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心有餘而力不足
明珠一看勞親不說話, 兩只眼睛只盯着碗裏,便知道勞親是拒絕不了美酒的誘惑了,但見他又顯出疑慮, 于是:
“我先幹了,大哥你随意。”
說罷明珠将酒放在桌上, 自己咕嘟咕嘟地喝上了,不一會兒就将那酒碗喝了個底兒朝天。喝完了酒, 還非常誇張地咂了咂嘴,拿着空碗品評道:
“凜冽甘醇,清香有餘, 濃度稍次了些。”
明珠說話的時候, 酒香從他的唇齒間溢出來, 勞親這下完全抵抗不住了, 拿起碗便往嘴邊送。
明珠看他開始飲酒,眼睛微眯,不由自主地朝那栗色的酒壺瞥了一眼,這酒壺雖然看起來平淡無奇,但底部卻有一個開關,只需要按住,便可以倒出另一種酒水……
勞親喝完了酒, 只覺得頭暈目眩, 這哪裏是什麽江南清酒,這根本就是蒙古的烈酒,勞親睜着那一雙迷糊糊的眼睛, 問道:
“兄弟, 這酒我喝着怎麽感覺不一樣?”
說罷, 才走了幾步, 便倒下了。明珠看他暈了過去,上前蹲下輕輕搖晃了一下他,看見他沒反應,才小聲說:
“當然不一樣,你的酒裏我加了點兒料,為了皇上,只能委屈大舅哥你了。”
說罷,招呼來一早就準備了的兩個家丁,上來便将勞親用黑色鬥篷蓋住,背在身上,一路往英親王府趕。
若華在後門等了差不多半個時辰,便看見巷子裏幾個人影,一看不果然是明珠回來了,居然還沒花半個時辰。明珠将人交給若華,不經佩服他的這個福晉:
“若華,你這招真是……自家兄弟都下得去手。”
又爛又絕。
若華看着呼嚕打得震天響的勞親,無奈搖搖頭。于是給明珠遞上手帕,明珠接過胡亂擦了兩把,若華無奈道:
“別管他好招爛招,有用不就行了。”
“趕緊把人擡進去。”
說罷若華親自帶着兩個家丁朝勞親的院子趕。明珠看若華帶着勞親走了,心裏的石頭這才落地。
這箱,前廳卻已經劍拔弩張,大戰一觸即發。鳌拜坐在馬上,居高臨下給阿濟格行了一個禮,也不管阿濟格受不受,陰陽怪氣道:
“王爺,朝中傳些風言風語,說您有不臣之心,然皇上信王爺忠心耿耿,絕非亂臣賊子。”
阿濟格讓人搬了一張椅子過來,徐徐坐下,不慌不忙地喝了一口茶,道:
“呵呵,鳌大人既然知道,帶這麽些兵馬過來,是何用意?”
鳌拜冷笑一聲,眼中帶着鄙夷,語氣更是毫不遮掩地露出嫌隙:
“漢人有幾句俗話說得好,三人成虎,衆口铄金,為了證明王爺的清白,還請王爺讓奴才帶人入府中搜查,一則證明了王爺的清白,二則也讓奴才回去有個交代。”
鳌拜這話說得是滴水不漏,讓人無法辯駁,然而阿濟格是誰?怎麽說也是給大清的王爺,自家院子讓鳌拜說查就查,未免有失身份,除非……
“你小子倒是能掐會算,皇上的手谕在哪裏?”
阿濟格斷然不會讓鳌拜就這麽進來,就算他有福臨那小子的手谕他有要為難一二,更何況這小子還不一定有。鳌拜跟阿濟格一樣,是個硬茬,即便沒有,也不能因此而成為他們完成一些事情的阻礙。
“剛剛下官說的是皇上的口谕,大人如不信,可事後再向皇上求證一二。”
阿濟格聞言,原本平靜柔和的眼神霎時間變得兇狠,他用力蓋上茶杯,質問道:
“鳌拜,你以為這是你家院子?我堂堂英親王府,是你這個狗奴才說搜就搜的?”
