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的烏雲覆蓋了頭頂的天空,太陽的光線被暗色捕捉。
兩人終于回到了書店。
于卿此時披在身上的是班渡慌忙向別人買的外套,灰撲撲的運動裝,被雨水淋濕後更是顯得灰暗,沒有任何的特色。
她将書店的門打開,和班渡一起進入書店。
“卿姐姐快把外套脫下來吧,我去給姐姐泡一杯咖啡。”班渡進了門就直奔消費區。
一番手忙将亂,全身上下的寒涼感總算被驅散了。
脫去了外套的于卿還穿着小吊帶,班渡捧着咖啡杯左看看又看看就是不敢看于卿。
因為書店開了門,外面又下着大雨,便陸陸續續走進來一些躲雨順便看書的客人。
有些經常來書店裏逛的學生跑過來問了于卿兩句,很是好奇為什麽平日裏準時開門的書店今天晚點了。
于卿沒有把車禍的事情說出去,只是簡單說了在醫院看望朋友,話題便翻過去了。
學生們也不是會過多追問的人。
倒是有個清秀的小姑娘打聽了一下班渡的事情。
“我是為了卿姐姐過來做店員的哦。”班渡端着咖啡壺站在小姑娘身後笑道。
小姑娘被吓了一跳,蒼白着一張臉心有餘悸站在前臺邊上。
班渡笑了笑,而後為于卿續上了咖啡,“卿姐姐,咖啡雖然味道很不錯,但紅茶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謝謝。”于卿道謝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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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就這麽看着班渡為于卿倒好咖啡,然後轉身看着她。
少年比她還要高一些,距離也不過一米多的,就這樣居高臨下看着她,甚至連腦袋也不曾低下。
他是面帶笑容的,眼底的惡意卻粘稠如沼澤般幾乎将她的脖頸死死掐住,連呼吸都變得困難。
“請問客人要買書嗎?”他問。
小姑娘心生恐懼,“不,不用了!我,我現在要走了!”
她說完,就立刻帶上自己的雨傘跑着離開了書店,動作快得于卿一個擡頭就不見人影了。
“對了,卿姐姐,我給你找一件我的襯衫,可以嗎?卿姐姐現在穿得太少了,雖然是夏季,但着涼就不好了。”班渡回頭對于卿說。
于卿愣了一下,在觀察了一番少年的身形後,就點頭了。
“謝謝。”
雖說穿小吊帶沒什麽,但現在外面在下雨,溫度難免低一些。何況少年的身形和她差不多,也不用擔心穿得別扭。
得到了允許的班渡興高采烈跑去拿襯衫,沒一會就拿着白色的襯衫跑回來了。
是一件短款的短袖襯衫,腰間做了收短的設計,穿上之後只要稍稍擡手就能看見腰部的肌膚,也算是時下小年輕的心機款了。
這麽說起來,于卿發現似乎遇到的所有人對自己的形象都很注重。
在早上經歷了一系列不算友好的信息沖擊後,人們注重形象管理這一點竟然是也可以勉強算上是友好信銥嬅息。
暗自感慨了一下,于卿穿好衣服後又對班渡說了聲謝謝。
少年羞澀得抿唇一笑,捧着咖啡壺去工作了。
書店外的雨依舊在下,嘩啦嘩啦沒有停止的趨勢。
于卿打開電腦,大致看眼今天的營業額,發現竟然比從前還要高了許多。
不由自主地,于卿微微瞥了眼那邊正在收拾桌子的班渡。
少年身穿了一件白色的印花襯衫,一條卡其色的休閑長褲。腰間圍上了圍巾,将腰部的曲線完全描繪後,空出的臀部位置還叫人忍不住生出了遐想。
似乎是察覺到了于卿的視線,少年從工作中擡起頭,與于卿的視線撞了個正着。
不出片刻,少年的面上就洋溢起了貓兒般甜蜜可愛的微笑,一雙眸子裏更是閃亮亮得,像是蜂蜜糖一般。
于卿呼出一口氣,将今日的收支情況整理歸類後,便打算起身把書店外的牌子翻成“歇業”。
只是人剛到門口,就發現站了一位少年。
少年看起來十八九歲,神情忐忑不安,雙手更是交叉握在胸前,好像在做心理建設。
“你好?”于卿出言提醒了一下。
少年突然受驚抖了一下,終于擡起頭了。
【殷栗,你高中時期的學弟,曾經受過你的幫助,但後來因為某些原因決裂】
【屬性:偏執狂】
被标簽甩了一臉的于卿靜默片刻,在看清楚了屬性後更是有一種微妙的頭疼感。
“學,學姐。”殷栗小心翼翼喚了一聲,“我,我沒有想過要來打攪你的。但是,我,我……”
于卿側開了身子,“外面雨大,進來吧。”
殷栗緩緩瞪大雙目,而後面上閃過狂喜,“好!謝謝學姐!”
