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你的債主,也只能是我。◎
像是被他輕佻放蕩的話燙了一下似的,虞清晚的瞳孔驟然放大,耳根瞬間赤紅一片。
她咬緊唇,只能裝作聽不見,手上的動作卻加快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他那句話吓的,虞清晚好像一下就領悟到了要領。
她手指靈活地将領帶結打開來,然後迅速後退了兩步,和男人重新拉開距離,暧昧的氣息戛然而止。
她悄悄松了口氣,“好了。”
一副避他如蛇蠍的模樣,令賀晟嘴角的弧度微斂,漆眸又驀地沉了幾分。
空氣仿佛都跟着凝固,恰好在此時,下面的拍賣會開始,拍賣師的聲音從包間裏的音箱傳出來,打破沉寂的氣氛。
虞清晚連忙坐回沙發的另一邊,保持着一段安全距離。
賀晟這間包廂的視角應該是全場最好的,能夠将拍賣臺和下面的會場盡收眼底,足以睥睨一切的高度。
虞清晚的目光巡視了一圈樓下的觀衆席,在第三排找到了鐘庭白的身影。
她這才悄悄松下一口氣,繃緊的脊背也放松下來。
拍賣會很快開始,一件件珍稀昂貴的拍品依次出現在拍賣臺上。
古董名畫,昂貴珠寶應有盡有,臺下叫價也十分激烈。
中途有一條罕見的深海珍珠手鏈,竟然被拍到了上千萬的高價。
出于好奇,虞清晚便下意識多看了一眼拍賣臺。
只見手鏈上的珍珠顆顆飽滿圓潤,色澤柔亮異常,的确是少見的極品。
很快就到了最後一件拍品。
那味洋參藥材。
大概是因為這味藥材着實珍貴,競價的人不少。
一開始還有幾人在叫,随着價格越擡越高,場上還在叫價的只剩下兩個人。
一個是鐘庭白,另外一個是個年輕男人。
價格慢慢被擡到七百萬,虞清晚的心也跟着一點點提起,下意識坐直了身體,注意着下面的情況。
終于,另一個人停止了繼續擡價,臺上的拍賣師也開始倒數。
與此同時,賀晟的餘光一直落在她身上,将她的緊張盡收眼底。
很快,他淡淡收回視線,不動聲色擡手,随意按下叫價器上的某個按鈕。
下一刻,臺上的拍賣師激動的聲音響起:“一千萬!”
頓時,全場嘩然一片。
虞清晚也跟着愣住。
一味藥材而已,再珍貴也不至于被擡到一千萬的天價。
鐘庭白繼續叫價的動作也頓住了,擡頭朝包廂的方向看過來。
全場的視線彙聚到一處,很快,她便意識到是身旁的人做的。
賀晟面無表情地扔掉叫價器,仿佛篤定了沒人再敢繼續和他争搶。
他起身走到落地窗前,居高臨下地注視着腳下的拍賣場。
果然,臺下寂靜無聲。
片刻,三聲落錘聲幹脆利落。
虞清晚聽見他輕嗤出聲:“你的鐘先生,也不過如此。”
男人背對着她,語調冰冷譏诮,像是想要一盆冷水潑醒她似的。
“在他心裏,你就值一千萬。”
樓上僅有一間包廂,裏面的人是誰,大家都心知肚明,也沒人再敢争搶。
虞清晚眉頭輕攏,心裏其實早就預料到結果。
她和鐘庭白最多只能算是朋友關系,他本就沒必要為了這個藥材一擲千金,幫了是情分,不幫是本分。
她更擔心的是自己。
這藥材本就是為了她設下的誘餌,賀晟怎麽可能會讓她和鐘庭白輕而易舉地拿到。
那場賭局,也是為了讓她今晚留在他的身邊。
男人的身影立在玻璃前,擋住窗外照進來的光線,側臉立體分明,神情晦暗得辨不出情緒。
虞清晚無力地閉了閉眼,緋色的唇微微顫息。
“賀晟,你究竟想做什麽。”
賀晟收回視線轉身,擡腳走到她身邊。
“你說呢。”
他垂下眸,居高臨下地看着她,冷銳的視線仿佛要攫住她的心髒。
虞清晚呼吸微滞,片刻,便聽見他啞聲開口:“求我一句,我就把東西給你。”
話落,她無聲地咬緊唇,幾乎快将唇瓣咬得泛白。
她不願意開口求他。
頓時,空氣陷入沉默的僵持,壓得人發沉。
虞清晚甚至能感覺到,男人身上的氣壓越來越低,似乎在失去理智的邊緣。
就在這時,包廂的門突然被人從外面敲響。
冷凝的氣氛被驟然打破。
終于得以呼吸。
賀晟的目光從她身上移開,冷聲說了句進。
得到裏面的允許,助理岑銳才小心翼翼地推門進來,手裏拿着兩個盒子。
注意到賀晟陰沉的臉色,他壯着膽子開口:“老板,靳小姐現在在門口,說是來請您過去喝茶,靳總也在隔壁。”
賀晟的眉心微攏,不容置喙道:“讓他們等着。”
“是。”
岑銳不敢多言,進來把手中的兩個盒子放下,很快目不斜視地離開,根本不敢往旁邊多看一眼。
虞清晚的餘光不受控制地落在其中的一個紅木盒子上。
是剛剛拍賣臺上的那味藥材。
聽到剛剛助理說的話,她眼睫微動了下。
外面還有個不知道是誰的靳小姐等他。
以他今天的地位,恐怕也不缺女伴。剛剛上樓的一路,她也親眼見到有多少人對他恭恭敬敬。
虞清晚抿了抿唇,靜了片刻,才試探着輕聲開口:“我可以走了嗎?”
