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指揮長……
沈宴看着那一行字, 灼到一般用力合上了盒子。
掌心微微發燙,沈宴緊握了許久才反應過來,手心裏還緊握着那一小管透明液體。
是恒溫液體……比體溫略高兩三度, 接觸到體表很溫暖的溫度。
掌心又被灼了一下,沈宴連忙将那管液體扔開,和随手放在被褥上的藥丸躺在了一起。
握緊的指甲微微陷入掌心。
席歸淵是在戲弄他嗎。
要他……做這樣的事情。
絕對不可能。
沈宴躺下側臉陷進柔軟的枕頭裏, 睫羽微微顫抖的想着席歸淵說的話。
如果再這樣下去, 他會變成暴.亂源頭。
席歸淵對他的态度在某方面很惡劣,但他不會拿他的身體開玩笑,這一點沈宴從不懷疑。
安靜垂着的手指探進柔軟的被褥中,捏住了那顆藥丸, 指腹在表皮摩挲了一下。
他沒有垂眼去看,但能感覺得到外層只有一層薄薄的薄膜包裹,不是可以捏開的厚厚封殼。
抓住一小管液體握緊在掌心裏帶進被子,沈宴微微側身, 低頭将臉向下埋進了柔軟的枕頭裏,長腿微蜷縮進被子裏,在這個黑暗中将自己全數藏了起來。
翌日清晨,六點。
席歸淵做完了高強度的基礎體能訓練, 簡單沖洗後穿着柔軟的黑色針織衫站在廚房裏為沈宴挑選草莓。
Advertisement
從他對沈宴有印象開始, 沈宴的口味都是有些嗜甜的, 但太過甜膩卻不行, 恰到好處的水果蛋糕和果奶幾乎是他偏好性最強的食物。
揀選之後席歸淵将草莓放在盤子裏晾幹表皮水分,等待沈宴起床,做新鮮的草莓牛奶給他喝。
時鐘走向七點, 沈宴還沒有下樓來, 席歸淵将食材都備好了, 早餐也放蓋上了恒溫蓋,心裏估算了一下時間,沒有上樓去催促。
一直到八點,沈宴還沒有下樓,席歸淵快步上了樓,擡手指節在門扉上輕叩兩下。
他心裏有一絲慌亂,沈宴有着和他一樣精準的生物鐘,即使是不訓練不出任務的時候,他也不可能八點還沒起床,難道是那個藥出了什麽問題?
房內沒有傳來沈宴的聲音,他已經讀取權限推開了門,門鎖咔的一聲,清脆而激烈。
沈宴臉色不太好看,看起來沒有休息好,緊抿着唇看向他的突然闖入。
席歸淵快步走到床邊,低頭看着他:“不舒服嗎?”
沈宴別開眼:“沒有。”
“下樓吃早餐吧。”
沈宴聽見他這樣說,薄唇抿得更緊:“知道了。”
掀開薄被,沈宴站起身,柔軟的家居服掩蓋不住他繃得格外直的脊背。
用了那個藥他的确有些不舒服,格外的不想看見席歸淵。
席歸淵盯着沈宴的背影,忽然想起來,那顆藥是緩融的,會在瀉殖腔口呆上十二個小時以上。
他跟在沈宴身後,幾乎連腳步都放輕了,一言不發。
他不想在這個時候惹怒他,胸腔裏的情緒卻格外飽脹,他明明想要抓緊他,甚至某一刻克制不住捏碎他的沖動,此刻卻小心翼翼,不敢觸碰他,不知道該怎麽保護他。
他措手不及。
下了樓,沈宴胃口不怎麽好,三明治吃了兩口放在了盤子裏,席歸淵端上來的草莓牛奶勉強喝了小半杯。
沒一會席歸淵又端了一碟藍莓出來放在他手邊,席歸淵沒有勸他多吃,看着他又吃了幾顆藍莓,靜默在心裏計算他早餐的攝入量。
早餐後沈宴坐在沙發上休息,叮的一聲光腦響了起來,沈宴打開的一瞬神色一變。
席歸淵正拿了一碟擺放得整整齊齊的小點心出來,看見沈宴快步起身向外走,快步追上去:“發生什麽了?!”
“馮若突然熱潮期了。”
“什麽?”席歸淵松了一口氣,轉身進客廳挂衣架上抓了一件外套給沈宴披上,垂眼很快的為他折好袖口:“我和你一起去。”
沈宴想說不用,他只是去看看馮若情況,但席歸淵已經把鞋換好了,便什麽都沒說,快步的往外走。
兩人很快到了帝都醫院,頂樓整層都已經進行了封閉,進入頂樓的人都提前領取了隔離套服,普通的Omega熱潮不至于這樣,但馮若是上次信息素暴.亂的中心點,為了防止出現意外,院長下令給出最高等級的防護。
沈宴進去的時候走廊上已經有好幾個人在守着了,看他們防護服裏的衣着分別是軍機所的人和教堂的人,在軍機所的行列裏,沈宴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周無虞?”
