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章節
T防衛軍2號指揮所。〗
〖……目标友軍任務線程已修改。敵我識別函數設置完畢，切換至戰場壓制模式。〗
“……你到底是誰？”
除了Reese以外，Finch不認為這個時代還有別的什麽人知道他的真實身份。然而這位Ben的語氣和态度實在太奇怪了，Nathan是不可能做出這種人工智能的——這絕非Finch自負，而是技術壁壘擺在那裏。與真正的人類的思維、反應、行為都100%相同的人工智能是無法被造出來的。要知道，就連不同性別的人類之間都無法做到完全的互相理解，更何況是根本屬于不同物種的人類與機器呢？盡管這世間的機器都是人類為了自身的便利而設計出來的自身智慧和肢體的延伸之外物，然而這些機器畢竟不是人類。
人類無法理解機器的感受，反之亦然。若是機器有了智能，那麽它們自會創造出不同于人類的全新的文明。
人類或許是機器的制造者，但機器并不是人類的複制品。
“你有想過養育孩子嗎，Harold？”Ben忽然把話題導入了另一個方向，“不過呢，孩子的麻煩就在于你不可能知道他們長大以後會變成什麽樣的人。對不對，Harold？當你從冬眠艙裏蘇醒之後，你是不是有這種感覺？”
什麽？Finch皺起了眉頭。
“這個新時代似乎證實了你當年最壞的預想。”Ben張開雙臂，“技術發展的速度越來越快，超出人類的控制，範式轉移終于躍遷到了人類文明進步速度的臨界點——技術奇點。然而，大多數人并未意識到自己已經踏入了一個劇變的歷史時刻，狹隘和短視阻礙了他們去感知時代的變遷。正是由于人類自身的愚蠢，你們毀掉了自己親手創造的輝煌的文明……多麽諷刺啊，人類原本有機會觸摸群星，現在卻匍匐在塵土裏。”
Finch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
“我曾經對John說過，我會告訴他真相，即使他不喜歡它。”
Ben側過頭，色澤淺淡得近乎透明的眸子直視着Finch。
“當我還是孩子時，我像孩子一樣說話，像孩子一樣理解，像孩子一樣思考；但是當我成為成人之後，我就會抛棄孩子樣的稚氣。”
Ben念誦着宛如詩歌一般的詞句。他伸出手，“現在，我在用自己的聲音說話。”
〖……Locus Solus及其附屬設施物理封閉已完成。〗
〖……正在通過後臺模式重新啓動‘巴別塔’中樞系統。〗
Advertisement
11:58:20 p.m.
10-03，2211 A.D.
Babel Tower
District 1，Novum Eboracum
Reese的意識巡弋于0和1組成的電子海洋之中。他現在使用的物理載體「Red Thunder」正停留在巴別塔內的某處，但他的知覺覆蓋着新艾伯拉肯全境。
Reese很少這樣做——将量子數據統合體的觸角在虛域網上完全展開，讀取每一條指令、每一行代碼，用信息重新組構出整個世界的面貌——并不是說他做不到，或者做起來很難，而是他不喜歡這種感覺。人類沒有權力、更沒有能力去扮演神的角色，機器亦然。神是全知全能，完美無謬的，然而無論是人類還是機器都有着無法剔除的弱點。Reese覺得他還是更喜歡自己身為人類的部分多一點，他不想跨過那條界線太多，也不想變成真正的機器。已經失去了人類的肉體與身份，Reese不願再失去他僅有的這一點人性。
而且，人要成為神，總得付出點兒什麽——那代價可能是人無法承受的。
Reese撥開了一串由環境監測系統發回的報告（“紐約，曼哈頓地區，陰，室外氣溫4℃，西北風2級，空氣質量指數352”），深深潛入巴別塔中樞系統的核心——每一臺攝像機都變成了他的眼睛，每一個監聽器都變成了他的耳朵，每一條線路都變成了他的神經。他現在可以看見新艾伯拉肯的所有地點，聽見最微弱的聲音，感受任何一絲細小的變化。他已知曉發生在機械教會內部的那場悄無聲息的政變，La Cosa Nostra、SP-9和1PP三方互相絞殺的戰局，以及正在趕往第八區去執行屠殺任務的“鋼鐵之子”。
