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蘭姨娘

衆人吃着飯, 本來小妾們還準備了歌舞,想在阿濟格面前邀寵。阿濟格半年未歸,這一回來, 要是頭天晚上去的是她們自己的屋,那就意味着王爺最挂念誰, 對她們來說意義非凡。

可是等了半天,也沒見出去的阿濟格回來。最後只有阿濟格身邊的太監王之方過來傳消息:

王爺乏了, 先行休息。

這句話不免像一盆冷水,将她們的熱情從頭到腳澆了個遍,吃飯也變得沒胃口了。因為阿濟格不在, 大家也就少了點意思, 這次家宴便這麽不鹹不淡的結束。

在前廳吃了飯, 若華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裏, 稍坐了片刻,待肚中食物都消化得差不多的時候,岸沚準備了洗澡水,若華自己洗澡,隔着屏風跟岸沚說話:

“汀蘭去哪裏了?”

真是奇怪,自從吃了飯回來,就一直沒看見她人, 平日裏汀蘭也不是個懶怠的, 若華心裏不禁有點擔心。岸沚坐在桌前的椅子上,對着油燈做針線活,聽若華這樣問, 便道:

“不知道啊, 她呀, 最近好像和廚房的刁順對上眼了。”

最近這小妮子不當差的時候老往廚房那邊跑, 每天遠遠地看那刁順一眼,刁順也會笑着看回來,倆人不常說話,更沒有什麽出格的舉動,縱是如此,岸沚還是看出了苗頭。因為若華為人和善,岸沚清楚若華是真的關心她們,她才敢在若華面前說兩句。

若華聽岸沚這麽說,心裏的擔憂少了幾分,拿水瓢往自己身上潑了兩勺水,道:

“這是好事兒呀。”

自從汀蘭把臉上的天花痘坑去掉之後,整個人也跟着開朗了不少。本來她就眉眼漂亮,不過是長了天花被蓋住了而已,如今面部皮膚變好,俊俏模樣自然就出來了。偶爾來幾朵桃花,這不奇怪。

岸沚剛秀好了一朵牡丹花,狠狠地将繃子上的線頭咬掉,道:

“哼,什麽好事,那個刁順之前可是理都不理她的......”

之前汀蘭臉上全是天花痕的時候,那刁順連正眼都不願意給她的,絕對沒有現在那麽熱情,說到底也是個就知道看模樣的,能好到哪裏去。她一向最讨厭以貌取人。

若華笑笑,覺得岸沚想得不無道理,到時候汀蘭回來确實需要提點一下,可得讓她擦亮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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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岸沚,瞧你說得誰都看透了似的,要不你去找個證明一下?哈哈哈哈哈......”

若華洗好了澡,一邊扣身上的扣子,一邊從屏風走出來。岸沚看見若華出來,便不繡花了,她聽若華這樣打趣自己,撇撇嘴,不屑道:

“岸沚才不找什麽男人,我要跟格格在一塊兒。”

說罷站起來找了條毛巾,幫若華擦頭發。因為等頭發幹又需要不少時間,若華便跟岸沚聊了好一會兒,才堪堪回房裏休息,臨睡還不忘囑咐岸沚,若是太晚不見汀蘭回來,記得去找找。岸沚應着聲,安安靜靜退下。

............

汀蘭從來沒有感到這麽痛過,仿佛要把她撕裂了一般,眼角一顆淚水滑了出來,滑進她的發鬓裏,眼前的男人是這府裏的主人,權勢滔天,她不敢反抗,只能任憑他毫不憐惜地欺.辱自己,她才15歲啊,可這個男人都老得可以當自己的父親了。但,那又怎麽樣呢?她只是一個低賤的包衣侍女,主人這樣對她,算是“寵幸”。所有的憤怒與不甘,都化成了淚,将大半個枕頭都打濕了。

一陣狂風暴雨過後,阿濟格從酒醉中清醒過來,看見滿床的狼藉,還有躺着床上眼神空洞的汀蘭。他掩面,只能怪喝酒誤事,本想一走了之,但見小姑娘年紀尚輕,又哭得梨花帶雨的,一雙水汪汪的杏眼裏滿是委屈,不免動了恻隐之心:

“你叫什麽名字?”

這侍女雖漂亮,但面生,他平日裏去妻妾的屋裏,好像都沒見過她,因此他想應該是後院裏他哪個兒女的侍女。

汀蘭抹掉臉上的眼淚,赤身裸.體的跪在床上,頭低下來,怯生生地說:

“奴婢叫做汀蘭......”

說罷,不自覺地拿被子蓋住自己的身體,阿濟格早已起身下床,也不看她,兀自穿了衣服,道:

“明天別伺候人了,你以後就是蘭姨娘,收拾東西去......蘭沁苑住吧。”

阿濟格正要想把這小侍女安排在哪裏比較合适,剛好汀蘭的名字提醒了他,讓他想起來府裏還有這麽一處地方。

汀蘭聽罷身軀微微一震,這讓她有些意外。她本以為阿濟格不會對她負責的,沒成想居然會給她名分。蘭沁苑是個不錯的院子,離後花園很近,鳥語花香,就是離正廳有點遠。一時間,她的心裏五味陳雜,連道謝也忘記了。

說完這句話,于是阿濟格穿上皂靴,頭也不回地走了,徒留汀蘭一人在床上苦思冥想。過了一會,汀蘭也穿上衣服,頗有些艱難地回了後院。

岸沚在房裏等了許久也不見汀蘭回來,正要穿上衣服前去尋找,剛開門,卻見汀蘭回來了,只是頭發有些亂,臉上有哭過的痕跡。不明情況的岸沚以為刁順打了她,忙問:

“這?怎麽了?”

