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一起死過一場

秦絲絲一窒, 只片刻功夫就恢複正常。

在這種時間地點,與死前的未婚夫見面, 還真是...

啧啧...一言難盡。

她輕輕颔首,

“秦絲絲。”

一時之間,兩人無話,卻都在打量着彼此。

好一會兒,秦絲絲終于開口,

“坦誠點兒吧, 你不會不知道我是誰吧?”

兩個人就這麽互相看, 真的很像白癡!

許是因為要死了, 她不想把時間浪費在毫無意義的角力上。

還是那副欠揍的凝視加微笑表情, 季容時緊緊盯着眼前的人,好像怕他一眨眼,人就沒有了。

“當然, 我當然知道你是誰,我爺爺上個禮拜剛向秦家提親。”

除了這個, 我當然還知道你是誰,比任何人都知道。

這話他沒說出口,只見眼前人挑眉,

“所以你是知道我們可能變成未婚夫妻的前提下,特意來跟我搭讪, 還有...跳舞?”

“我只是想着, 在你答應或不答應之前,或許我們應該見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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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理由秦絲絲可以接受,畢竟她也是想在一切定下來之前, 找他見一面的。

她死之前和季容時的訂婚, 說是盲訂也差不多。

只訂婚前兩家吃了頓食不知味的飯, 然後她就忙着解決秦氏的問題,訂婚也只是像普通工作一樣,訂完婚立馬飛去工作。

結果很慘烈,說她死在工作崗位上也不過分,反正再沒見過他。

秦絲絲擡頭細細看着這人,現在看來,她這準未婚夫好像還...不錯?

季容時任她打量,他從她眼裏看到了許多不同于上輩子的東西,這種感覺很奇妙。

他上輩子最後悔的事,就是以為來日方長。

以為婚後他們可以有大把的時間互相了解,直到她愛上他。

卻沒想到來日并不定方長,每一面都可能是最後一面。

季容時一點點的刻畫着她的樣子,怎麽也看不夠,這樣可以光明正大站在她面前的每一刻,他都很珍惜。

秦絲絲卻覺得兩個人不說話就這麽站着很傻,她突然想到還有些話必須要說呢。

但怎麽說是個問題,她直接說她還有一年就要死了,也得有人相信啊!

“你相信玄學嗎?”

“嗯?”

“有個大師,給我蔔卦百算百靈,他說我可能會早死,時間差不多...就一年後吧!”

秦絲絲亂七八糟地說,不能真說自己經歷的事,只能付諸于玄學。

季容時卻聽得認真,還很認可的點了點頭。

倒叫原本以為他肯定不會相信的秦絲絲有些怔愣了。

“你相信?”

“相信。”

樣子不是敷衍作僞。

秦絲絲原本只想把自己想說的說出來,別像騙婚似的就好,并沒指望人家能相信這種天方夜譚。

沒想到看樣子,季容時倒還真的相信了?

這樣秦絲絲就沒什麽負擔了,她輕松道,

“所以你可以反悔了,去跟我爺爺說,省得他想法太多。“

“我不會反悔。“

他很平靜地說。

秦絲絲這下是真不懂了,他不是說他相信嗎?

似是看出了秦絲絲的想法,季容時的眼裏露出一絲狡黠。

“我說我喜歡挑戰不可能,喜歡人定勝天的感覺你信嗎?“

秦絲絲呵呵,你說呢?

季容時露出一個無奈的笑,

“就知道你不信。”他突然轉變了話題,語氣帶着些莫名的意味,

“聽說秦小姐家的泳池派對一席難求,且必須是秦小姐邀請的人才能參加,不知道秦小姐未婚夫這個身份,能不能讓我去見識見識?”

