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重逢·走廊
◎對視◎
方灼擡腳跨上臺階, 上樓。
她租的房子在五樓,房子是臨北早期的一批安置房, 條件沒有很好, 一共六層,沒有電梯。
樓梯的扶手欄杆上到處鐵鏽斑斑,很有年代感。
方偉業進去後, 東區別墅還有碎玉胡同的那個四合院, 還有方偉業另外的兩套房産都被如數罰沒。可就算是這樣也是杯水車薪,差之甚遠。
不過這些并非方灼住在這種條件下的原因。
她自己掙得錢幹幹淨淨, 跟方偉業的案子沒有絲毫關系。
窟窿那麽大, 她也不會傻傻的全給他填進去然後讓自己露宿街頭。
之所以住在這裏是因為距離工作的地方近。市區的房源本來就少,短時間內也只能先落下腳在這裏。
房子雖然老舊,倒是很安靜,安保也不錯,看門的保安24小時輪流三班倒。
不說是百分百安全,但是較之一些小家屬院或者民房之類的還是要好很多。
關鍵還是距離公司近,鬧市區,她平常下班也通常直接會回家, 不亂跑,兩點一線。
基礎設施雖然不怎麽樣, 不過很幹淨。有保潔每天會打掃,垃圾也會定時的清理。
她跟林琅是從生日會上提前離的席。
林琅家裏臨時有點急事,而且她明天還要上班, 也的确不能太晚。
所以就提前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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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收獲......
不是很大。
她天生就不是那談判的料。
況且跟那些個油頭滿面的老板們虛與委蛇, 也真的是不擅長。不喜歡。
方灼推門進去換了鞋子, 然後将包丢到沙發, 徑直往冰箱位置去。她今天多喝了幾杯酒, 整顆心都是燒的難受。
在國外幾年別的本事先不說,酒量倒是見長不少。起碼不至于像之前那樣的一杯倒。
方灼拉開冰箱,拿出一瓶礦泉水。
擰開蓋子,仰頭灌了一口。
水冰冰涼涼的順着咽喉一路向下,滑進肚子裏,慢慢沉積。在已經臨近入冬的季節,一口冰鎮的礦泉水,将她心頭的那股灼燒感壓制降下了不少。
喝過水,她過去卧室換了件睡衣出來,然後進去浴室洗澡。
天色原本就已經很晚,她收拾的很快。洗澡也沒有墨跡。洗完後簡單走了一遍護膚程序,打理了一下頭發,就躺到了床上。
拉開床頭櫃最下面的抽屜,然後從裏邊拿了一瓶褪黑素出來,倒出來幾粒含在嘴裏,拿過礦泉水喝了一口,然後将含片咽下。
準備熄燈要睡的時候手機亮了,新進來了微信消息。
方灼拿過來看了眼,是林琅發的:
【到家沒?】
【今天見那幾個都他媽的菜雞。】
【不如......你問問沈煜?】
【你們——】
林琅這破折號用的好,明顯是話裏有話,卻又問不出口。
早在她見到沈煜也出現在生日會之後,就替某人操起了不小的心。替人尴尬。畢竟在大家眼中兩人早已沒有了關系,毫無心裏建設的情況下遇到了七年前分手的前男友——要是說不尴尬,鬼才相信。
當年方灼和沈煜為什麽會突然分了手林琅不得而知,之後兩人有沒有再交集過她更是不得而知,唯一知道的就是撇開別的不說,那些人當中,沒人比沈煜更有這個實力來幫她迎頭解難了。
方灼盯着手機愣怔一瞬,指尖戳向屏幕幾個字:
【請——睡覺!謝謝!】
方灼不想說,如果不是有鐘良提醒,她甚至都覺得他可能沒認出來自己。
七年了......