笑話,他阿濟格可不是好捏的柿子,鳌拜不過是多爾衮的手下,多爾衮平日裏對阿濟格都要禮讓三分,如今鳌拜竟敢騎到他頭上撒野,他怎能忍氣吞聲?
鳌拜撇撇嘴,道:
“王爺,您敬酒不吃吃罰酒,如此下官便得罪了,來人,搜!”
說罷,鳌拜一聲令下,侍衛們個個拔出佩刀,不顧一切地沖進了王府的大門,阿濟格也是個心氣兒高的主,哪裏容得下鳌拜這般目中無人,當即也命家中的侍衛上前阻攔,只見侍衛們的佩刀在夜色中散發出逼人的寒光,英親王府門前血花飛濺,不時間傳出吃痛的嚎叫聲,直聽得人毛骨悚然。
若華才剛把勞親帶回房間,便聽見前院傳來打殺的聲音,她那顆懸着的心便如同十五個吊桶打水一樣,七上八下不得安寧。紐祜祿氏一見勞親昏迷成這樣,心裏一着急,便哭着叫勞親的名字,勞親雖然中了明珠的蒙汗藥,但因為體魄強健藥效很快就散的七七八八了,因此紐祜祿氏一叫,勞親便張開了眼睛。
勞親這才知道被妹夫給下套了,來不及懊悔,便聽見前院的打鬥聲,忙不疊叫人直接扶着他去了前院。若華和紐祜祿氏緊随其後,明珠一看事情不對,便跟着上前去勸道:
“華兒,你過來,我有件事情和你說……”
若華一聽明珠招呼她,不明就裏,可是依然還是過去了,誰知道一過去,後脖子就挨了明珠一記悶肘,緊接着她兩眼一黑,雙腳不自覺發軟,便跌入了明珠的懷中。明珠抱着若華,摸摸她柔順的長發,道:
“眼下局勢,咱們還是先走為妙,你額娘若是在天有靈,也會讓我這樣做的……”
明珠覺得有點內疚,但是為了若華和自家的安危,他也只能盡可能地去保護可以保護的人,置于其他……明珠心有餘而力不足。
“這可是你教我的,我現學現賣。”
說罷,把若華抗到肩上,頭也不回地走了。
……
“嘀嘀嘀嘀……”
床頭鬧鐘開始不停地響起來,若華被急促的鬧鐘聲音摧醒,她張開眼,關掉鬧鐘,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一陣酸脹,她這是落枕了。
“唉,要不今天幹脆請假不去上班了,去醫院拿點藥吧。”
于是打了電話跟經理請了假,便收拾好東西,乘上地鐵死亡N號線,準備去醫院。到了地鐵站,只見宣傳電視正在放一穿越劇,說的是一個女生穿到清朝和康熙的兒子們談戀愛的故事。
這電視還是當紅小花小生演的,若華突然想起來自己昨天晚上好像也是做了一個這樣的夢,剛要回想,誰知道便覺得一陣頭疼欲裂,她不得不停止回想。好在電視劇情節引人入勝,若華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仰着脖子看了幾分鐘,誰知脖子反而沒那麽疼了,若華禁不住又揉了揉。
突然,一個天真的小女孩指着電視問她的媽媽:
“我們真的可以回到過去嗎?”