他似真似假地道,聲音有些怪,讓秦絲絲産生一種錯覺,不知道還以為這是咬着後槽牙說出的話呢。

她凝視了季容時片刻,突然笑了出來。

“我的派對本來就歡迎美人兒參加,更不用說我英俊的準未婚夫了。”

秦絲絲對來參加泳池派對的人就一個要求,養眼,讓她看着心情愉快。

季容時嘛,死之前沒心情看,現在看起來...啧啧,确實養眼。

反正她話已經說到位了,就算是一年後她死了,他也不能怪她沒告訴他。

她重活一年又不是為了當絮絮叨叨的聖母唐僧的,不心虛就好。

季容時聽了這話,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臉,他第一次生出多虧自己長了張好臉的感覺。

早知這樣,是不是早些利用好這個優勢,他就不會這麽遺憾了?

“絲絲,這位是...”

蔣蔚然寒暄完,看到秦絲絲面前站了個大帥哥,立馬走了過來,妖妖嬈嬈地說。

“他叫季容時,是我的準未婚夫,所以我活着的時候你別打他的主意。

對了,他應該也不想進娛樂圈。”

兩句話,把蔣蔚然所有的念想都掐死了。

蔣蔚然一聽又不能碰,又不能掙錢,立時什麽心思都沒有了,換了個聲音表情,再正經不過,

“你好,我是蔣蔚然,秦絲絲最好的朋友。”

她上下打量了下季容時,立馬指着他驚道,

“呀!你是剛剛跟絲絲跳舞那個!”

季容時太熟悉蔣蔚然了,她是真把秦絲絲當最好的朋友看的。

上輩子在秦絲絲走後的漫長歲月裏,他們偶爾也會坐到一起,一起想她。

于是季容時難得溫和地沖蔣蔚然點了點頭,

“你好,我是季容時,絲絲的未婚夫。”

“準未婚夫。”

秦絲絲強調。

秦家老宅還沒正式到她名下,他們這輩子也還沒辦訂婚儀式,所以還是準未婚夫。

季容時無奈地笑,眼睛裏都是寵溺的光。

秦絲絲看不見寵溺,只當這是一個男人,對著名泳池趴的向往。

蔣蔚然卻感覺到了不對勁,她自诩閱人無數,尤其是男人,一個眼神她就知道什麽心思。

這個季容時看她的時候跟看秦絲絲的時候完全不一樣,絕對不是第一次見面就有的感情,而且秦絲絲到底什麽時候有了個未婚夫?

這麽大的事她竟然不知道?

“那個,失陪一下,我找絲絲有點事。”

蔣蔚然幹巴巴道,然後拉走了不明所以的秦絲絲。

季容時做了個你們随意的動作,看着兩個姑娘拉扯着走到角落的背影,心情大好。

這是多久沒有過的心情了?

上輩子那漫長的歲月,對他來說,是一種無邊無際的苦修。

他從不知快樂是什麽,除了科研團隊做出成果的時候,這是支撐他唯一活下來的動力。

也許上天也覺得他太苦了吧,又給了他重新彌補遺憾的機會。

好像還怕這好運不夠加倍似的,又讓她也重來一回。

就好像是給幸運的他又喂上一顆糖,他從沒感覺到這麽快樂過。

季容時的唇角挑起,整個人都柔和起來,原本冷淡時只顯露七分的英俊,現在呈現出十成十。

不遠處的趙紫嫣激動的跳腳,扯着秦暖小聲尖叫道,

“快看快看,那就是季容時!怎麽樣,帥吧?比你們圈子裏那些頂流又怎麽樣?”

趙紫嫣自己都要不行了,上次只被季容時冷淡地瞅了一眼,她都覺得帥死了!

現在看到了笑着的季容時,媽呀,她整個人都快沒了!

秦暖呆呆的看着那人,原來他才是季容時。

雖然不是自己的舞伴有淡淡的失落,可這些在她看到季容時的時候,全都煙消雲散。

她只覺得心砰砰直跳,這個英俊又多金的男人将是她的未婚夫...

她愣愣的,像踩在雲端一樣,不由自主地朝那人走過去。身後的趙紫嫣連忙拉住她,着急地小聲喊,

“秦暖,你要幹嘛?”