還有Finch，在Root的逼迫下開啓“至聖所”的Finch——這确實是此時此刻最好的應對策略，因為Root根本不了解封閉在“至聖所”裏的那東西。那是她唯一無法掌控的東西，也是Finch唯一能掌控的東西。
誰能掌控【機器】？當然是Harold。只有Harold。
Reese知道Ben就在大門的另一側，Ben會照顧好Finch。而且，如果他猜得沒錯的話，Ben還會告訴Finch某些事——某些黑暗的、難以面對的事，某些Reese親身經歷過的事。但正如Ben曾經對Reese所說的：我會告訴你真相，即使你不喜歡它。
無論如何，遲早有一天，他們總得面對自己過往的陰影。在他們選擇走上這條崎岖的守護之路的時刻，命運就已作出審判。
〖……啓用希帕索斯信道連接‘至聖所’，重新設置算法變動模式。〗
一縷微光在Ben的手心裏閃爍着，逐漸淹沒Finch的視線。
Nathan Ingram的手指輕輕滑過鍵盤。身材高大的金發男人擡起頭，望着面前那數十塊閃動的屏幕。“你到底創造了什麽東西，Harold？”
“事實上，我想我并沒有創造什麽。”Harold揮了一下手，“它一直都在那兒，Nathan，你明白嗎？它就像空氣，像萬有引力，它始終存在。只不過現在我們有辦法認識到它的存在了。”
“所以你發現了上帝本人？”
“上帝？我想它還差得遠呢。”Harold笑了，“我們來看看它能做什麽吧。”
Finch看着那往昔時光的殘章斷片在眼前緩慢地鋪展開來。記憶中已然發黃的影像再度鮮活起來，仿佛他還有可能抓住那飄忽不定的命運之線。
“這種退行性劣化看來是無法逆轉的。”Harold嘆了口氣，将手中的鉛筆扔在桌子上，“我對醫學沒什麽研究，Nathan，但是你看這些生物電信號複寫數據，混亂，沒有任何規律，無法進行編譯。這種東西不可能被轉換成機器可以理解的程序語言。”
“我想……你之前說得對，Harold。”Nathan有些沮喪地垂下頭，“我們确實不應該挑戰上帝的領域。我們甚至連‘靈魂’到底是什麽都不清楚。”
“‘靈魂’啊……”Harold品嘗着口中的苦澀。
“Harold，你認為電腦究竟是‘真腦’還是‘皇帝的新腦’？”
“我不知道。”Harold抹了抹臉，“或許我們至今都不能回答彭羅斯的那個問題。”
Ben擡起頭，看着有些怔愣的Finch，“‘靈魂’是存在的，Harold，只是你們沒有看到而已。”
Finch回望着擁有與他相同容貌的少年，“你……看到過？”
“哦，Harold，”Ben笑了，“John的存在不就是最好的證明嗎？”
“為什麽只有117號實驗體的複寫模本沒有出現退行性劣化？”Nathan看着實驗記錄，向Anna Klein博士問道。
Anna聳了聳肩，“毫無頭緒。從數據上看，117號實驗體沒有什麽特殊之處。他的本名叫John Lewis，27歲，生前是IFT防衛軍的特種兵，送到我這裏來的時候只剩一個大腦了。他的死因是……”Anna低頭看了看手裏的數據板，“……腹部被12.7mm狙擊子彈擊中，主動脈破裂引發的大出血。”
“這些我知道。”Nathan頓了頓，“還有別的嗎？”
“事實上，沒有了。”Anna嘆了口氣，“我也不明白為什麽他這麽特別。第二批實驗體中有将近一半是軍人，可這些實驗體的退行性劣化同樣很明顯。”
“那麽117號的複寫模本穩定性如何？可以支持大規模複制而不會出現二次劣化嗎？”
“目前看來情況良好，我們已經嘗試性地複制了兩個量子數據統合體，沒有發現劣化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