七年間,可以遇到很多很多人,發生很多很多的事。
模糊很多很多東西。
方灼關了手機。
然後熄燈,睡覺。
林琅之後又發來了新消息她也沒去看,今天跑了一天,她很累,可能喝了點酒的原因,頭還暈暈的,有點隐痛,總之什麽都不想幹。
只想這麽閉眼躺着,一直這麽躺着,如果可以把自己放空最好。什麽也不想,什麽也不做,哪怕一時半會兒可能也睡不着。
方灼工作地方是在住處附近隔了一個十字路口的FREE傳媒。在FREE大廈的C區,裏邊的一個分部門,叫《FREE時刊》。回國之前投好的簡歷,然後回國後直接入的職。
屬于企宣□□門。
同時他們公司還有技術軟件研發部門,游戲開發部門,藝術影視什麽亂七八糟的部門很多,她也沒多仔細看,當時就看了自己感興趣和适合的。
于是來了企宣□□,成了他們《FREE時刊》的編輯。也不止是編輯,平時還要負責編撰校對,還有資料彙整等工作。同時也會兼顧到《FREE時刊》新聞的采編,還有一些應急采訪類工作。
昨天因為方偉業那檔子事兒,她請了一天假,休息了一天,今天确切來說是她在FREE傳媒上班的第五天。
《FREE時刊》幾乎占了整個FREE大廈的第五層。
方灼看了眼時間,快速的往那裏趕。
秋末冬初的一早,天氣冷的出奇,呼吸能吐出白煙的程度。她穿着一件咖啡色的呢絨大衣外套,裏邊是松散的白色羊絨衫內搭,下邊配了一條百褶裙打底,頭發披散在肩頭,燙了發尾,微微卷着,發色黑的并不純正,帶了點自然的泛黃。除了手腕上的一塊深棕色皮帶扣手表,沒有別的任何裝飾。
很簡潔幹練的職業白領女性裝扮。
因為起的有點晚,她早餐是在路邊買了一杯現磨的豆漿還有包子。
進去FREE大廈,坐電梯上到五樓,然後進了整個《FREE時刊》的辦公區域。是個大通間,外邊是全透明的玻璃牆,從外邊可以将裏邊忙碌的情況一覽無餘。方灼的位置在靠裏邊中間的位置,背對着玻璃牆坐着。
如果從外邊走廊的玻璃牆往裏看,只能看見她的後背。
“方灼,家裏事情處理完了?”
方灼剛進去辦公區,迎面的同事給她打招呼,她沖人點頭嗯的應了一聲。是跑外場采風的萱萱,姓張,二十歲出頭的小姑娘。大家都喊她萱萱,所以方灼也會跟着大家一起這麽喊。
除去萱萱,這裏還有負責後勤的磊磊,主抓公司主體業務宣傳的可可。方灼覺得過不了多久,她就會被同化成“灼灼”。
“灼灼,這是昨天軟件開發部門送來的資料,你再看一遍校對一下吧。”
看吧!似乎已經開始了!
“好的晴姐。”
給她資料的是FREE時刊總科室的主任,趙晴,一位年近四十歲的中年婦女。
趙晴将一份資料放到她的辦公桌面就走了。
方灼坐下一邊翻着資料一邊将豆漿的吸管插上咬在嘴裏喝着豆漿。
天原本就冷,再不喝要涼了。
走了一路手也凍得冷的白紙一樣,她将手整個捂在豆漿的杯子上,順便取一下暖。
捂一下,喝一口,然後騰一下手翻一翻趙晴給她的那份資料。
看了一會兒又打開電腦,打開公司公開的電子資料庫,調取一些相關的內容來看。
這份資料過于專業,數據很多,校對起來還真沒那麽簡單。出點差錯那就是學術上的問題了。
發出來就成了事故。
方灼學的理工科,雖然不怕,但是該翻找的資料一樣不能少。
就這樣一邊嘴角咬着豆漿的吸管,一邊手滑動鍵盤還邊翻撿資料。雖然是一直在喝,但是也喝的心不在焉的,喝到最後什麽時候涼的都不知道。只知道最後一口下肚的時候,甚至于都有點冷到了胃。
一杯豆漿下肚,她又吃了一個包子,如此早餐算是終結,剩餘的那個包子她沒想再吃。接着起身去了大辦公區域旁邊的資料室,裏邊放着各種各樣可以查閱的書籍。畢竟公司公開的電子資料庫有限,而且有些數據還是有保密性質的,裏邊根本沒有。