就季容時的性格,她們這麽過去搭讪,是要看冷臉的。

秦暖卻不理她,趙紫嫣不知道季家已經向她家求親了,知道的話估計會羨慕死。

看着秦暖一意孤行地往季容時那走,趙紫嫣咬咬牙,只能跟了上去。

秦暖直直地走向季容時,差幾步的時候,就見他突然轉過頭來,好像已經發現她的意圖,眼神銳利。

秦暖被盯得吓了一跳,但還是強忍着壓力繼續走進他。

沒關系,他不知道我是誰,等知道了,就不會這樣了。

她安慰自己。

季容時皺着眉頭看着這個一直朝他走的人,很眼熟,也很厭煩。

秦暖在這種眼光的審視下,還能保持正常姿勢走路,真得感謝她這幾年在娛樂圈的歷練,沒看趙紫嫣都同手同腳了嗎?

“季容時,我,我是秦暖,秦家的秦暖,秦媛媛。”

秦暖迎着銳利的視線,仰着頭努力平靜道,就差說出來馬上就是你的未婚妻了。

聽了這話,季容時終于想起眼前人是誰了。

“哦。”聲音卻越發冷淡,“所以呢?”

秦暖...所以?所以你現在不應該來擁住你的未婚妻嗎?

現在在秦暖心裏,和季家聯姻的就應該是她。秦絲絲一門心思在工作上,讓她嫁人...這怎麽可能?

如果她沒看上季容時還好,她就咬死了不願意,讓爺爺看着辦吧,秦家的姑娘又不止她一個,不還有秦絲絲嘛。

可現在她願意啊,自然沒有秦絲絲什麽事了!

她有些不明白為什麽季容時在知道自己是秦家的小姐時,還這種态度。又突然想到,會不會是他還不知道?

聯姻這事本就是兩個家族的結合,像他們這些小輩往往沒有說不的權利,也許季家就是看中了秦家想聯姻,長輩們沒有征求過他的同意也是可能的。

秦暖的臉有些紅,咬着唇期期艾艾地說:

“你還不知道吧,你們家跟我們家求親了...”

讓她先跟男方說這些話确實有些不好意思,不過現在都什麽年代了!

“我答應了,所以...咱們要訂婚了。”

說完這話,秦暖松了口氣,有些害羞又充滿期待地看着季容時。

後頭的趙紫嫣簡直要傻了,什麽?秦暖要和季容時訂婚了?

不會吧!季家連她們趙家都看不上,還能看上日薄西山的秦家?

季容時...

一定是上輩子他給她的教訓還不夠,所以秦暖這輩子這麽早就開始作妖了。

“我确實是向秦家求親了。”他說。

秦暖的臉刷的紅了,一下子就心花怒放了。

趙紫嫣!!!還真是真的!

“可秦家也不止你一位秦小姐吧?難道秦老爺子沒說,季家求的是秦大小姐?”

他的話裏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都是拒絕,看過來的眼神裏除了厭煩,再沒別的。

秦暖只覺得腦瓜子嗡嗡的,季容時說了什麽,她一個字都沒聽明白。

倒是趙紫嫣還算夠意思,連忙把秦暖拽到一邊,

“不好意思啊,都是誤會,呵呵。”

這也太尴尬了,聯姻對象都能搞錯,秦暖咋尋思的啊!

不過季容時親口承認季家向秦家求親了!

這可是大事件,她能聽到這第一手消息,今天也算沒白來!

如果對象變成秦絲絲的話,好像也沒那麽難接受了呢。

秦暖恍恍惚惚地被拉走,恍恍惚惚地看着季容時一直在盯着一個方向,恍恍惚惚地看着秦絲絲和蔣蔚然過去了,恍恍惚惚地看着季容時把西裝外套脫下來了,然後披在了秦絲絲身上。

“冷氣很大,別着涼。”

季容時視線在秦絲絲的美背上停留一瞬,然後把西裝披了上去,毫無雜念的樣子。

已經了解原委的蔣蔚然沖秦絲絲擠了擠眼,他急了!不想讓別人看到你的背!

秦絲絲倒是泰然接受了,一來确實有點涼,二來誰能推辭美人的殷勤呢?

直播間裏跟着鏡頭亂晃的網友們終于找到了他們感興趣的點,秦絲絲身上披了款男士的西裝外套耶!

