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開小竈 “你剛才表現得很好,寶貝
時煦扣下模型槍的扳機的瞬間, 執竟應聲倒地。
直挺挺的,吓得全場鴉雀無聲。
時煦下意識地要上去扶,又在看見執竟微微起伏的胸膛時, 頓住了腳步。
哦對,這是演戲,他差點忘了。
執竟的臉上又浮現了死前的複雜神情。所有人心知肚明,雖然只是短短的一個舞臺劇,執竟卻已然将這一人物的心理揣摩得淋漓盡致, 演出得分毫畢現。
臺上只有他一個人,但他一個人似乎就已夠了。
時煦的心重重跳着,自慚形穢似的不敢直視執竟的眼睛。
半晌, 執竟利落的從地上跳起來,他瞧了一眼安靜的時煦,将講臺上的帽子随手拿過戴在了頭上。
“今天先到這吧。”他朝衆人點頭,邊潇灑離開邊揮手, “還有幾天時間,你們再對對詞。”
時煦擡起手,一個“哎”字說了一半卡到嘴邊, 又咽了回去。
他瞧了眼窗外為時尚早的天色, 轉了轉眼睛。
早點結束也好。
萬一節目真的如傳言不能進行到最後, 執竟縱使有天大的能耐,也不可能幫他簽合同。
不如趁這個機會, 深入虎穴?
——反正他的意向也不在于進娛樂圈,演技爛就爛吧。
想到這裏,被深深打擊到了的時煦打起了一點精神。
他拍了拍之前因為跟執竟扭打而起了褶皺的衣服,又将額前的碎發一股腦兒地朝腦後順了順,跟着執竟晃悠了出去。
“我想了想。”他一手插兜, 趁着樓道裏沒人與執竟肩并肩地走了起來,“我們成為情人也這麽久了,我還沒去過幾次你的宿舍。”
執竟低頭看他,不知道他葫蘆裏打算賣什麽藥。
“是我的失誤。”時煦帥氣地微微低頭,像是舞會上邀請女士共舞的紳士,“為了補償你,一會我跟你回宿舍。”
執竟的斷眉挑起一個略高的弧度。
“男人。”時煦清清嗓子,說出了令人牙酸的臺詞,“這是你的榮幸。”
執竟的腦袋遮住了其後火辣的太陽,但依舊讓面向着他,昂着脖子的時煦眼睛發酸,他說完這句話等了半天。
《女人,你在玩火》裏就是這樣教的啊!面前這人怎麽沒有眼淚汪汪,痛哭流涕,然後一邊抹淚一邊哭訴這段日子自己獨守空閨過得多麽苦澀呢!
執竟盯着他看了一會,揉了一把他的後腦,像是自言自語,“受刺激了?”
小孩的自尊心受挫了。
時煦眼睛瞪大,啥?
結果這一動,穿過窗框的刺眼陽光直直照到了他的眼睛,兩行淚水刷地順着臉頰滑了下來,“我沒有。”
時煦落着淚的臉頰正對着太陽,在執竟眼裏,就像一株嫩綠的向日葵,平時天天看着都喜氣洋洋的,可這會兒卻梨花帶雨,蔫頭耷腦,讓人心頭也有些煩躁。
他便又揉了一把時煦的頭,這次位置靠上些,也輕了些,“好了,走吧。”
時煦以為他的意思是不讓自己跟他去宿舍,頂着張花貓臉正要着急,執竟接着說,“回宿舍給你開小竈。”
“嘿嘿!”時煦露出八顆牙。
心像喇叭花見太陽——開了。
說是要回宿舍,但執竟卻先去了道具室,叮叮當當地拿了幾件道具,才帶着時煦往宿舍走。
時煦滿腦子都在想一會怎麽找到理由翻抽屜,一點也沒注意執竟都拿了什麽,等二人推開門,執竟極其随意地把東西往桌上一扔,時煦才看清。
手槍、匕首、手铐。
再來個皮鞭……
呸呸呸!