就目前來看,并沒有哪裏表現出了偏執狂的樣子。
将書店的門關好,于卿重新回到書店內,就看見了兩個看起來年齡相似的少年互相笑眯眯的樣子。
但看了标簽的于卿知道,殷栗至少二十二歲了,而班渡是貨真價實十八歲。
“卿姐姐,他是殷家的人诶。”班渡坐在桌子前,靠着椅子的靠背笑容可愛,“這麽說來,今天早上那位去世的殷度先生是他的親戚咯。”
從班渡的口中聽到了殷度的名字,殷栗藏在桌子底下的手猛然握緊。
他垂下眼眸,沒有說話,似乎等着于卿的裁決。
但于卿沒有時間參與他們的對話,因為手機傳來了電話響鈴聲。
她打開,發現是警察局的號碼。
“喂,您好,請問是于卿于女士嗎?”對面的警官說。
“是的。”
“是這樣的,我們對車禍自殺的母女進行了調查,在她的房屋內找到了遺書。就目前而言,葉女士自殺的原因是因為還不起高額的貸款,所以自殺了。”
于卿追問,“她的家人呢?”
對方沉默了一會,說:“葉女士和她的前夫在一年前離異,此後獨自撫養孩子。而葉女士是一位孤兒,沒有家人。”
警官的語氣在盡可能地溫和,仿佛這樣說出來的話就不那麽冰冷了。
于卿的心髒似乎被什麽東西罩住了,連跳動的起伏都變得微弱起來。
“很感謝你的幫助。我還是想問一下,葉女士死後,欠款怎麽辦?”
“根據我過法律規定,會盡可能将葉女士生前的所有財産拍賣,并且追溯欠款日期,做到減少損失最大化。”
于卿深呼一口氣,“我明白了。”
對方又說了一些話,終于挂斷了。
于卿挂斷電話後靜默片刻,扭頭對餐桌前的殷栗說:“你有什麽要緊的事情嗎?”
殷栗的神色糾結,在看了一眼于卿後,眼眶突然被淚水濕潤,不出片刻,眼淚就滴答滴答往下落了。
“學姐,我,我是來道歉的。”
班渡的面色微變,暗自咬牙。
他相當清楚,殷栗能夠站在這裏一定是有備而來。
說什麽道歉,也不過是博取同情罷了。至于他心底到底有沒有因為當年的事情産生歉意,那肯定是半點沒有!
但是,卿姐姐與這些人斷開聯系那麽久了,或許早就消氣了呢?
畢竟,死人再如何,也比不上活人。
失憶狀态的于卿完全不知道殷栗是為了什麽過來道歉的。
她現在已經實質性感覺到了頭疼,眼前的殷栗還着急等她表态。
她只好松口氣,說:“有什麽事情,明天再說,可以嗎?”