那男人跟她站在一起,看這身高...

咦?是剛剛女王大人的舞伴,狼人哥哥耶!

難不成...不會吧,不會是他們想歪了吧?

工作人員看到彈幕一直在刷秦絲絲,幹脆就把鏡頭直接切到秦絲絲身上,只見她披着一件大西裝外套,氣勢也沒有被壓下去,反而多了一份氣勢。

接着,她好像電話響了,秦絲絲接起了電話。

也不知電話那頭說了什麽,只聽她皺眉道,

“什麽?都請假了?”

那頭的人抱歉的說:“真的很抱歉,昨天晚上員工聚餐,集體食物中毒了。要不,您換個時間?”

“我哪有那麽多時間!”

她現在每一天的時間都很寶貴好吧!

秦絲絲手拿電話,皺着眉頭一擡眼,看到了正凝神看她的季容時。

“你上次跟我說的,也可以自帶一個人吧?”

“是的小姐,可是上次您說沒有陪伴的對象,所以要求我們的陪練員陪您的。“

”現在有了。“

”嗯?“

”時間不變,我來一個雙人的。“

秦絲絲挂斷電話,眼神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季容時。

瞧他剛剛跟自己對視的樣子,膽子應該挺大吧!

季容時莫名起了一身冷汗,怎麽又不好的預感?

”你下午有空嗎?“

秦絲絲問。

”如果你需要的話,一定會有。“

季容時很忙,但跟她在一起的話,永遠有時間。

”很好。“秦絲絲笑了,這未婚夫比她想的還上道。

”有個地方,我帶你去。新的體驗,值得嘗試。“

季容時挑眉,她想去的地方...還真是很期待呢。

跟蔣蔚然使了個眼色,秦絲絲先走一步。

季容時跟蔣蔚然點了點頭,大步邁上,兩步就追了上去。

蔣蔚然看着兩人的背影,一個披着絕對大版的西裝,一個穿着剪裁合宜的定制襯衫,這一前一後的,還真是般配呢。

她不由心裏慨嘆,秦絲絲這是走了什麽桃花運啊,在家裏坐着就有個條件這麽好的未婚夫砸腦袋上。

還是秦老爺子拿秦家老宅換來秦絲絲點頭的,左手豪宅右手金龜婿。

季家可是有名的豪門,還是錢多人少那挂的,多少人想打主意還打不到呢。

更不用說這個季容時了,就算是她不伸手家族事務,也聽說過這人。

幾年時間就從一個人人不看好的土小子,全盤接手家族事務,成為季家掌權人,手段和魄力都非常人能比,這什麽讓人羨慕死的運氣啊!

##看到了沒?他們兩個一起走了!

##女王大人還披上了狼人的西裝!

##難道我第一時間見證愛情了?

網友們嗷嗷直叫,看着屏幕上越走越遠的兩個人影嘴都合不上了,就跟演偶像劇一樣一樣的!

比所有人更羨慕、甚至已經可以算上嫉妒的是秦暖。

為什麽啊?季容時為什麽看上秦絲絲了啊?秦絲絲到底哪裏好了?

還有秦絲絲,她不是工作狂嗎?她就這麽同意去聯姻了?

不該是這樣的,這也太匪夷所思了!

她的手狠狠攥着裙子,攥到發白,氣息翻湧,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就在她氣得想立馬回家,問問爺爺到底是怎麽回事的時候,一個人擋住了她的去路。

“秦暖小姐,可以認識一下嗎?”

秦暖一愣,看着眼前的人,沒了面具的遮擋,他不但長相普通,甚至還有些油膩,她可忘不了他那雙鴨子腳。

“你是...剛才跟我跳舞的?”

“是,是,你還記得我呀!”

那人嘿嘿笑着,上前一步,秦暖立馬後退。

“其實我早就想跟你認識了,我還找人幫我介紹來着,可是你不願意...”