時煦在心裏打自己耳光!
你在想什麽呢!這簡直就是近執竟者黃。
時煦看向執竟的眼神有點心虛,“這……”
執竟眉眼略彎,故意逗他,“你不是要補償我?”
不是這種補償!
時煦在心裏原地起跳,腦中身姿宛如耐克喬丹,恨不得在半空中劈個叉。
這是那個霸總說的,不是我!我只是轉述一下!
執竟在他滿是抗拒的眼神裏拿起了手铐,用道具自帶的鑰匙打開,又清脆地合上,低頭問時煦,“會用嗎?”
時煦咽了口唾沫,結結巴巴,“會……還是不會呢……”
他們畢竟老早以前就是“情人”了,情人發出這種一起play的邀請,直接拒絕似乎不太好。
可是答應又是萬萬、絕絕不能的。
本來他就打不過執竟,要是被拷住,那豈不是玩完了?
執竟欣賞夠了他萬般為難的神情,一邊手铐擡起,穿過自己的手腕,然後動作緩慢而清晰地将其扣好,“會了嗎?”
時煦點頭,他本來就會。
執竟略一沉吟,忽然爽朗一笑,“想起來了,你應該是會的。”
一看見他這樣笑,時煦心裏頓時警鈴大響。
執竟一手抵着唇,“剛開學時檢查衛生,我記得你有一本漫畫。”
時煦想了想,臉色從粉不用自助地攀升到紅。
畫風浮誇,五彩斑斓,還帶着絢麗浮紋的《警察大人,人家在等你铐住》漫畫書忽然在他腦海中顯現。
當時他都沒注意看題目,只是順手藏在被子下面,哪能想到執竟這個狗鼻子竟然能翻出來,而且這麽久了還記得!
欣賞夠了時煦蘋果般燒紅的臉色,執竟才正色道:“我想了一下,你說得對,第二種結局的沖擊力會更強。”
時煦嗯了一聲。
“但是你又打不過我。”執竟低笑,解開手上銀閃閃的手铐,在指尖轉了個圈,“所以我想,你可以先制服匪,再完成這個效果。”
時煦想了想,沒太想明白。
電光火石間,執竟驟然擡手,一手将時煦的雙腕扣于掌中,一手快速利落地将它們紛紛落上手铐,時煦的腕子被粗暴地捏住,有些發紅,他想要掙紮,清脆地“咔噠”聲卻先一步響起。
執竟松開手,木已成舟,時煦如何掙紮都無法解開手铐。
他下意識地用手肘去頂執竟,被他一個巧力往上擡去,頓時使不出勁來。
執竟的鼻息落在時煦頸間,又熱又涼。
時煦感覺自己脖子上的毛發根根直立,有些發癢,想痛快地撓上一撓,又或是将那罪魁禍首趕出千裏之外。他沒猶豫太久,擡起右腿,準備向後絆倒執竟。
沒想到執竟如能預感,擡腿躲開的同時竟然反攻過去,掃向時煦唯一落地的腿。
時煦一時不察,被他絆倒。
導師的宿舍就是酒店。
除了窄窄的桌面,大部分都是軟而寬闊的床。
兩人摔到床上。
輕飄飄的,沒發出多大聲音。
執竟的胸口緊緊貼着時煦,時煦幾乎能感受到他薄而堅實的肌肉。兩人呼吸如山巒起伏互不相同,卻又都帶着幾分熱烈。
時煦扭了扭身子想要逃跑,又想起了什麽似的僵硬地不敢動。
他他他……他好害怕他再扭一會執竟獸性大發啊!
畢竟他倆這個姿勢……
他回頭看執竟,可兩人離得太近,只能看見執竟微顫的睫毛和高挺的鼻尖。
執竟誤以為他還要跑,一條小腿折起,橫在了時煦的兩條腿上緊緊壓住。時煦被壓得夠嗆,兩手肘部連忙支住床鋪,再也顧不上看執竟。
這個動作讓他們二人貼得更緊,時煦感覺自己好像感覺到了什麽,也可能是錯覺。
但這種錯覺也夠令人害怕了!
