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眼前似乎經過了一系列的光怪陸離。

于卿發現自己站在了一個涼亭內,旁邊是一個身穿白色校服的少年。

他的面容精致,神情倨傲。尤其是那雙眼眸,濃密的睫毛就像是翻飛的黑色羽毛,一顆小小的淚痣點在眼角,就像是潔白紙張上落下的墨點。

“于卿,我不喜歡旁的人對我指手畫腳。”他對于卿說道。

于卿聽見了自己的聲音,“嗯。”

只是簡單的一個字,之後就再無聲音了。

少年等了好一會,也沒有等到于卿再蹦出話,不由得擰起眉頭。

他似乎很不悅,雙手抱在胸前,眺望遠處的藍色花朵,隔了很久很久,久得于卿甚至懷疑摁下了暫停鍵,他才願意開口說話。

“那邊的花很漂亮。”他說。

“你之前提過,我正好有兩只,就順便給你了。”

少年的聲線清脆,卻因為過分倨傲的語氣而顯得不近人情。就連贈送禮物的行為,都變成了施舍。

于卿扭頭看向少年,“很漂亮,謝謝。”

“咳咳咳!”少年突然就咳嗽起來,白皙的面頰立刻漲紅,耳垂更是紅得滴血。

“那,那是當然,我和你可不一樣。我是殷家的正統繼承人,自然是什麽都有的。”

于卿這個時候才知道,原來他就是去世的殷度。

她仔細打量這位少年,看得對方渾身不自在後,她說:“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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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度漲紅着臉,左看看右看看就是不願意看于卿,“你知道什麽啊你知道……”

還不等他繼續說,遠處便傳來了另一位少年的聲音。

“于卿,馬術課快開始了,我們快去吧。”衛鶴安來到了涼亭外,笑容溫和對于卿說道。

于卿朝他點頭,“好。”

她擡腳離開涼亭,站在衛鶴安的身邊。

“你就這樣走了?”殷度顯然想不到于卿那麽幹脆,說走就走。

于卿有些迷茫回望他,“還有什麽事嗎?”

“什麽叫還有什麽事啊!明明,明明我今天都願意主動和你說話了,為什麽你還要和他一起啊!”

越說越是來氣,他幾乎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原本漲紅的面頰也褪去了顏色,只有眼眸中還盛着怒火。

這樣的怒火來得莫名其妙,明明在不久前兩人還能平靜地說話,現在卻因為他的怒火鬧得不歡而散。

于卿沒有心情和這樣反複無常的人多說兩句,語氣平淡地與他道別,便和衛鶴安離開了這裏。

“于卿!于卿!你等等,你給我留下來!我說你給我留下來!”

“于卿!!!我說你不許走啊!”

少年的怒罵變得歇斯底裏,不斷叫喚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清脆的少年音也變得嘶啞和刺耳,強烈的情感似乎連那邊藍色的花朵都要被撕扯破敗。

“于卿!!!你留下來,你留下來啊!!!”

于卿猛然睜開雙眸,入目的是閃爍的水晶燈。

她意識到自己躺在床上,身處一個寬闊的房間內。

就這樣躺了一會,她從床上坐起來,便聽見了細碎的金屬敲擊響聲。

于卿擡起手,就看見了系在手腕上的鎖鏈。

于卿:……

在經過了詭異的沉默後,于卿打算動手将鎖鏈摧毀,門被敲響了。

殷栗進入了房間,發現于卿醒來後,立刻揚起笑容。

“學姐終于醒了嗎?”

他端着咖啡和甜點來到于卿的床前,将東西放好後坐在了床邊。

“學姐睡很久了,一定肚子餓了。我們吃點東西好不好啊?”

于卿的目光在殷栗的笑容上停留兩三秒,對他說:“将鎖鏈打開。”

殷栗像是沒有聽見一樣,将咖啡遞向于卿,“是卡布奇諾,學姐很喜歡的。”

“這是第二遍,将鎖鏈打開。”于卿重複說。

殷栗依舊沒有聽見,又将咖啡往于卿的位置挪去。

顯然,他是不會配合的。

于卿抿唇,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

殷栗見于卿不理他,笑容有些黯淡,“學姐,我只是為了保護你而已啊。”

“因為學姐現在什麽都不記得了,更容易被別人影響了。”

“學姐,請不要生氣。我很快就會……”

滾燙的咖啡杯打翻,鎖鏈破碎後飛濺的碎屑劃破了面頰。

殷栗只覺得手腕一疼,眼前的畫面飛速閃過,下一秒,自己就被摁在了床上!

緊接着,雙手被冰冷堅硬的東西纏繞,半個身子都被壓制住了,動彈不得!

于卿用被她從中間斷開的鎖鏈将殷栗的雙手捆綁,膝蓋頂住他的背部,一只手扼住對方的脖子。

“學,學姐?”殷栗抖着聲音喚她,“學姐是打算離開這裏嗎?”