“傻瓜,這是假的。”
若華無意中聽見,不知道為什麽,心裏泛起一股股失落,真的不能回到過去嗎?想着想着,若華不知不覺錯過了站點,竟然一下子就到了故宮博物院,若華為此很是懊惱,用手機看了看時間,如果現在回去,也趕不上挂號預約的時間了,想到這,若華幹脆下車,到故宮裏逛逛。
故宮這地方,若華到京中都沒有好好逛過,擇日不如撞日,若華跟着一支學生隊,在後面懵懵懂懂地聽着他們歷史老師的講解:
“這是康熙下令撤藩的诏書……當時清廷權勢還不穩,衆多人反對撤藩,只有納蘭明珠贊成……此舉促進了民族融合,國家統一,有利于政權的穩固,進一步加強中央集權……”
若華本就脖子不太舒服,在後面本聽得昏昏欲睡,可是一聽見納蘭明珠這個名字,若華的頭仿佛就要炸開一樣,腦子裏隐隐約約有一個輪廓,似乎在朝她走來。她疼得捂住頭部,難受地蹲在地上,她好像,好像忘記了一個很重要的人……那群學生見她不舒服,紛紛熱心地過來扶着她。不停地問她:
“姐姐你沒事嗎?”
“姐姐你哪裏不舒服?”
只有一個聲音,與別人的着急聒噪不同,她的聲音如同那涓涓細流一般,平靜而悠遠:
“你是誰?”
若華精神恍惚,半睜着眼睛發現自己倒在一個女孩的身上,這女孩與別人不同,她梳着清朝的兩把頭,發髻中間的牡丹花嬌豔明媚,各色珠釵,金絲流蘇穗子在陽光的映襯下閃閃發光,她的妝面也與現代流行的妝容不一樣,及其古典,根本不是如今時髦的畫法。若華雖然才看了她一眼,可是竟然發現她長得和自己一模一樣!分明就是古代版的自己!那女孩見她不回答,表情變得嚴肅,問到:
“你是誰?”
若華被問得頭昏腦脹,但心裏好似收到了指引似的:
“我是……是……愛新覺羅若華……”
此時此刻,只聽見系統提示音:
口令正确,宿主即将進入逆風翻盤局,本局不設計有系統外挂,往宿主加油努力!
聲音一停,若華就不感覺頭疼了,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正躺在一顆桃花樹下:
“快起來,你壓死我了!”
只聽見頭下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來,一看,原來是金橘。若華坐起來,摸着地上柔軟的草,疑惑道:
“這事哪裏?剛才怎麽回事?”
金橘從地上狼狽地起來,抖了抖毛,道:
“這是你系統裏自帶的空間,剛才是系統對你的測試,如果你不知道自己是誰的話,很有可能再也不能醒了。”
“我現在好像也沒醒吧?”
她明明記得,是明珠把她打暈了,可能現實中的自己還沒醒呢。金橘擺擺尾巴,道:
“害,過一會就能醒了,我先交代你一點正事,你的任務本來是要改變阿濟格和勞親被賜死的結局的,可是現在只有勞親還活着,阿濟格……已經沒法子了。任務完成了一半,又過了系統測試,你還有機會翻盤……”
他也是萬萬沒想到,這小妮子的意識還挺清醒,一般到了這時候,宿主在測試的時候壓根不記得自己在清朝事情了,她這種情況,幾乎是一百個裏面才有一個。金橘欣喜之餘,更多的是擔憂:
“總而言之,下面的劇情算是游戲裏的副本,按規定我不能陪你,你……你自己想辦法吧,我還有KPI在身呢,我先去帶別的宿主,等你回來我再來帶你昂!”
這啥意思?就是說她幾乎是沒希望了呗?若華兩眼茫然,只聽見金橘“咻”的一聲就不見了,伴随着金橘的消失,若華也離開了空間,回歸到了現實之中。
若華張開眼睛,看着眼前熟悉的布景,她這是回到了納蘭府,她不經茫然,明珠為什麽要這樣做?
只見明珠坐在旁邊,手裏正端着藥,見若華醒來,便上前扶她緩緩坐起,道:
“你醒了,來,先把藥吃了吧。”
若華失去了系統的照顧,明顯覺得自己虛弱了很多,身上使不了勁兒,坐穩之後,看着明珠,緩緩道:
“阿瑪和哥哥怎麽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