秦暖突然想到原來有朋友幫她介紹過一些富二代,不過在她看來,條件都太普通了,她才看不上,所以都拒絕了。

“我想着借這個機會,咱們熟悉一下,剛才你好像也挺願意的。”

他沖秦暖暧-昧地眨了眨小眼睛,一副你知我知的心照不宣。

剛才他捏她手的時候,她不但沒拒絕,還有些羞澀地回捏了一下,這他可都感受到了!

秦暖想到剛才那油膩一捏,簡直都要作嘔。

現在她是絕對不會承認,當時她還回應了的!

“你他媽做什麽美夢呢?我願意?願意個屁!”

已經發誓要維護自己公衆形象的秦暖忍不住了,罵了這人幾句之後,狠狠地推了他一把,小跑着出了會場。

她最近走什麽背運啊,沒一件順心的事兒!

秦絲絲和季容時走到停車場,兩輛豪車同時開了過來,兩個助理同時下車,一起打開車門,等待自己的老板上車。

季容時的助理寧遠,看到季總精心選擇的定制西裝披在一個漂亮小姐身上,頓時驚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要知道,季總除了工作必要,身邊是絕不會出現女性的,更何況把自己的衣服給女士穿?

而且這件衣服...

寧遠想到季總從前幾天就開始反常,季總的西裝都是高定,平時對穿着也并無太多要求,可前幾天季總就開始頻繁出入衣帽間,一身身的西裝換,還問他哪件更好看。

寧遠...這麽貴的西裝,您穿哪件不好看?

足足把所有西裝換了一遍,挑了又挑,最後選擇了身上這一套,在名媛舞會這天穿上了。

來參加名媛舞會已經是不可思議的事了,竟然還和一位小姐一起出來,竟然還把衣服給人家穿了...

這還是季總嗎!!!

尹利也驚,秦總明明是跟蔣總一起來的,末了卻和一個男人一起出來了,還披着人家的西裝!

可最近尹利已經見驚不驚了,心裏承受能力被鍛煉的無比強大,迅速的就調整過來,上前一步,

“秦總,舞會結束了?我們現在去哪裏?”

秦絲絲看了季容時一眼,“坐你的車還是我的車?”

“跟你走自然是坐你車。”

季容時幹脆道。

秦絲絲點頭,然後寧遠眼睜睜地看着自己老板就這麽跟着人家上了車,就像唐僧被勾進了盤絲洞一樣。

上車之前才終于想起他來了,

“你先回去吧,有事你看着辦。”

寧遠...意思是不要打擾你呗?

秦絲絲和季容時先後上車,尹利雖然震驚,這來一趟舞會,走時直接帶了個人走,但依然面不改色地想坐上車。

還沒等腿邁上去,就聽秦總淡淡道,

“你不用去,回公司去吧。”

尹利...嫌我當電燈泡了?

還沒等他說話,就聽秦總帶上來的男人說:

“坐我車回去,讓寧遠送你。”

然後車門關上,揚長而去,只留下兩個助理看着消失的車影,滿心滿臉地震驚。

兩人迅速對了個眼,都從對方眼裏看到了結交的必要性。

萬一...咳咳,是吧。

“你好,我叫寧遠,是季總的特助。”

“我叫尹利,秦總的特助。”

兩人熱情地握手,恨不得把相見恨晚寫腦門子上。

“那個,你們季總讓你送我回公司...”

“應該的,應該的,正好咱們在車上好好聊聊!”

兩個助理打得火熱,秦絲絲的車裏卻異常安靜。

即便是上輩子訂婚了,可兩個人真正接觸的次數,一個手指頭也數得過來。

只針對秦絲絲來說,季容時和陌生人沒什麽兩樣。

司機問秦絲絲去哪兒,秦絲絲說了個商場的名字,

“先去買點東西。”

然後擡眼看季容時,“你不問我去哪兒,不怕我把你賣了?”

季容時笑,“論斤還是論份?留着我能給你帶來更大的價值。”

秦絲絲忍不住翹起嘴角,但還是故作精明的樣子,

“那好吧,既然這樣就先留着你,畢竟我一向利益放在第一位。”

司機緊盯着前方,動都不敢動。

別的豪門司機總是在車上聽到一些豪門密辛,所以說司機的嘴必須嚴,但往往忍着真的很辛苦。

他從沒這個煩惱,他的秦總只會在車上聽行程、看報表。

可最近越來越走偏,他不但在車上聽到報警電話,還聽到秦總把男人領上車,以後會不會聽到一些不可描述...

