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他知道是西裏亞
沈宴只覺得惡心, S級Alpha的信息素卻讓他本能的後退,想要遠離面前這個危險的Alpha。
沈宴神色鎮定,知道在這一刻想要離開晨星殿很難實現, 但他得将時間向後拖延。
他需要一個小時。
只要一個小時就好。
席歸淵會來……
這個念頭在沈宴腦海中閃過,他克制着混亂的呼吸看向顧清賀:“我一直以為你是一個君子。”
顧清賀搖了搖頭:“我不是。”
他看着沈宴,一步步的朝他靠近:“從我出生的那一天開始, 就注定了我不會成為一個君子, 但我的一言一行都足以迷惑你們不是嗎,你們相信了一個僞君子,從父皇到我,我們流着相同的血脈, 同樣能騙到這天下的人!”
他說到這裏神情有點激動:“沈宴,誰不想當君子?但君子是什麽,君子如蘭,生于幽谷, 我生在皇宮這個泥沼裏,君子無所求!我有所求!在這皇宮了裏,沒有無欲無求的人,真正無欲無求的人都已經死了。”
顧清賀一瞬閉上雙眼, 平複了一下情緒, 再次睜開眼時, 他滿眼都是悲哀:“沈宴, 別等了。”
“他不會來的,在帝都你不該相信任何一個人。”
“你知不知道他如果來了,意味着什麽。”
“這個陷阱太明顯了, 你就是那個餌, 他一旦敢來, 就是夜闖皇宮,有一千個罪名等着他,席家,他在帝都的一切,一切都付之東流了。”
他一步步的走進,看着沈宴的目光,越發憐憫,直到腳步停在沈宴面前,散發出強有力的信息素将面前的Omega包裹:“如果你是Alpha,你該明白,帝都沒有例外,是因為你分化成了Omega才開始抱有這種天真的期待嗎。”
下一刻,他迎來的不是Omega慌張的眼神,而是挾着風聲迎面而來的一拳,還有一雙隐含憤怒的清冷眼眸。
“你知道如今帝國的局面,是多少Alpha的性命換來的嗎,他們在開疆拓土,你們在想着怎麽勒緊他們的脖子,所以顧家永遠比不上席家,你永遠不如席歸淵。”
沈宴不敢和他多交手,緊繃着身體裏的力量,在短暫的交錯中軟綿綿的力量并沒有取得多少優勢,只能用技巧勉強的維持平局,沈宴給了他一個肘擊,但力道不夠并沒有将他打趴下,便快速收手拉開了兩人的距離。
顧清賀看着沈宴,沈宴的反擊對他而言只是窮途末路的掙紮,他喜歡沈宴,又有些憐憫他身在此處陷入的處境,對于他的反抗和落在自己身上的招式毫不在意,但聽到沈宴說他不如席歸淵,他表情微僵。
“他只是一個冷血的怪物,誰比得過怪物。”
沈宴眼神嘲諷:“他的冷血是理智,不是肮髒。”
“肮髒?”顧清賀笑了一聲。
“皇室和席家共存了三百年,你說皇室肮髒,席家會是什麽好東西?你知道為什麽席家三百年來都沒有背叛皇室嗎?因為利益,大家的利益是相同的,聰明人就會選擇和皇室站在一邊的,蠢貨就會被皇室操控,沒有一個能例外,所謂的席家只有兩種人,肮髒的壞種!和沒腦子的蠢貨!”
從他出生那一天起,他就什麽都要和別人比,他必須是最優秀的,最聰明的,最完美的,和其他皇子比,和臣子的孩子們比,他必須足夠聰明,足夠完美,足夠面面俱到,不出一絲差錯。
他已經做得夠多了,已經足夠完美了,可是突然有人告訴他,席歸淵才是最完美的存在。
他已經比夠了。
席歸淵從來都沒有比他優秀過,席家也不過如此!他是最優秀的皇子,未來會成為皇帝,席家只是一個臣子而已,他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臣子!
有什麽資格騎在他的頭上!
他只是缺了點運氣而已,始終缺了那麽一點運氣,因為他是皇子,被困在宮闱和謀臣的鬥争之中,沒有建功立業獲得勳章的機會。
因為他是皇子,沈宴也更喜歡和他青梅竹馬并且同樣出身軍機所的席歸淵。
他總是沒那個運氣,他所擁有的父母,就注定了他無法光明正大的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包括沈宴。
顧清賀看向沈宴,神情低落卻又有些瘋狂,口吻反倒平靜得讓人意外。
“沈宴,你猜,現在的席家掌權人是個聰明人還是個蠢貨?”
“如果是個聰明人他早就和皇室做出同樣的選擇了,你不會落到現在的境地,但很可惜,他是一個蠢貨,一個徹頭徹尾的蠢貨,他永遠不會背叛皇室的,你知道為什麽嗎。”
沈宴看着他的表情,知道他将要說出的秘密大概是一件很荒誕的事。
“席元帥最愛的人不是他的妻子,是我父親的母親,如今帝國的太後,他年少在赫利烏斯就讀時迷戀還未進宮的太後,太後大了他将近一輪,對他十分溫柔,後來又成了皇帝的情婦,意外生下了我的父親。”
顧清賀說這一切的時候口吻麻木,仿佛談論到的人是一些和他毫無關系的陌生人一樣。
“他以為太後是被逼迫的,太後也順手推舟一直都在籠絡他,向他給出了許多利益,讓他自覺受恩深厚,不敢辜負。”
顧清賀看着沈宴震驚的表情,在他眼中他所效忠的帝國,和這個肮髒而糾纏不清的帝國是兩種東西吧?