方灼進去找到計算機區域的,然後翻找了幾本相關的書出來,抱着出來重新坐到了工位上,一切就緒,開啓一天的工作日程。
中午時候是跟大家一起在六層的員工食堂吃的飯。
食堂很大,聽說只是FREE大廈裏邊其中的一個,飯菜樣式也很多。方灼正式上班以來的這幾天,一般都是如同今天一樣,早上路邊買點吃的簡單湊合一下,中午時候是重點。犒勞和維持胃部基本生活機能和保持一天正常勞動的關鍵。
“方灼,你在美國西北大學讀的什麽專業?”問她話的是陳科磊,跟方灼年齡相當,長相周正,研究生畢業,小名磊磊,大家雖然那麽叫他,但是他畢竟一個男的,疊字他叫不出口。什麽萱萱、麗麗的,都是女生喊的多。他還是會喊全名。
“新聞傳播。”方灼早上吃了那麽一點,再加上昨天晚上也沒怎麽吃,早就餓了,說話的時候也沒忘往嘴裏填一塊餅來吃。
一邊臉蛋鼓鼓的,說話間來回的鼓動。
“哦,那還挺專業對口的。”陳科磊笑着看人,眉眼間星星閃閃,所有的心思都寫在了臉上。他将面前自己買的一瓶酸奶推給方灼,“喝點這個,搭配你點的黃焖雞和油餅,去膩。”
方灼完全将人當同事對待而已,沒想那麽多,道了聲謝,欣然收下了。同事之間他請一杯咖啡,你請一杯飲料的都很正常,畢竟她也不是什麽沒有任何職場經驗的剛畢業大學生,大學畢業在國外就已經工作了三年。
國外大環境影響,如果不觸犯原則性問題,她的接受度比起旁人甚至可以說會更高。
旁邊坐着的另外兩位,張萱和沈偉麗,見狀相互對了對眼神,擡了擡眉骨。
《FREE時刊》部門原本男同志就少,大多都是女同志,除去陳科磊,還有另外的兩位,其中一位是長的醜大家看不上,另外一位是已婚的中年大叔。只有這陳科磊年齡适當不說,關鍵還長的算不錯,能入眼,但是從去年入職以來,也沒見他跟哪個女同事搞過特殊暧昧,獻過什麽殷勤,更沒聽說有女朋友之類,直到前幾天新入職的這位留學生歸來。
這都是大家的心裏想法,和私下的八卦,方灼自然是不知道。
“诶,偉麗,你聽說沒,好像今天下午要集體彙總資料,外加什麽通勤打掃衛生,好像是有大領導過來視察工作。”話說到最後一句張萱還特意将手捂在嘴邊,用氣音跟她說。
“聽誰說的啊?我怎麽不知道?”沈偉麗往嘴裏送了一口湯。又扒拉了一口米飯。
“我中午上衛生間的時候聽見趙主任接到電話了。”張萱一臉的肯定。
“只有咱們《FREE時刊》嗎?其他部門有沒有?那游戲開發、軟件管理有沒有?”
“這我就不清楚了,”張萱說着沖沈偉麗擡了擡下巴:“诶!距離上次突擊檢查都有半年時間了吧?”
“差不多。”沈偉麗回她,眼睛轉了一圈,愣了愣神,似乎需要時間消化這個傳言。
兩人悄咪咪的說完,雖然像打啞謎似的,陳科磊自然是聽得懂,唯一聽不懂的就是方灼了。
因為聽不懂,所以也就沒怎麽上心。
不過張萱這小道消息還真的是準确,下午兩點半,上班時間剛到,部門主任趙晴就踩着高跟鞋噔噔噔的過來開始拍手吆喝着布置任務,“手上工作先停一下啊,五點之前将咱們部門近半年的工作任務,各種數據,還有材料報表都統一彙總一下。”然後又特意喊了喊方灼:“那個灼灼,你來我這裏領一下資料,給大家分發一下。”接着又沖陳科磊說:“科磊,你再找一位男士跟你一起将咱們整個五樓的衛生好好檢查一下,一定要認真仔細,任何細節都不要放過,哪裏不合格有問題趕緊配合保潔阿姨們都一起整整。時間緊,任務重,因為五點老板要過來,大家積極配合一下啊。”
趙晴說完又沖方灼勾了勾手,方灼放下手頭上的工作,随即起身跟着人往外邊趙晴單獨的辦公室裏去。
十分鐘後,方灼抱了滿滿一整箱的資料到達部門大辦公室區域。然後聽從安排,開始分發資料。
部門一群人圍了上來:
“我靠,這麽多,五點之前,這不是要人命嗎?”