他哆哆嗦嗦,奮力思考如何讓執竟放過自己。
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脖頸,是微微偏後的位置,手有些粗糙,卻精瘦有力。
要……要來了嗎?
時煦忍不住縮脖子。
“砰。”
爆破音帶來的氣流打在了時煦的脖子上,像是一顆子彈,擊碎了他腦海裏所有黃色的核廢料。
?
他詫異地回頭。
執竟一只手比了個槍型的手勢,另一只手支着床鋪,腿上對他的桎梏已經松開,眼裏帶着一些疑問,像是在問他:我給你演示完了,學會了嗎?
時煦半晌才發出一個氣音,“……啊。”
他……想多了……啊……
執竟竟然只是想言傳身教,利用手铐來化解警打不過匪的尴尬局面,他竟然以為……以為……
時煦看向窗外橙紅的夕陽,不住地想:
三樓跳下去會不會死……
或者換個星球生活……
他見不了人了!
他的腦子永久性髒了!
見他半天沒有反應,執竟低笑一聲,“腿麻了?”他解開時煦的手,一把将他從床上拉起來,“缺乏鍛煉。”
時煦活動了一下發麻的腳,有點心虛。
他剛來這裏的時候還每天晨跑的,但一直沒人跟他一起,漸漸的荒廢了些,心思更是從當人民警察逐漸變成了如何讨執竟的歡心。
堕落了啊時煦警官,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他一邊告誡自己,一邊總裁(狗腿)微笑點頭,“你剛才表現得很好,男人。”
執竟挑挑眉,将手铐遞給他,“你來一遍。”
時煦本來就有底子,想着執竟的動作,又自由發揮了一些拳法,兩人很快扭打在一起。
一只手抓不住執竟的兩只手腕沒關系,先铐一個,再铐另一個。
他像一只第一次獨自捕獵的小獸,恨不得把牙齒都用上,被不小心铐住一只手的執竟顯然戰鬥力下降了許多,他只要在努努力,戰勝他完全可行。
房間裏空間不大,兩個男人站在裏面,好像空氣都因為體溫而變高了幾度。
時煦铐住了執竟的雙手,一擡膝蓋,壓住執竟的腰窩,二人順着重力像床上倒去。
被打倒的匪仍不認輸,用肘、用膝、用下巴竭盡反抗。
男人本來就是熱衷于征服的動物。
時煦顧不上擦汗,胳膊上的皮膚和執竟的T恤摩擦,泛起片片紅痕,腳也跟執竟的雙腿交纏,扭的像是一根麻花。
制服執竟的過程曲折困難,但時煦又明顯感到,自己只要努努力,就能做到,這就像是驢子前面的胡蘿蔔,雖然沒什麽實際作用,卻讓驢多走了一裏又一裏。
他用盡全力壓制住執竟,終于抽出一只手比做槍型,摸向執竟帶着一條細長經絡的頸側。
“砰。”他喘息着,眼裏閃爍着勝利的光芒,之前那些頹喪一掃而空。
話音剛落,執竟雙目圓瞪,頭重重得砸在床上,身子不再有一絲反抗。
時煦松了口氣,忍不住天馬行空地想:執竟今天演了好幾次死人,也不知道像不像真的,老子才剛畢業,以後親眼見到死刑犯,一定回來挑挑執竟的毛病。
身下的執竟動了動。
時煦沉浸在自己教執竟演戲的美好場面裏,不耐煩地壓了一下身子,“別動。”
天旋地轉。
執竟汗濕的發梢落下一滴汗,“吧嗒”一聲,掉在了時煦臉上。
手铐明晃晃地挂在他的腕上,卻沒影響他一點活動。
“你剛才表現得很好。”執竟的聲音低沉,“寶貝。”
小東西應該不難過了,甚至高興得都有點過了,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