沈宴上前幾步走到他面前:“你怎麽會在這裏?馬上離開,一旦信息素暴.亂對你身體機能會産生很大的影響。”
周無虞看向他,神情有些波動,對于沈宴給出的關心,他心裏不自覺的泛起波瀾:“指揮長我沒事,我只是來查看馮若的情況确定一些事情,恰好遇上了他的熱潮。”
沈宴皺起眉頭,看向這一堆Alpha,教堂的軍機所的,加上席歸淵一共有七個,在馮若的禁閉點外面站着看起來混亂又荒唐。
他目光掃過這七個人,最後眼尾的目光落在席歸淵身上:“站遠一點。”
七人不約而同的向一旁退開,他們被沈宴施行命令的氣勢攝住了一瞬,教堂本來不屬于沈宴管轄,但也不自覺的挪動了腳步,挪動了之後才發現自己好像表現得有點過度聽話了,側眸看了看身旁軍機所的幾個人,發現他們挪得比他們快多了,默默垂下了眼不說話。
心裏滿意了。
軍機所的幾個人當然不敢不聽沈宴的,何況他們餘光注視到席歸淵身上,發現席上将都動了,他們哪裏還敢說一絲一毫的辯解。
沈宴和負責馮若的主任交流了一會,主任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他的情況并不樂觀,之前信息素暴.亂表面上對他來說好像只是一次熱潮來臨,但之前留下的隐患讓他的信息素更加狂暴更難安撫,有一定的可能性會改變他的性格。”
沈宴靜靜聽着他的表述:“抑制劑對他的效用有多大?”
主任搖了搖頭:“不大,已經給他注射了可承受量內最大劑量的抑制劑,但對他而言只是減輕了症狀,并沒有根治問題,再加大劑量就會超出他的承受範圍,抑制劑這條路對他來說是行不通的。”
“他需要什麽。”
“暫時标記,但他很抗拒這提議,之前我們就詢問過他這方面的意向以防萬一,但他并不接受這個提議,指揮長您勸勸他吧,如果沒有暫時标記,強行渡過熱潮他是渡過不了的,只會給他的身體和心理留下嚴重的損傷。”
沈宴沉默了一會:“我先進去看看他。”
“好。”
封閉室的門向兩邊退開,裏面明亮的燈光讓視線內的一切東西都過曝顯出失真的潔淨感,馮若正躺在正中央的一個半封閉倉內,由柔軟的結構壓制住他的手腳,可以緩解緊張讓人松弛的氣體注入在他吸入的氧氣中,他閉着眼睛瀕死一般大口大口呼吸,臉頰泛着一層不自然的潮紅。
沈宴走上前輕輕敲了敲封閉倉外層的玻璃,玻璃內部和外部有着相連接的傳感裝置,裏面能清晰而不誇張的聽見外面的聲音。
他睫羽顫抖了一下,依然死死的緊閉着雙眼,沈宴放緩和了聲音,喟嘆一般叫他的名字。
“馮若。”
馮若細微的戰栗了一下,睜開雙眼不可置信的看向他,在他睜眼的一瞬,兩行滾燙的淚水從眼角一下墜入封閉倉的柔軟材質上。
他扁了扁嘴,吸着鼻子努力克制着眼淚,卻還是大顆大顆的往下掉。
馮若一句話都沒說,但沈宴看得出,他很委屈。
他張了張嘴,沒發出多少聲音,但沈宴能看清,他的口型是在叫他,他在顫抖的喚。
“指揮長……”
沈宴垂眼看着他,想了想才開口:“馮若,你需要臨時标記。”
馮若在封閉倉內用力的搖頭。
“無論分化成Alpha還是Omega,重要的是我們想要成為什麽樣的人,要如何活下去,脖頸後的一個咬痕不會比你的生命更重要。”
馮若還是在搖頭,他知道他有學業,以後将會有事業,他的人生,他的選擇,他将活成什麽樣的人,這時候的臨時标記只會是他人生中的一個小瑕疵而已,甚至可能瑕疵都稱不上,只是他幾年後就會抛到腦後的一個意外。
可是那些太遠了,未來太遠了,他只知道,他不想因為熱潮就讓Alpha碰自己,這一次熱潮渡過了,下一次熱潮又怎麽辦,他要接受這樣的人生嗎。
在這之前,他只是一個普通的Omega,定期打着抑制劑吃着□□藥,想要走到指揮長身邊而已。
沈宴低下身子,看懂了馮若眼裏的痛苦,他靠近了一些,輕聲道:“上次簪花節的我只給你帶了花,禮物被我忘記了,等你從封閉倉出來想要什麽,我送給你好嗎?”
馮若難受的看着他,半晌才點了點頭。
沈宴隔着玻璃摸了摸他的臉頰以示安撫,随即站起身走出房間,壓低了聲音對外面的主任道:“準備臨時标記。”
主任反手一指外面的七個Alpha,小聲殷勤的問:“馮若之前并沒有選定給他臨時标記的Alpha,沈指揮長來做這個決定吧。”
沈宴皺了皺眉頭:“誰來探望馮若的次數最多。”
“教堂的黎先生。”
站在一旁的黎先生聽見提到自己,頓時神情有些為難,他是一個混血人種,年輕高大,穿着教堂的袍子顯得模樣溫柔,申辯的話還沒出口,沈宴已經擡手指中了他,不容反駁。
“就他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