說罷那袖子給她擦眼淚。汀蘭走回來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麽,越來越傷心,特別是想起刁順的時候,想到不能再看他,不由悲從中來,又想到若華,覺得自己好像背叛了主子,看着岸沚,汀蘭哽咽得說不出話來:

“我……我……”

于是先進了房裏,抱着岸沚将今晚的遭遇全都說出來了。岸沚聽罷,只能輕拍着她的背,無奈道:

“這是命,咱們說到底就是個奴才......”

這一朝飛上枝頭做鳳凰,是何等令人高興的事,可是對汀蘭而言卻是一種痛苦。換成別人岸沚不敢說,但是汀蘭絕對不是那等貪慕權貴之人。聽岸沚這麽說,汀蘭的眼淚流得更多了,她們的命就是這麽苦,永遠拿捏在別人的手裏。

“唉!去洗個澡,我幫你收拾東西吧,過了今晚,我就要叫你蘭姨娘了。”

說罷,将汀蘭推進了浴室。

汀蘭解開衣服,看着滿身紅痕,她将自己泡進水裏,瘋狂地清洗自己的身體,如同着魔一般,她不停地用皂莢揉搓着自己的每一寸皮膚,可心裏一直有一個聲音在她耳邊回響:

沒用的,洗不幹淨了。

第二天,府裏很快就炸出驚天消息,昨晚王爺臨幸了一名侍女!各房的主子相當不淡定,自消息一傳,便發動人脈,去打聽到底是個什麽樣的騷狐貍,迷得王爺把她們撂下誰也不管,就只去陪她!

若華一早就被岸沚告知了這一消息,她早早地起來,跟岸沚做最後一場主仆間的告別,只見汀蘭跪在地上,叫她:

“格格。”

怎麽說,汀蘭現在也是姨娘,再跪着便于理不合,若華本身也不喜歡這一套,嘆了一口氣,知道木已成舟,不可挽回,便道:

“既然阿瑪給了你名分,你就起來吧,別跪着了。”

阿濟格雖然寵着她這個女兒,可是若華知道自己幾斤幾兩,如今他看上了自己房裏的人,若華要是不給,便是傷了他的臉面,況且汀蘭已經破.身,如果不跟阿濟格,也沒人敢要。

可以說,汀蘭除了接受別無選擇,除非她想要去死。若華雖然知道這麽一個道理,可是還是感覺像吃了蒼蠅似的,全身上下不舒服。當然這只是針對阿濟格昨晚的行為。西林覺羅氏那麽喜歡他,真是不值當。若華在心裏為自己的便宜額娘鳴不平,也有點同情汀蘭。

汀蘭跪在地上不願意起來:

“奴婢對不起格格......”

汀蘭在若華身邊當了幾個月的差,她的喜惡汀蘭至少是知道了一些,若華知道她是被強迫而并非自願,扶她起來,道:

“沒什麽對不對得起的,以後你也是主子了,凡事多留心眼。”

汀蘭哭着點頭,若華看時間不早了,便讓她趕緊去蘭沁苑。看着汀蘭遠去的背影,若華屏退了左右,獨留岸沚在房裏,若華開始質疑自己,自己到底是幫了汀蘭還是害了汀蘭:

“你說,要是當初我不治好她的天花痕,會不會就沒這事了?”

想當初她會施以援手,也只是因為有過類似的遭遇。她沒想到自己一時間同情心泛濫,竟然間接造成了今天這番局面。岸沚遞給若華一杯茶,搖搖頭道:

“格格,這事怪不得你,雖然我說不出個所以然。”

若華靜默了一會兒,恍然大悟,岸沚說不出是因為她不能說,怪誰都不能怪在她若華頭上,如果不是阿濟格一時獸.性大發,主仆三人現在說不定還和往常一樣,讨論着今天的衣服首飾。

汀蘭變成了“蘭姨娘”,而若華是主母的女兒,她隐隐感覺到,自己和汀蘭兩人永遠也不可能像以前一樣好了。她現在的心情既不是悲傷,也不是喜悅,總有一種說不出來情緒在腦子裏漾開,想找人說卻又說不出口。

作者有話說:

準備改論文了,改好以後得出去找工作,唉,好煩呀,我可以說一句我不太想上班嗎 hhhhhh

其實我本來沒打算寫那麽長的,在大綱裏明珠和若華在25章就結婚了,但不知道怎麽寫着寫着就變多了.而且兩個人現在連小手好像都沒正式拉過一回,有小可愛讓我加更,我也好想多寫點,争取在上班之前讓兩人結婚,但是手速又渣,好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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