“你又不是不知道老板性子,你弄不完,要你命不至于,還真有可能讓你下崗。”
“半年前那個徐偉你們還知道不?他就是這樣被開掉的。”
“知道,FREE傳媒不養閑人,真理不容置疑,大家幹活吧,争取不被開掉。”
箱子裏所有資料全都是趙晴整理分配好的,剛剛好六份。除去陳科磊和另外一個實習生要檢查整層樓安全系統和負責整層樓各個角落的衛生整理之外,剩餘一個男同志,五個女同志,剛好一人一份。
說來這些事情對他們這些老員工其實還好,畢竟不是第一次面臨這種情況,第一有心裏準備,第二對公司熟悉,各種工作上手快。唯一有挑戰性的就是方灼,算上今天,她也才來第六天,中間休息了一天,确切說是第五天,連個皮毛都還不沾。
就迎來了一年一次的突擊檢查。
雖然國外工作幹的也是媒體行業,但是多多少少的區別還是有。
不是有一點,而是FREE太過多元化,涉及的部門衆多,沒那麽單一,各種數據還都是串聯有着千絲萬縷關系。
所以對她來說極具挑戰性。
況且方灼這個位置是最容易出差錯的位置,上一個編輯就是因為出了一點小差錯,被直接開了。
因為要求高,所以聘任員工的時候要求也高,學歷,經驗等等,卡的死死的。
大家心裏雖然都清楚,但是都沒說,也沒人會說。關鍵待遇跟大家也錯不了多少。
所以了解《FREE時刊》的都知道,方灼的工位,如果你沒有超高的能力,最好避開,除非沒有別的選擇。
當然了,以FREE傳媒在國內的號召力,內部人知道歸知道,外邊的依舊是擠破了頭想進。
方灼将分到自己手上的那份資料先大概翻看了一遍,然後登上公司郵箱,将對應的電子版打開。
時間過的很快,轉眼已經還剩半個小時不到,方灼手上還有幾個數據問題沒有解決,看到旁邊清閑下來的張萱,她拿着資料過去問了問。能解決一個是一個。
趙晴很準時的過來,當時方灼也剛好弄完,剛松下一口氣,但是沒有時間讓她再回看檢查一眼。
趙晴過來将資料全部收走,大家就各自繼續開始忙自己的手頭工作。距離下班時間還有半個小時,方灼今天的工作比較多,早上趙晴給她的那份資料她還沒看完。
趙晴走後大概沒過十分鐘,外邊熙熙攘攘的便說笑的進來幾個人。聲音太遠,隐隐約約的讓人聽不怎麽清。就聽到一兩句類似調侃的笑罵,一個男音說什麽你他媽的有完沒完,另外一個回他說沒完,除非請喝酒什麽的。
然後聲音由遠及近,又由近及遠。
接着随着砰的一聲關門聲而消失,徹底聽不見。
資料是她們彙兌的不假,但是出不出問題只有第二天才知道,所以老員工心裏都多少有點忐忑。雖然做着手上的工作,但是也分出來不少的心思來想別的。有點心不在焉。
方灼不知道,所以也就沒有。但是大家會替她有。因為她出了問題是最虧的,畢竟新來的。
但是大家又都知道FREE的這位實控掌權的,只看結果,絕對的沒人性。
半個小時後,大家陸陸續續下班,留下的幾個都是工作還沒做完的。
包括方灼。
方灼最後走的。
最主要的是趙晴剛剛還特意交代她,給她發了條消息,讓她務必六點之前将早上給她的那份資料打成明天的《FREE時刊》排版樣本,然後給她看,說領導在等着看,讓她直接送去她辦公室。
方灼已整理的差不多,十分鐘後,從前往後粗略翻了最後一遍,然後又對照了下自己做好的電子版,移進U盤,接着将U盤拔出拿着一起往趙晴的辦公室去。
趙晴的辦公室在五樓的最北邊,跟她們部門的大辦公間距離差不多整整隔了半棟樓的距離。
方灼走到辦公室門口擡手敲了敲門,裏邊傳來一聲進。
是趙晴的聲音。
她抱着資料推開門,入眼便看見了沈煜。
毫無預料那種。
腦袋瞬時懵成了空白。
她張了張嘴原本要跟趙晴打招呼的話也全部噎在了嗓子眼。
最後還是趙晴先開的口:“方灼,愣着幹什麽?快拿過來。”
方灼幹咽了下喉嚨,适當調整了下情緒。
她不知道這是沈煜的公司。
如果知道,她大概也不會往這邊投簡歷。
沈煜坐在正對面的沙發上懶懶的靠着,穿着一身黑色的休閑西服,垂眸看手機,甚至眼皮都沒往這邊擡一下。
像是根本不知道她的存在。
趙晴的辦公桌就在沙發的不遠處,方灼抱着資料走過去,然後放到趙晴的辦公桌上,又将U盤拿出來放到桌面一并推給她說:“這裏是排版樣板。”
“行,我看看。”趙晴接過去,然後将U盤插到端口。
晃了下鼠标,然後點開看。
看了一會兒,突然想起來旁邊站着的方灼,人還沒走,而且時間也已經不早了,趙晴具體不怎麽清楚方灼住處的遠近,況且她一個小姑娘,于是邊看随口似的問了句:“方灼,天都黑了,要不你先回去,等下我這邊有問題了咱倆再電話聯系。”
方灼喜歡生活和工作分開,不喜歡都從公司離開了,還拖拖拉拉的和工作分不開。這是她國外大學畢業之後,又工作了三年養成的習慣。下意識說了句:“沒事,我不怎麽怕黑。”
沙發上原本頭都沒擡一下的男人,嗤的用氣音淡笑了聲。
手指觸着手機屏幕,打字跟人像是在聊天。
像是聊到了興致的話題。
可他這原本在別人眼裏再正常不過的輕嗤,卻讓方灼頓覺了幾分窘迫,頭皮發緊,想盡快逃離現場。
這時辦公室門再次被推開,鐘良咋呼吆喝着未見其人先聞其聲,“我說阿煜,搞完沒有,搞完咱趕緊去吃——”
話在對上方灼看過來的目光時候沒了音,內心卧槽聲,這他媽什麽情況?