他下定決心,以後他就個是聾子。

秦絲絲帶季容時去了商場,直奔休閑服裝區域。

兩人一個西裝革履,一個高跟鞋禮服,實在不适合接下來的活動。

秦絲絲給自己挑的快,見季容時還一副沒進入狀态的樣子,幹脆也替他挑了一套。

兩人同時從試衣間裏出來,都從對方眼裏看到了驚豔。

只要人長得好,穿休閑運動也格外養眼。

季容時完全是聽任秦絲絲擺弄,連結賬的時候都乖乖待在一邊,就好像被管着錢的男人,等着女主人挑衣服,等着女主人結賬一樣。

這感覺真的挺新鮮,還...有些些幸福。

季容時的嘴角一直上揚,不是他不知道男人應該主動結賬,而是他真的身無分文。

電話和錢夾都在車上,他又沒帶助理來,搞得他跟吃軟飯一樣。

不過...季容時聽着導購對秦絲絲說:“女士的眼光真的很好,給您先生選的也很棒,您看你先生一直在笑,一定十分滿意!”

秦絲絲...你真的理解錯了。

她轉頭看了眼季容時,果然和導購形容的一樣,笑的跟傻子一樣,毫無霸總風采。

她白了他一眼,立馬別過頭去,沒眼看!

季容時感覺心裏鼓鼓漲漲的,其實...軟飯還挺好吃的。

再回到車裏,一身休閑的秦絲絲跟司機說了個地名,季容時反應過來之後,突然升起一種不好的預感。

“你不會是要帶我...”

他指着兩人的衣服,驚得話都說不全了。

秦絲絲理所當然道,

“當然了,要不然領你買衣服幹嗎?”

沒聽過穿禮服蹦極的。

“你,你,你怎麽不提前告訴我?”

秦絲絲直直地看着他,

“我提前告訴你,你就不去了嗎?”

這話問的季容時一愣,立馬就有了答案,去是肯定會去的,她讓他幹什麽,他都會幹的。

“所以啊,幹嘛提前說了讓你緊張!”

秦絲絲無賴道,她知道她現在就是在耍無賴,但她賭季容時會由着她耍無賴。

不過看着季容時張口結舌也很爽,讓一個永遠雍容自持的人破防,簡直太有成就感了有沒有!

本來秦絲絲也緊張呢,現在看到季容時額上都沁出汗了,頓時輕松了。

一時玩心大起,湊到季容時耳邊,溫柔地輕輕道,

“怎麽?你害怕呀?”

暖濕帶甜的氣吹到他耳廓上,立馬染上一層粉霜。

季容時的心撲通直跳,可他确定,這不是因為即将到來的高空蹦極。

他控制着自己不心猿意馬,“我有些恐高。”

這個回答倒是秦絲絲沒想到的,她愣了一下,

“抱歉,我不知道。”

都這時候了,不跳是不可能的了。

這是她死前想要體驗的項目之一,和射擊等其他活動一樣,都是她覺得人這一生需要體驗的。

只是可能她沒有別人陪伴的命,必須要自己跳下去了。

就像死亡一樣,注定是一個人的旅程,沒有同行者。

一直以來,季容時在旁人眼裏一直是個完人,毫無弱點。

即便是有些不足的地方,經歷過上輩子一生的歷練,到了這世,也已經如完美的戰士一樣,毫無破綻。

只這恐高是天生的,兩輩子都有,想要克服也沒辦法。所以在聽說要去蹦極之後,才有些不淡定了。

“怎麽突然想去蹦極?”

季容時問,借此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想在能嘗試的時候,多嘗試一些東西,否則萬一哪天沒機會了,豈不是很遺憾?”