這已經算是拒絕的态度了。
殷栗輕咬唇瓣,“學姐,我……”
他還想說些什麽,就觸及到了于卿的眼眸。
女性的身形很高挑,此刻還穿着小高跟,站在他的面前甚至比他還要高出一兩個手指頭。
店內的燈光是白色的,在外面陰暗的天空對比下,甚至生出了駭人的蒼白色。
她就是這樣看着他,平靜得沒有沒有波瀾,眼眸中的重重迷霧将他隔離得遠遠的。
他忽然覺得冷。那冰冷的涼意從他的腳踝處蔓延至脊椎,然後是大腦,最後是所有的感官。那時隔多年前的一個下午,她也是這樣的眼神。
是注視着一個陌生人的眼神。
“不要,不要這麽看我。”
顫抖的話語說出,聲音細弱如同幼貓。
他甚至不敢大聲說話,只是用一種極小的音量,就渴望着自己的想法可以傳達給對方。
但是,對方沒有聽見。
最後,殷栗還是單獨離開了書店。
哪怕來到這裏的時間還沒有十分鐘,他離開的動作也很幹脆。
起碼表面上很幹脆。
于卿揉了揉太陽穴,看着外面越來越大的雨,回憶起對方離開時恍惚的神情,總覺得有什麽東西被她忽略了。
偏執狂……
好奇怪,這個屬性一般是什麽表現啊,會很嚴重嗎?
“卿姐姐,你很在意他嗎?”班渡站在于卿的身邊問道。
班渡指的是剛才離開的殷栗。
于卿搖頭,“之前鬧過一些矛盾。”
班渡眨眨眼,又想要靠着于卿撒嬌,“卿姐姐好累哦,總是遇到這些奇怪的事情。”
少年撒嬌讨巧的模樣很可愛,但是不代表可以随便抓着女性的手臂蹭蹭。哪怕是屬性作祟也不行。
于卿沒花多少力氣就把自己的手拯救出來了。
晚飯是芝士三明治還有華夫餅。
不得不說班渡的廚藝确實很好,起碼于卿自己是做不出來的那種程度。
書店外的大雨越來越嚣張了,甚至到了十米開外看不清人的地步。震耳欲聾的雷聲也轟隆轟隆往書店內砸,聽得謹記自己怕打雷人設的班渡縮在于卿的身邊哭。
雨勢太大于卿不好回家,更何況這裏還有一個瑟瑟發抖的小孩子,于卿便打算留在這裏待久一點。
倉庫內的還有一些小毯子,于卿将它們拿出來後鋪在地面上,就算是一個簡易的地鋪了。
時間到了晚上十一點,外面的雨勢有終于小了一些。
于卿發現好像班渡進了房間後就不怎麽出來了,想着對方怕打雷的樣子,便決定去照看一下。
這麽想着的于卿來到二樓,輕輕敲響了對方的房門。
沒有響應。
“班渡?班渡?”于卿又叫了兩聲。
這一次裏面隔了很久才傳來悶哼,似乎是嗓子被什麽堵住了,聽着就難受。
于卿蹙眉,“我進去了。”
她打開門,看見的就是床上鼓起來的被子。
雜物間作為少年平時休息的地方,被他整理得很整齊。窗臺上放了一個小小的花盆,是仙人掌。旁邊還放了一些本子和筆。
于卿大致掃了一眼,就重新關心起了班渡。
她輕輕推了一下被子裏的班渡,“班渡?”
少年從被子裏探出一個腦袋來,露出了紅撲撲的面頰。
“卿姐姐……”話還沒說完,就咳嗽起來。
看來是生病了。
于卿瞧着少年可憐兮兮的樣子,聲音如何了些許,“我去倉庫找找溫度計。”
說完,她就要起身離去,卻不料手腕被少年抓住了。
下一刻,巨大的力道直接将于卿拽着倒在了床上!
她躺在柔軟的被褥上,眼前的光線被少年擋住,只能看見對方布滿紅霞的面頰。
少年的笑容依舊是那樣可愛,卻因為面頰的緋紅顯出了別樣的豔色。
他緩緩低下頭,在于卿的注視下,叼住了于卿襯衫上的第一粒紐扣。
濕潤的觸感透過襯衫傳遞在了鎖骨處,當眼前的少年再次擡頭,襯衫的第一粒紐扣已經被解開了。
透明的絲線從少年的嘴角落下,如同被手指反複揉捏的花朵般糜爛绮麗。
“卿姐姐,要好好疼惜我啊。”
作者有話說:
可惡,我在寫什麽啊啊啊啊
明明從前不寫這種的進化也太快了吧!
明天入v,點擊解鎖下一章劇情(怎麽感覺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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