他拒絕得幹脆利落:“不可以。”
賀晟把剛剛送上來的其中一個盒子打開,拿出裏面的東西。
他命令:“手,伸出來。”
看見剛剛拍賣臺上的那條珍珠手鏈,虞清晚怔了怔,又聽他冷聲道:“不是想走?”
失神的瞬間,賀晟已經扣住她的手腕,指腹落在手鏈的卡扣上。
反應過來他是要解項鏈,虞清晚下意識要抽回手,卻被他先一步反手扣住手腕。
賀晟掀了下眼皮,眉眼透着幾分陰沉。
他薄唇輕啓,聲線極淡道:“你再動一下,他明天就下不了這艘船。”
她掙紮的動作驟然停住。
這個他是誰,自然不用賀晟多說,虞清晚也知道。
男人的語氣看似雲淡風輕,落在耳中卻是說不出的危險。
他沒跟她開玩笑。
虞清晚最了解他的脾性。
這是他的地盤,誰也不能保證他會不會對鐘庭白出手。
她頓時僵在那裏,一動不敢動,任由賀晟把那條價值連城的珍珠手鏈戴在自己的手腕上。
就是她剛剛多看了一眼的那條手鏈。
他發現了。
女人的手腕極細,瓷白得像藕,而珍珠的光澤瑩潤透亮,纏繞着腕骨,襯得她膚若凝脂,柔美異常。
賀晟把她手腕上鐘庭白送的手鏈解下來,随手扔到茶幾上,發出一聲金屬撞擊的脆響。
将那條礙眼的手鏈換掉之後,他才終于滿意,松了松眉心。
可等賀晟擡起眼簾,卻見虞清晚擰着眉,目光裏看不出絲毫的高興,似是在擔憂什麽。
她對他,永遠只有表面上的順從。
而那份擔心,也是在擔心別的男人。
賀晟的眸色再度陰沉下來,剛剛緩和下來的情緒和戾氣瞬間彌漫,理智徹底消失。
他唇線抿緊,緊繃的下颌線昭示着此刻的隐忍。
突然,男人的掌心不由分說地攏過她的後頸,強迫她靠近,也不準她退後半步。
熟悉又陌生的冰冷氣場猶如一張鋪天蓋地的網,将虞清晚完全籠罩其中。
虞清晚的美眸閃過一絲慌亂,下意識想要推開他,卻被他先一步反扣住手腕,摁在沙發靠背上,不容反抗。
她聲音忍不住發顫:“賀晟,你別...”
光影昏暗,兩道影子拉扯交纏着,倒映在光潔的玻璃上。
哪怕她再排斥,再抗拒,賀晟也不可能放開她。
他的嗓音又狠又戾,噴薄滾燙的吐息拂過她耳邊,一字一頓。
“虞清晚,別忘了,當初是你先來招惹我的。”
她掙紮的動作頓時僵住,像是被猛然刺中了軟肋,所有掙紮的力度瞬間消散殆盡。
的确,當年是她先招惹的他。
那時候,他們都生活在泥濘裏,像是在暗無天日的最深處,兩株糾纏在一起生長的藤蔓。
無家可歸,只能依賴對方汲取養分。
先背叛他的,也是她。
她曾經在病床上奄奄一息時,也是他夜以繼日地守在她身邊,一聲聲哄着她,才把藥一點點喂進她口中。
那幾年裏,是他親手養的,捧在手心怕化了。
過往的一幕幕突然毫無征兆地侵占腦海,她以為已經模糊在記憶裏的過去,再次無比清晰地浮現在眼前,讓她的心髒不受控制地顫栗起來。
男人溫熱的指尖緊貼着她頸後上移,精準無誤地落在她耳根後那處不為人所知的,最敏感的位置,引得她條件反射地繃緊身體。
像是蟄伏在暗處的猛獸,窺視多年,早已将獵物身上不堪一擊的弱點銘記在心。
他們都太過熟悉彼此。
虞清晚無力地合上眼,眼睫不安地抖動着,原本冰涼的身體仿佛也被他指腹滾燙的溫度感染。
緊攏着頸後的掌心微微收攏,仿佛只要她敢逃,下一秒就會被他毫不猶豫地掐死。
發絲淩亂地勾纏在他的袖口,無論如何也理不清。
光影綽綽,男人低沉的聲線落進耳畔,每個音節敲擊着耳膜。
“你的債主,也只能是我。”
作者有話說:
嗯..賀老板和晚晚其實是半養成系...
狼養兔子,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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