秦絲絲看着窗外,平靜地說,卻霎時讓季容時震動不已。

她就是帶着這樣的心情,才做了許多和從前完全不一樣的事吧。

怕以後再沒機會了,所以才抓住有限的時間體驗從來沒體驗過的東西。

說話間已經到了大峽谷,這裏地勢險峻,才建成一座有名的蹦極地,可以真正的體驗到生死時速。

現在正是正式營業前的最後試運行階段,秦絲絲找人約了VIP服務,只為她服務。

坐着電梯一直到蹦極區,經理看到秦絲絲立馬熱情地迎上來。

“秦小姐,這是要和你一起雙人跳的先生嗎?”

說起來沒提供到陪跳服務也是他們的工作失誤,剛剛秦小姐說有人陪她一起跳,他才算是松了口氣,要不可真是得罪大客戶了。

不等季容時開口,秦絲絲就說:

“沒有,我自己跳。”

“嗯?秦小姐不怕了?”

秦絲絲恨不得翻白眼,怕當然是怕的啦,但再怕還能讓一個恐高的人和自己一起跳嗎?

合同已經簽好了,已經有專業的人上來給秦絲絲帶護具。

秦絲絲面色嚴肅,就像是一個馬上就要上戰場的戰士。

其實心裏慫的一批,好像她又要死一回似的。

季容時額頭全是汗,他看着秦絲絲一個人戴上護具,慢慢走向跳臺,一個人往前走的樣子,就像是上輩子她離自己越來越遠,一直到再也不能相見。

那邊秦絲絲也已經走到了跳臺,她咬着唇随便往下掃了一眼,看到的是幾百米高空下的湖水,就好像是萬丈深淵一樣。

迎着烈烈的狂風,她整個人差點被風吹掉下去,吹得她一顫。

要不然...還是算了吧,世界上值得體驗的事這麽多,一年之內她也體驗不完啊!

她的腳不自覺地往後縮了一下,在後面的季容時看來,卻像是她趔趄一下似的。

就在秦絲絲要說不跳了的時候,就聽後面有人喊,

“等一下,我陪你跳!”

這輩子哪怕是死,他也陪她一起了。

一個人的歲月漫長,剩下的只有孤單,要不是還有支撐的信念在,可能上輩子他也了無生趣了。

這白來的一生原本就是饋贈,他還有什麽可怕的?

秦絲絲震驚地轉過頭,看着他像要就義的戰士一樣,咬着牙被帶上繩索護具。

她也被拽了回來,和他被推到一處。

“害怕的話,兩位可以抱在一起。”

工作人員貼心地說。

秦絲絲其實想說,倒也不必這麽英勇,其實不跳也成。

還沒等說,就被季容時狠狠地抱進懷裏。

他轉了個身,自己在靠近跳臺的方向,把她的頭使勁按到自己胸前,好像用整個身體把她包裹住、形成一道守護的屏障。

這一刻,烈風聽不見了,嘈雜聽不見了,緊張也感受不到了,只能聽到砰砰地心跳聲。

如鼓似雷,振聾發聩。

“兩位準備好,就可以跳了哦~”

工作人員的話音剛落,季容時緊抱着秦絲絲向後仰倒,再沒給自己和秦絲絲後悔的機會。

失重...下墜...旋轉...

超速的下落在某一刻卻是絕對的靜止,那一刻分外能感覺到死一樣的感覺。

某一時刻,秦絲絲甚至産生了一種幻覺,我又死了嗎?

和上次一樣的感覺...

可這次不一樣,有一個人一直在緊緊抱着她,即使是失重空白也沒有松開過手。

她好似一直在一個被保護的繭房裏,沒有死的時候那種冰冷無助的感覺,只有溫熱。

也不知是誰先喊出的聲音,總之這此起彼伏的尖叫聲在峽谷裏回蕩。

喊出的是不甘、是彷徨、是多年積聚在心底的痛苦,是沖破黑暗的光。

一直到兩個人觸底停下,被解救到湖上的船,秦絲絲緩過來之後一直在笑,直到笑出眼淚。

而季容時則癱倒在船上,一身狼狽,哪還有什麽紳士風度。

“秦絲絲,我們也算是一起死過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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