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無可适從
作者有話要說: 将就着看吧,覺得不好就給俺評論一下~謝謝那麽多孩子的支持,唯一的怨念就是為毛評論那麽少…………
今夜荒原上的風并不太大,只是緩緩的流轉着,卷起片片瑩藍色的草葉在空氣中飄飛,那些淡銀色的魂魄争着飛着,在空着打着旋,就像一個個小孩子在嬉戲打鬧一般,只是,他們并不是真正的小孩子,而是迷了路的歸人……
重明步子緩慢地行着,感受着荒原上特有的那種荒蕪淡泊的氣息,就像是一個遼遠空曠的夢境。
一步步的向前走,腳踩在地面上卻依舊覺得是輕飄飄的,看向遠方,那一顆巨大的桫椤樹正在夜色裏緩緩的擺動着枝桠,散發着那朦胧而夢幻的光澤,只是點點閃動的熒藍便彙聚成一片浩蕩絢爛的光海,風攜裹着那輕盈的種子四散開來,漂流在着巨大的荒原之上,這種景色,永生難忘。
伸出手,任那些如精靈般的種子在掌上飄過,掠過衣擺,擦過發間,一點點的熒藍便是這夜空中下的星辰,最終飄蕩而去。
黑色的袍袖湧動在風中,孤身一人,這次他是一人而往,為了自己的命運,也為了那個人……
來到那顆大樹下,靜靜地立了一會,看了看滿樹的婆娑弄影,心靜如水,這才緩步向那個小屋走了過去。
這次屋門前深藍色的鳶尾換成了一大朵一大多開地豔烈如火的不知名花朵,那燒灼如泣血的色彩幾乎要刺傷重明的眼睛。
微風過處,翻湧成一片洶湧的火焰,那樣的凄美直讓人無法直視。
重明終是輕吸一口氣,面容平靜的看向那座小木屋,走上前去,在門前站定,剛想伸出手去敲門。
一個清冷而突兀的聲音就這麽在身後響了起來,“你想做什麽?”
重明一驚,伸出的手也縮了回來,回頭去看,那一襲青衣正立在三尺之外,面色淡淡的打量着自己。
此刻的巫暨,面容整肅,衣衫也是一絲不茍,與那日的疏狂不羁完全判若兩人,若不是那張實在是過于難忘的俊美面容,重明或許真的要以為自己認錯了人。
猶豫片刻才道,“之前多有冒犯,還請原諒。”
巫暨聽到這句話,修眉略挑了一挑,上下打量了他兩眼,方道,“你倒聰明,知道孰輕孰重,不過想來你也是不會僅僅為了道個歉便跑到這裏,有什麽事,直說。”
重明見巫暨單刀直入,自己也不再扭捏作态隐瞞什麽,便淡淡道,“上次無雙求先生的事,我想再懇求先生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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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只見巫暨略略揚了揚眉,目光轉了一轉,唇邊勾起一抹未明的笑意,道,“若是我不答應呢。”
似乎也料到了會有這個答案,重明眼中只是微微閃過一絲失落,便道,“既是如此,重明也不敢多打攪了,有勞先生了,告辭。”說着便轉身想要離去。
“你相信他麽。”一聲淡淡的卻略顯突兀的話語就這麽毫無預兆地響了起來。
重明略略一驚,像是有什麽東西一下子敲開了心中的某個地方,裂痕開始蔓延,可以窺測到裏面那些黑暗的東西,
手不由自主的抓上了胸前的衣襟,嘴唇動了動,張合,再張合,終究只吐出一個字,‘信’
巫暨只是看了他一眼,那目光帶了些許‘原來如此’的譏諷,便轉過了身去,一句話都沒有再說。
重明沒有再看他,只是靜靜地站在原地,心中一片茫然,風吹過去,撩起他前額的發絲,那雙澄明的眼睛此刻是一片漆黑,只剩下兩個細微的光點。
一瞬間忽然覺得他離這個世界很遙遠。
第一次覺得自己與情這個詞這麽陌生,當巫暨問到自己是否相信的時候,似乎有什麽一下子清晰了起來,讓自己看到了自己從未曾窺見過的內心……
似乎從小的時候便一直都被師傅在教導該如何為人處事,幾乎是連每說一句話都要經過師傅,不然自己說出來的東西總會被人嘲笑……那個時候便覺得與人說話是一件最困難的事情,只有師傅那樣教他,怎樣去看別人的眼色,該說怎樣的話……
這樣前後斷斷續續的便也有約莫五年的時間,只要是師傅教的,他都記住,終于他漸漸地習慣了……
只是…………總覺得這裏面缺了什麽東西。
他對無雙到底是怎樣的心?就連自己都不清楚,若說相信,可瞞住他的那麽多事,答應他的事也不能做到,還有一開始便存有的戒備之心……
總覺得自己對無雙已經很足夠了,每次在他危險的時候會想到幫他,便是拼了性命,可現在又發現了極為可怕的一件事,若是……若是換成其他人……他也定然會這麽做的。
那麽……這樣想過來,他對無雙并沒有任何特別的地方,有些恐慌,他不知道怎麽找出來自己對無雙那種特殊感覺的證據…………
無跡可尋……
一步一步地走回去,感覺有什麽東西從心裏丢掉了,閉着眼不敢再去想,一片混亂,原本以為是很重要的東西可現在卻全被自己推翻……
恐慌,不知所措,又一次覺察到自己和別人的不同……
表面上的溫和,內心的平淡如冰,行為舉止的規整,一板一眼的套路,之前都沒有意識到,第一次覺得自己很可怕。
開始懷疑了,自己究竟是怎樣的人?