“你沒有想到過吧,你們眼中高高在上的席元帥,不過是被一個女人控制的傀儡,只要太後在一天,他就不會背叛帝國。”
顧清賀話音落下,忽然一陣地動山搖,一聲巨大的轟隆聲從穹頂上傳來,裂紋四散龜裂,沙爍碎石順着縫隙簌簌往下落。
顧清賀擡眼看着上方,滿眼震驚。
“怎麽會……”
皇宮外,三百公裏,軍用炮臺。
鄭存英一手握着只剩半瓶的伏特加,一手抖得像篩子一樣。
他睜眼看着炮臺的操作臺,還是不敢相信自己剛才幹了什麽,他操作了一顆炮彈。
一顆射向皇宮的炮彈。
他沒有接到軍機所任何命令。
席元帥也沒有向他示意什麽。
他甚至不知道席家是不是要叛。
如果要叛,他就他媽跟着席家走!
可是他不知道席元帥到底是什麽意思。
上将問他們,誰能去操作臺。
他說,我可以。
出門前心蹦蹦跳得厲害,無論從什麽角度看這個事情都不正常,向外走的時候拎了一瓶最烈的伏特加出門。
順着喉嚨喝下去就像火一下,往外噴一口氣點上火星就能噴出火來那種。
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但他知道,沈宴似乎在皇宮裏。
席元帥不一定要叛。
但上将叛定了。
瘋了。
瘋了。
這個世界瘋了。
這樣想着鄭存英拎起酒瓶又咕咚咕咚了半瓶
叛吧。
叛吧。
沈宴是什麽人物,上将是什麽人物,叛了,就不在帝都受這鳥氣了。
反正上将是他這輩子認定的統帥,他只跟着自己的統帥走!
鄭存英将最後一滴喝幹,将酒瓶摔了個稀碎,開始重重的點按操作臺,像是要将每一個按鍵按出一個坑,系統的紅燈發出警告,快速激烈的閃爍着。
警告——警告——炮彈發射過于密集——
“密集個屁,這他媽才……”鄭存英低下頭定睛一看,操。
十二個。
別他媽把沈宴也炸死了!
帝國象征着帝王安穩的晨星殿,在深夜遭到了炮彈轟炸,随着一聲聲劇烈的爆炸聲,無數人的心肝也在跟着一起顫抖。
心髒不好的幾位老臣已經被擡去醫院了,一邊挂着氧氣一邊叫着荒唐……不可以。
他們在帝國汲汲營營那麽多年,從來沒見過那麽荒唐的事情,上半夜軍機所被炸,下半夜晨星殿被轟。
皇室炸了軍機所一次!席家轟了晨星殿十二炮!
皇室和席家,你來我往,絲毫沒把他們放在眼中了。
此刻晨星殿穹頂已經被轟出了一個大洞,緊閉的殿門只剩下半扇,牆壁也被轟穿出了一個大洞。
在穹頂開始破碎崩塌時,顧清賀快步朝沈宴而來:“小心!”
他想要将沈宴護在懷裏,卻只得到沈宴冷冷的一推,炮彈的碎片擊穿了他的小腿,他沒能保護沈宴,也沒能困住沈宴,只能看着那道身影越過廢墟,背影快速消失在揚起的飛塵中。
他正在信息素□□中,跑也跑不了多遠,顧清賀咬了咬牙站起身,想到父皇對他說的話,他不想再聽到廢物兩個字,用來形容自己。
沈宴的意識越來越混亂,跌跌撞撞中幾乎只是憑着殘留的本能在向外逃,身體裏的熱度越來越強烈,仿佛血管裏流淌的不是血液,而是岩漿。
過度的高熱反而讓他汗毛直豎,只覺得身體一陣發冷,一陣發熱,身體內部是熱的,肌膚和皮肉卻冷到了極點。
想要溫暖的事物……
想要擁抱……
想……
沈宴克制着本能,卻嗅到了一股淡淡的信息素香氣,下一刻,那個懷抱便擁抱了上。
信息素的香味很熟悉,沈宴已經快要無法站立了,腦海中浮現出的西裏亞三個字。
他知道是西裏亞。
他聽見西裏亞有些詫異的聲音
“沈宴,你怎麽會在這裏?”
“帶我……出去……”沈宴竭力讓自己不要顫抖,但西裏亞的信息素對此刻的他而言,就像将要渴死的人遇到了水源。
他必須得早點離開這裏,不然等信息素徹底爆發的時候,他就會失去理智。
西裏亞垂眸看着自己懷中的青年,伸手撈住他的腿彎,将人抱進了懷中。
“好,你想去哪裏呢?”
西裏亞垂眸看着懷中青年快要失控的模樣淺笑着,藍色眼眸被笑意帶得波光粼粼。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