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76

徐長亭同酒會的主人打過招呼,寒暄了幾句,再回頭四下掃了一圈,竟就不見蔣行的蹤影了,倒是看見一個熟人。

吳橋易。

作為業內有名的大導演,他出現在這裏實在是很有道理。

但蔣行和吳橋易不對付,之前吳橋易看在他的面子上不再計較,蔣行也收斂分寸,可現在與之前大不相同,兩個人同時出現在這裏,也不知道會不會鬧出什麽事情來。

吳橋易也看到了徐長亭,兩個人交集不多,對方只是朝着徐長亭的方向舉了一下酒杯,算是打過招呼。

徐長亭回敬了一下,再度四下找了一圈蔣行,卻還是沒看見人。

難不成是走了?

徐長亭想起來宋城之前的話,蔣行最近在尋找新的金主,當時他不信,可蔣行那麽想紅,現在想來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

所以今天看見自己出現在這裏,覺得沒有能傍上新的金主的可能了,所以就先走了?

徐長亭胡思亂想,應約來酒會的一個投資人是他之前的一個合作夥伴,對方過來與他聊天,徐長亭收回四處打量的目光,與對方應酬起來。

閑談幾句,有個最近剛剛有了些人氣的流量小生來給這個投資人敬酒,徐長亭于是得以脫身,到休息區那邊找宋頌。

宋家的娛樂産業頗多,今天的應酬少不了,宋頌嫌累躲清閑,在餐臺吃甜點。

徐長亭也拿了只無糖的粗糧蛋糕,宋頌湊過來:“好無聊啊……”

徐長亭給他添堵:“今天可來了好多小明星,帥哥美女雲集,你不得看着點,小心有人想做你嫂子。”

宋頌無比放心:“切,庸脂俗粉,我哥看不上的。”

今天來的流量明星就算了,還有好幾位影帝視後,宋頌将人家貶得一文不值,徐長亭失笑出聲,下一秒卻看見了自己找了兩圈沒找到的人。

蔣行與剛剛給和他聊天那個投資人敬酒的流量小生站在一塊,不知道在聊什麽,嘴角彎着,好像挺開心的樣子。

剛剛失态躲開的人仿佛不是他,之前莽莽撞撞的人也好像不是他,蔣行端着一杯紅酒立在這名利場之中,也顯得沉穩成熟、游刃有餘了,徐長亭甚至看見蔣行與那個流量小生一起去給吳橋易敬了一杯酒,他剛才看見吳橋易之後的擔心完全就是多餘。

當初他出力設局,蔣行千萬般不願意,還跟他鬧了一次脾氣,可現在也學會收斂情緒,虛與委蛇了。

只不過才不見一個月,蔣行仿佛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可徐長亭看着,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心裏莫名其妙堵得慌。

徐長亭把盤子裏的蛋糕吃完,将餐盤交給路過的服務生,站起身來,對宋頌說:“我去外面透透氣,你自己玩。”

宋頌說:“你就會怼我,趕緊走吧。”

不過一個月的時間,蔣行只覺得好像有好多年沒見到過這個人了,可今天這宴會廳喧嘩浮誇,來來往往無數人,他卻一眼就找到了人群之中的徐長亭。

深灰色系的定制款西裝,妥帖、精致、優雅,蔣行看得有些癡,仿佛最令人不齒的偷竊者,暗暗觊觎不屬于他的美好事物,留不下,可能多看一秒都是好的。

可下一秒,徐長亭轉過身來,蔣行猝不及防,躲避不開,與徐長亭對視上。

完了,被發現了,蔣行心裏一涼,可他眼睛挪不開,腳下也生了根,生生遲疑了很久,才清醒過來,倉皇而逃。

蔣行躲在洗手間裏,過了幾分鐘才冷靜下來,想起徐長亭清冷的目光和從容的表情,漸漸變得有些恐慌——他不想見自己的,現在知道自己在這裏,會不會離開?

他用冷水撲了一把臉,拿紙巾按壓幹淨,急匆匆走出去,還好,徐長亭沒有離開,還在與宴會的主人閑聊。

他沒什麽名氣,在這裏也不認識幾個人,悄悄躲在不起眼的地方,目光跟随徐長亭的背影,在徐長亭四下環顧的時候躲躲藏藏。

可他沒能躲多久,幫他弄到邀請函的那個男演員看見他,走過來跟他碰杯:“我還以為你沒來,剛剛怎麽沒看見你。”

就是他上一個劇組的男二號、後來綜藝上的倒黴搭檔,人家在和他合作那個劇組之前的網劇播出了,觀衆反響良好,他長得好看,有觀衆緣,一下子小火了,成了新晉的流量小生。

人家幫了自己,蔣行不能不講義氣,端着酒杯與他碰了碰,玩笑道:“胡說,明明是你先敬導演、編劇、投資人,然後才看見我。”