心冷,那些感覺真的都是假的麽?
踉跄着走了回去,将門扇全都關得死死的,摸索到床上躺下,被褥冰冷,拉過錦被,将整個人都蒙住,這樣狹小黑暗的空間,總算是讓他有了一點安定的感覺。
錦被蓋反了,面上的金線摩擦在臉上,粗糙的疼痛,有濕濕的東西一滴滴的落下來,浸濕了被面,泛濫。
清晨
昆侖
依舊是十分肅然和平靜的氣氛,昆侖前殿的大堂中坐着的是一排排身着道袍的弟子,都在竊竊私語着,只因為一向準時的講師并未準時出現在這裏,有人還有些慶幸,這個早課只怕是上不成了。
也就在這時,一襲白衣負手拿着一卷書施施然的走了進來,看到弟子們這個狀況,不由得皺眉。
然而他并沒有發作,只是一徑緩緩走過去,目光淡淡的掃過在場的所有弟子,只是片刻,整個前殿便鴉雀無聲。
淩霄子緩緩站到殿前,看了看此刻一片寂靜沉肅的衆弟子,淡淡解釋道,“你們的玉清子師傅今日有要事外出,這幾日早課都由我來帶你們。”
衆弟子面面相觑,卻也沒人敢異議,都是低頭齊聲道,“但聽師叔教誨。”
淩霄子點了點頭,擡手拿起手中的書卷,剛剛翻了一頁,目光忽然動了動,擡頭看向低頭坐着的衆弟子,目光緩緩繞了一周。
沒有發現那個熟悉的身影,眉頭微蹙,問道,“你們可有誰看見重羲了?”
衆位弟子聽到問話都擡起頭,互相的看了幾眼,又都低下頭,只是幾個弟子還在東張西望。
最終還是坐在最前的一位弟子起身上前道,“回禀師叔,昨夜弟子在巡查之後回到房間,直到今日早課,都沒有再看到重羲師兄。”
淩霄子聞言略點了點頭,眉頭一點點的蹙了起來,握着書卷的手緊了一緊。凝眉思忖片刻,擡起頭,看向坐在最前方的重謹,道,“重謹,今日的早課便先由你代了,我去去便來。”說着便将手中的書合上,遞了過去。
重謹聞言忙上前接過,淩霄子看着他略點了點頭便徑自離去了。
這一下弟子們又開始小聲的嘀咕了起來,重謹雙眉一挑,冷冷道一聲‘肅靜’,那些弟子雖然心裏有點不服氣,但也都慢慢地安靜了下來。
淩霄子出了昆侖前殿,一步也不停地向重羲的住處趕去,心中已經有些焦灼了,本以為重羲說的只是氣話,可沒想到他居然真的這麽做了,現在只但願是自己想錯了……
來到那座裝飾古拙的房屋前,淩霄子看到緊閉的石門,眉頭又不自覺的擰了起來,上前幾步,伸手敲了敲門。
無人回應。
這個時候已經有些猶豫了,還是伸手再敲了敲門,道,“重羲,在麽?”
仍是毫無回應。
閉了閉眼,心已經沉了一半下去,輕吸一口氣,伸手略略加力,推開了門。
屋外的光照進屋裏,光束中看得見塵埃翻湧,十分簡單樸素的擺設,石床上的被褥疊得十分整齊,櫃子也都嚴嚴實實的關着,石桌上的物什只有一盞燈和一張薄薄的寫着字的宣紙,硯臺和筆都擱在一旁,墨跡未幹,看來是走的不久。
看到那張紙,淩霄子眉心抽搐了一下,看來自己的預料已經成真了,上前一步将紙拿起來。
就這麽大略的一看,心便像跌落到了萬丈深淵,果然如自己所料,只是……還要更加糟糕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