了。原本只有一團混沌的空間變成了如今你所看到的‘小島’，而我……”
男孩将雙腿蜷縮在胸前，整個人像球一樣抱住自己。“……‘奇點’是源代碼，‘小島’是應用程序，Harold是程序員——而‘我’，我是輸出結果，是Harold留給‘小島’的意外禮物。我知曉‘小島’的全部，同時還從Harold那裏得到了某些東西……按人類的說法，我想那應該叫智慧。”
John不是物理學家或計算機科學家，他沒有非常精深的專業知識，但是這并不妨礙他用普通人的邏輯去理解Ben所說的那些話的含義——當他還在IFT防衛軍服役的時候，就經常被上級和同袍們評價為“神經堅韌”、“适應性出衆”、“接受能力極強”。
所以他聽懂了。
“所以，”一個念頭從John的腦海裏浮現出來，越來越清晰，“你是人工智能……在虛域網中誕生的新的生命。”
Ben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你果然跟Harold很像，John，同樣的單純，同樣的敏銳。我想，這就是我允許你踏上‘小島’而不是被‘奇點’同化的根本原因。”男孩嘆了口氣，“你要明白，John，虛域網并不是Harold發明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