于卿空出一只手在殷栗的全身上下摸索,終于在他的腰部搜出了一把槍。

她本能地将槍上膛,然後槍口對準殷栗的後腦勺。

“告訴我,相燕是否安全。”她問道。

殷栗被按壓着,感受到後腦勺堅硬的觸感,一時間沒有說話。

他動了動手腕,發現自己的手腕完全沒有動彈的可能。

“……那個蠢貨回去了。”良久,殷栗告訴于卿說。

他的語氣過分輕飄,似乎下一秒就消散在了空氣中,“于卿,你沒有從前的記憶啊,這是不應該的。”

“你是在生氣,對嗎?”

“我知道這樣會讓你生氣,但是我會好好道歉的。”

“于卿,你要殺了我嗎?”

在這一句話後,他突然笑了。

于卿看不見他的表情,卻從他悶哼的笑聲中聽出來此時他的心情還不錯。

“殺了我的話,于卿可以感到高興嗎?”別樣的愉悅感微微洩出,“只要摁下扳機,就可以讓我死掉了。”

“不用擔心我的下屬們會對你做什麽,我下了死命令,任何人都不可以傷害你的。只要你願意,我随時都可以死掉,然後取悅你。”

于卿眼眸微冷,抵住殷栗後腦勺的槍口發力,“殷度是誰殺死的。”

“是尚久啊。”殷栗輕笑着說,“之前就和于卿說過了,于卿是不相信我嗎?”

“不要這樣啊,請相信我啊。我從來都不會欺騙于卿的,我對于卿所說的都是事實。”

于卿面無表情,自上而下的俯視殷栗。

她看不見背對着自己的殷栗的表情,耳邊卻是他輕柔而溫和的訴說。

殷栗總是在用不同的話語重複地向她輸送自己話語內的核心。

他說的都是事實,他是為了站在于卿的身邊,他從沒有對殷度下手,他在很努力地讨好于卿。

可這是真的嗎?

哪怕相處的時間很短,但于卿也無比清楚,殷栗是一個用楚楚可憐将自己全副僞裝的,充滿了謊言的人。

他已經二十多歲了,卻依舊保持着十八九歲的少年模樣。

身為特殊性質家族新一任繼承人的他,說着自己和殷度的死亡毫無關系。

他說着自己一切都是為了回到于卿身邊,卻能夠在她的食物裏下藥。在此之前,甚至有可能對相燕動手。

看啊,殷栗就是這樣的一個由謊言堆砌而成的人。而讓他這樣做的理由,竟然是所謂的對待于卿偏執的情感。

一旦得知于卿沒有了從前的記憶,就變得不擇手段。

就像現在,甚至企圖通過言語勸說,讓于卿殺了他。

然而,于卿沒有興趣和殷栗對他自己的生命進行讨論。

她只是不願意對很多事情進行探究,但是不代表她是愚蠢的人。在失去記憶之前,她就可以依靠自己脫離顧家。

而在失憶後缺少了過多的記憶,依靠着零星回想的記憶碎片,也能夠大致對當年的事情進行推斷。

他們家族的性質于卿不會過多揣測,但絕對不會再想和他們産生多餘的交集。

槍口抵住殷栗的後腦勺,于卿收起自己的膝蓋,然後把他從床上拽起來。

“那就請跟我走一趟吧。”于卿對他說。

今天真是多災多難的一天,起碼于卿再此之前從沒有想過自己會拿槍指着別人的腦袋,正如她從沒有想過自己一個路人甲會遇到綁架。

好吧,事情太複雜,雖然朝着奇怪的方向奔去,但總體來說還算能接受。

綁着殷栗的于卿走出房間門,看見了外面一大堆黑西裝的男人。

這個角度正好可以眺望陽臺。

和之前不同的是,外面并不昏暗,相反十分亮堂。

數不清多少輛車停在外面,烏泱泱站了一大堆人。

“噗,那群人來得真快。”殷栗突然嗤笑一聲。

看着下面一大堆人,于卿有一種微妙的自己才是劫匪的感覺。

“于卿知道下面的人是誰嗎?”殷栗心血來潮一般,笑着說。

于卿沒有回話,只是帶着他來到陽臺。

殷栗的下屬們則是圍在他們的身邊,手持槍對準于卿,生怕她一個擦槍走火殷栗的腦袋就開花了。

“下面是衛鶴安的人。”殷栗自顧自說着。

“真是厲害啊,一下子就能找到這裏來。也許是相燕那個蠢貨告訴的。誰知道呢,無所謂。”

“我只是有些嫉妒而已,嫉妒衛鶴安總是可以站在于卿身邊。”

他的聲線輕飄飄的,似乎随風飄去。

于卿終于将視線轉移在他的側臉上,仔細思索着什麽。

殷栗繼續說:“最開始是衛鶴安,佘鈴蘭,然後是殷度,後面甚至有尚久,紀知……”

“那麽多人,那麽多的人。”

“而從前什麽都沒有的我,竟然也可以在你的身邊留有一點點的位置。”

他的眼底突然閃過一絲狠厲,“真是,不公平啊……”

作者有話說:

這裏淺淺給客官們說一下,本文的修羅場是各種意義上的

男人們扯頭花連皮帶肉,是那種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程度,前面也給客官們稍微鋪墊了一下,以防止後面我真的控制不住劇情然後客官們被我創到

我會在文案上标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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