鐘良下意識是覺得方灼這是重新主動找上沈煜的門了。
想重歸于好?
因為就沈煜來說,這種情況才合乎情理,而且再正常不過。
畢竟昨天晚上在生日會上沈煜說那話還挺堅決的。
鐘良也是男人,他對男人那點破德性還是有幾分了解的。憑沈煜的條件,什麽女人找不到,好馬還不吃回頭草呢。
方灼見到鐘良客氣的淡笑了下,鐘良也客氣的沖人點了點頭,沒再多說什麽坐到一邊椅子上默默的等。
剛剛原本的咋呼也沒了音。
趙晴這邊問了方灼幾個問題。
期間鐘良等的急了,關鍵是沒人搭理他,又出去了。
像是在跟誰打電話,聲音還挺大,震的甚至于都從外邊的樓道傳進了辦公室裏。
不過縱然他聲音再大,方灼一個字甚至于也沒聽清,應該說是沒心思聽。
她只想趕緊走。
回住處,吃頓飯,然後睡個好覺。
不多時方灼的願望達成,也從趙晴的辦公室走了出來,不過倒是沒看見剛剛在走廊裏嗚啦大聲講電話的鐘良。她也沒多注意上心,出來辦公室徑直往前走,準備去趟洗手間後就下班回家。
雖然在趙晴的辦公室裏待得時間不長,但在裏邊莫名覺得悶的發慌,出來心頭稍松,終于能深出了口氣。
出來走了一截路拐進走廊盡頭的洗手間,在旁邊的盥洗區洗了個手,然後又撩起一捧涼水洗了個臉。昨晚沒怎麽睡好,眼睛澀澀的發酸,她用手揉了揉,然後轉身走出去沒兩步就看到了曲起膝蓋,松散靠在牆上的男人。
剛剛固在身上的西裝外套已被他脫下随意的拎在手上。
領口敞開,随意的散開了兩顆扣子,頭發沒有七年前那樣長,眉眼露出的更加清晰。
這也是方灼第一次見他穿西裝,剛剛,此刻。
沈煜半邊側臉正對着方灼走過來的方向,他一手執着手機,正在接電話:
“開始動工了是麽?”
“行,你把總的策劃方案發來一份我看看。”
“還有設計圖紙。”
“讓造價工程師明天過去老頭子那裏彙報一下工作。”
“至于其他的,你看着辦吧,我這邊手上還有許多事情沒忙完,操不了那個心。”
不知道對方又說了什麽,沈煜輕嗤了一聲。
“......”
談話依舊在繼續,方灼在糾結要不要硬着頭皮從人面前走過去,幹脆裝不認識。
但是想想好像也不對,明眼人起碼一眼就能看得出來,他是公司領導層,這樣做為一個下屬員工,好似也太沒眼力見了。
但是讓她主動開口跟人打招呼,此刻,現在,是真的難。
她甚至都想趕緊逃了。
當年分手她走之後就換了手機號,加上在國外上學,社交圈子都完全換了一遍。
原本,就已經是形同陌路。
方灼,你們已經沒有任何關系了。
甚至連陌生人都不如。
方灼內心暗自告誡。
昨晚他開口的那兩個字足夠說明了一切,他說的直截了當,不帶絲毫感情。
方灼幹咽了下喉嚨往前走。
在快要經過某人身前走過的時候,沈煜忽的停下正在通着的電話,撩起眼皮看過去沖人喂了一聲。
随口似的。
作者有話說:
沈煜:我在裝不在意,裝的挺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