對方笑起來:“你也看我那部網劇啦?走運而已,我覺得我們一起拍的那一部上映之後,你也能火。”

蔣行心思還在徐長亭身上,勉強維持風度:“借你吉言。”

對方以為蔣行千方百計弄到邀請函,是為了搭上些人脈資源,為自己鋪路,他其實也有一樣的想法,于是與蔣行搭伴,去敬酒和應酬周旋,姿态放得很低,尊重前輩、虛心學習,蔣行跟在他旁邊,一舉一動都覺得僵硬。

他怕徐長亭看見他心煩離開,更怕自己做得不妥帖不恰當讓徐長亭更不待見,幾乎用盡了全部的情商和修養維持風度,讓自己看起來穩重一些,連面對吳橋易的時候都挂着商業假笑。

徐長亭教育過他的,想火就不能由着脾氣,也得受得住委屈。

可他努力按照徐長亭的話做了,等再去找徐長亭的身影,卻只見到了對方起身離開的背影。

蔣行腦袋裏面嗡了一聲。

他将酒杯交給來往的服務生,匆匆跟身側的朋友說了聲“我去一下洗手間”,連對方在後面喊他說“洗手間不在那邊”的話都沒有管,追着徐長亭的背影跑了過去。

他走得急,半路還險些絆一跤,但是顧不上丢人。

然而徐長亭卻并沒有真的離開,從主宴會廳出去之後反而上了一層樓梯,去了二樓的露臺。

露臺沒有開暖氣,又建造成了半包圍的構造,擡頭能看到夜空,夏秋時是個好去處,可冬天的時候就有些冷了,因着天氣不合适,露臺上沒有人其他人,只有徐長亭一個人站在欄杆邊上,點了一根煙,煙頭上的一點猩紅火光時隐時現,呼出的熱氣混着煙火,模糊了徐長亭的臉。

長風衣将徐長亭襯得更加高挑,半隐在夜色裏。

蔣行望着,心想這裏真好,沒有其他人,不需要應酬交際,可以專心地看徐長亭。

可他跑出來的急,外套根本來不及取,此時只穿着單薄的襯衣西裝,冷風一吹,鼻尖一癢,沒忍住,打了個噴嚏。

徐長亭聽見動靜回頭,蔣行正憋不住打了第二個噴嚏,打完發現自己又一次暴露了,下意識做出來個想要逃開的動作,可這裏不像是剛剛在宴會廳,隔着那麽遠的距離,隔着那麽多人,現在就只有他和徐長亭兩個。

蔣行眼巴巴地看着徐長亭,喊了一聲:“徐哥。”

太冷了,他聲音有一點抖,更多的是心虛和緊張,憋了一會兒,才又憋出一句:“好,好巧。”

徐長亭不鹹不點地應了聲,熄了煙扔進一邊的垃圾桶,轉身要往回走。

蔣行着了急,又喊了一聲:“徐哥!”

風有些大,徐長亭的大衣角被吹起來,他攏了攏,在蔣行身前幾步的距離站住了腳:“有事?”

“那條領帶……我買的時候沒多想,但是還想送給你。還有你的手,後來沒有問題了吧?我給你送了跌打損傷的藥,不知道好不好用。”蔣行沒話找話地說,聲音越來越小,最後自己也覺得自己啰嗦,摳住了襯衣的袖口,耷拉着腦袋,沒什麽底氣地問,“能不能別走,再待一會兒,就一小會兒。”

他不敢有所希望,徐長亭早就說過不想見他,他也不敢再在徐長亭眼前晃。可他又忍不住,沒見到的時候想着看一眼,偷偷看到一眼就又想再多看一眼。

蔣行在心裏唾棄自己,他總是這樣貪得無厭。

他覺得徐長亭肯定不會答應他,果不其然,徐長亭看着他,問:“待在這做什麽?裏面那麽多導演、編劇、制片和投資人,你不需要去應酬?”

蔣行搖腦袋:“我沒有幾個認識的,不,不用應酬。”

他剛剛起碼與六個人碰過杯,這還叫不用應酬。

徐長亭冷笑了下:“那站在這不冷麽?”

蔣行凍得快要手都要僵了,直想打哆嗦,硬着頭皮說:“沒事兒,我不冷。”

“可是我冷。”徐長亭将手抄進口袋裏,從蔣行身側繞過,擦身而過的時候說,“凍得都哆嗦了,就別嘴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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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蔣的狗狗大招蓄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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